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空間]落春_分節(jié)閱讀_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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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喝茶休息的時候,外面又來一幫人,一下子把小小的茶攤給坐滿了。一位青年男子走近他們這張桌子,看到柳湘蓮,驚訝的說道:“柳二哥,竟然在這遇到你?好巧?!?/br> 落春聞言看了過去,見眼前是一名年約十七八歲的青年,皮膚黝黑,一雙圓圓的眼睛,笑起來人看著憨憨的,雪白的牙齒在黑色的皮膚襯托下越發(fā)顯得白。 柳湘蓮看到來人,詫異的說道:“霍青?”目光朝他身后看了過去,落到一位魁梧的中年漢子身上,大聲打著招呼:“霍鏢頭,好巧,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們?!?/br> 坐在位子上正大口喝茶的之霍鏢頭聞聲看了過來,見是柳湘蓮,忙起身大步走了過來,走近前之后,哈哈大笑道:“今天這是什么日子,竟然會在這里遇到柳二爺。”在柳湘蓮這張桌子的空位上一點也不客氣的大刀立馬的坐下,目光落到和柳湘蓮?fù)粡堊雷拥穆浯汉袜嵣┳由砩希凵裰袔е蓡?,說道:“這兩位是和你一起的嗎?” 柳湘蓮趕忙介紹,并將他們?nèi)俗咴谝黄鸬木売珊唵握f了出來:“霍鏢頭,這是我一位朋友的meimei,姓賈。哦……這是她家的仆人。她們主仆二人進城找哥哥,因為安全問題,所以我?guī)椭o送一程。” “姓賈?”霍青聽了柳湘蓮的話,看了落春一眼,驚異的說道:“上次我遇到馮公子和陳公子他們在一起喝酒,他們在席上提到柳二爺,說柳二爺紅鸞星動,姻緣紅線牽,那說的是不是就是……” 霍鏢頭聽了兒子這話,心中暗叫不妙,這話哪里是能在這里當著這幾個人說的,趕緊伸手拉了他一把,讓他挨著他坐下,打斷他:“哪來里的那么多廢話,還不趕緊坐下來喝茶。”讓父親這么一打岔,霍青到了嘴邊的“……就是這位姑娘?”沒來得及說出來,被父親這么一拉,一打斷,再看柳湘蓮的神色,他也知道自己剛才莽撞了,心中暗自慶幸,幸好沒把這話說出來,趕緊老老實實的坐下來悶頭喝茶,生怕說錯了話,再也不發(fā)一言。 柳湘蓮知道霍青個性魯直,是嘴巴比腦子快的那種人,因此剛才的話乃是有口無心,何況要怪,也該怪喝了點酒就四處亂說的馮紫英和陳也俊,再說,到底霍鏢頭及時攔住了他的話頭,下面的話并沒有被他說出口,因此在場的哪怕心知肚明,都清楚他要說的是什么,但是因為最終并沒有說出來,所以還是能裝糊涂的。 想到“裝糊涂”,柳湘蓮忍不住偷瞄了落春一眼,見落春坐在那里喝茶,恍然一副什么都沒聽到的模樣。面對落春的這種平靜,他心中又是失落又是松了一口氣。失落的是,他不知道落春這個態(tài)度是真的沒聽懂,還是裝作沒聽出來。或者在他心里,隱隱約約的是盼著落春知道他的心思的吧;之所以松了一口氣則是因為落春的這種平靜,讓他不至于因為霍青的口無遮攔而在面對落春時變得尷尬,畢竟這個時代,婚姻大事是講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他若是看中落春,應(yīng)該找媒人上門向賈赦和邢夫人提親才是,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在落春這個閨秀面前有些有的沒的。 柳湘蓮收拾好情緒,一面給霍鏢頭道岔,一面岔開話題問道:“對了,霍鏢頭,你們這是要做什么去呀?”霍鏢頭接過柳湘蓮遞過來的茶杯,答道:“前幾日我們鏢局接了一樁生意,往西北押送一批藥材。因為鏢局之前一連接了好幾樁生意,人手大多都被派了出去,這樣一來,鏢局里的人手就不夠了,所以我被老板派了出來,找?guī)讉€幫手回來?!?/br> 看了其他座位的人一眼,柳湘蓮點點頭說道:“難怪,我說跟著霍鏢頭一起過來的這些人我還好些我都不認識,我還以為這是你們鏢局最近這些日子新招的人呢。” 在柳湘蓮向邢夫人訴說流放道路上官差對犯人和家眷的種種貓膩之后,曾經(jīng)就關(guān)于薛家如何上路的問題,邢夫人問過他,該怎么辦。