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rus覺得自己真是問了一個蠢問題。

    Tom再一次頭痛地揉了揉眉心，在手頭的麻煩都沒有解決的情況下，又召來一個大麻煩，他還真的有點(diǎn)擔(dān)心。

    不過在兩個人提心吊膽地將Nagini運(yùn)回Malthus家，才發(fā)現(xiàn)他們真是太多慮了。女主人對大蛇的接受度出乎意料地高，“哦，這小家伙真酷！——那個孤兒院保育員真的就這么免費(fèi)送給你了？你真走運(yùn)，Tom！現(xiàn)在這樣的蟒蛇絕對價比千金！而且還是白化的品種！”事實(shí)上，Malthus夫人對于Nagini的喜愛程度簡直令Tom嚇了一跳，他再次認(rèn)識到這個麻瓜女人的品味有多么與眾不同。

    “您、您喜歡就好——”

    Severus則在一旁流著冷汗，聽見“小家伙”Nagini偷偷地問Tom：“Nagini不能吃了這個麻瓜嗎？她的手一直在我后背的鱗片上摸來摸去！……不能嗎？不能嗎？真的不能嗎？”

    “不能。”Tom低聲嘶嘶地說，“因?yàn)檫@個麻瓜現(xiàn)在是我的食物供給人。你吃了她，我就只能餓肚子?！?/br>
    ☆、河邊的百合花

    “小Sev——不要又一整天呆在坩堝前面，看看外面，陽光！多美好的陽光！在一個萬物復(fù)蘇的明媚春日，難道不應(yīng)該四處走一走嗎？”

    “不去?！?/br>
    “多曬曬太陽可以長身體。你總是呆在屋子里，萬一長不高怎么辦？”

    “……”不，這一點(diǎn)不用你擔(dān)心。我知道我以后身高還算過得去——甚至比你還要高上那么一點(diǎn)。

    “小Sev ——”

    “……”該死的，之前不是還聽到Malthus夫人抱怨說Tom總是窩在沙發(fā)上不出門嗎！為什么現(xiàn)在這個家伙一天到晚出去曬太陽，而且還非要拽上別人！喜歡太陽的蛇類還真是少見！

    “小Sev——”

    “別吵！如果你的眼睛還在發(fā)揮除了四處拋媚眼來吸引跨越性別種族的一群花癡之外的任何正常作用的話，就應(yīng)該知道我現(xiàn)在非常忙碌！”未來的魔藥大師站在他的麻瓜化學(xué)工作臺前，正在進(jìn)行珍貴的試驗(yàn)，絲毫無暇顧及剛才就已經(jīng)在他面前磨蹭半天的某人。在坩堝前面被打擾的話，哪怕面對的是黑魔王，Severus也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噴灑毒液。

    “誒——你是怎么能毫不猶豫就說出這么復(fù)雜的句式的？連我都要想一想語法錯誤的問題……”

    Tom憂郁地繞著Severus又轉(zhuǎn)了半圈，他現(xiàn)在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用一只小羊羔的代價，幫Severus哄得了Nagini的半管毒液——哦，別問到底身無分文的Tom從哪里弄來了小羊羔，因?yàn)闆]人知道。

    男人其實(shí)有點(diǎn)擔(dān)心。畢竟那可是能致命的東西，把這種東西隨便交給一個試管都未必拿得穩(wěn)的小男孩，連他自己都覺得太無法無天了些。不過當(dāng)初Severus向他討的時候，他可是絲毫沒有猶豫。不知為何，Tom總有種感覺，就是這些蛇毒在那個孩子手里絕對不會浪費(fèi)。

    ……不過一個孩子，要這么危險的蛇毒做什么？一般像Severus這么大的，這個時候都是會在外面和小伙伴們瘋玩的吧？

    至于Severus，起初他開口向Tom討毒液的時候，則猶豫了很久。如果這個人是黑魔王的話，那自己的行為就實(shí)在是太莽撞了——但是在反復(fù)掙扎之后，身為魔藥大師的本性終于還是戰(zhàn)勝了原本的謹(jǐn)慎，畢竟那條蠢蛇的毒液是他上輩子就覬覦了很久的東西！

    不過當(dāng)著這個家伙的面堂而皇之地分析毒液成分——

    Severus手一頓，終于放下了試管，發(fā)現(xiàn)Tom的目光正緊緊地盯著那一小瓶晶瑩透明，卻極度危險的液體發(fā)愣。

    “怎么了？”

    Tom搖了搖頭，“小Sev總是自己一個人呆在屋子里，難道不覺得悶嗎？”

    “當(dāng)然不，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br>
    “不，我說‘悶’這個字的意思，其實(shí)是指……獨(dú)自一個人。我沒有看到其他的孩子來找你……你的小伙伴們呢？”

    “……小伙伴？我沒有那種東西。”聽到這種詞匯，已經(jīng)37歲的魔藥大師不禁蹙眉，開始為自己“7歲”的身份而苦惱。

    “沒有嗎？你不想要？還是……沒有？”

