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空間]落春_分節(jié)閱讀_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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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新皇登基,落春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升起一種緊迫感,因為她知道,故事的劇情應該就發(fā)生在現(xiàn)在這個皇帝當政時期。一想到一大家子人最終的結(jié)局,哪怕落春再冷情,也不由得心生悲戚,更何況,哪怕很多罪孽并不是大房作下的,但是誰讓賈赦繼承了榮國府的爵位呢。 上面的人才不會理會平日里這府上由誰來代表府里對外交際應酬,只知道出了事找賈赦這個繼承了爵位的當家人就是了,所以最終罪責大部分都會由他承擔。賈赦的死活,落春可以不在乎,但是邢夫人她不能不在乎。不管賈赦如何待邢夫人,邢夫人在府里地位如何,她是賈赦的妻子這個身份毋庸置疑,夫妻一體,從來沒有丈夫倒霉,妻子不跟著吃掛落的。 如果想邢夫人不被牽連進去,那么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邢夫人和賈赦脫離關(guān)系,但是不管是從賈赦這邊,還是從邢夫人這邊,落春都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相信賈家寧愿讓邢夫人“病逝”,也不會休掉她的,至于和離,還是不要做這個夢吧。 讓邢夫人自發(fā)逃離賈家,別看邢夫人平日里對自己在府里的生活有諸多不滿和抱怨,但是她骨子里依舊是一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傳統(tǒng)古代封建女子,所以不管她對賈家的生活怎么失望,她都不會肯離開賈家。如果非這樣做,等于是讓她去死。 對落春來說,這是個無解的難題,太愁人了。但是更愁人的是落春一點都不想等著賈府被抄家,進了大獄,然后等著上面大赦,從而出來,頂著個罪眷的名頭討生活。平民百姓的日子已經(jīng)不好過了,但是作為罪眷,哪怕身上的罪名被赦免了,但是依舊要低人一等,需要夾著尾巴生活,而且任誰都可以踩上一腳……落春可不打算過這樣的日子。 如果想避免這種情況,兩個辦法,一個是避免賈家被上面抄家的命運,這個落春已經(jīng)分析過了,她沒這個能力,行不通;另一個就是能在賈家落罪之后,想辦法全身而退。這似乎還有那么一絲絲的可行,但是執(zhí)行起來也不是那么簡單的,至少目前她還毫無頭緒,不知道該從哪里著手才好。每次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都深恨曹公為什么沒有把書給寫完,讓她在這里東想西想的,胡亂琢磨。至于后面高先生補完的那部分,對不起,只能當同人來看,做不得準。愁歸愁,落春也沒有太過著急,因為還有時間讓她慢慢去想。 這會落春正擺弄個荷包,紗織滿臉淚痕的從外面跑進來,一進屋就急急的叫道:“品繡jiejie,我們屋里備著的傷藥可還有?要是有的話趕緊拿給我,我有急用?!弊诼浯合率讕椭龜[線的品繡看到紗織這副樣子,緩緩的站了起來,一邊起身去給她找藥,一面問道:“你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樂兒被璉二奶奶打了二十大板?!奔喛棊е耷徽f道:“我剛才去看她,她人看上去很不好,奄奄一息的,一副快要死了的樣子?!?/br> “呸呸呸,胡說什么。”聽了紗織的話,品繡使勁啐了兩口,沒好氣的說道:“你也不用腦子想想,要是樂兒快要死了,早就讓人給帶出去了,怎么可能還留在府里?”跟著恍然大悟,“我說這兩天沒看到樂兒呢,原來她挨打了,可是她亂說話惹禍了?”