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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長室里，墻上的白胡子老巫師認真地傾聽著目擊者們的陳述，露出深思的神色。

    “……Feller氣壞了，在病房里大喊大叫，簡直像頭發(fā)瘋的豬?！盚arry說，“最近他在魔法部里處處刁難人，不經(jīng)過我就從傲羅辦公室調(diào)走十幾個人，我得說我很高興看到他出洋相。只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Voldemort的魔力不在了，他能去哪兒呢？要知道那間病房可是在四樓——我現(xiàn)在都想不通他是怎樣離開的?！?/br>
    “那并不難，”Severus插嘴，輕柔的語調(diào)讓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著他，“你沒有注意到窗外有很多赫斐斯托爬山虎，比起它的同類來，那種植物的藤蔓異常柔韌，完全可以順著它爬下去，并不需要用到魔法?！?/br>
    “可是他才重傷初醒，甚至一點兒東西都還沒吃呢！”Harry說，有點可惜地望著校長辦公桌上漏得只剩一半的雞rou粥，“如果我處在他那樣的情況，先別說那么高難度的動作，至少餓著肚子就別想我挪動一步?！盚ermione忽然拍了拍Harry的肩膀，嘴唇朝Severus那個方向努了努，黑發(fā)少年看起來似乎更加陰沉了。

    前救世主飛快地改口：“啊不，我是說——我是說Voldemort肯定會沒事的！他比我可厲害多了！！”

    “哦，你也不差，Harry?！盌umbledore安慰道。

    “對了，還有Magall校長！！Feller一直都在懷疑Voldemort的真實身份，幸好那時候Magall校長及時趕到，幾句話就把他駁回去了！她說——”Harry說，回想起女校長的原話，綠眸驀地睜大，嘴唇頓了頓，“呃——”

    Magall當時說的是：難道我會在黑魔王任教半年之后還認不出來他本人嗎？？

    Dumbledore立刻把眼睛轉(zhuǎn)向女校長的方向，“……Mineva？”

    Magall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語句，最后她還是走到畫像面前，用一種特別嚴肅的語氣說：“Albus，其實我一直都有點懷疑，卻自欺欺人地沒有敢說出來——但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可能你早就心里有數(shù)?！?/br>
    “呃——”老人心虛地把藍眼睛往旁邊撇了撇，“那時候我也不大能確定。”

    Magall又轉(zhuǎn)向Harry：“你也知道？”

    “我、我后來才知道。”綠眸的男人往后縮了縮，Hermione在他旁邊也低聲嘀咕了一句：“我也是?！?/br>
    Magall在屋子里掃視了一圈，包括依然沉浸在低氣壓中的Severus，最后用一種非常受傷的語氣說：“……所以，其實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不，沒有。我、我們只是怕你接受不了——”Harry慌忙地辯解著，“畢竟曾經(jīng)是敵人——”

    “他對我的傷害不會比對你的更多，Harry。更何況這里還有Severus，”女校長強調(diào)，“根據(jù)我的了解，Severus絕對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恰恰相反，他簡直就是睚眥必報這個詞的典型范例?！?/br>
    黑發(fā)少年這時候才勉強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嘴角動了動，露出個無精打采的笑容：“……謝謝贊美，Mineva。也謝謝你愿意維護他。”

    “……教授！”Harry忽然想起來什么，整個人跳起來，“差點都要忘記了，剛才Feller在這里，我都沒敢拿出來。Voldemort有留言給你！！”他飛快地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什么，塞到Severus手里，“你看看，會不會有線索——”

    Severus立刻把東西展開，那是一張從日歷上撕下的便箋，因為動作匆忙，邊緣部分撕得參差不齊。潔白的紙面上，漂亮的花體字連成簡單的一句話：

    我走了。一切都留給你。

    當啷兩聲，有東西從折疊的便箋中掉下來，在地板上翻滾了一長段距離，那是兩枚閃著金色光澤的鑰匙。

    “……這是？”Harry好奇地問。

    Severus的臉上絲毫不見喜悅，反而多了點失落和茫然：“……他的金庫，還有莊園。”

    整個校長室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所有人都不知道這種時候應(yīng)該說些什么，Voldemort的留言聽起來簡直像是遺言。

