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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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卓三十八年九月十六柳州記。 柳州王女容以罪證之身同巫州謝氏赴京,本應直赴十州之葉城,卻于曈昽轉(zhuǎn)道私入柳州,名以祭父。 時民有罪議,亦有親議,后曰于巷,正因此其私祭之舉惹來天道不平而民有憤議,故夜雨驟降致望海臺海蝕而陷,內(nèi)城河灣洶涌而海入半城,整個望海港乃及祭天神道也因此...... 沉灣于沒。 抵達葉城之時,已是九月十七的早上,秉了城衛(wèi)來時身份,這人馬便各自匆匆分頭報了信去,再至垣容謝云沖抵達葉城郡君府院,玄服特使韓承義以及柳州垣偲在葉城府君寥邈同的主持下一同等候堂上,青雉自也是在的。于此會晤行禮告坐堂左半柱香后,滁州懷寧王所派鑒君司談之以及東洲汀山小公子費敖也自踏門而來。 韓承義三十來歲,以一派內(nèi)襟大紅外披玄服而帶扣銜玉白凈無須的內(nèi)臣模樣獨坐北堂矮榻案后,姿態(tài)端正的看上去毫無偏頗之嫌。倒是一直等候門外廊下的葉城府君寥邈同一臉藏不住的喜色逢迎,親自迎在了那二十來左、星眉目沉一身掛鶴海紋文佐玄服的司談之身右,卻又沒忘了同那高髻小玉冠,平眉揚眸的汀山小公子也去了示意。 “這就是容哥兒來是?” 玉冠在頂?shù)馁M敖還穿著縱馬耐臟的深灰收袖之騎服,馬鞭兒也還掛在腕間的就沖到了位于左案列首的垣容案前一行禮,“早就聽說哥兒是我等一輩最爭氣的,敖便萬分求了舅舅允下此職,特地趕來的!” “外人謬之,讓小公子見笑了?!?/br> 興眉不掩的少年唇紅面玉,垣容也知這位費敖雖不過只比自己大了三歲,卻已是受盡東洲王寵愛親自寫以誥書入京邀以國名封地之人,只是葉城本是庸州滁州及柳州三界共鑒之所,他本應是在下一三界衛(wèi)濰城或是邶城出現(xiàn)才對。 “何曾!” 見垣容起身行禮,費敖眉梢再是一喜,卻又眉角忽是一轉(zhuǎn),蜷起馬鞭兒指著擱在垣容坐墊右側(cè)一三四寸大小的八角精雕盒子道,“這是不是就是你們柳州最聞名的縈魚盒子?聽聞其看似雖小卻分有內(nèi)里七層,每層更有以明州之雪冬藏冰鎮(zhèn)的雪幽縈魚生食一片。那雪幽縈魚又每年只過望海灣半日,極為難得又極挑食用之機,非是柳王大夫人身邊的嬛娘出手,那決計是吃不到最上乘味道的??上Э上В豕嗜?,望海港也陷于海涌下沉......” 話由于此,這小公子當即眉梢往后一縮,更鼓著腮幫閉上嘴的往那堂中諸席一行禮,埋頭就往自個兒那挨著門口的左末之席給乖乖坐上了。 “小公子這性兒生來灑脫,說來是沒少惹得東洲王擔心也是,卻也時常得以州王贊許。” 費敖這勢頭轉(zhuǎn)得快,心知肚明的在場各位皆是眉目往后退卻避及,卻有一派端正斯文的司談之接來行禮,一眉星目鋒銳所指,更是一禮于上后而停于垣容之前,“總說是正因公子心懷無拘,縱是有那么些攻于言計算于心的在公子面前兒都做不了數(shù),只如那滴水小隙落入天河海流,與為同融便是了。” “公子心懷坦蕩,言行無愧,” 面對司談之的有意指見,在場之人又如何聽不明白他是在說這汀山小公子恐怕并不如此時所見的莽撞與無知,只是明眼人兒都在避著雖然早已知曉的柳州眼下正在發(fā)生之事,受以司談之直指的垣容自然也不會蠢到把這彎兒給就勢屈接,于是埋眸回禮又道,“自有諸公見證如是。” 除了名不見傳的國公特使韓承義以外,此間之主都曾有過外傳之名。 