當時柳湘蓮就說,類似這種情況,薛姨媽和薛寶釵最好是跟著有名號的鏢局一起上路,這樣的話不僅她們母女的安全得以保證,而且開鏢局的,功夫還在其次,最重要的就是要黑白兩道都能吃的開,因此薛蟠的安全也能得以保證,安全抵達流放之地。 落春聽到霍鏢頭說是“去西北”,心中一動,想開口和柳湘蓮說什么,但是目光觸及到霍鏢頭和霍青,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在桌子底下輕輕的踢了他一腳,然后在柳湘蓮以目看過來,詢問的時候,對著霍鏢頭父子二人輕輕示意。柳湘蓮一開始沒明白,落春見狀,用口型做了個“薛”字,他恍然大悟,忙問道:“霍鏢頭你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大概還有個四五天的樣子?!被翮S頭說道:“客戶那邊還有點藥材是從南邊拿船運過來的,也就這兩天到。等藥材運到了,碼頭上卸貨再重新裝車,還要花點時間,所以大概還有等幾天才能出發(fā)。怎么,柳二爺有什么事嗎?” 柳湘蓮忙道:“哦,是這樣的。我一位朋友的親戚,家里的男丁犯了點錯,被流放到西北,因為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所以在他被判了之后,他母親想帶著女兒一起跟著過去。只是她們兩個女子出門不方便不說,而且人生路不熟的,想要去西北,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我想著,如何時間上合適的話,想讓她們母女二人跟著你們鏢局一起上路?!?/br> “沒問題?!被翮S頭一聽是這樣的小事,立刻答應(yīng)了下來:“柳二爺進城后,你看一下你朋友的親戚上路的日子,如何趕得及,通知我們一聲就行了?!边@種事他們常遇到,不過就是帶兩個人的事,既幫了柳湘蓮,又能順便多賺一點錢,何樂不為。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绷嫔徍突翮S頭約好,然后和小二算清了茶錢,跟落春、鄭嫂子起身上路了。路上,在柳湘蓮講述了官差對流放的犯人和家眷的種種惡行之后,落春覺得自己都落下“被害妄想癥”了,明知道若非不是靠譜的人選,柳湘蓮也不會和霍鏢頭他們說這個,但是還是有點擔(dān)心因為有些不放心的,想進一步得以確認的問道:“柳二哥,這個霍鏢頭所在的鏢局可靠嗎?不會做出什么監(jiān)守自盜的事情來吧?” 柳湘蓮理解落春的這種憂慮,對她笑笑,非常確定的說道:“你放心,霍鏢頭所在的鏢局也是百年的老字號了,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傳了三代了,這種一代代傳下來的老字號,靠的除了祖上留下來的人脈,就是好口碑。里面用的人,也都是身家清白,并且在進去做事的時候,也都是有保山的,這要是進去的人行為不端,這保山也要跟著吃瓜落的。再說,霍鏢頭將兒子都帶進了鏢局,顯然是想著讓下一代繼續(xù)吃這碗飯的。這種情況下,他當然不會砸了自己和兒子的飯碗?!?/br> 得到柳湘蓮的保證,落春這才放下心來。三人進了城,來到薛姨媽家。鄭嫂子站在門口使勁敲了幾下門,等了好半天,不見動靜。就在以為他們以為院子里可能沒人的時候,大門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從門縫里露出薛寶釵的一張臉來。 薛寶釵看到站在門口的鄭嫂子,一怔,不認識,再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一男一女,男的也不認識,女的則看起來很是眼熟。認出落春來之后,薛寶釵看著心中納悶,她不是跟著大房搬到鄉(xiāng)下去了嘛,怎么會找到這里來,并且還是和兩個陌生人一起?經(jīng)歷了多場變故的薛寶釵防備心大起,心中狐疑,并沒有因為認出落春就有將他們請進家里的意思。 見薛寶釵只是透過門縫看人,并不開門,落春走上前,說道:“寶jiejie,我是落春,我這次來,是有事找璉二哥的。這是我家的鄭嫂子,是出了事之后才來我們家的,所以你并不認識;這位則是寶哥哥和璉二哥的朋友,柳二哥,因為我和鄭嫂子進城不安全,所以母親托柳二哥護送我們過來。璉二哥不是前些天被姨媽送信叫過來幫著姨媽處理一些家事和薛大哥的事來的嘛,不知道辦的怎么樣了?他現(xiàn)在在哪,是在外面還是在家里?” 