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對這個老師基本上沒有印象，卻也不是完全陌生，葉栝南懷著這個問題困惑地跟著她走，沒有掙扎，不一會她就知道了答案——

    她被拉進了5班的教室。

    進到教室的第一時間，她就想起了這個女老師是誰，正是5班的班主任，升旗儀式的時候她見過幾次。

    5班班主任跟她又說了兩句話，葉栝南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只好瞎點頭，對方才緩和了表情，擺了擺手示意她回座位。

    回座位嗎？她在5班哪來的座位？

    葉栝南轉(zhuǎn)過身，看著這個陌生的教室，還有陌生的同學(xué)們，一眼就看到了窗邊的一個空位。

    她頂著很多同學(xué)奇奇怪怪的目光，從教室門口走到了那個空位邊，只是還沒坐下，她就被課桌底堆成山的垃圾與桌上刻寫的污言穢語震驚了，遲遲不落座。

    從她的余光看過去，還能看到A班里她的那個位置，但是此時居然也坐了人，她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但是肯定比現(xiàn)在的她自在。

    葉栝南還在猶豫，身后突然有人將她一推，她跌坐在凳子上，用手撐住桌子，皺眉回望過去，一個女生手都沒收，朝她冷笑著，不少人也都看笑話似的看著她。

    就算是喬治娜，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對自己動手。

    她感覺到了，這不是自己的人生。

    葉栝南沒有做出任何生氣的反應(yīng)，靜靜地看了那個女生一眼，收回目光，在位置上坐好了。

    接下來的一節(jié)課里，一只伸在半空中的手，再也沒放下來過。

    葉栝南并不是瑕疵必報的人，也不在意有些人的無禮，只是接連地被粗魯對待，讓她思考起了一些事，所以想要做些試探性的舉動。

    如果她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是涂有為的人生，那他曾經(jīng)是否也是這樣，被迫換班，主任老師冷漠以待，遭遇校園欺凌。

    結(jié)果證明，她做出的報復(fù)性舉動，被默許了。

    下課以后，葉栝南躲過了憤怒的女同學(xué)朝她發(fā)出的攻擊，抬腿跑出了教室。

    如果身份都是錯亂的，那她繼續(xù)留在那里，不過是繼續(xù)體驗涂有為悲劇的人生。

    葉栝南的思維異常清晰，涂有為選中她當(dāng)這個演員，她偏不配合。

    她見過很多鬼魂，很多可怕的，可憐的，可恨的鬼，他們生前經(jīng)歷過的事，復(fù)雜得一本書都寫不完，這些鬼她同情，也能明白他們心中的恨，可是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該對她的親人朋友下手。

    她不能讓自己變得被動，否則可能會波及到更多的人。

    鼓起勇氣的葉栝南，決定逃課。

    逃課，這個從來沒有在她生命中出現(xiàn)過的詞語。

    她現(xiàn)在突然感覺思路異常清晰，甚至隱約預(yù)感到，就算她走出這個學(xué)校大門，她的行動，仍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自由無阻地離開校門的那一刻，她的想法得到了驗證——

    一輛公交車停在了校門口的車站前。

    車門敞開著，沒有人上，也沒有人下，但是就是安靜地停在那，仿佛是在等待她。

    這么詭異的畫面，葉栝南哪還能不明白情況。

    畢竟市區(qū)內(nèi)不會有這么不著急的公交車司機。

    她看了一眼身后呆愣的門衛(wèi)，抿了抿唇，朝公交車上走去。

    拉住車門欄桿的時候，她感覺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自己，回望過去，發(fā)現(xiàn)是司機在看自己。

    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審視。

    葉栝南有些疑惑，掏出兜里的手機準(zhǔn)備掃碼，但是很快又愣住了。

    這輛公交車，居然只能投幣。

    別說掃乘車碼了，就連刷公交卡都不行。

    日漸方便的付款方式是葉栝南最直觀體會到祖國發(fā)展之迅速的一點，她之前雖然在國外上學(xué)，可是每年都會回國，江市的這些基本設(shè)施是什么樣子，她都有記憶。

    眼見她遲疑，公交車司機嗤了一聲，“怎么？以前還會找**裝裝樣子，現(xiàn)在連**都付不起了？”

    他說的這些葉栝南聽不到，甚至都沒看到他說話。

    她沉默地掏了掏校服外套的口袋，很好，一毛錢都沒有。

    但是葉栝南一點也不著急，她甚至想看看如果自己退下車，司機會有什么反應(yīng)。

    這么想著，她的腳后跟就已經(jīng)先一步行動了。

    只是還沒等她成功退出，車門突然就關(guān)上了。

    這點葉栝南一點都不意外，看了一眼臉上五官逐漸崩壞的司機，在實在猜不出他那像是在蠕動的嘴中到底在說什么的情況下，直接坐到了車上唯一一個空位上。

    她的身邊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穿著職業(yè)裝，腿上放了一只手袋，手上握著一個mp3，帶著耳機，看向窗外。

    葉栝南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那個mp3，再看了看車上其他人的穿著。

    車上人的樣子，很像十幾年前她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那些人的打扮。

    雖然那些記憶早就快記不清了，但是從只能投幣的公交車與用mp3聽音樂的都市麗人來看，涂有為的記憶，可能停留在了十幾年前。

    她還在想具體是哪一年的時候，身邊的女人突然拿起包，站起身來，另一只手捂著鼻子，嫌惡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強硬地從她腿前擠出去，離開座位。

    要不是葉栝南躲得快，還要被她的細高跟踩上一腳。

    葉栝南看著女人寧愿去抓扶手也不愿意坐在這里的樣子，再次愣了愣，抬起袖子聞了聞，前不久才換上的干凈衣物，竟泛起一股多日未清洗的酸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