    “我……”Severus頓了頓，才回答，“……我不需要?！?/br>
    伙伴，37歲的他或許已經(jīng)不再需要，可是7歲的他呢？那個時候，有誰愿意接近相貌丑陋，衣服邋遢，性格古怪的“Snape家的怪胎”呢？

    除了Lily……那束光。

    “……你怎么突然開始問這個？”

    Tom微微垂下眼睫，遮住了漂亮的紅色眼睛，“……我也是一個人，可是我記得我曾經(jīng)有很多伙伴——我找不到他們。”

    你的伙伴們，有些在Azkaban，有些被你自己送去見了Merlin。哦，不對，現(xiàn)在大概還沒有，不過以后會的。

    “有什么關(guān)系？一個人也很好。”

    “一個人不會覺得孤獨(dú)嗎？”

    “也許有的人偏偏喜歡孤獨(dú)?！?/br>
    Tom笑了笑，輕聲說，“不會有那種人的?！?/br>
    Severus忽然愣了一下，只覺得這種話從Tom嘴里說出來，有說不出的違和感。

    “……你會離開嗎？”

    “什么？”沒頭沒腦的提問，令Tom有一瞬間的疑惑，不過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你說Malthus家？……哦，我想是的?！?/br>
    “那你要去哪里？”

    “……去……”Tom一時間還真答不上來，他該去哪里？“……去我該去的地方。我只是來陪Marina姨媽他們過圣誕節(jié)的。怎么了？你很關(guān)心這個？”

    Severus看了他一會兒，然后垂下眼睛。“……隨便你去哪里。但是我想Malthus夫人他們大概會很舍不得你?！?/br>
    Tom也難得地沉默了一下，“……我還會再留下一段時間，所以在此之前——”

    紅眸男人忽然搶上幾步將男孩抱起，趁他發(fā)呆的瞬間扛出了房間，“——我們還是去曬太陽吧?！?/br>
    街道后面不遠(yuǎn)是大片大片的荒地，因?yàn)槿狈φ展芏傞L著茂盛的野草和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一條小河橫穿而過，注入遠(yuǎn)處的小小湖泊。沿著河邊濕漉漉的草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并排走著。Tom的步伐悠閑而緩慢，并不時東張西望，間或停下。

    “麻煩你能不能走快點(diǎn)？”獨(dú)自快步走在前面，又不得不停下好幾次等待身后的男人，Severus終于不耐煩。

    “走那么快做什么？散步不就是應(yīng)該悠悠閑閑地嗎？”Tom深深吸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空，上午的陽光和煦而溫暖，將他的紅眸映得一片晶亮。

    這里與“那一位”也稍微有些不同。

    Severus仔細(xì)地觀察著那雙眼睛，身為魔藥大師，常常需要辨別同一種藥物極細(xì)微的顏色變化，因此對于顏色他具有比常人敏銳得多的鑒別力。此時Tom眼中艷麗的紅，更像是上好的葡萄酒，或者傍晚天邊的云霞，濃艷卻又收斂，而并不像他看慣的Dark Lord，眼中是純粹的鮮血的顏色。

    Severus知道黑魔王的紅眸來自于某一次危險的黑魔法變形。那個男人熱衷于在自己身上進(jìn)行各種魔法試驗(yàn)，以至于最后變成那樣一副扭曲而可怖的樣子——Dumbledore曾經(jīng)說，Tom Riddle憎恨自己二分之一的麻瓜血統(tǒng)，更加憎恨他繼承自父親的英俊容貌，也許那就是他不斷改造自己身體的原因之一。說起來，這雙眼睛大概是他唯一一次沒有能夠成功將自己變得更丑的試驗(yàn)了。

    Severus望著Tom的眼睛發(fā)呆的時候，Tom卻轉(zhuǎn)向了另一個方向，風(fēng)中似乎有笑聲傳過來。男人忽然把手指向遠(yuǎn)處的兩個身影，“Severus，我想我找到適合你的伙伴了。你看那對小姐妹——”

    我的伙伴？什么意思？Severus愣了好幾秒，然后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對小姐妹……

    黑發(fā)男孩忽然渾身緊繃起來，覺得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正牢牢攥緊他的心。那是一幅平靜優(yōu)美宛若童話書插圖的場景，碧綠的草坪上，站著兩個身高相仿的女孩，她們湊近，正將草地上采來的野花扎成一束。濃密的紅發(fā)扎在腦后被風(fēng)揚(yáng)起，和身上相似的碎花連衣裙一起飄蕩。

    Severus的眼睛定在了其中一人的背影上。

    “Lily……”

    Lily Evans。

    那個紅發(fā)綠眼睛的女孩。

    他黑暗生命里唯一的一束光。

    Severus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正在這時，叫Lily的女孩將一朵被揉壞的雛菊捧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