想起樂兒的大嘴巴,品繡將樂兒挨打的理由歸咎于此。 紗織搖了搖頭說道:“我沒說瞎話,她人是真的不好了。樂兒這副樣子都是被璉二爺給害得。喜兒偷偷告訴我,說璉二奶奶將璉二爺?shù)奈堇锶巳即虬l(fā)了,至今也沒給補上,璉二爺在樂兒晚上上夜的時候調(diào)戲她,樂兒不愿意,掙扎的時候吵醒了璉二奶奶。璉二奶奶不問青紅皂白,明明樂兒已經(jīng)說明了緣由,但是她還是認定是樂兒不安分,勾引璉二爺,因此就讓人把樂兒拖了下去,打了二十大板。等樂兒挨了板子之后,璉二奶奶也沒說怎么處置她,所以平兒和喜兒就把她安排了后罩房里面養(yǎng)傷,因為有她倆出頭頂著,所以樂兒這才沒有被帶出去。但是因為受傷的地方尷尬,所以不好請大夫來看,而且樂兒惹惱了璉二奶奶,能讓她在府里養(yǎng)傷已經(jīng)是平兒和喜兒想盡辦法的結(jié)果了,哪里還敢向璉二奶奶說給她請大夫。再說,樂兒挨打的時候是晚上,她根本沒穿外面的衣裳,就這么被拖下去打板子,院子里的人也都吵起來了,在一旁圍觀,看的人可還有男的呢,這讓樂兒今后還怎么做人?樂兒又羞又氣,又急又委屈……心中窩著一團火,所以除了身上的傷之外,又發(fā)起燒來,但是因為不能請大夫,所以平兒和喜兒只能悄悄的在府里幫著尋藥……” 品繡聽到這里,轉(zhuǎn)頭又打開柜子,拿出幾瓶傷藥來,將手里的傷藥一股腦塞到紗織的手里,說道:“喏,都在這里了,還不趕快給那邊送去。”紗織拿起藥就要跑,被落春給叫住,說了一個退燒的偏房給她:“樂兒發(fā)燒了,既然不好請大夫,那你讓平兒或者喜兒到廚下要點像燒刀子那樣烈烈的燒酒,用干凈的棉布蘸酒,擦拭她脖頸、腋下、腳心這些地方,有退燒的效果?!?/br> “謝謝姑娘?!奔喛椔犃耍s忙向落春道謝。落春抿嘴一笑,說道:“就算要謝也該是樂兒,你在這替她謝個什么。再說,這不過是個小偏方,到底能不能幫樂兒退燒還得看她的命,我可不敢保證什么?!奔喛棝]有說話,深深的看了落春一眼,拿著傷藥轉(zhuǎn)頭出門。 等紗織離開,落春長嘆一口氣。王熙鳳身邊四大丫頭,平安喜樂,安兒一家子已經(jīng)被送回王家,這種跟著主子陪嫁,結(jié)果被送回去的奴仆,就算不被打死,下場也好不到哪去。如今樂兒又出了事,是死是活還未可知,但是就算人好了,結(jié)果也如意不到哪去。平兒倒是最后留在了王熙鳳的身邊,還被開了臉,成了通房大丫頭。落春不由得想到平兒曾經(jīng)和李紈說過的一句話“先時陪了四個丫頭,死的死,去的去,只剩下我一個孤鬼了?!辈恢肋@個喜兒的命運如何,是死的那個,還是去的那個? 想到樂兒的遭遇,品繡忍不住替她報起了不平:“樂兒跟著璉二奶奶這么些年,她是個什么樣的人,璉二奶奶應該很清楚,既然樂兒說她沒有勾引璉二爺,那必是沒有,相反,璉二爺是個什么樣的人,璉二奶奶和他也做了這么久的夫妻,應該也看出來了,怎么就不肯信樂兒,反而冤枉她呢?再說,就沖在兩人這么多年的情分上,璉二奶奶行事也不該這么不留情面,這讓樂兒好了之后怎么見人呀!” 落春不以為然的說道:“又有什么不好見人的,樂兒又沒有做錯什么,若是覺得府里不好呆,正好離開。說不得這還是福分呢,不知道有的人想離開都沒辦法呢?!崩湫α艘幌?,又道:“至于你說璉二嫂子不信樂兒,信璉二哥,那你倒是錯了。她絕對相信樂兒沒有勾引璉二哥,是璉二哥撩撥樂兒,但是那又怎樣?前不久她找了個蹩腳的借口打發(fā)了璉二哥的屋里人,如今璉二哥就守著她一個人,她氣虛理虧。何況,璉二哥就算和樂兒怎么樣了,在我們這樣的人家,根本不算什么,她要是和璉二哥鬧起來,那就是她的錯了,別看老太太疼她,二太太也站在他這邊,但是如果那樣,不會有人說璉二哥的錯,只會指責她。所以無法向璉二哥發(fā)脾氣的她只能把怒火發(fā)泄到樂兒身上了。而且她之所以不顧多年主仆情意,下這么辣的手,并且將院子里的人都吵起來圍觀,未嘗沒有‘殺雞儆猴’的意思,告誡她們院子里的人,這就是和璉二哥親近的下場,起個威懾的作用?!?/br> ???