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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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從來沒有見識過北方這樣來勢洶洶的冬天。 抵達北京的第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溫度近十度,不似南方風中帶著霧水的濕冷。出去秋冬季節(jié)無可避免的霧霾天氣,可以說北京還是相當?shù)靡司印?/br> 她短租在一家三環(huán)線以外的旅館,因為是冬天,所以換洗衣物帶的很少,行李箱里倒是裝了好些本經典的理論書,她將一切準備得妥妥當當,等待幾天后的面試,先等到卻是一場素昧平生的寒潮。 “冬青,北京那邊又冷了?!瘪T落落打過來電話。 此時冬青正準備提著水壺去燒熱水。 “還好,整個華北還有華中地區(qū)都降溫來著,家里怎么樣?” “也冷了一點吧,不過都三月份了,不會下雪了應該?!?/br> 冬青插上電源,坐在了床上。 馮落落一直給她打氣加油。 “落落,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后天我就去面試啦,會養(yǎng)好狀態(tài)的。”冬青如是答道。 之后,二人又聊了些近期趣事,掛了電話。 洗完澡之后,冬青舒舒服服地側坐在床上吹頭發(fā)。不得不說,北國的冬天啊,待在室內就像是沐浴在一個溫暖的浴桶,水湯溫柔蕩漾。 剛剛馮落落還在勸她放寬心,輕松心態(tài)去面對這一場面試,安靜下來的空間和時間擠壓在眼前時,她卻有點浮躁了。書自然看不下去,冬青刷起來了社交軟件的動態(tài)。 大概看了三五分鐘,她才突然想起后天要去q大面試的時間定在了早上九點半。由于她住的地方正好與面試地點處在城市的一南一北,路途實在顛簸。 查完地鐵路線,冬青算好時間,才算大概安心下來,不到十點,大概就睡意綿綿。 長時間的熬夜、作息不規(guī)律在這么早入睡導致的結果就是半夜自然醒。 現(xiàn)在是北京時間凌晨三點零五。 冬青本想翻個身強迫自己繼續(xù)睡,卻見手機的指示燈閃爍著,便打開手機看了時間,順便看看是什么消息。 22:30:22 陳嘉樹:hi,你過兩天是要去q大面試嗎? 冷冷的屏幕光芒打在她臉上,冬青下意識咬了一下嘴唇。 03:08:29 冬青:是的,面試在后天啦[呲牙] 兩天后 冬青從地下通道走出來,凜冽的北風和光禿禿的樹從頭頂?shù)耐ǖ揽诼冻?,從昏暗到明亮開闊,仿佛穿越了一個次元。即便是在高樓林立的城市,冬青也感受到了那種暴露在平曠大野的感覺,尤其是在北國乍暖還寒的料峭初春。 冬青裹緊了藍灰色的披風款圍巾快步向學校走過去。 門口不遠就有整個校區(qū)的平面圖,識圖這種事情對她而言從來都不是難事。 很快她乘上校車,到了面試教室。 上午參加面試的人不少,冬青捏著自己的作品集還有簡歷時,不免會張望周邊排隊的其他學生情況。有人的臉上是自信明媚,有人有些許的緊張拘束,還有些人則是眉頭鎖著,整個人散發(fā)著悶悶的氣息。 她本無意去聽別人的耳邊私話,奈何這聲音恰巧就跑到了她的耳朵里去。意思大概就是參加面試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是建筑學里新四軍的那幾所高校的學生,同時還有不少老八校的學生,像那些來自普通一本院校且專業(yè)沒有過評估的學校的學生少之又少。 “我們班有一個女生,設計一直做得特新潮,手繪功底超級強,畢業(yè)不考慮國內考研,直接申請了巴特萊特,還有一個男生,本校保研沒去,拿到了全國top的中日合開事務所的offer……” “加油啊,哎哎,你今天面試哪個老師?……哦,他啊,年紀蠻大的,研究古建方面的,相對呆板了一點,之前留學前蘇聯(lián)的……” “你之前也在xx手繪補過課啊,我也是,怎么沒遇到過你……哦寒假班啊!”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作品集嗎?” 冬青擰開剛剛在販售機買的礦泉水,小口小口的吞咽,慢慢把視線挪到了窗戶外面,落地的玻璃窗戶,孤立無援的枯樹在一片蔥翠的針葉綠林圍繞下,有格格不入。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走過了四五年。 冬青當時選擇這個專業(yè)不過是一點點的了解和偏執(zhí)與孤勇。 她是乍一眼看上去溫順而乖巧的好孩子,但骨子里那股狠勁和決絕才是組成她的內核。 別人偏偏讓她去選的熱門會計、管理還有物聯(lián)網(wǎng)之類,她一一退卻,最后堅決了選了這個慢慢落沒的學科。 遇到這個黃昏學科,還有全攻新興專業(yè)的學校,不知道是什么支撐著她走到現(xiàn)在了。 也迷茫過,也想過轉專業(yè),還曾墮落到不想學習。 還好到最后,堅定下來有始有終,偏偏要讓那些阻攔她的人看看她即便偏執(zhí),也未從錯過。 還有,還有……會不會是另一種結果?如果她站得足夠高了,當時遺憾過的事情,會不會是另一種結果? “下一個,冬青。” 冬青迎面走向那間教室:不過,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半個小時之后,冬青走出那幢建筑學院大樓,看望門口那顆枯樹。急速吹過來的穿堂風不容人多做停留。 她裹緊了圍巾,把重重的作品合集都通通丟在了背后的書包里。 雙手抄在兜里,沿著校園的小路慢慢地走著。