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空間]落春_分節(jié)閱讀_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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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行婚禮的這一天,跟著新娘子一起抬進府里的嫁妝除了家俱被抬進屋里擺好之外,其它的都會擺在院子供人觀看,謂之“曬妝”。聽惜春說要去看王熙鳳的嫁妝,落春的眼睛閃了閃,點頭道:“好呀。”笑著帶人跟了上來。 一行人來到賈璉和王熙鳳的新房,只見大大小小的箱子擺了大半個院子。各色衣料平金、緙絲、織錦、皮毛、洋呢……裝了十八臺;各色首飾大約有四十幾匣,而且盒子里裝的極滿,連根手指頭都插不下去,有一種似乎要溢出來的感覺。各色珠串、佩件、項圈、鳳釵、簪子、鐲環(huán)、耳墜、戒指與零碎珠寶,五光十色,在耀眼的陽光下反射著奪目的光彩,閃得人眼花繚亂。嵌寶如意、一人高的描金大落地鐘、寶石攢成的盆景……看得人眼暈;鋪蓋衣裳、椅披椅套、床簾幔帳、門簾窗簾、針線尺頭、鞋襪荷包等等,金絲銀線,流光溢彩;各式各樣的瓷器、梳洗家什伙兒、胭脂水米分……都不是尋常物件;處處都透著富貴氣。 探春和惜春看得是目瞪口呆,落春雖然也被王熙鳳豐厚的嫁妝閃到了眼,但是因為早已經(jīng)有心里準(zhǔn)備,所以很快就醒過來神來。反應(yīng)過來后,落春又注意到,雖然王熙鳳的嫁妝很是豐厚,但是嫁妝中代表著“嫁妝本”的土地、店鋪還有房屋只有包著彩紙象征著十傾地的十塊土坯,至于店鋪和房屋并沒有看到蹤影。 “走,我們到新房里面去看看?!碧酱嚎赐陻[在院外的嫁妝,興致勃勃的拉著惜春落春進了新房。合著新房尺寸打就的家俱已經(jīng)擺好,箱柜、書架、多寶格、博物架、拔步床、羅漢床、美人榻、桌椅案幾、衣架、屏風(fēng)……一水的紫檀木料,鑲金嵌玉,雕花鏤刻,描金繪彩,工藝精湛。最引人矚目的是,臥室擺放著一面一人多高的西洋玻璃的穿衣大鏡,真是說不盡的富貴氣象。 探春看過之后,口中不住的嘖嘖稱贊,滿眼的欣羨之情,“璉二嫂子的嫁妝居然豐厚至此,可謂是無所不包,真真長了見識,古人所說的‘十里紅妝’當(dāng)是如此吧?!?/br> 在這邊看守嫁妝的跟著王熙鳳陪嫁過來的家人笑道:“這嫁妝呀,就是要把姑娘一輩子要用的銀錢衣裳都備齊了,什么恭桶臉盆便是那壽衣壽材都有,為的就是不讓婆家人隨意欺負(fù)新嫁娘,告訴婆家人,我們姑娘底氣足得很,吃喝嚼用都用自家,不需要花用婆家的一分一毫?!?/br> 落春不知道探春和惜春聽了這話是什么感想,但是她想到了王熙鳳對賈璉所說的那句“便是把我們王家的地縫掃一掃就夠你們賈家用一年的”,這底氣確實足得很,只是做媳婦的這么瞧不起婆家,貶低丈夫,好嗎? 從賈璉和王熙鳳的新房出來,一向但凡姊妹們在一起大多掌握主導(dǎo)權(quán)的探春異常沉默起來。因為身份的緣故,刨除落春這個異類,探春比其他姊妹都要早熟。落春注意到了探春的異樣,稍微一動念就能猜到探春現(xiàn)在在想什么,心事難解,她自然也不會上前去自討這個沒趣,因此和一旁依然懵懂的惜春笑鬧起來。 三人回轉(zhuǎn)花廳看戲,走到路口的時候,雙喜迎面快步走來,她看到落春,眼睛頓時一亮,急忙迎了上來,說道:“六姑娘,可算是找到你了,你快去看看吧,太太那邊……”話說到一半,看到旁邊的探春和惜春又忙住了口。探春眼明心亮,迅速反應(yīng)了過來,說道:“六meimei有事你就去忙吧,我和四meimei先回去了?!闭f完拉著惜春離開。 等到探春和惜春走遠(yuǎn),落春這才問道:“說吧,怎么了,是不是三姨那邊出事了?可是在喜宴上丟人了?”自從邢家人在京城安居下來之后,落春怕邢三姨上門鬧騰,就將王善保家的大兒及其媳婦派了過去,不過兩個人的月錢還是在這邊領(lǐng),算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并且為了讓他們忠心做事,還漲了月錢,為的就是看住邢三姨。 這個任務(wù),王大郎夫妻完成的還算是比較好,自從剛進京那天邢家人沒打招呼突兀入府之后,邢三姨再沒有上門。