品繡被落春的分析嚇呆了,楞了半晌才苦澀的嘆道:“雖然知道我們做丫頭的人微命賤,在主子的眼里甚至不如一個昂貴的物件,但是到底樂兒忠心耿耿的跟了璉二奶奶這么多年,就是養(yǎng)條狗也該有幾分感情吧?”物傷其類,品繡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紅了。 落春笑笑,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王熙鳳的狠辣固然讓她很快的在當家理事上打開了局面,但是同樣也失去了人心。在這方面,她比秦可卿可是遠遠不如。秦可卿自嫁入寧國府后,和婆婆尤氏相處的很好,而且很快就像王熙鳳一樣,在賈珍的建議和支持下,幫著尤氏當家理事起來。 秦可卿的行事風格和王熙鳳正好相反,平和溫厚,但是又不失精明。她知道好多事情并不對,但是有的事卻裝作沒理會。比如說,她看出下人貪弊,帳目小有不符,秦可卿總是微微一笑,那種笑容足以顯示她并沒被蒙在鼓里,不過她不說什么。比如說,她在采買上看出貓膩,雖不點穿,但是在之后發(fā)放對牌,領(lǐng)取銀錢的時候,她對款項就會有所削減,不過卡得并不死,不至讓下面的人一點油水都撈不到,但是絕沒有以前那么足。 下面的人還不敢抱怨,不僅僅是因為后面有很多人眼紅他這個差事,巴不得把他頂下去,還因為秦可卿知道其中的奧秘,若是不服管理,她分分鐘鐘就能揪出你的小辮子,將人處置了。久而久之,下面的人都變得服服帖帖起來,就這樣,秦可卿不動聲色的就讓下面的人對她是又敬又怕。 其實在身份上,秦可卿要比尤氏這個繼室更加明正言順,而且榮國府這邊還有個邢夫人作比較,但是秦可卿在幫著尤氏管家的時候,雖然一些日?,嵥樾∈露甲约翰脢Z了,但是一些大事從來不肯自專,為了顯示對尤氏這個婆婆的恭敬,都要報給尤氏,由她來決斷,或者婆媳兩個商量著來。而且她管家的時候,雖然表現(xiàn)的輕松,但是卻從來不肯把家事管理的比尤氏管理時顯得更好。秦可卿雖然并沒有說什么,但是尤氏并不瞎子,更何況,有邢夫人和王熙鳳這對婆媳在前面做例子,所以尤氏對這個兒媳可是滿意得不得了,滿口稱贊。 論能力,秦可卿并不輸于王熙鳳,但是她這種和風細雨,周到細致的行事作風明顯要比王熙鳳更加深入人心,所以很快贏得了兩府人的喜歡。不過落春總覺得秦可卿表現(xiàn)的太完美,完美的就好像不是一個真人似的,她將自己的喜怒哀樂都藏了起來,一切以別人的感官為主。這樣的活法,讓落春都覺得她累。不過這是秦可卿自己的選擇,她自己覺得好就行了。 東府的事,因為和自身關(guān)系不大,所以落春大多聽聽就算了,不去多打聽,但是有一件事不能不引起落春更多的注意力,那就是秦可卿和賈珍的關(guān)系。明明秦可卿和賈蓉是夫妻,但是從惜春的口中,賈珍和秦可卿一起出現(xiàn)的頻率要比這小兩口多的多,讓她不由得懷疑,是不是“扒灰”事件已經(jīng)有了端倪。想是這樣想,但是落春卻不不能只是因為惜春的只言片語就這么確定,而且無緣無故的她也不可能跑到東府去住一段日子,查證這些,所以只能在心里暗自猜測著。 其實拋開倫理道德不談,憑心而論,外表道貌岸然的賈珍這個人看起來要比臉上猶帶稚氣的賈蓉和秦可卿更相配。而且,不是落春疑心,雖然她只是看過幾次,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的原因,她總覺得賈珍和秦可卿兩人之間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點什么,或許他們之間并不是簡單的公公和兒媳“扒灰”,而是有真感情的。不過這個想法,落春只能在腦子里想想,卻不敢說出來。 只是每次看到惜春從東府回來興高采烈的跑過來,和她說這個,說那個,三句里有兩句不離秦可卿,落春就覺得很糟心,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自從秦可卿嫁入東府,惜春回去的次數(shù)明顯增多,而且秦可卿待惜春也真心不錯,三五不時的送東西過來。