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那時候,什么樣的豬他都畫過,西方,國畫,漫畫,甚至在短信還流行的年代,用奇怪符號編成豬發(fā)給她。07年是她本命年,余婉湄膽兒小又聽話,全身上下加襪子起碼有六七樣紅色的,連內(nèi)衣都是。 過年時候倆人趁機去開房,陳煙橋無聊還給她數(shù)了數(shù),回去他就畫了一套內(nèi)衣褲或者外衫兒上有豬圖案的畫兒給她。 到了08年余婉湄還說,終于平安度過本命年。 世事難料。 83年亥豬。 倪芝已經(jīng)反應過來了。 她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出來,放回大衣口袋里。 想起來宛在水之湄的qq,勾唇笑得有些惶然。 她頭一回想任性點撒個潑。 “煙叔,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陳煙橋看她一眼,“不能?!?/br> 倪芝自顧自地說,“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也跟你們一般年紀,你會選擇我嗎?” 雪落了又化,好像漸漸疲憊了,越來越小。 鏟雪的人不知什么時候收了工,路上安靜下來。 陳煙橋反問她一句,“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作者有話要說: 作話明天補哈。么么噠 第46章 酸菜(修) 陳煙橋回到樓下時候, 隱約聽見草叢里有動靜。 一雙男士鞋支棱在草叢外。 一股酒氣熏然。 他上前踢了踢,何旭來打了個酒嗝, 一臉茫然。 “cao, 誰???” 陳煙橋抬眼看,三樓留的是盞夜燈。應該是何家二老睡了, 給何旭來留的燈。 何旭來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坐在雪地里,敞著棉衣, 頭發(fā)亂糟糟不知道幾天沒洗,臉凍得通紅,抓著酒瓶兒的手也一樣。 沒見到最近和他一起的那個女人,看他這樣多半是出了什么問題。 陳煙橋發(fā)話,“回去吧?!?/br> 他這樣凍在外面, 回去又要兩個老人起來燒水熬姜。 “關(guān)你屁事, 媽的?!?/br> 何旭來翻了眼皮才勉強看清楚他, “我這種沒房的,回他媽哪兒???” 陳煙橋懶得再管了。 轉(zhuǎn)身上樓。 何旭來又撲住他褲腿,“別, 哥哥哥,橋哥?!?/br> “松手?!?/br> 何旭來又打了個酒嗝, “橋哥, 借我點錢。” 陳煙橋之前遇見他,就是在麻將館門口。 “賭錢輸了?” “沒有。” 何旭來見他拔腿要走,“別, 我有正事兒,正事兒要錢。” 陳煙橋還不清楚他,在樓上住了這幾年,就沒見他干一份工作。 何旭來厚著臉皮,也不嫌冷,撐著雪地站起來,給他遞煙。 “我會還的?!?/br> 陳煙橋剛出門急,口袋里沒帶煙,聞見戳到鼻子尖兒的劣質(zhì)煙草味兒,還是拿了。 何旭來嘿嘿笑,“借嗎?” 冬夜里點煙格外看火機的質(zhì)量。 何旭來不知道在外面凍了多久,又喝多了,手都抖。 陳煙橋自己拿過來打火機點燃了,問他,“多少?” 何旭來眼皮子跳了跳,直覺有戲。 陳煙橋看著平時穿得又破又舊,臉耐看點兒,這么多年也沒娶上老婆,別人不知道他有多少,何旭來是知道的。 火鍋店一天生意這么好,那年李嬸兒生病,陳煙橋直接出錢買了二樓。 他搓了搓手指,“五萬行不行,哥?救個急?!?/br> 這個數(shù)額,哪里的急需要這么救。 陳煙橋冷笑,“你覺得我會借么?” 上樓兩步就能抽到煙,只不過他跟倪芝不歡而散,胸中一口濁氣難散。又想看何旭來究竟鬧什么事兒,別給何叔找事兒。 陳煙橋撣了撣煙灰,火星子迸濺在冬夜里像倪芝眼睛里的光。 又灼熱又艷麗。 他實話里,年輕時候,毫不猶豫會選倪芝當女朋友。 獨立、文藝、性感。 尤其是倪芝大腿上,是他親手畫的玫瑰,想著就喉頭發(fā)緊。 等他年齡夠了,再找余婉湄這樣的姑娘結(jié)婚。 只是那時候遇上了,她確實好,自然而然到了大四找工作和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發(fā)覺立業(yè)成家已經(jīng)逼到鼻子底下。 他沒說出來的話,被倪芝搖頭堵回去,“我不想聽了?!?/br> 她伸手把那只豬抹掉。 不說正好,陳煙橋半自嘲地搖頭,“你不會喜歡十年前的我。” 自負、淺薄、驕縱。 倪芝聽來倒是另外一般感受。 有句話在嘴邊滾了幾次,最終還是忍不住說了,“我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憐憫我?” 憐憫她愛他,憐憫她這般想陪他疼痛。 才成全她。 陳煙橋輕笑,“我們倆,誰憐憫誰?” 倪芝咄咄逼人,“那你為什么不肯要我?” “丫頭,除了這個。”陳煙橋有些無奈,“我怎么做,你能好受點?” “好受不了?!?/br> 倪芝偏頭,“我一樣樣說,顯得是我求來的。我不想這樣?!?/br> 陳煙橋淡淡地答她,“可以。” “可以是什么意思?” 陳煙橋摸了口袋發(fā)現(xiàn)沒煙,重新把手揣回去,“明天吧,給你個答案?!?/br> 何旭來醉醺醺地哪里看得出陳煙橋走神,“哥,三萬也行啊,兩萬?!?/br> 他見陳煙橋不出聲,死命拽他,討價還價。 “一萬行不行?” 陳煙橋扔了煙頭,在雪地里三兩下就滅了,“不行?!?/br> “哥,我打欠條,以后這房子都是我的,我肯定能還上你是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你當投資了唄?!?/br> 陳煙橋聽得煩,“你既然知道,就該老實點,別最后弄得什么也得不到。” 何旭來喝了酒,重心不穩(wěn),沒使勁推他就倒回去了。 …… 第二天一早,陳煙橋收拾了東西。 電話跟命令似的,“起床了就下樓?!?/br> 明明昨天鬧得有些尷尬。她總算問出了那句話,為什么他如此抗拒兩人關(guān)系更進一步。 陳煙橋答得敷衍,明天給她答案。 他是來給答案的? 倪芝下床下到一半,反應過來。坐回床上愣了一會兒,心里突突跳。 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她喉頭發(fā)澀,“煙叔,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跟她在一起。 陳煙橋沉默片刻,“你先下來?!?/br> 等她化了個淡妝下來,陳煙橋鞋邊的煙頭已經(jīng)好幾個了。 “丫頭。” 倪芝鼻頭一酸,不知道自己還能聽見幾聲他這樣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