但是到了賈璉舉行婚禮這一天,兩人就再也擋不住了,因為府里給邢家派送了請柬。這事,哪怕落春也不好攔在里面,因為如果邢家人不在京中也就罷了,既然在,如果府里辦喜事,不請邢夫人的娘家人,那可就狠狠的打了邢夫人的臉,這幾乎等于不承認(rèn)邢家人和府中的姻親關(guān)系一般。如果否認(rèn)這個關(guān)系,那么置邢夫人這個府中大房太太于何地?到時受到的嘲諷絕對不比邢家人上門丟臉引起的嘲笑少,所以就算邢夫人和落春心里都不怎么愿意邢家人出席,擔(dān)心出事,但是沒辦法,兩害取其輕,也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 何況,落春覺得邢家人應(yīng)該不會那么蠢,會在賈璉的婚事上鬧事,畢竟屆時來的都是京中名門世家,他們要是鬧事的話,丟的可不僅僅是邢夫人的臉,連帶著他們也一起丟臉。這對于想要高嫁的邢三姨來說,如果是那樣做了的話,就等于堵死了自己高嫁這一條路,若是分寸拿捏不當(dāng),鬧不好,連低嫁的可能性都沒有了。所以落春想,若是邢三姨還有點腦子,應(yīng)該不會在婚宴上鬧事,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擔(dān)心邢三姨一時糊涂,真要鬧出什么不智的行為,從而掃了邢夫人的臉面,所以還是早早派人告訴邢夫人身邊的錦屏,如果邢三姨真鬧出什么事來的話,就派人通知她,所以看到雙喜之后,落春心中忍不住無奈的一嘆,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邢三姨的腦子里不是腦漿,里面裝的都是豆腐吧? 面對落春的詢問,雙喜趕忙回道:“回姑娘,三姑奶奶在喜宴上倒是挺安分的,沒鬧出什么事來,只是她在筵席上有些喝醉了。太太見三姑奶奶不勝酒力,擔(dān)心她醉后出丑,就命人攙扶三姑奶奶到她的屋子里醒醒酒。誰知道三姑奶奶發(fā)起了酒瘋,在太太房里哭鬧起來,太太勸止不住。今日畢竟是璉二爺?shù)南彩?,太太身為璉二爺?shù)哪赣H,是一定要露面的,縱使出來片刻還是要回到宴席上去的,如今被三姑奶奶纏住,根本脫不開身,所以錦屏jiejie讓我來找姑娘。” 落春聽了緣由之后,吁了一口長氣,還好,事情并沒有她所想象的那么糟糕。她帶著人跟著雙喜迅速的趕到邢夫人這邊,進了屋,就見邢三姨抱著邢夫人大腿,在地上大哭,嘴里還說道:“……我的好jiejie,我知道我不好,不過就算你不認(rèn)我這個做meimei的,但是你不能不認(rèn)全哥這個兄弟呀。全哥不僅是你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還是我們邢家的根,你在這府里山珍海味吃著,綾羅綢緞穿著,丫頭婆子伺候著,高床軟枕的享受著富貴,怎么那么狠心,竟然讓全哥去吃苦受罪。當(dāng)初母親過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全哥,她老人家可是拉著你的手對你殷殷叮囑,難道你全都拋到九霄云外了不成?可憐當(dāng)初我們收到j(luò)iejie的來信,說是接我們?nèi)刖?,?dāng)時我們高興得不得了,還以為終于苦盡甘來了,沒想到……” “好meimei,你先松手,我這邊筵席上還有事,有什么話我們回頭再說。”在邢三姨哭鬧之中,邢夫人彎下腰來,伸手掰著邢三姨環(huán)住她雙腿的手指,低聲哄她。邢三姨根本不理會邢夫人的言語,猶自在那里哭訴著,雙手卻將邢夫人抱得更緊。邢夫人怎么也掙不脫邢三姨,又急又氣,額頭都沁出汗來。 落春見狀,對跟在她身后,早有先見之明叫來的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喝道:“你們還愣在這里做什么,沒看見太太那忙嗎,還不過去幫忙!”幾個婆子聽命,立刻上前,七手八腳的就將如同八爪章魚一般死抱著邢夫人不放的邢三姨從邢夫人身上給拉了下來,邢夫人終于得以脫身。落春不等邢夫人開口,搶先說道:“母親,筵席那邊少不了你,你在這耽擱的時間太長了,還是趕快過去吧,這邊就交給我?!?/br> 邢夫人也知道自己耽擱的太久,應(yīng)該趕快過去,但是……她擔(dān)心的看了邢三姨和落春一眼,想說什么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說了一聲“好吧”就帶人離開了。