此時的惜春一點沒有曹公筆下那個冷心冷肺的冷冰冰的模樣,到底是因為什么變故讓惜春發(fā)生了這么大的變化,落春心中納悶,不由得猜到了秦可卿身上。如果真如她所想,那么她只能說一聲造孽喲! ☆、第30章 落春悶在屋里看了半天書,一時渴了,連喚兩三聲,都不見品繡和紗織應答,她又連叫了幾聲,都不見人,沒奈何,她只好將手里的書放下,自己來。端著茶盅,落春來到房門口,一面吃茶,一面向外看去,院里的小丫頭們也不在,落春很是詫異,不禁搖頭自語道:“大的大的不見人影,小的小的也偷跑出去了,真是沒規(guī)矩。” 將手中的茶盅放下,落春出了賈母的院子,隨意閑走,迎面看到紗織眼睛紅紅的走了過來,不禁問道:“你這是去哪了?怎么哭了?發(fā)生了什么事讓你這么傷心,又或者是你挨訓斥了?”紗織只是低著頭拿帕子擦著眼里止不住往下流的眼淚,沒有說話。落春急了,催促道:“哎呀,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快說呀!” 紗織抹去臉上的淚水,抬起頭來,露出哭得紅腫的眼睛,哽咽道:“姑娘,樂兒死了。”聞言落春一怔,有些意外的說道:“不是說人養(yǎng)好了傷,回家去了嘛,怎么突然就死了?” 靠著落春提供的退燒偏方,以及平兒和喜兒在各處討來的傷藥,樂兒終于好了起來。王熙鳳也知道自己這事做得不地道,而且既然賈璉已經(jīng)對樂兒動了心思,也不好把人繼續(xù)留在身邊,因此就把樂兒放了出去,于她父母自便,并且除了允許樂兒把這些年積攢的東西帶走之外,又額外賞了三十兩銀子。樂兒離開的那天,當時品繡和紗織她們還特意送了一趟呢,這才幾天的功夫,好好的人怎么就沒了? 紗織抽泣著說道:“聽喜兒說,樂兒回去后,她父母就給她擇了一門婚事,據(jù)說男方家里有房子有地,而且還有個鋪面對外出去,人物也很出挑,樂兒也很滿意,兩家都已經(jīng)下定了,可是不知怎地突然有一天男方那方態(tài)度堅決的上門來退婚。后來樂兒的父母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那天樂兒挨打的事情傳到了男方的耳中,而且明明當時樂兒只是沒穿外面的大衣裳而已,可是不知道怎么傳的,變成了脫了褲子挨的板子……” 后面的話不用紗織說,落春也猜到了,就因為當時圍觀的人中有男的,樂兒都覺得難為情,沒臉見人,何況又被傳的這么不堪,而且好好的一個姑娘被退婚,這事在這個社會,這個時代,是對女孩子極大的侮辱。哪怕退婚的錯處不在女方身上,但是在世人看來,就是女方有什么不好,所以男方才寧愿悔婚而不肯娶她。女孩子被退婚,一家子都跟著抬不起頭來,不知道背后要受多少指指點點。流言殺人,這其中的壓力,就如同金釧被王夫人攆出去一般,樂兒除了一死再沒有其他出路。 紗織恨恨的說道:“……樂兒的父母也是,知道緣由后不去怪那些亂嚼舌頭的人,反而怪起了樂兒,覺得她給他們丟臉了,甚至還大罵了她一頓,樂兒不知怎么地就想不開,尋了短見。”伸手抹了一把淚,哭道:“原本我們大家聽說了她定親的事,湊了點錢,買了些禮物,讓喜兒帶過去算是我們大家的一點心意。結(jié)果喜兒去的時候,正好碰到樂兒的父母抱著她的尸體在哭,旁邊還放著樂兒沒繡完的嫁衣……” 一個如花般的生命就這么凋謝了,落春輕嘆一聲,想要說什么,卻又欲言又止,最終什么也沒說,嘆著氣走開了。落春覺得或許今天她就不該出門,就該躲在屋子里呆上一整天才是。本來來邢夫人這邊是想轉(zhuǎn)換一下心情,沒想到又遇到糟心事。 前些天,自從生了賈琮,染上月子病,一直病怏怏的張姨娘終于沒有熬過去,死掉了。盡管張姨娘也曾貌美如花,很長時間內(nèi)獨得賈赦的寵愛,并生下一子,但是自從她病倒之后,容顏不再,賈赦再也沒來看過她一眼。健忘的賈赦早已經(jīng)把她丟到一邊,若非人提醒,幾乎連她這個人都想不起來了。因此張姨娘的死,在賈府里沒有激起一點水花,就這么悄無聲息的過去了。 原來賈琮是養(yǎng)在張姨娘身邊的,但是如今張姨娘死了。邢夫人作為賈赦的妻子,不管是誰給賈赦生的孩子,她都是他們的母親,因此在張姨娘沒了之后,賈琮的事情就由她cao心。