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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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寭王府。 () 夏翊清小心翼翼地拆開家信,這是他收到的第七封家信了,也就證明許琛離開他到北疆已經(jīng)七個月了。這次的家信并沒有長篇累牘,里面只有很簡單的八個字: “山河為聘,共度余生?!?/br> () () 夏翊清盯著這八個字,硬生生把自己給看哭了。許琛不是沒說過情話,自從他們確認(rèn)了心意之后,許琛時不時就對夏翊清說些貼心的承諾,可從來沒有哪一句話比這句話更加動人。夏翊清伸手摸著那信上的字,突然心口又痛了起來,他攥著自己的領(lǐng)口弓下|身子,猛地倒了幾口氣,才把那一陣疼痛給平息了下去。 () () 夏翊清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連忙起身拿出書架上那放了許多藏品的錦盒,從中翻出兩張字條仔細(xì)對比,然后松了口氣————這是許琛的親筆,不是歸平仿的。 可夏翊清依舊有些懷疑,提筆在白紙上寫下了幾個日期,然后斂起氣息飛身進(jìn)入了赤霄院。 此時天色尚早,即墨允還沒有休息,他看著出現(xiàn)在眼前的夏翊清問道:“殿下怎么親自來了?” 夏翊清將寫著日期的紙遞到即墨允面前說:“我想看看這幾天北疆的消息?!?/br> 即墨允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帶著夏翊清到了巫蒙的院子里,翻出了那幾天的消息。 () 夏翊清坐在案前翻看,即墨允則插著手站在門邊:“殿下這是怎么了?” 夏翊清仔細(xì)翻看了那些存檔的消息,愣了片刻才說道:“我以為大人又像上次一樣瞞著我?!?/br> 即墨允:“殿下要是不放心,以后北疆的消息直傳給你,你看完我再歸檔。” () “好。”夏翊清說完又趕緊補(bǔ)了一句,“我不是不相信大人?!?/br> () 即墨允笑了笑:“我也沒別的意思,反正你早就是院首了,本該如此的?!?/br> () 夏翊清回到王府之后還是心里不安,他叫來冷念,讓冷念親自去北疆前線查看。 () 十天后,冷念回京。帶回來的消息是平寧侯確實無事,每天寅末便起床練功,上下午各一次和紀(jì)統(tǒng)領(lǐng)或者覃將軍一起巡視,有很多人都能看得見。 () 八月底,北疆。 () 許琛依舊昏昏沉沉,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睡過這么多覺————小的時候是被阿爸死去的夢魘折磨得睡不著,后來稀里糊涂被小叔灌了一碗藥湯送到了臨安,開始習(xí)武之后每天晨功晚課幾乎從未停歇,每天最多就睡三個時辰。哪怕那年在南境被炸成那樣,又或者后來回京休養(yǎng)的那段時間,也從來沒有一躺就躺了一個多月。 () 孫白薇端著藥進(jìn)入帥帳,平留立刻接了過來:“表姑娘,少爺這得什么時候才能好?” 孫白薇語氣平靜地說:“他還有好幾關(guān)才算真的活過來,我可想不了太遙遠(yuǎn)的事情?!?/br> () 平留呼吸一滯,立刻不再說話,扶著許琛起身把藥給他喂下。 平留一邊喂藥一邊回想少爺?shù)谝淮涡褋淼臅r候,那時表姑娘站在少爺床邊,開口的第一個字就破了音。平留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失態(tài)的她,他還記得表姑娘顫抖著說出的第一句話是:“我差點就救不活你了。” () 那時少爺躺在床上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便再也沒有力氣了。后來這段時間,他幾次看著自家少爺氣息漸弱,甚至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卻又像突然驚醒一般猛地倒氣。平留大抵知道是什么吊住了自家少爺?shù)哪且豢跉?,他萬分慶幸還有這么一個人在,否則少爺肯定就這么去了。 孫白薇看著平留喂完藥之后說:“喝完藥之后他大概有兩刻鐘的清醒時間,你們長話短說,不然就要等明天了?!?/br> 紀(jì)寒和覃岷早已經(jīng)等在營帳之中,等許琛醒來之后抓緊時間跟他匯報事情,聽他的安排。 () 仲淵國力強(qiáng)盛,自然撐得住長期的戰(zhàn)爭,可草原部落就不一定了。更何況玄狼部是一路從極北之處打過來的,原本就是邊打邊走,搶占了一個地方,休息足夠便往下一個地方去,沒的吃了就去打,搶夠了就回家。這一次有扎魯提供的武器裝備,有著烏珠和訶羯部的配合,再加上一直引以為傲的數(shù)萬鐵騎,格欽原本是信心十足的。 然而這一次長羽軍卻一改往日速戰(zhàn)速決的態(tài)勢,跟他們耗了起來。一兩個月尚且還可以,三五個月也勉強(qiáng)維系,但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持續(xù)八個月了。長羽軍的物資源源不斷,可格欽手里就快沒有東西了。七月份被長羽軍砍掉騎兵之后,玄狼部內(nèi)部已經(jīng)有了分歧,許多人都主張退回到草原腹地去??筛駳J堅決不同意,他盯了邊境這么久,連一座城都沒有撈到,哪怕就一座城呢,他都好跟族人交代,可什么都沒有。他心中那點所謂的“狼性”告訴他:要么打贏,要么戰(zhàn)死。 其實這在長羽軍看來就是一種愚蠢的自殺行為,沒有誰會在明知是死路的情況下還往前沖,可格欽偏偏就會這么做。 覃岷和紀(jì)寒配合默契,一點一點消磨玄狼部,來就打,打跑了也不追,反正是別想在長羽軍這里撈到一點好處。而更讓格欽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長羽軍主帥似乎是個刀槍不入的,明明眼看著他落馬摔傷,第二天就又率兵親出給了他們迎頭一擊。 帥帳之中許琛依舊在生死線上掙扎著,他難得清醒的時候聽著帳外的聲音,有時心中會想:“哪怕沒有主帥,他們也能打下去吧。短短幾年的時間,這一批長羽軍已經(jīng)煥發(fā)了新的模樣,不僅是裝備的更新,更是心態(tài)的變化。他們不再迷信驍騎衛(wèi)的一身黑甲,不再迷信許家所謂戰(zhàn)無不勝的功勛,他們開始相信自己,相信整個集體,相信他們凝聚在一起就能一往無前?!?/br> () 當(dāng)然更多的時候,許琛是在想夏翊清,想這一仗打了這么久,戶部那個油鹽不進(jìn)的甘崇會不會給夏翊清出難題,想京中會不會還有亂局,想自己這一仗會不會拖累得國庫真的轉(zhuǎn)不動,想夏翊清這幾個月有沒有睡好覺,會不會生病,想……想抱一抱他…… 這一次所有人都被瞞得死死的,軍中都幾乎沒有人知道許琛傷到了這種地步,更不要說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人。可夏翊清心里一直不安,而且又經(jīng)常心口痛,他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這段時間他幾乎天天都能夢見許琛,哪怕是在昱園小憩的時候都已經(jīng)睡不安穩(wěn)了。 () 他和許琛不是沒有分開過,之前甚至有一年多未曾見面的時候,可他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思念過許琛。他人雖然在宣政處里批復(fù)奏折,但心早就飛到千里之外去了,莫說是馮墨儒和甘崇這樣經(jīng)常跟他打交道的,就連陸恩慈難得來一次宣政處,出來的時候都抓著馮墨儒追問。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一向波瀾不驚的寭親王殿下,心里竟像長了草一般,有些坐不住了。 即墨允當(dāng)然能看出來夏翊清的變化,所以他沒事的時候會偷偷溜進(jìn)宣政處,陪夏翊清說說話。 九月十七,宣政處。 即墨允照例坐在宣政處里陪著夏翊清。夏翊清又在看奏折的時候走了神,即墨允起身敲了敲桌面,說:“累了就歇著,這份折子看了一盞茶的時間了?!?/br> 夏翊清回過神來,把奏折合上,卻沒有去拿下一份。 “大人,”夏翊清看向即墨允,“我求你件事。” 即墨允連忙說道:“殿下你這是干什么?有事就吩咐,我可擔(dān)不起這個求字?!?/br> () () 夏翊清說得十分鄭重:“我要去北疆。” “不行!”即墨允想都沒想就立刻拒絕,“你現(xiàn)在在攝政,朝中所有事情都得你來處理,你開什么玩笑?!” 夏翊清直視著即墨允的眼睛:“北疆出事了對不對?” 