費敖本是東洲王平介親姐平氏王長女之子,雖無世子繼任之權(quán),卻也正因這無任之權(quán)而讓東洲王對其偏愛愈甚,少年得以公子之名更是比自家親子還要多授以封地,自是惹了他州王下貴子眼紅攀附,小小年紀便多次受邀游旅州外之地而結(jié)交甚廣,與堀城李家也是關(guān)系頗甚。司談之則是滁州懷寧王下家中散士之子,因其天資不凡而被懷寧王俞牟看重,自幼教養(yǎng)至今雖只得一三郎文驗校書之職,卻是懷寧王身邊最不可少的謀士之一。寥邈同更是以河東一下放郡君上任,不過三年便把這三洲交界之地管理的頗為繁盛,為人十分圓滑卻處事十分謹慎,若單是以他一身不出奇的樣貌而對其藐之,怕是也要吃些苦頭的。而更要知道的是,出任于各州交界之所的郡君皆為風原直隸,若不是國公特使所在,眼下場面最能說話的便是他寥邈同了。 但就垣容來看,此三人都是背后有著棋手而處于前場的推砌之棋,并不是那么的不好對付。倒是那一直端坐堂上不言語的韓承義才是她此行最為小心緊要之人,只好在的是,現(xiàn)在的韓承義應該是要比她自己要更急卻一些的,畢竟這汀山小公子一不遵律而來又是一來就擺了個看似蠢傻實則精透至深的局面出來,定然是會讓這本想坐山觀虎斗的韓承義去好好的琢磨琢磨這小公子的來意了。 既然要琢磨,那自然是需要時間,收禮于矮身拿起那精雕八寸小盒再為奉平,垣容道,“此盒乃我昨夜離府之時,向來知我喜好的近侍于門口一直等到我出來才趁著送別之機偷偷塞給我的,說是嬛娘病重恐不能久矣,自聽著我要過柳州入京時就在盤算準備這盒子了。原本是已經(jīng)遣人往葉城送了,只到了葉城聽我早已分道回于府中,那府衛(wèi)便又換了馬匹一路緊趕了回來,累得就倒在門上歇了許久才是回了家去。我聽了很是動容,卻也無法再去看往嬛娘,心中憂難甚之,更是難在這樣的境況下再去享受這一份動容。現(xiàn)在的它于我來說,咽不下去也丟不出去,想著任它再過幾日的爛了下去,我也就好把它收拾收拾,留個盒子在身邊也是??晌宜坪鯀s忘了,它本是就所有往來柳州之人都曾傾盡財力也想要得到的一份難得之物,就算是放在此地諸公眼中,也是會有著人......” 環(huán)視于堂,韓承義在上,寥邈同也已回到右首而司談之右末,中間則是一直無言無聲似乎毫無存在感的青雉,但以她的樣貌與舉手投足間都無不鎖人眼眉的無聲之惑來看,垣容早已不難想象在這滿場心懷各異者之外的費敖會在搶了原本屬于謝云沖的座次之后會把目光投注于哪里。 果不其然,在自己奉著縈魚生盒轉(zhuǎn)向左列這邊時,除了垣偲為避忌身份而同自己并無過多目光糾纏的端正眉頂外,費敖那不斷借以飲茶之舉而把流連目光放肆于青雉所在的小動作就全落在了自己的眼里。 小瞥一眼看向青雉,這人自是立刻察覺,短而相促的眼眉相觸之機,她自是甜而笑泯的全堆在了臉上,便聽‘哐當’一聲,正是不出意外的,是眼角余光所在的費敖正手忙腳亂的挪著坐榻地兒,躲著那已經(jīng)濕了大片的茶水四溢之案。 心意互通之際,垣容便趁亂聲一轉(zhuǎn)目光而看費敖,平聲再道,“想要分食一羹的?!?/br> 正慌忙躲著茶水亂流的費敖當即一頓,抬眉看準了垣容。 只此一視,垣容心中便是悲喜難言。 雖然自己并不喜歡青雉故意以‘色’之為動的引發(fā)了費敖于心緒放松之際而因自己驟然一句‘分羹’之言而表現(xiàn)出來的真實之性,但確此是少去了自己再去試探費敖其性一環(huán)。然最重要的是,這一看似是讓費敖藏不住自己的誘引并不僅僅只是讓諸公在看,也是在讓她垣容來看。 她想讓自己知道她不僅早已知曉自己在望海臺下所做的過去之選擇,也更知自己未來之選擇,而在這未來選擇之中,她青雉不僅有著推及自己本性所現(xiàn)之能,更會將此順以自己之本性而成就以波瀾。 