其實賈琮已經(jīng)不是嗷嗷哺的嬰兒,而且他身邊有奶娘,有丫頭,有婆子們照顧,并不需要邢夫人在他身上投入多少注意力,只要平時稍微關(guān)注一下,不要讓他被下人怠慢了就行了。 賈赦和邢夫人關(guān)系冷淡,他一年除了年節(jié)或者重大祭祀之類這種必須給正房太太面子的日子,幾乎不登邢夫人的房門。因此別看王善保家的在邢夫人遺憾落春能干歸能干,卻不是個男孩,不能作為她后半輩子依靠的時候,寬慰她,說邢夫人年紀還不算大,總有一天會生出個男孩來的,但其實彼此心里都明白,這不過是一句空言安慰的話罷了,不是希望渺茫,而是根本沒這個可能。 在邢夫人再一次發(fā)出這樣的感慨之后,王善保家的想到?jīng)]了姨娘的賈琮身上,心中一動,腦海里涌現(xiàn)出一個主意,于是找了個時機就把這個想法說給了邢夫人。落春來的時候,正好邢夫人和王善保家的在商量這件事情。為了在事情未成之前保密,兩人將屋里屋外的人都遠遠的趕走了,讓落春再一次作了一回“偷聽黨”。 “……怎么,太太還沒拿定主意嗎?”王善保家的見邢夫人依然猶豫不定,忍不住勸道:“太太,這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這可是一雙兩好的好事,你想想,你將琮三爺記在名下,從此他就是你的兒子了,將來就算六姑娘出嫁了,璉二爺和璉二奶奶對你不恭敬,你還有這么他可以指望。而且琮三爺如今年紀還小,還沒到記事的年紀,張姨娘又已經(jīng)沒了,只要太太好好待他,他的心必然會向著你的,何況,你可是幫他提了身份,從庶出變嫡出,這是多么大的恩情,足以讓他感激你一輩子,就沖這一點,他都不敢對你不好?!?/br> “可是……”邢夫人還是有些遲疑,雖然賈赦待她冷淡,但是只要是作妻子的,不管和丈夫的感情怎么樣,沒有誰會喜歡圍在丈夫身邊的另外可以替他生兒育女的女人,邢夫人當然也不例外,因此對她們生的孩子也喜歡不起來。雖然賈琮現(xiàn)在也稱呼他為母親,但是和記到她名下又不一樣,因此邢夫人心中油然生出一種天然排斥感。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邢夫人也說不出原因,總覺得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但是到底哪有問題,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太太!”見邢夫人遲遲不肯松口,王善保家的急了,帶著點勸誘的口氣說道:“太太,就算不為別人,你也要為六姑娘考慮考慮,將琮三爺記在你名下,不僅僅是為了你后半輩子考慮,對六姑娘可是大有好處的。你不是一直擔心將來六姑娘出嫁后,娘家沒人給她撐腰嘛,若是琮三爺成了她弟弟,六姑娘就算有什么委屈,琮三爺就可以替她出頭了呀……”以邢夫人對落春的在乎程度,打出這張牌,應該能勸邢夫人同意了。 在外面偷聽的落春原本是不打算出面的,但是聽到王善保家的拿她做理由勸說邢夫人,忍不住了,邁步進屋,出聲打斷王善保家的:“母親,別聽王大娘在這瞎扯,要不要把琮兒記在你名下,和我沒有半點關(guān)系,不要什么事情都扯上我?!?/br> 進了屋,落春在邢夫人身邊坐下,斜了一眼王善保家的,轉(zhuǎn)頭對邢夫人說道:“如果要我發(fā)表意見,我不贊同母親把琮兒記在你名下?!眹@了一口氣解釋道:“我還記得母親曾經(jīng)和我說過‘羊rou貼不到狗身上’,怎么這會母親反而忘了呢?是,琮兒現(xiàn)在是還不怎么急事,但是他不記得,不代表這府里的人不記得。母親把他認到自己名下,或許是一舉兩得的好事,但是也說不定好事會變成壞事,因為誰知道府里那些心懷叵測的小人他們會不會給琮兒灌輸些什么呢?到時別張姨娘明明是正常病死的,到了他們口中,卻成了母親意欲奪子而上演的一出狗血大劇,倒是收獲的不是琮兒的感激,反而是仇恨,就糟糕了?!?