    Dumbledore在畫像里重重地嘆了口氣，最后用一種懷念的語氣說：“我得說，小Tom有些地方永遠也不會變，越是陷入困境，就越是喜歡自己一個人扛?！猄everus，去把他找回來吧?！?/br>
    ☆、孤獨的追尋

    一百三十一章

    2023年9月1日深夜。

    白天的迎新日剛剛過去，Hogwarts城堡再次陷入了沉寂。這次新來的學(xué)生們就像以往每一屆一樣充滿著活力，在開學(xué)典禮上鬧騰不休，然后被分進各自的學(xué)院——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Slytherin學(xué)院人丁凋零，戰(zhàn)爭結(jié)束后第一屆甚至只招進兩名新生，但自從五年前那次危機中Salazar Slytherin本人現(xiàn)身，仿佛給這個學(xué)院打了一劑強心針，貴族們再次踴躍地把孩子們送進來。

    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空寂的走廊，規(guī)律的腳步聲引起陣陣回響，他一面走著一面把斗篷的兜帽脫下，露出半長的黑發(fā)和蒼白清瘦的臉——一路上被走廊的壁燈照得時明時暗。昔日的少年如今已經(jīng)成長為身形修長的青年，再次披上了他那件下擺能翻出漂亮波浪的黑袍。

    快要走到頭時，走廊另一端亮起光芒，是巡夜經(jīng)過此地的女校長。Magall提著一盞風燈，看到Severus立刻停下腳步等他，臉上是柔和的微笑：“……回來了？今天比往常要早。”

    “因為明天開始我又多了一班頭腦空空的小巨怪要開始□□，還是早晨第一節(jié)課?！盨everus用毫無起伏的聲音回答，神色里是難掩的疲倦，“我必須要保證自己足夠的睡眠才能勻出精力對付他們。”

    “哦，Severus，他們都是很可愛很聰明的孩子。”

    “哼，恐怕我很難贊同這樣的評價——尤其是第一年的小鬼，除了痛哭流涕找mama之外，他們只要不招惹出更多的麻煩就謝天謝地了?！?/br>
    Magall的微笑更深了：“放心，不是每個新生都會像去年的MacMillan先生那樣，在凌晨四點嚎啕大哭著找你還把鼻涕都蹭到你袍子上的，我保證?！贿^，Severus，也許是因為你現(xiàn)在看起來太年輕了，學(xué)生們遠不如以前那么害怕你?！?/br>
    “這可真令人開心?！盨everus的表情看起來更陰沉了。

    女校長干脆地笑出來，但看著面前黑發(fā)青年周圍縈繞的低氣壓越來越重，終于還是換了個稍微嚴肅的話題：“——那么，今天有進展嗎？”

    Severus搖了搖頭：“跟往常一樣，什么都沒有。我剛剛從沃爾孤兒院的舊址回來，那里已經(jīng)快被夷平了，沒有留下有關(guān)他的任何線索?！?/br>
    Magall遺憾地嘆了口氣：“那么他能去哪兒呢？都已經(jīng)找了這么久，居然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發(fā)現(xiàn)?！獣粫呀?jīng)離開英國了？”

    “只能祈禱那種情況不會發(fā)生，否則我所面對的無異于大海撈針?！?/br>
    Magall謹慎地觀察了一下Severus，過了好一會兒，才斟酌著語句詢問：“Severus，我不確定現(xiàn)在適不適合這么說，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永遠都找不到那個人怎么辦？”

    “……那就一直找下去。”

    “可是如果找不到——”

    “……直到我死?！盨everus回答得斬釘截鐵。

    Magall露出憂愁的神色。

    “……我就是擔心你會這樣。如果Tom知道的話，他也不會贊同的?！?nbsp;女校長說，受到Dumbledore和Severus傳染，現(xiàn)在她也開始直呼那個曾經(jīng)連名字也不能說的人為“Tom”。

    黑發(fā)青年回答她的只有一個黯淡的笑容。

    ***

    在最近的一次例會中，Hermione Granger嘆息著說：“三十年前的我肯定不會預(yù)料如今的情況。如果有人告訴我失蹤的黑魔王還會回來的，我會說梅林，讓他趕快回來吧??！我真不忍心看到教授這樣?。?！這些日子他肯定都沒有好好睡過一個覺??！”其他的人則紛紛附和。

