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何沚難以置信,重新看了遍封皮,社會學01班倪芝。 胡亂擦了擦腿上的水。 深呼吸幾下,手顫抖著去摸鼠標,去聽倪芝交上來的錄音原版。 磁性,低沉,漠然,帶著點兒拒人千里。 聽見陳煙橋熟悉的聲音那一刻,何沚閉上了眼睛,一行淚落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進入轉(zhuǎn)折。 過一兩章,可能會有一章全何沚角度的。 我盡我最大努力,講好這個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 參考資料:文章《和社會學的人談戀愛是種什么樣的體驗?》 第71章 這幾周, 倪母難得今日跟她還算和解,語氣和緩, “你爸在樓下等你了?!?/br> 倪芝兩個小時后的車回哈爾濱。 年味兒跟家里的硝煙味兒一樣, 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殆盡?;蛟S倪母認為年輕人的戀愛, 就只在朝朝暮暮,信了她推遲回去是妥協(xié)了。 出門前倪母還是沒忍住,語氣警告, “倪芝,你答應我的,別忘了?!?/br> 倪母沒說得那么難聽,怕兩人又吵起來。 倪芝回避她目光,話也沒說死, “嗯, 我認真考慮。” “你……” 倪芝明顯又變了卦, 倪母氣緊,她轉(zhuǎn)身下樓,倪母卻沒追著罵幾句。這般輕易就放過她了, 倪芝有些不解。下樓看見陌生的車,車窗搖下來, 竟然是沈柯, “我送你去車站?!?/br> 倪芝總算明白倪母在打什么算盤,她是真以為,年輕人的戀愛是高考, 擇優(yōu)錄取。 換一年前或許倪芝還對沈柯有些意難平,可惜如今陳煙橋在她心里,已經(jīng)根深蒂固,無可取代。 看出來倪芝的猶豫,沈柯說,“不至于吧,就送你到車站。上來吧小芝,你家小區(qū)這兒不好叫車?!?/br> 兩人在放假前,在哈爾濱錄視頻時候氛圍還挺融洽,自從那天沈柯說了,他媽還是想撮合他倆復合,倪芝就有些不想面對他。 兩人一路無話,沈柯察覺了,自覺開了車載cd。 等最后一個紅綠燈時候,沈柯看她側(cè)臉,嘆了口氣。 “生氣了?” “我是生氣,你還要當幫兇?!蹦咧u頭,“我以為你會理解我,尊重我的選擇,我之前講得夠清楚了,沒想到你也會假裝不懂?!?/br> 沈柯抬手,關了cd。他一向習慣右手戴表,左手因為高中打球適合戴了個劣質(zhì)護腕,后來極容易過敏。剛才他抬手,倪芝看都沒看,這回瞥了眼,牌子不菲。 到底是老了,會漸漸為生活折腰,忘記了最初的心動。以前的沈柯,就算再溫潤,還是有年少時候爭風吃醋的樣子,絕不是愿意湊合的人。 沈柯笑了笑,“小芝,問你個問題?!?/br> “嗯?” “你是怎么跟伯母說的,你表過態(tài)了吧,否則,以陳老板的事兒,伯母不可能放你回去。” 倪芝開口,舌頭發(fā)澀,“是。” 她不用說,沈柯也懂,她表了什么態(tài)。 沈柯點頭,“公平點,我也是,我沒跟我媽說你有對象了,我同樣需要安撫她?!?/br> “只不過,”沈柯繼續(xù)說,語氣轉(zhuǎn)折,帶著點苦笑,“我半真半假,對你,我確實騙不了自己?!?/br> 車速慢下來,原來已經(jīng)到了火車站的下客點,三分鐘逗留時間,即停即走。 倪芝無言片刻,沈柯不需要她答復。 “下車吧,我給你拿行李?!?/br> 她接過來,要道謝。 沈柯已經(jīng)提前堵了她,“別說謝,一路平安?!?/br> 總歸是這人,好人惡人都要當,卻偏偏當?shù)貌挥憛挕?/br> 倪芝沒吝嗇,回了個淡淡的笑容,揮手作別。 倪芝是晚上到的哈爾濱。 陳煙橋接她,一下火車,她便被他裹了件他的外套,有股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兩個人幾周沒見,倪芝不知自己是什么情緒,竟然鼻尖發(fā)酸。 他這樣糙的人,冬天的外套破破爛爛穿個兩三年不洗是家常便飯。還是倪芝同他挑的這種干洗型洗衣液,問他喜歡什么味道,他絲毫不在意,說自己不怎么用。 后來果然是,反正她習慣他那種男人身上的,略帶一點汗味的衣服,又不難聞,不勉強他常洗。 這會兒九九還沒過完,路上冰沒全化,遠沒到洗外套的時候??吹贸鰜恚悷煒蜃焐喜徽f,接她時候神情似平常,卻是盼著見到她的。 回到陳煙橋家里,倪芝就知道他的看似平常,是自己想錯了。 連燈都來不及開,她的行李箱胡亂被丟墻角,她人也被騰空抱起來頂墻上。黑暗中碰到他年久失修的鞋架吱呀吱呀響,似乎懸在門邊兒上刮外套和圍巾的鉤子也被碰出聲響。 倪芝八爪魚一樣攀著他,怕給他碰散了,又怕他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壓得他腿疼。 可這種疲憊感異常讓人沉醉,她迫切地想聽見他的喘息聲,在發(fā)頂,在耳畔,在唇間,在頸窩。 喘息聲伴隨著他胡子扎人的質(zhì)感,和溫潤的唇瓣。 