薛寶釵聽了落春的話,又上下打量了柳湘蓮和鄭嫂子一番,這才把門打開,身子側(cè)了過去,說道:“璉二哥在外面幫母親辦點事情,還沒回來。六meimei和這位柳公子站在外面怪不方便的,還是進來說話吧?!?/br> 落春和柳湘蓮進了院子,鄭嫂子和薛寶釵跟在后面,一并向屋里走去。落春在院子里沒有看到一個人,心中暗想,不知道薛家的這些仆役是被遣散還是被發(fā)賣了。等被薛寶釵帶進客廳,落春頓時就是一怔,整個屋里宛如雪洞一般,除了一張桌子和幾張條凳之外,還有一套粗瓷茶具,各色擺設(shè)器具一概皆無,但是墻上還是能看出曾經(jīng)掛有的掛畫之類之物的印痕。屋子里唯一的家具,桌子和條凳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小商販手里買回來的二手舊貨,木料就不說了,做工粗陋不堪,而且坐上去,還嘎吱嘎吱的響,讓人擔(dān)心會不會有坐垮了的危險。 “你們坐吧?!毖氣O仿佛沒有看到落春臉上的驚訝之色,好像家里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模樣說道:“六meimei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沏茶。母親因為身子不怎么好,所以在屋里躺著還沒起來,不能出來陪客,有所怠慢,還請六meimei見諒。” 落春趕忙擺手說道:“沒事,沒事。我算是什么客,這么冒冒失失的過來,寶jiejie你不怪我就好了,再說這話可是折煞我了?!毖氣O笑笑沒有說什么,拿著桌子上的粗瓷大茶壺走了出去。 在薛寶釵拿著茶壺去外面沏茶的功夫,落春舉目四顧,打量著空寥寥的屋子和聽不到什么聲響的院子,不由得心道,這還真是一副家資盡數(shù)變賣出售,舉家搬離的模樣。 ☆、第135章 薛寶釵拎著茶壺從外面進來,落春趕忙起身,伸手想把茶壺接了過來,并說道:“寶jiejie,我來吧。”寶釵身子往一旁側(cè)了一下,躲過她伸過來的手,說道:“還是我來吧。這里面灌滿了水,重的很,你做不來的,而且里面的水又是剛燒開的,一不小心燙到你就糟了?!?/br> 落春被寶釵一句“做不來”說的心中不服,正想反駁,目光落到舉著茶壺正倒茶的寶釵的手上,頓時愣住了。那是怎樣的一雙手呀,不復(fù)記憶中的雪白、細膩、柔軟,而是變得黃黑,粗糲的很,手背和掌心中滿是細碎的疤痕。 看著寶釵的這一雙手,到了嘴邊的話落春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此刻她的心說不清是何種滋味,感觸莫名??催^寶釵的手,再低頭偷偷看了一下自己這雙和在榮國府里沒什么太大區(qū)別的手,固然是因為有空間保養(yǎng)良好,但是從府里出來,一直都沒怎么吃過苦頭倒是真的。就算下過幾次廚,但是都是有人將材料給她準備好,燒火的也都另有人,她只要切切炒炒就行了,至于到了鄉(xiāng)下,有鄭嫂子在,她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就行了。 落春忽然想到小說《飄》里的郝思嘉在莊園出事之后,為了籌錢交稅,她穿了由絲絨窗簾做的新裙子去監(jiān)獄探望船長,欺騙船長,說她過得很好,結(jié)果船長一拉上她粗糙的手,就知道她是在說謊。所以看一個曾經(jīng)富養(yǎng)過得女孩子在家道中落之后過得好不好,從她的手就可以看出端倪,而寶釵這雙手,一看就知道,是吃過大苦頭的。 從她手上細碎的傷疤來看,這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是當初他她們母女搬出去之后可是有下人的,落春把目光投向空曠的院子,剛才她慨嘆院子寂靜無人,想著可能是因為要跟著薛蟠去西北,而把人都打發(fā)了,但是從寶釵的手來看,似乎并不是最近的事。 落春心中很是好奇,很想問問寶釵,她們母女倆從賈家搬走之后發(fā)生什么事,但是一想到她變成這個樣子,不用問也知道日子肯定不好過,那些記憶也絕非什么愉快的回憶,因此自己的一點好奇心而去揭別人的傷疤,這種事她做不出,所以落春按捺住好奇心,并沒有問出口。落春忽然想起寶玉被王夫人打發(fā)照看薛家的那段日子,不知道寶玉知不知道薛家是遭受了什么,他應(yīng)該是知道的吧,但是卻不見他回去吐露一個字,口風(fēng)還真嚴實。 