來都來了,不管結果如何,總要不虛此行。 那一條路上灑滿了紅棕的枯葉。明明已經是初春,卻還有那么多香樟樹后知后覺地進行著新陳代謝。她聽見咯吱咯吱的葉子碎成渣子,北風一陣,聚成一團,或者落在泥土里消散。 冬青也后知后覺地琢磨剛剛自己的表現(xiàn)。 坐在右邊的那位說老師由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反倒是另外兩個老師問的問題多。問題不出其右,大多是對考研中快題設計的考量與設計思路的細化。冬青早有準備,應對如流。 后來的問題變得逐漸靈活,甚至還有老師問她在大學學習建筑學的歷程以及對自己原校的認知。 冬青說:“那是讓一個對建筑學一竅不通的我慢慢產生概念,逐漸進行熏陶,并且指引我的地方,我的老師們都很優(yōu)秀,同學們也都在努力地學習?!?/br> 多的冬青不愿意再多談。她知道言多必失,況且母校的建筑學名不見經傳,確實真的不值得一提。 但這位老師絲毫沒有適可而止的意思,反而有些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平時,你覺得你們的學習模式相比較老八校,還有新四軍,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或者值得改進的地方?” 冬青自問,老師們都是非常優(yōu)秀的,但學校的不重視以及專業(yè)的遇冷、師資太少之類的因素太多,“資源決定模式,只能說我的本科院校在她應該有的資源上,已經做到了最好了,我相信以后她會慢慢發(fā)展,變得更好?!?/br> 但要知道,一所省屬高校發(fā)展這樣的專業(yè)真的不容易,況且還有那么多老牌院校壓制,在資金建設上還有那么多的教育部直屬高校蓋過一頭,謀求發(fā)展是真的不容易。 “冬青?!?/br> “啊……”她驀然回首。 “今天來q大做本科生招聘的工作。”陳嘉樹說,“那天問你是不是要來面試……看來我猜的沒錯,你真的來q大復試?!?/br> 冬青縷了一下頭發(fā):“啊……是啊,沒想到在這遇到你了,好巧?!?/br> 陳嘉樹今天穿著厚厚的黑色羽絨服,領口敞開,依稀能夠看到里面的是白襯衫和西裝外套。她大概可以猜得到他剛剛從宣講的現(xiàn)場出來,外套還沒有拉好拉鏈的樣子有些局促,但把目光挪到他的臉上,看到的卻是坦然。 冬青太驚詫了,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 “真的好巧啊……” “面試結束了,你打算回去了嗎?”陳嘉樹見她不是往面試地點的路走。 “沒呢,想在q大逛一下?!倍鄵u頭。 “一起逛逛?” “你們團隊不急著回去嗎?” “不急,現(xiàn)在是中午休息的時間。” 說到中午,冬青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餓了,早上為了趕地鐵,她只吃了一個包子。 好,逛就逛吧。 氣氛有些尷尬。 兩個人像八百年沒聯(lián)系過的人,今年過年打過僅有的幾次交道,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欣喜似乎只試用于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面試感覺怎么樣啊?” “我覺得……還好?!笔聦嵣?,冬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覺得不妙了。 陳嘉樹雖然不是這個學校畢業(yè)的,顯然比冬青對這里熟悉很多。見冬青沒有多說,他也不再多問了,于是帶著她在校園幾個知名的人文景點逛逛。 他問:“要拍照嗎?” “可以啊?!倍噙@才想起自己新買的單反正放在自己的背包之中。 “我?guī)湍闩陌?。”陳嘉樹過去接相機。 冬青躊躇了一下,她還以為是拍校園的景觀呢,她愣是呆住了半秒,才道出一聲“謝謝”。 她呆住的時候一雙大眼睛里水光都凝住了一樣,陳嘉樹納罕,女孩子不都是喜歡拍照的嗎?況且他大學時期也選修過人像攝影技術與技巧,還拿了4.0的績點。 冬青給他講清楚了這一款相機里的cao作和按鈕。 “好的,清楚了?!?/br> 前面是cao場與脫光樹葉的一行法國梧桐大道,初春料峭與冬天剩余不散的寒冷盤桓在上空,灰色的飛鳥穿梭在樹枝之間尋找歸巢的路徑。 “不如去那里?!?/br> 冬青還陷入一絲絲的局促之中:若說讓她擺姿勢拍照,應該是最難不過了。 “嗯……好的。”冬青一路小跑著往那邊過去。 陳嘉樹大概估計好拍照的距離,停駐在了小徑一角尋找視點。鏡頭里人來人往。 “這里可以嗎?”冬青放大的聲音,向不遠處的那個人喊著。 不知是冷風吹的,還是她一路小跑的緣故,臉頰居然有些泛紅。 陳嘉樹打手勢讓她向左邊靠一點。 冬青吞了吞口水。 她偏過頭調整位置的時候,恰巧看到不遠處的草坪上,一個男生也正在為他的女友拍著照片。 陳嘉樹已經調好到了粗焦。 “好了嗎?” 咔嚓。 女孩恰巧回過頭來,陽光將她的臉粉飾得一半明亮一半灰暗。 陳嘉樹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那4.0的選修課沒有白學。他瞇著眼睛看著相片,嘴唇慢慢扯起來了一絲笑意。 冬青已然向他跑過來:“好了嗎?” 她踮起腳尖來,試圖窺視那一片小小的屏幕,無意間一個抬頭正好與他四目相接。 兩顆心同時漏了半拍。 她距離他這么近地看他的瞳仁還在十年之前,坐在他的旁邊,陳舊的桌椅,呼呼作響的懸掛風扇,在初中一個喧囂的夏天。 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