/br> 邢夫人和王善保家的聽了落春的話目瞪口呆,面面相覷,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落春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真的有可能變成事實。落春看了兩人的反應,顯然這兩位,誰都沒往那想,這腦子,她真是無語了。深吸了一口氣又道:“還有,我不贊成這事,還因為璉二哥。母親雖然是繼室,但是也是正房太太,你名下的孩子自然也是嫡出,都說將庶出的孩子記在名下充作嫡出,不過是騙騙前人和后人,當下誰還不知道誰,話是這么說,但是璉二哥卻未必這么想。本來父親膝下只有璉二哥是嫡出,將來父親的爵位自然是他繼承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母親你把琮兒記在名下,說不得璉二哥會懷疑你的用心,畢竟你和璉二哥的關(guān)系可不怎么好,而且繼母聯(lián)手庶子奪了原配嫡子的爵位這事也不是沒有過。所以哪怕母親你本身沒有這個想法,但是卻有很大的可能被解讀成你有這個意思。現(xiàn)在母親你和璉二哥的關(guān)系不怎么樣,但是到底維持著表面的平和,如果把琮兒記到你名下,你覺得你和璉二哥從此還能和平相處嗎?” 落春的話再一次震驚了邢夫人。本來王善保家的提議的時候,邢夫人心里就一直隱隱約約覺得不妥,但是到底這個不妥的原因是什么,她卻說不上來,如今聽落春這么一說,她恍然大悟,確實是這么回事。想到此,邢夫人忍不住對王善保家的怒目而視,要不是知道她對自己的忠心,她都要懷疑王善保家的出這個主意是來挑撥她和賈璉之間關(guān)系的。王善保家的被看的縮了一下身子,低下了頭,將身體不引人注目的稍微往后退了退。 落春無語的看了看兩人,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母親沒有奪爵這個念頭,但是母親想要將琮兒記到名下,必然要把這事和老太太還有父親說,母親,你覺得他們會不會相信你呢?你覺得他們會答應你嗎?” 邢夫人沒有說話,答案很明顯,不僅不會答應,而且說不定讓本來就不喜歡她的兩人對她更增添了一層厭惡。邢夫人嘆了一口氣,拉著落春的手說道:“好孩子,幸虧你提醒,是我考慮不周了。這可不單單臊一鼻子灰的事,別說事情最后成不了,只要我把這話說出口,在這府里的處境只怕越發(fā)的艱難,到時說不得又要帶累到你……” “看母親這話說的,哪里還用得著母親和我這么客氣?!甭浯簲[擺手打斷邢夫人,緊緊握住她的手,想傳達給她力量,讓她安心:“我知道母親擔心什么,不僅僅是我出嫁后在婆家的生活,還擔憂自己的后半輩子,但是母親你放心,就算我出嫁了,我也不會不管你的,我會養(yǎng)你……” “才覺得你聰慧,不像個孩子,怎么這會又說起這樣孩子般的傻話來了。我們這樣的人家,哪有讓出嫁女贍養(yǎng)母親的,真是孩子話?!毙戏蛉诵χ驍嗦浯?,慈愛的伸手拍了拍落春握著她大手的小手,笑道:“不過只要有你這句話,母親就心滿意足了?!?/br> 落春笑笑不語,她是無法贍養(yǎng)榮國府的大房太太,但是如果有一天不是了呢。目光轉(zhuǎn)到一邊縮著身子,努力想縮小自己存在感的王善保家的身上,落春沒好氣的說道:“王大娘,今后你就干好你手上的事就得了,沒長那腦子,就比在這里亂出主意,免得最后偷雞不成蝕把米,還需要別人在后面幫你描補?!?/br> “是,是,是,姑娘說的是?!蓖跎票<业拿Σ坏拇饝?,伸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說道:“讓你亂出主意,讓你亂說話,都是你的錯??次也怀槟?,不抽你才怪……”邢夫人看到這一幕,心有不忍,出聲阻止:“好了,落春也不是怪你,你打自己做什么,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只是一時沒想那么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