伸手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落春的臉立刻變得扭曲了起來,雖然她一直說自己喝不出茶的好壞來,但是這茶也實在太難喝了一點吧,又苦又澀,難以入口。落春強忍著沒有吐掉的沖動,將口中的茶水咽了下了,就把茶盅放到了一邊,再也不肯喝了。 就在落春搜腸刮肚,準備找些話題和寶釵說說的時候,和堂屋相通的屋門被推開了,門簾撩起,薛姨媽從里面走了出來。落春聽到動靜,轉(zhuǎn)頭看了過去,看到薛姨媽的時候,頓時愣住了。因為寶釵在賈家的時候,就一直是以成熟體貼的大jiejie形象出現(xiàn),所以落春在看到她的時候,除了覺得她氣度更加沉穩(wěn)了之外,并沒有感覺到太大的變化,還是從她的手判斷出她們搬離賈家之后的生活并不好,但是看到薛姨媽,則是讓她震驚的無以復(fù)加。 薛姨媽在賈府的時候,雖然沒了丈夫,是寡婦的身份,而且兒子也不是省心的,女兒待選的事情落空,但是那個時候的她仍然是個風(fēng)韻猶存的中年美婦,似乎并沒有把那些煩心事放在心上。但是眼前的薛姨媽,頭發(fā)花白,皺紋叢生,身形佝僂。如果說以前的她,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年輕,那么現(xiàn)在的她,則比實際年齡看起來至少要大上十幾歲。 不足一年的功夫薛姨媽就蒼老至此,這變化太大,大的都讓落春有點接受不能。落春吃驚的看著薛姨媽,難得的變得結(jié)巴了,說道:“姨……姨媽,姨媽好,我……” “哦,是落春呀?!毖σ虌寣⒙浯旱某泽@看到眼底,笑著和她打招呼,伸手攏了一下鬢邊的碎發(fā),說道:“我現(xiàn)在是不是老的不能見人了?要是在街上遇見,恐怕你都不敢認我了吧?”落春聞言下意識的點頭,但是很快的反應(yīng)過來,又趕忙搖頭,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不妥,趕忙解釋:“啊,那個,那個……”吃吃艾艾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因為落春實在不知道該怎么為自己剛才的行為開脫。 “呵呵?!毖σ虌屝α?,說道:“你不用想著怎么解釋了,我明白。其實不要說你吃驚,就連我自己照鏡子都有點不敢認鏡子里的人是我。這一年,我老的太快了,幾乎是一年當別人十年?!弊猿暗男π?,目光落到一旁的柳湘蓮身上,她微瞇了一下眼,問道:“這是?” 落春趕忙向薛姨媽介紹柳湘蓮:“哦,姨媽,這是璉二哥和寶哥哥的朋友,柳湘蓮。我和鄭嫂子進城來,我母親不放心,正好柳二哥在,受母親所托,送我們進城?!比詢烧Z的交代完柳湘蓮為什么會在這里的原因,然后她一臉嚴肅的說道:“姨媽,我這次進城來,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姨媽說?!笨戳肆嫔徱谎?,示意他說話。 柳湘蓮忙說道:“薛太太,是這樣的,我無意中從賈家聽說你和女兒變賣家產(chǎn),想跟著兒子一起上路,去西北。這里面有些內(nèi)情,不為外人所知?!彼麑π戏蛉酥v過的話又對著薛家母女講了一遍。 聞言,薛家母女大驚失色。薛姨媽已經(jīng)亂得沒有了方寸,慌張的喃喃道:“這,這可怎么辦才好,怎么辦才好?”寶釵則很快的收拾好情緒,走到柳湘蓮面前,對著他款款施了一禮,然后說道:“小女子在這里謝過柳公子特意送六meimei過來,告知內(nèi)情的一番心意。不過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柳公子既然這么明白個中內(nèi)情,想必對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也知道一二,還請柳公子看在我家孀母弱女的份上告知解決的辦法,小女子在這里不勝感激?!?/br> 薛姨媽也反應(yīng)了過來,她到底比寶釵多活了二十幾年,雖然落春和柳湘蓮都說柳湘蓮乃是寶玉和賈璉的關(guān)系,但是還是讓她看出了柳湘蓮對落春的那點心思,她知道自家和柳湘蓮沒什么交情,向?qū)氣O這樣空口白牙的求上去,未必管用,于是上前拉著落春的手哭哭啼啼的說道:“六丫頭,當初在府里的時候,姨媽雖然沒什么好處在你跟前,但是也沒什么錯處。如今經(jīng)落到這步境地,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老婆子吧。