即墨允緩了緩語氣,指著桌子上的紅折說:“戰(zhàn)報都在桌上,院里的消息都不過我手直接送到你這里,北疆有什么事能瞞得住你?” “所以我才要去,”夏翊清說,“所有人都跟我說沒事,這才是真的有事?!?/br> “殿下,”即墨允苦口婆心地勸道,“你現(xiàn)在走不了啊,你走了這朝中就是無主了,內(nèi)閣那幫人不得瘋了?” () 夏翊清眼眶微紅:“你肯定知道什么,我求你告訴我,到底怎么了?” 即墨允一臉無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信你去院里看看,我那里的消息跟你收到的是一樣的。玄狼部已經(jīng)退到草原腹地去了,平寧侯每天在營中巡防,時不時還帶人出去打他們一下,天天都有人能看見他。冷念親自去看過了,這段時間的家書、戰(zhàn)報、密信都沒有問題,就連許仁棟的家書你都截下來看過了,你到底為什么覺得北疆有問題?” () “大人你相信直覺嗎?”夏翊清僵坐在椅子上,“就像你當(dāng)年怎么都不相信言清死了一樣,我現(xiàn)在是怎么都不相信他沒事?!?/br> 即墨允心疼地說:“殿下,你是太累了?!?/br> 安成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骸巴鯛敚苯妶?!?/br> “進(jìn)來!” 安成遞上軍報之后立刻退了出去,夏翊清飛快地打開軍報一目十行地看過,然后以手掩面,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即墨允。 即墨允有些擔(dān)心地探頭看去,終于松了一口氣————北疆大捷,格欽重傷,他的部眾代表玄狼部俯首稱臣,從此歲歲朝貢,并重新劃割國境線。請兵部和禮部派人處理后續(xù)事宜,平寧侯擇日回京。 () () 這場耗時九個月的戰(zhàn)爭終于結(jié)束了。 “殿下?”即墨允輕聲喊道。 夏翊清背對著他擺了擺手,即墨允也不好再說什么,轉(zhuǎn)身走出了宣政處,叮囑門外的安成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他。 () 晟王府書房。 即墨允癱坐在椅子上,對許季亭說:“我不干了,老子真的不干了!” 許季亭難得沒有調(diào)侃即墨允,只是把茶杯推到即墨允面前:“辛苦了。” “我差點!就差一點就露餡了!”即墨允看向許季亭,“要不是捷報傳回來,我真的要扛不住了!他跟我說直覺?!直覺覺得北疆有事!直覺也能當(dāng)證據(jù)?這么準(zhǔn)的嗎?” () 許季亭嘆了口氣:“琛兒這次又從鬼門關(guān)走回來了?!?/br> () “多虧了你那外甥女,還有陵谷主,不然寭王就得瘋了?!毕鸟辞宥似鸩璞凸嗔艘豢?,“我看他這個樣子,等平寧侯回來還得爆發(fā)一次。他今天看見戰(zhàn)報直接就哭了,這么多年除了給夏禎哭靈,他什么時候在外人面前哭過?!” 晟王走進(jìn)書房的時候,即墨允正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晟王有些不明所以:“這是怎么了?” () “被嚇的,”許季亭笑了笑,“北疆大捷,琛兒要回來了?!?/br> 晟王:“好事啊!他傷好了?” () 即墨允無奈地說:“好了我就不這樣了,人根本就起不來,這一路上就算是烏龜拉車回來,他也好不了!等他回來你們得救我!我可不想被寭王殿下給弄死?!?/br> 許季亭笑著說:“你不是壓根就不知道嗎?” () () 即墨允看了許季亭一會兒,然后坐直了身子:“對?。〔皇窃豪锏南?!是你的消息!對對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晟王:“我說咱這個當(dāng)初敢跟夏禎對罵的即墨大人,怎么現(xiàn)在對著寭王反而變得這么膽小了?” 即墨允看著晟王:“他紅著眼圈問我相不相信直覺,他求我告訴他到底怎么了,換你你受得了?” () “哭了?”晟王有些驚訝。 即墨允點頭:“剛才看到戰(zhàn)報的時候哭得整個人都在發(fā)抖,還強(qiáng)忍著不出聲,我都怕他出事?!?/br> 許季亭轉(zhuǎn)著手里的茶杯說:“哭吧,哭出來就好了。這次他從一開始就在擔(dān)心,這都九個月了,再不哭出來真的會憋出病來的?!?/br> 即墨允突然站了起來。晟王連忙問道:“怎么了?還有什么事?” “直覺……”即墨允睜大了眼睛看向晟王和許季亭,“真的有直覺這回事。” 