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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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給大家做個演示,這是一根兒牙簽,你看我使勁兒劃拉,結(jié)實不,一點兒沒爛?” 有人搭腔,“爛了你不就不賣了?!?/br> “這位朋友說的好,就是因為質(zhì)量好爛不了,我才有信心賣咱這個絲襪。爛一個賠十個?!蓖其N員十分賣力,“我再給大家做個演示,你看我把絲襪吊行李架上,能承受我整個人重量?!?/br> 說完真當(dāng)場耍起了“空中飛人”的雜技。 當(dāng)即賣出好幾對兒絲襪。 只有陳煙橋眼皮子都不肯抬一個。 推銷員哪肯放過任何一個生意,把絲襪又放到大家面前,“來來,摸一摸看一看,拽一拽拽不壞,都來試試?!?/br> 連老頭老太太都順手摸了一把。 推銷員把絲襪遞給陳煙橋,看出來他和倪芝一起來的,“大哥,要不要給媳婦兒買一個?” 陳煙橋劉海下的眸子里寫滿了煩躁,語氣更是不耐,“不用?!?/br> “過這村兒就沒這店了,你看你媳婦兒多想買?!?/br> 倪芝躺著也中槍,急忙擺手。 推銷員跟沒看見一樣,把絲襪幾乎戳陳煙橋鼻子底下了,“絲襪界的鋼鐵俠,杠杠的,來一個嘛?!?/br> 陳煙橋往后避了一下,這回終于有了點反映。 “給我?!?/br> 銷售員見冰山開化,一時都愣了,“啥?” 陳煙橋眼神冷峻,“鋼鐵俠?!?/br> 倪芝忍不出笑出來。 “哦哦,我就說嘛,來一個?!?/br> 銷售員把絲襪遞到他手上。 話音剛落就見陳煙橋手上用力一勾一扯,絲襪就被扯出個大窟窿,幾乎整個被撕成兩半兒了。 絲襪破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無情地嘲笑著她剛才的一通吹噓和實驗,大姐的臉色瞬間難堪起來。 “你這人咋回事?。坎顒艃??!?/br> 整個車廂內(nèi)都瞬間安靜了,隨后又爆發(fā)出沒什么惡意的笑聲。 陳煙橋面無表情,語氣譏諷,“沒什么,說了不想買就是不想買?!?/br> 推銷員大姐頭一次遇上這樣的人,往常人家扯一扯總是悠著用勁,誰都知道絲襪再結(jié)實也是會撕爛的,不愿意買的人更不愿意賠那個錢,去惹麻煩。 她都氣得眼淚要打轉(zhuǎn)。 陳煙橋又覺得自己無趣,低頭掏了錢包要付款。 倪芝看著絲襪不寒而栗,仿佛看見了硬給他塞車票的自己。她急忙站起來,推著銷售員大姐往前面車廂走,一邊低聲道歉,“對不起啊姐,他今天心情不好,不是對你。我給你賠錢吧。” 大姐推著小車走了好幾步,才平復(fù)下來,做銷售的就是這般,日日受人冷眼。 “算了妹子,對不起啊惹你家男人了。姐自認倒霉,反正也說了破一雙賠一雙。” 倪芝過意不去,仍追著她走了一節(jié)車廂。 大姐聲音又恢復(fù)中氣十足,“妹子回去吧,姐繼續(xù)做生意,不然更耽誤我?!?/br> 她想了想,低聲說,“看好你家男人,別跟其他旅客發(fā)生沖突。” 倪芝無奈地點頭,哪敢再解釋她和陳煙橋的關(guān)系。 她再回去自己那個臥鋪包廂里,發(fā)現(xiàn)看戲的都散了。 陳煙橋竟然已經(jīng)躺下來,背對著外側(cè),頭朝里面窗邊。被子也不好好蓋,就是胡亂把方塊被子打開一半壓身側(cè)。 直覺告訴她,他肯定沒有睡意。 倪芝不愿打擾他,自己洗漱過爬上中鋪。 上車時候七點,沒咯噔多少下軌道就到了晚上九點,整個火車上都熄了燈。他們窗簾開著,只有外面的光。黑龍江都是肥沃的黑土,這一路盡是田地,本來就沒什么燈。偶爾進了隧道才有幾閃的光。 或許失眠是會傳染的,周圍老頭老太太的鼾聲早已此起彼伏,除了火車滑過鐵軌聲,半途悄悄上下車和上洗手間的人,再無什么響動,倪芝卻始終聽不見來自她下鋪的聲音。 她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睡著了還是沒睡著,又或者是睡了多久。 好幾次忍不住想看看下鋪上的陳煙橋,又怕被他瞧見徒增尷尬。 等火車不知在哪個站半夜停了車,咣當(dāng)一聲,她才借著機會爬起來看一眼。 下鋪空蕩蕩的,哪有什么人影。 連被子都是復(fù)原成方塊的形狀。 倪芝這回是徹底醒了。 她倒不覺得陳煙橋是不告而別的人,只是怕他想不開,心里抑郁著難受?;蛘咴傧皲N售大姐說的,跟人發(fā)生什么爭執(zhí)。 她從被窩里出來,被過道的寒意凍得打了個噴嚏。 