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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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下去之前,我花了一息時間思考摔下去之后的情形,我大約會被疼暈,醒來之后看到阿玉和戴之霖在我面前劍拔弩張,我應該會疼得沒了力氣,像話本里病弱的小嬌娘一樣抬手,用蘭花指兒都翹不起來的力度制止這兩個人……估計還止不住。 這一番大戲半點兒出演的機會都沒有,現(xiàn)在我可一點兒都不虛弱,恰恰相反,我覺得此生沒這么自由適意的時候,我再沒有這么像自己過。 下落的過程中,疼痛就已經(jīng)開始減緩,那些燒心的修為飛快地化為己用,我看著戴之霖砸出一個坑,阿玉跟著砸了一個更深的坑,煙塵咆哮,我還有功夫給自己擋了擋塵土,最后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坑邊,比一旁灰頭土臉的青陽體面多了。 吐了兩口血,青陽傻乎乎地樂:“你的魔宮又沒了?!?/br> “沒了就沒了,再蓋就行,不過,”我想起一樁前事,“你們?yōu)槭裁炊加X得我對魔宮有執(zhí)念?” 青陽蹙眉看我:“你做事不喜歡留痕跡,罰人也從不從重。唯一定過一條嚴苛的規(guī)矩,魔宮中嚴禁打鬧,違者修為盡廢,旁人很難不相信你不在乎魔宮吧?” 青陽這樣一提,我倒是想起了這件事情,那時候我仇家打架喜歡拆房子,蓋房子本身不是難事,但天天都得蓋新房的確煩心。即使如此,要說我對魔宮有執(zhí)著還是言過其實,大約和他們瘋傳我對戴之霖愛得要死要活這種事一個性質(zhì)。 我朝坑里探了探腳,正猶豫是求快地跳下去還是平緩地飛下去,青陽的聲音又在背后響起:“我做了你讓我做的事,現(xiàn)在你能告訴我玄元琉璃鏡在哪里了嗎?” “玄元鏡之前在道統(tǒng)手上,”我并未回憶起過去的身份,對玄元琉璃鏡的下落委實沒什么印象,“我顯然什么都不愿意想,戴氏和你謀算各項事情,他回憶起來的顯然比我多,你為何不問戴之霖?” 青陽學著快瞎了的貓兒瞇了瞇眼,足尖一點,一頭就朝坑里扎了進去。 [br] 我的動作比青陽慢了瞬息,下去時看到他立在那兩人中間,戴氏和阿玉相隔不遠,兩人均在坑底最深處,倒是和我預想中我自己的狀態(tài)差不多,甚至不能說是病弱的嬌兒,看這兩人神情,說是病危的嬌兒也未嘗不可。 我過去扶起阿玉,他眼睫輕顫,似乎入了夢魘,又似乎只是自己不愿意醒來。席地而坐,我把他攬進懷里,輕輕撣了撣他肩袖的塵土,伸手卷他一縷發(fā)玩弄。同在坑底,我這邊濃情蜜意,青陽只如臨大敵地立在戴氏一旁,似乎時刻準備上前踢人家兩腳。 “乖徒兒,”我略促狹地提點了一句,“退開些,萬一空寂道友醒來時鬧了脾氣,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你?!?/br> 青陽瞪了我一眼,倒是真的聽話退了一步,我把目光投向戴之霖,方才還昏迷不醒的戴氏動作遲緩地把自己調(diào)整成了坐姿,像是專門為了嚇人一樣朝我露出了一個笑:“尊上說笑了,我怎么敢在尊上面前造次?” 他躺著的地方正是原來魔宮的大門,我整理了一下情緒,回道:“架也打了,房子也砸了,結(jié)界也開了,一聲珍重后,不如就此別過兩廂安好?” “不行。” 戴氏對我向來很有面子上的溫柔小意,此時一聲拒絕是從未有過的斬釘截鐵,倒是讓我有些訝異。我并不知道我原本的修為與他比是什么水平,可我隱隱覺得“燈光”過后我成了修為最盛者。按戴氏一貫的作風,他不該此時和我硬碰硬。把阿玉抱得更緊了些,我眨眨眼問道:“道友何出此言?” “我早就說了,尊上再不想起前事,對人對己都太不公平了些,”戴之霖危襟正坐,“輸贏倒也無妨,只是主持局勢的人自己卻陷入局中,到底顯得一切都太過玩笑了?!?/br> 露出一派云淡風輕的樣子,我假意蕭然地回復:“什么局不局,空憑道友一張嘴,我可是不認的?!?/br> 戴氏低低咳嗽了幾聲:“回憶不要,玄元琉璃鏡也不要嗎?尊上應該知道,即使知道用法,使用玄元鏡仍需主人的首肯?!?/br> 我松開了手中的發(fā)絲,領(lǐng)到了戴氏這一份言下之意,他自認了天界道統(tǒng)的身份,言行篤然,并不是誆騙我。 戴之霖確然不是佛子。 我低下頭。剛到坑底時我便隱約覺察到,阿玉此時修為應該和戴氏不相上下,戴氏已醒,阿玉也該恢復妥當。我低頭細瞧,他眼珠在眼皮下微微抖,帶著睫毛顫動,像是要化成纖密的霧氣。 “該醒了,”我晃了晃懷里的人,“修魔宮這種費力氣的事情,阿玉不舍得我一個人做完吧?” 那密織的睫毛顯示出些微的張力,一睜眼,他一雙赤紅的眸子看著我,目光流轉(zhuǎn),像是能瞬間傾灑出一簾迷夢,叫入夢的人掙扎著再出不來。 他不說話。他總不說話,像是身心都被他自己攏成了玩物悉數(shù)交給我,我是珍視是踐踏他都會始終如一。 戴之霖朗聲問道:“我們?nèi)缃袼闫绞?,魔主也想知道輸贏倒底如何評判吧?” 戴氏叫著“魔主”,眼神刺向我懷中的阿玉。 “當初你我打賭,叫佛主做公證,賭約有兩項,一項是比誰先找回本道,一項是看誰先拿到佛主愛意。如今我們均是一輸一贏,那契機如何裁斷,還要看尊上示下?!笔樟诵╀h利情緒,戴之霖的目光又落回了我身上。 我一生執(zhí)著輸贏,一生不甘入局。我以為,我此生的意義便在于不讓自己敗落在誰手上,即使放下了執(zhí)著的事,也不曾放下執(zhí)著的念頭,只能努力用愛意壓住這份不甘心。 戴氏說我從不在局中,我該去質(zhì)疑,暴怒的質(zhì)問屢次從我胸腔往咽喉涌擠,最終卻落進了深處。有什么冥冥之意告訴我,他說的全是事實。 人間便如流沙,我本就身處流沙之外,追溯這賭約之前的執(zhí)著,大概是想努力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