晟王看著即墨允的表情,說道:“你是要成仙了吧?你這都說什么呢?” “你們等我!”即墨允往外走,一眨眼就消失了,只留下面面相覷的晟王和許季亭。 () 一刻鐘后,即墨允拿著一張紙破門而入,把二人嚇了一跳,許季亭翻了個白眼,道:“你就不能輕點嗎?” () 即墨允不做理會,只是把手里那張紙遞到二人面前:“你們看看?!?/br> 晟王看著那紙上的字跡,問:“這是翊兒的字吧?” 即墨允點了點頭:“對,他七月底的時候拿著這張紙到院里找我,說要查看這幾天的消息,我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平寧侯重傷,所以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些日期有什么問題。剛才季亭你說他擔(dān)心了九個月,我才突然想起來,他第一次心口痛的時候是一月底,而這些日期很可能都是他胸口痛的日子,他拿著這個來找我問平寧侯的消息,恐怕他的胸口痛跟平寧侯有關(guān)。” () 許季亭起身從一旁的架子上拿出幾封信,翻看片刻寫下了幾個日期,遞給即墨允,說:“這是琛兒跟我說的幾個日子,你看看?!?/br> 即墨允失笑道:“你到底從什么時候起就知道平寧侯身體不好了?” () 許季亭說:“這你就別管了?!?/br> 晟王皺了皺眉,問道:“你們倆說什么呢?” () 即墨允解釋道:“寭王寫的這些日期里面,前面的我不太確定,但是五月份之后的,都是他心口痛的日子,所以我猜前面的也是?!?/br> 許季亭接過話來:“我寫的那個,是琛兒在信中告訴我他身體不適的日子?!?/br> 晟王看著兩張紙條上那些完全一樣的日期,有些發(fā)愣。 即墨允說:“剛才我回想了一下,五月份寭王在太后宮里發(fā)作,是平寧侯體力不支暈倒的時候。然后七月那次,他在宣政處疼到吐血暈厥,是平寧侯陣前重傷。他這兩次發(fā)作都十分嚴(yán)重,偏偏這兩次平寧侯都出了大事。七月份之后我就不太清楚了?!?/br> () “七月份之后,琛兒根本沒辦法給我寫信了……”許季亭嘆了口氣,“后來的都是白薇寫信告訴我的。我上周接到白薇的信,說九月初四那天,琛兒的情況有所反復(fù),差一點就……最后是陵谷主孤注一擲地用了險招,才把琛兒救回來?!?/br> 即墨允沉默了片刻,說:“九月初四,寭王在宣政處心口疼得直冒冷汗,整個人縮在榻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你們也知道他經(jīng)脈與常人不同,我不能給他運(yùn)功,就只能讓他服下止疼藥,然后孫太醫(yī)給他施針止疼,折騰了快一個時辰才好。” 晟王心里暗忖道:“這也太玄乎了吧?”可他轉(zhuǎn)念一想,有些事情確實就是說不清楚的。 () “所以知白到底怎么回事?”晟王看向許季亭,“剛才你們說的,什么多早就知道他身體不好了?到底什么意思?你們倆連我都瞞著?” () 即墨允連忙擺手:“我可真不知道,軍中都消息到現(xiàn)在都十分正常,這次他受傷我都是從你們這里得到的消息?!?/br> 晟王推了一下許季亭:“說實話!” 許季亭喝了口茶,緩緩說道:“三年前,知白回來養(yǎng)傷那三個月,根本沒有養(yǎng)好?!?/br> “什么?!”即墨允追問,“那寭王知道嗎?” 許季亭搖頭:“琛兒聯(lián)合陵谷主騙了寭王,去年底我借著夏卓清謀反的契機(jī)讓寭王把他叫回來,原本是想讓他回京休養(yǎng)一段時間的,他那會兒給我的信中就隱隱透露出他身體已經(jīng)……已經(jīng)快不行了。我還提前跟陵谷主打好了招呼,可我沒想到扎魯把自己私藏的武器戰(zhàn)車都送給了玄狼部,攛掇格欽在這個時候起了兵?!?/br> () () 晟王回憶道:“難怪去年翊兒高燒的時候,他明明是陪著翊兒睡了一晚,卻虛弱得好像好幾天沒睡覺一樣,走的時候整個人都癱在他那倆護(hù)衛(wèi)身上。我還以為他是趕路回來太累,沒想到是……是這樣?!?/br> () 即墨允問:“他到底什么情況?” “陵谷主孤注一擲才救回了他,你說他什么情況?”許季亭低聲道,“不過好在他能回來了,只要能回家,一切都好說?!?/br> 三人沉默了許久,晟王才開口說道:“昨天恰好是九月十六,是他名義上的生辰,也是他被撿回來的日子,我有一種感覺,他這次是真的回家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