姨媽費盡心思,散盡家業(yè)好不容易救回了你表哥,好不容易一家團聚就在眼前,總不能讓我們一家不明不白的埋骨他鄉(xiāng)吧?姨媽給你跪下了,求求你幫幫我。”說著,薛姨媽就要屈膝跪倒在落春面前。寶釵也走了過來,說道:“好meimei,我也給你跪下了。” 以前,落春最厭煩動不動就以下跪等理由脅迫對方幫忙的人,她總覺得這種行為有道德綁架的意思,簡直是強迫人答應(yīng)。如今薛姨媽和寶釵對她使出這一招,雖然她知道,這是兩人關(guān)心情切,但是讓她心里還是覺得不是很舒服。何況,落春也看出了薛姨媽為什么會來求她這么一個閨閣女子,這讓她不由得有幾分惱怒。 對柳湘蓮對自己的心思,如果說落春以前不知道,那么這一路上,柳湘蓮表現(xiàn)的這么明顯,她若是在不知道,那可就成傻子了。但是知道歸知道,對自己和柳湘蓮的關(guān)系,落春覺得很模糊啊,在心里卻不知道該給個什么定位才好。但是不管怎么樣,按照這個世界的規(guī)矩,至要她和柳湘蓮沒有定親,那么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只能是非常純潔的賈璉和寶玉的朋友以及賈璉和寶玉的meimei的關(guān)系,和二人有交集的是賈璉和寶玉。可是薛姨媽這一番和這一跪,等于在某種程度上將兩人綁在了一起。落春的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好看起來,但是真要和薛姨媽計較又計較不起來,她強忍著不快,一手一個,拉住薛姨媽和寶釵兩人,說道:“姨媽和寶jiejie,你們又何必如此,我若是能看著你們出事不理,又何苦巴巴的跑這一趟,特地將其中內(nèi)情告知你們?” 雖然薛姨媽的話讓落春不是很愉快,但是柳湘蓮正是希望博得人認同的時候,所以見落春這么說了之后,忙不迭的插言:“就是,就是,薛太太,你放心吧,這事我們?nèi)羰遣恢酪簿土T了,既然知道了,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甭犃怂脑?,落春忍不住橫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嘀咕,臉皮真夠厚的,誰和你是“我們”,哪里就說道“我們”了,你說你自己就是了,干嘛把她給帶上。 聽了柳湘蓮這話,薛姨媽放下了一半的心,一面拿著帕子拭淚,一面說道:“有柳公子這話我就放心了。柳公子既然能知道個中內(nèi)情,想必在官場和街面上應(yīng)該都有朋友,屆時還請柳公子和你的朋友從中大力幫忙才是。至于其中的花銷還請柳公子放心,絕不會讓你為難就是?!?/br> 這些時日薛姨媽為了薛蟠的事,忙前忙后,深知這種事,空口白牙哪怕你說出個天花來到底不如真金白銀管用,所以趕忙表白,示意其中打點的銀兩不需要柳湘蓮來cao心。當然,她也知道,這事不是你有銀子就能行的,想要拜菩薩總的找到廟門吧,若沒有柳湘蓮引領(lǐng),她們就算有錢都沒用,所以心中對柳湘蓮還是很感激的。 落春聽了薛姨媽這話,下意識的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又看了看薛姨媽和寶釵兩人,心中很是懷疑,薛姨媽這話是不是在打腫臉充胖子,薛家還有錢嗎?不怪她會這么想,雖然薛姨媽和寶釵身上還是半舊的綾羅綢緞,但是細細辨認,則看出花樣和式樣都是舊年的款式,想必是早年做的新衣,只是因為那個時候衣裳多,所以都放在箱子底沒穿。如今家境落魄,這些衣服料子不是什么頂尖的布料,而且花樣和款式又都老舊,就算送到估衣鋪去也值不了幾個錢,還不如留著在家穿呢。 可以說,薛家目前,除了兩人身上的衣裳看起來還能?;H?,剩下的不管從哪方面看去都是一派窮酸的模樣,這可不是一句因為要到西北去了,所以將家里值錢的家當都變賣了就能解釋的,畢竟寶釵的手,可是實打?qū)嵉臄[在那里,暗暗的透露了這一信息。只是心里想歸想,但是落春并沒有傻了吧唧的把這個疑問問出來,且不說她問了的話,薛姨媽會不會說,就薛姨媽這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她還擔(dān)心,問了之后,薛姨媽會懷疑她打什么壞主意呢?她可不想無端端的惹事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