    距離那個人的不辭而別已經(jīng)五年了。

    其實也并沒有發(fā)生很多事，Severus以學(xué)生的身份順利畢業(yè)，被Magall飛快地聘用為學(xué)校的魔藥課教授。因為自從十幾年前Slughorn堅持退休之后，為這門課尋找一名合格的教學(xué)者就一直是女校長的心病。Feller依然擔任著魔法部長，只不過他現(xiàn)在與傲羅指揮部的Potter和法律執(zhí)行司的Granger產(chǎn)生了嚴重齟齬，導(dǎo)致后兩者總是抓緊一切機會跟他對著干。雙面鏡被留在校長辦公室，大概由于使用過度，鏡面一直漆黑一片，再沒有傳達過什么訊息。日子始終保持著一貫的平靜。

    五年之間Severus一直都住在學(xué)校，但是只有夜里在——每一個白天他都潛入麻瓜世界里逡巡探索，期盼找到某個人曾經(jīng)留下的蛛絲馬跡。他試過回放Dumbledore的記憶，查找學(xué)校入學(xué)名單，審閱魔法部的犯罪記錄……他搜集了一切所能找到的與Voldemort相關(guān)的資料，整理出那個人曾經(jīng)涉足的地方，再一個一個地去尋訪。包括先后搬遷好幾次的孤兒院，那個人畢業(yè)后的暫居地，博金博克的商店，食死徒的幾個聚集點，Gaunt家的老屋，充滿陰尸的海邊山洞等等——順帶一提，在最后一個地方他甚至還找到帶回了Regulus Black的遺體。

    在這過程中，他開始對自己的前任主人、現(xiàn)任養(yǎng)父兼愛人的過去有了更深刻的了解。Dumbledore所告知的僅僅是些皮毛，只有當他自己去親眼一點點看過，才能體會究竟是怎樣的付出，那個曾經(jīng)一無所有、僅僅頂著Slytherin后裔名號的混血小子才能夠一步步登上黑暗君王的寶座。

    火焰杯事件時，Voldemort曾經(jīng)談及自己潛伏了十年的經(jīng)歷。他那時候說：“……痛苦得超過了一切，朋友們，什么也抗不住它。我被剝離了rou體，比幽靈還不如，比最卑微的游魂還不如……但我還活著。我是什么，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

    “……我記得在那無法合眼的日日夜夜，我一秒一秒地只是反復(fù)強迫自己活下去……我躲到一處遙遠的森林里，等待著……”

    “……我不想對你們夸口，說我當時沒有擔心自己再也不能恢復(fù)魔力……是的，那可能是我最黑暗的時期……我不能希望再有一個巫師送上門來……而且我已不再幻想會有哪個食死徒關(guān)心我的狀況了……”

    “……我?guī)缀醴艞壪Ｍ?/br>
    Voldemort說這些話時，Severus正在瘋狂地尋找Harry，本身并不在現(xiàn)場，是Lucius事后閑聊時說的。Severus當時唯一的感受只有憤恨，詛咒著那個冷血殘忍的混蛋為什么不干脆死在那座森林里。然而現(xiàn)在，當仇恨早已煙消云散，他的心里便像被錐子刺穿似的痛，痛到他再也不敢去回想。

    如果戰(zhàn)爭重來一次，Severus肯定還是不會去尋找Voldemort，并且會詛咒他，因為那時候他們是敵人，那個人冷酷地殺害了Lily。而現(xiàn)在Voldemort懂得了愛，變得像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人了。他為了Severus而放棄自己辛苦得到的一切，他的處境也許比上一次還要糟，Severus卻再也找不到他。

    有時候Severus會突然感到害怕，害怕那個人就那么無聲無息地死在什么地方，不留下一點痕跡，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世界上孤獨地游蕩。前間諜曾經(jīng)一點也不害怕孤獨，甚至享受孤獨，但現(xiàn)在他卻恨死了這種感覺。他只能每天更早地出門，更晚地回歸，把所有空寂的時間都花在無望的尋訪上。

    Voldemort一直是個堅強的人，為了能夠活下去，他甚至愿意面對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Severus只能祈禱那個人會永遠如此。

    “求求你，一定要活著，活下去……我會找到你的，我一定會找到你的……所以不要放棄希望，不要放棄——要等著我，T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