她垣容…… 自然是高興的。 “不過落個通關(guān)鑒印罷了,哪兒又得什么分的隔的?” 韓承義溫吞吞的在北案抿了口茶,擱著茶盞望著那廂被費敖霸了位置只得站在垣容身后的謝云沖道,“往來奔波苦久,委屈先生呈上金札,某家也好做了見證,讓王女早些回去休息才是?!?/br> 雖是被霸了位置只得站著,可看了一番好戲的謝云沖早已心滿意足,便依言自懷中取出金札往上一奉道,“特使既不怪罪王女私行,又能體量王女往來勞苦,實為國中之幸。” 也不知謝云沖怎么發(fā)的音,這‘國中’二字聽來竟有些‘國公’之諧音,一時在場諸人連忙都噤了聲,各自面覷一陣的趕緊也把自家州王金札取出,謝云沖便是各案走上一圈的拿了金札放到韓承義案上。至此,合著巫州金札以及青雉所帶去的庸州金札,加此際滁州柳州東洲之三,案頭便擺上了五記金札。 各州金札自是早落各家州王之鑒,巫州金札不僅要一路過十州而落七城之鑒不說,還要同各州州王金札同鑒,是故這落鑒之法也得巧妙,算是十分考驗各處州界之所的郡君功力也是了。便看寥邈同凈手之后取出葉城之鑒同各案展示鑒紋確認真假之后,再而跪坐韓承義首案之西,大袖卷斂的先是取出巫州金札展開,再取庸州金札及柳州金札做以比對之后,便依著曈昽落鑒之地先放庸州巫州金札,再將柳州金札補其缺位而置,這才拿取葉城之鑒錯開曈昽舊鑒微許毫厘位置的落了鑒上之鑒。 柳州之鑒之所以不在曈昽落,也是因為州界之地多有共州之所,故可任選一城便是。 像那東洲之地本西臨柳州而西北臨滁州,再又東北接望州,便可在衛(wèi)濰城以及邶城任一落鑒,卻是不能在這葉城落鑒的了。是故寥邈同便在鑒過司談之帶來的滁州金扎后就收了手,并親手將這東洲金札奉還到小公子費敖面前道,“公子,州界共鑒之事并非兒戲,邈同身為州界郡君,實難為各州造以亂由,便請公子奉此金札于衛(wèi)濰城或是邶城,由其郡君落鑒才是。” “倒是我的不是了,府君勿怪勿怪?!?/br> 金札收的很是利落,費敖更是當即起身就往垣容行禮,“既然還有三城之地才走得出東洲地界,敖可否能求使君準允一路護送之至,成全敖這仰慕王女之心何如?” 仰慕王女? 謝云沖忍不住背對暗中的翻了個白眼,這堂上是個人都知道你把眼睛往哪兒擱來著。 “公子無拘,某也算見,只是赴京之名仍是罪名,公子若還念得州王一二,當做考量。” 扶膝而起的韓承義招呼著謝云沖收起金札,“不過某家也無權(quán)干涉公子何如,只要不涉我等赴京之行,某等都絕不過問。” “……” 費敖一愣,接而便是一喜,忙是行禮道,“那就明兒個見了!” 這小公子既去,那司談之也站起身來告禮,“戚子夫人方離堀城,不定會在沛城之后遇上,王女能避還是避上一些的吧。” “多謝郎君掛記。” 垣容行禮,目送這人出去之后才是對著一直陷于沉默的垣偲身側(cè)跪下,“勞得舅公還為容兒祁兒奔波,實乃容之大罪,此禮不可免,舅公勿要避之?!?/br> 終究還是側(cè)步一讓的避了這三叩之禮,垣偲更不多言,朝著韓承義及寥邈同行禮道,“便算是垣偲私心,也請使君多看顧看顧這孩兒,柳州必定感激不盡?!?/br> “王女之聰慧仁知,向來是風原欄詞之贊源?!?/br> 韓成義回禮,“府君不必多慮,風原定有公斷?!?/br> 垣偲再禮,便是挽袖大步走出堂外,并沒有看見垣容于一跪地起身而端望看其背影遠去的靜沉之姿。 ※※※※※※※※※※※※※※※※※※※※ 小公子還是很好玩的。 /// 至于垣容的悲喜難言,那自然是下章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