倪芝忍不住去尋他的喉結(jié),周圍還是胡茬,突出且滾動,去吻喉結(jié)中間的淺淺溝壑。 兩人進到房間,才摸索到電源開了燈。 陳煙橋摸了把她的臉,眉頭一跳,去看自己的手。 隨后僵住,嘆了口氣,把她整個用被子包起來,窩進懷里。 倪芝愣住了,察覺到他的懈氣兒,剛想問他怎么了,便察覺到自己腿間,不同于情動的洶涌。 倪芝開口,“對不起?!?/br> “沒事,丫頭,”陳煙橋揉她長發(fā),聲音仍是悶的,替她拿了衣服進被窩,“別涼著?!?/br> 她還要安慰他,陳煙橋比她先緩過來,氣息平穩(wěn)起來。 他眼角含笑,“所以說,人永遠不知道,情.欲和意外哪個先來?!?/br> 倪芝心頭震動。 她喃喃道,“煙叔?!?/br> 兩人都明白對方說的什么,確定關系的那天晚上,陳煙橋曾說過的那句話還依稀在耳畔,攪得她心痛。 “我愛過她,我才比誰都明白。人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br> 那時候的陳煙橋,哪像今天說得這般輕松,跟以前那種自欺欺人式迥然不同,自嘲式地安慰她,釋然且愛她愛得沒有以前的包袱感。 倪芝探究地看他,陳煙橋那雙寫滿故事的滄桑眼,亦坦然相對,任由她細膩的手撫上他粗糙的下巴,輕柔地又不可抗拒地掰著他對視。 她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些什么,他的愛意更勝往昔?;蛟S是兩個人感情經(jīng)歷那么多磕碰水到渠成,或許是見她父母意識到的責任感,或許是這段時間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為她變了許多。 陳煙橋吻了吻她,“沒什么,我不想再后悔了。” 陳煙橋說這句話時候,嗓音格外性感,“我后悔,沒早點跟你上床?!?/br> “我后悔,以前那么多話,不早點坦誠?!?/br> “我后悔,不該幫何旭來說話,借著別人的過錯彌補自己的遺憾?!?/br> “何旭來?” 陳煙橋嗯一聲,他簡單給倪芝講了講,這段時間樓上的爭執(zhí)就沒有停下來過。 宋雅莉雖然是挺著大肚子,哪里是好欺負的人。天天罵咧,怨何旭來為什么賭大勁兒了收不住手,跟以前一起搓麻將的對暗號想做人家一局,結(jié)果讓人家發(fā)現(xiàn)了還舉報了,不貪這份心兒就好了。 何旭來這幾個月伺候宋雅莉小心翼翼,漂亮媳婦兒誰不愛,可日子一長,看她肚皮兒吹氣一樣一天天大起來,他那種患得患失感一天天就下去了。他慢慢發(fā)現(xiàn),宋雅莉確實是個好媳婦兒,會給他下廚做些拿手菜,給二老買些小玩意兒,朋友面前給他掙面子。 何家二老都慢慢軟化了,說了,這錢先放賬上。等她生完孩子,給倆人補辦個婚禮,收些份子錢一起給宋雅莉開美甲店,當投資了。宋雅莉不是沒良心,說了,嫁了何旭來,孝敬老人的道理她都懂,一家人好好處。 何旭來碰得著漂亮媳婦兒,卻吃不著,他本來就無所事事,現(xiàn)在喝酒喝得少了,還得在家陪媳婦兒。兩人閑著沒事干,重新搓起麻將,和倆老人湊四人臺,玩得休閑還其樂融融。 直到何旭來賭徒心理,一發(fā)不可收拾。 何旭來是真失了智,宋雅莉教訓他,他便說,打麻將是陪她玩兒,怎么贏了算她,輸了便都賴他。 兩人每每吵起來,何旭來都咬死了,宋雅莉也打了麻將。事實上,宋雅莉純粹是無聊,以前也是,小賭怡情,不賭也愿意打素的。更怨他動了以后開店的錢,何旭來更氣,就那么點兒錢,嘰嘰歪歪說個不停,下回打麻將再給她掙回來。宋雅莉被掐住命脈一樣,你敢再動一下試試。何旭來梗脖子,說不動就不動,去找別的錢。宋雅莉更怕他去干些不正當?shù)氖虑?,何旭來尊嚴全無,說你為什么不相信你男人。 倪芝聽得嘆氣,只是心疼何家二老,原本就夠凄慘了,以后指不定什么樣。 這宋雅莉,這么一聽,倪芝搖頭,“倒也是個可憐人兒。 陳煙橋已經(jīng)看淡了,他握著她的手,“現(xiàn)在不可憐我了?” “你?”倪芝勾唇笑,“想我怎么可憐你?” 陳煙橋同她對視,她分明知道他想說什么,偏要他自己說。 他摟過她,胡子蹭了蹭她額頭,“丫頭,給我生個孩子。” 她貼著他,體會他說話時的胸腔顫,陳煙橋聲音有些悶,“我不是留戀過去,我是怕傷害你。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br> 倪芝堵了他的嘴,“別說了?!?/br> 她不愿意聽見這種失去的話,她開口,“我愿意?!?/br> 陳煙橋釋然地輕笑起來,捉住她吻了一通,給她窩進被子里。 “我下去給你買東西?!?/br> 那或許是他們感情最澄澈熾烈的時候。 可惜世事總無常,美好總稍瞬即逝。 離中期答辯還有三天,倪芝第二天還是回了宿舍。 一個多月沒回去,她的論文日志還沒補上,這學期除了論文,還有些論文作業(yè)交。跟陳煙橋說好了,等她答辯完,收拾些東西去他那兒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