邢夫人走后,落春沒有理會癱坐在地上的邢三姨,在上首的高腰靠背椅上坐下,這才開口:“好了,這會母親走了,三姨你也不必裝了,還是起來吧,地上涼?!币娦先桃琅f坐在那里不動,她冷笑一聲,“三姨,你也不要想著在我面前裝瘋賣傻,我不是母親,不吃你這一套。我知道你或許喝高了,但是還沒到神志不清,胡言亂語的地步,你不是借著酒意鬧事罷了,但是母親已經(jīng)走了,觀眾已經(jīng)不在了,你還打算演給誰看?” 聽了落春這話,一直坐在地上不動的邢三姨終于站了起來,她拍了拍裙子上的塵土,神色復(fù)雜的看著眼前這個屢屢壞了自己事的小人。人坐在高背椅上,腿短的還不能著地,不過一個小孩子,但是小小的人,卻不能小覷。邢三姨心中暗恨,冷哼一聲,語帶嘲諷的說道:“怎么,你就這么和長輩說話,你把我當(dāng)做你的三姨來看了嗎?還是國公府的大小姐呢,名門閨秀竟然連什么是倫理尊卑都不懂嗎?” 落春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她的質(zhì)問,對身邊的品繡說道:“將跌打損傷化淤膏拿過來,剛才幾個婆子掰開三姨的手時候,用的力氣大了點,以至于三姨受傷了?!逼防C出去了一會,手里拿著一盒藥膏回來,走到邢三姨面前,就要給她上藥。落春在一旁說著風(fēng)涼話:“三姨,真當(dāng)母親掙不脫你的手嗎?母親不過是念在和你一母同胞親姊妹的份上,不忍心下狠手,可是那些婆子們卻不會和你客氣,如果你早放手,也不至于受傷了?!?/br> 邢三姨本就一肚子,聽落春這么說,一把拍開品繡的手,對她怒目而視,恨恨的說道:“不用你在這里假惺惺的裝好人。借用你剛才的話說,你母親又不在這里,你裝給誰看!這會兒知道好心了,剛才干嘛去了?”剛才邢三姨一直坐在地上不起來,固然是有裝醉起不來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剛才那些婆子拉扯的太厲害,把她手和背都拉傷了,以至于一時之間她根本起不來。 落春見邢三姨不肯上藥,也沒有強迫,示意品繡拿藥走開。面對邢三姨的怒火,她神色平靜,慢斯條理的說道:“廢話我不想多說,我就開門見山了。當(dāng)初接你們上京的主意是我出的,本來母親是不愿意的,也是我勸通了母親,為的就是母親不至于在府里苦悶的時候沒有個傾訴的地方,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似乎做錯了。不過如今木已成舟,說什么都晚了。既然人已經(jīng)來了,總不好再把你們送回去。其實我就不明白了,安生的過日子就那么難嗎?為什么一定要鬧得雞飛狗跳的呢?” 頓了一下,落春神色緩緩的說道:“不管我承不承認(rèn),你都是我嫡親的三姨,我這個做外甥女并沒有資格說你什么。何況,我覺得就算我不顧尊卑,說了些什么,想來三姨也是聽不入耳的,那我也就不費這個口舌了,免得白費氣力……”見邢三姨露出一個“你能拿我奈何”猖狂的笑容,她笑了一下,“只是三姨你們在京里雖然安頓了下來,但是沒田沒業(yè)的,如今過日子還是靠母親的供給。我在這里和三姨說一聲,如果三姨再這么鬧下去,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母親沒臉,那么以后三姨還是自謀生路吧,母親是供不起你這尊‘大佛’了?!?/br> 落春的威脅一說出口,邢三姨立刻如同被燒了尾巴的貓一下炸了貓,怒道:“你敢?”落春沒有說話,只是揚起了下巴,挑釁的看著她,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擺明了就是一副“你看我敢不敢”的態(tài)度。被抓住痛腳的邢三姨不肯就此低頭,冷笑道:“你別在這里和我說這個,真當(dāng)我怕了不成?我不信,就算你母親疼你,但是會讓你如此亂來,這種事情你母親都會讓你來做主。再說,我用的可不是你們賈家的錢,是我們邢家自己的錢!”說道后面邢家的錢,邢三姨似乎有了膽氣,聲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來。 