回去在包里摸了件外套出來,這會兒功夫,火車已經(jīng)又開動了。 其實陳煙橋一點兒不難找。 倪芝方才沒走出過道幾步,推開兩節(jié)火車之間車鉤的門,就看見一個男人,背靠著墻,低著頭在火車連接處臟兮兮的地板上坐著。 他發(fā)頂斑駁,黑發(fā)摻著白,側(cè)臉硬朗,喉結(jié)突出。 一條長腿支棱著,一條腿彎著,胳膊撐在膝蓋上頭,指尖是一支正燃著的煙。 因為坐在連接的地板上,隨著老式火車極度不穩(wěn)地駛過軌道,一晃一晃得厲害,身不由己。他倒不在意,好似一截兒水中枯木,劃哪兒算哪兒。 聽見有人出來,陳煙橋抬頭時候,眼底寒得似玻璃上結(jié)的霜。 看見是倪芝,他眼里暖了些,仍是大片化不開的濃霧和失去焦距的迷惘。 “你怎么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咳,對手戲可嗎? 火車推銷的資料,部分出自于看天下文章《在春運火車上聽神級推銷,入迷的我差點坐過站》。 50個! 晚安! 第35章 豬肺 許多年前的火車和如今一樣, 老舊的軌道,噪聲咣咣不止, 擁擠不堪, 充斥著各異的味道。 趕上春運高峰,陳煙橋記得一清二楚, 他和謝別巷絲毫沒有憂患意識,反而在學(xué)校多耍了幾天,后來去售票處時候只剩站票, 連小馬扎都賣光了,倆人站了一路。 那時候腿腳很好,站了許久都不知道累字怎么寫。 那時候火車很擠,夢想?yún)s寬得沒了邊。 到最近,謝別巷大約是因為他再次提起刻刀, 又勸了幾次他回去。 對于煙.巷, 當(dāng)年兩個人一拳一腳、一草一木建起來的工作室, 陳煙橋亦傾注了年少時候所有的理想和抱負。期望它圈內(nèi)揚名,如今真做到了,卻和他關(guān)系不大, 心里既欣慰又難受。 明知道自己回不去,然而當(dāng)年的情懷和心血是沒辦法割舍的。 倪芝靠著車門站, 側(cè)面看著他, “為什么回不去?” 陳煙橋講得粗略,寥寥幾筆概括,倪芝不明白他的顧慮。 為什么回不去, 煙.巷這幾年豈是發(fā)展不錯。謝別巷借著陳煙橋的事兒哭慘,倒是把逼格和情懷做足了,吸引了不少天賦型選手。后面商業(yè)化時候,已經(jīng)積攢了名氣,步子邁得穩(wěn)?,F(xiàn)在都接私人博物館的雕塑3d數(shù)字化投影,給大型游戲做人物立繪這些活兒。 謝別巷安慰他,老陳,你當(dāng)個管理層不行嗎?再不濟,現(xiàn)在煙.巷藝考培訓(xùn)做的也不錯,你做這個總行吧。 陳煙橋要是回去了,恐怕真的只能做這些外圍的工作。 倪芝明白,像他這樣驕傲的人,怎么受得了憐憫。 哪怕不是憐憫,是念及當(dāng)年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熱血。 倪芝想了想,“你底子這么好,現(xiàn)學(xué)也來得及吧。” “我已經(jīng)浪費了十年了,”陳煙橋苦笑,“不能說浪費,那更證明我這些年就是個笑話?!?/br> 他說完,搖頭,“你不懂罷。” “我懂?!?/br> 倪芝聽懂了,倘若人都是這般,知道有什么不好便去改進,那便盡是完人了。亡羊補牢適合剛損失的人,對于陳煙橋這樣的,十年里柵欄都長滿青苔腐爛了的人來說,談何補牢。 其他事情何嘗不是如此,時間一天天過,一年年過,原本只是早已經(jīng)坑洼的雨花石,最后被洞穿得徹底。 他最初到哈爾濱時候,只是不想待在四川,替余婉湄收了遺物。看見火鍋店就開了,打算等什么時候沒錢了就回去。 后來余婉湄的墓和往生牌要錢,年輕時候自己輕而易舉就打下的事業(yè),哪有那么珍惜,何況他在綿陽還丟了個沒裝修完的分店爛攤子給謝別巷,賣了股份了無牽掛。 沒想到這么一待便是十年。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只有他,活成了廢人。 “那天,我爺爺偷偷給我打電話?!标悷煒蚵曇羯硢。謳е┚胍?,“他說我再不回來,他眼睛就看不見我了?!?/br> 倪芝算了算,他爺爺還在世,應(yīng)該是八十好幾的高壽了。 陳煙橋把手里的煙屁股掐了,又點燃一根。 “我差一點兒就回去了?!?/br> “后來呢?” “他做了白內(nèi)障手術(shù),又能視物了?!?/br> 陳煙橋低著頭,自顧自地繼續(xù)說,“我奶奶很早就走了,我爺爺家卻長壽,他還有個jiejie都九十幾了。不知哪兒來的信心,覺得他們還早著,覺得父母還年輕?!?/br> 倪芝想起來她去他家畫紋身圖樣時候,他說的語氣潸然,“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