看著邢三姨理直氣壯的模樣,落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不管是誰家的錢,但是如今你們要從我母親的手里拿錢度日是不可否認(rèn)的事實。至于母親聽不聽我的,”對著邢三姨詭異的一笑,“三姨不妨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邢三姨還真沒那個膽子去試,不過她心里雖然怯了,但是心中猶自不甘,冷笑一聲,強自掙扎的說道:“好呀,我無所謂。橫豎屆時沒臉的也不只是我一人,到時若沒個著落,到了沒飯吃的那一天,我就站在榮國府的大門口嚷嚷去,讓世人知道知道我的好jiejie和好外甥女做的好事,順便幫著分辨分辨是非對錯。” 見邢三姨被逼急了,竟然連這種無賴招數(shù)都想出來了,落春氣急反笑,問道:“三姨打量著我和母親會顧忌名聲從而妥協(xié)嗎?”不等邢三姨說話,自問自答:“三姨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那是不可能的?!睆钠防C手里接過茶,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這才有條不紊的說道:“三姨就算想拼個兩敗俱傷,但是實際上,真正撕破臉之后吃大虧的還是三姨你呀?!?/br> 見邢三姨不信,落春緩緩的解釋道:“就算敗壞了我母親名聲,那又怎樣?她依舊是府里的大太太,又生養(yǎng)了我,左不過就是招致些嘲諷而已,難道府上還會就此休了她不成?三姨來京已經(jīng)有段日子了,在你身邊服侍的人也不是沒有從府里出去的,而且王善保家的也不時過去照應(yīng)一二,我不相信三姨會對我母親在府里的處境一無所知。真到了那個地步,就算再壞又能壞到哪去?管家權(quán)本來就沒有,要是被笑話就讓他們笑話好了,反正母親也不是沒被笑話過,而且一次笑個夠,總比一直被三姨你鬧出的事故被笑話來的好!至于我呢,畢竟我年紀(jì)小,你這一盆‘污水’潑過來,實在讓人難以置信。且不說人們會不會相信你說的話,就算人們相信了,但是離我長成還有些年,人都是健忘的,等過了些年,誰還會記得這些陳年舊事?何況就算記得又怎么樣?不管怎么說,我到底是府上的大小姐,就算高嫁不成,難道還不能低嫁?有榮國府在后面給我撐腰,我低嫁后,婆家巴結(jié)我這個出身高貴的媳婦還來不及呢,誰又敢在我面前說什么?至于背后說什么,我又聽不到,愿意怎么說就怎么說去唄,我根本不在乎。” “三姨,你破釜沉舟的一擊對我和我母親的影響我已經(jīng)分析給你了?!甭浯簩⑦€剩一半殘茶的茶盅遞給品繡,意味深長的說道:“倒是三姨你,已經(jīng)到了摽梅之年,眼看就要議親,我聽說三姨心高氣傲,一心想著找個才貌雙全,家境富裕的如意郎君,但是如果三姨如此行事,你覺得就憑著邢家現(xiàn)在的情況,又和唯一一個能夠拿得出手的一品國公夫人親jiejie鬧得不可開交的你能夠如愿嗎?何況,就算三姨后面碰到了可心可意的人了,但是這世上,本就是‘成事困難,壞事容易’,撮合美滿良緣,因為不是月老,沒那個本事,但是攪黃一兩樁婚事還是輕而易舉的。除非三姨你剪了頭發(fā)作姑子去,不然,三姨你還是好好想想,到底該如何行事吧?!?/br> 邢三姨被落春的話給唬住了,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她拿手指著落春,顧左言他:“你,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年紀(jì)小,還是個孩子,可是你看看你,說的話,做的事,那一句,哪一樁像是個孩子所為?何況,你一個未出閣的名門閨秀,就這么大大咧咧談?wù)摶榧拗?,知不知羞!?/br> 落春笑笑,說道:“三姨就當(dāng)我是妖孽好了,我無所謂。不過還請三姨別想著轉(zhuǎn)移話題,還是就我剛才的話好好想想,今后到底該怎么做吧,我這邊可是說話算話,因此還請三姨日后行事三思而行,多多考慮幾分。” “行,算你狠,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以后沒有必要,我不會在過府打擾了。”形勢比人強,咽喉被人卡住了,邢三姨不得不服軟,一跺腳,認(rèn)輸了。看著邢三姨轉(zhuǎn)身要走,落春叫住了她,讓品繡把傷藥拿給他,說道:“三姨受了傷,還是上些藥的好?!睂χ先淌稚系难蹞P了揚下巴,“這傷藥是府里秘制的藥方,用后不留疤。” 邢三姨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手上的傷痕,到底愛美的心思占了上風(fēng),從品繡手里接過藥膏。將邢三姨打發(fā)走,本來筆直坐著的落春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真是累呀!紗織走到她身后幫她捏著肩膀,落春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嘆道:“終于解決了?!逼防C端過一碟點心放到她手邊,笑道:“到底是姑娘技高一籌,抓住了三姑奶奶的軟肋,想來,這回三姑奶奶該老實了。” 一語未了,邢夫人從外面進來。原來邢夫人在席上不放心,所以借口更衣,趕過來看一看。她進了屋,左右看了一下,沒見邢三姨的身影,問道:“怎么,你三姨走了?”落春點點頭,并說道:“母親放心,三姨今后應(yīng)該不會再給你找麻煩了。” 邢夫人并沒有追問落春是如何解決邢三姨的,只是合掌說道:“要真是這樣,那我可就念佛了?!睂⑿先痰氖虑榉诺揭贿?,她又想起一事,擔(dān)心的說道““不過,你三姨剛才說全哥在書院受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落春知道邢夫人其實對邢家人還是有情意的,因此忙笑道:“放心吧,母親,不用擔(dān)心,沒事的。舅舅去的是院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又能受多大的苦?不過是舅舅懶散慣了,所以一時之間有些不適應(yīng)罷了,而三姨言辭之間又有些夸大了。如果母親不信,回頭派人去書院探望一下舅舅不就行了。” “嗯,言之有理。”邢夫人被落春說服了。因為邢夫人是從喜宴上偷空溜出來的,如今見落春這邊把事情解決了,她也就回去了。落春送走了邢夫人,也回到花廳和迎春她們匯合去了。 ☆、第20章 夜幕低垂,喧囂了一天的賈府終于安靜了下來。雖然落春并沒有參與婚禮,但是跟著鬧了一天,期間又和邢三姨唇槍舌劍大戰(zhàn)了一場,很是疲累。帶著品繡和紗織,面帶倦容的落春準(zhǔn)備回自己的屋子,從賈母的正房后院走過,沿著后廊拐彎的時候,和低著頭一路悶跑過來的迎春的奶娘正撞了個對面。 看到迎春的奶娘差點撞到了落春,品繡嗔怒道:“mama,這是急著干什么去,什么事讓你連路都忘了看?這幸虧沒撞到姑娘,不然若是傷到了姑娘,就算mama再有體面,恐怕也要吃不了兜著走?!?/br> “六姑娘?”迎春的奶娘也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摸上了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前衣襟,態(tài)度不見平時的驕橫,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這會有急事,所以……忙著趕路,一時沒注意到。”而后反應(yīng)過來,白了品繡一眼,斥道:“這六姑娘不是沒事嘛,小蹄子,你別在這里亂嚇唬人。我這會沒時間和你在這糾纏,回頭找你算賬?!闭f完就行色匆匆的離去。 紗織見狀,嘟囔了一句:“真是無禮?!甭浯夯仡^看了迎春奶娘一眼,什么也沒說,邁步向前。進了屋子,品繡就吩咐小丫頭們捧來臉盆、巾帕、耙鏡等物來幫落春洗漱,換衣。落春坐在矮腳塌上盥洗的時候,品繡說道:“我看姑娘今天一天都沒怎么正經(jīng)吃東西,要不我讓廚房給姑娘做一份三鮮貓耳朵湯當(dāng)宵夜可好?” 在這個時代,吃rou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某種程度上代表著地位。而府里為了表示對下的慈悲,規(guī)矩是主子吃葷腥,下人也要有rou吃,因此滿府上下都是rou食動物,所以府中的口味是多rou多油少蔬菜。平常的時候,雖然油膩大,但是席間還是有些相對比較清淡的菜色,但是在今天這種重大喜事中,為了彰顯府中的富貴和氣派,滿桌的山珍海味,多是葷菜,就是有那么幾道素菜,也要十幾只雞鴨來配,再加上用的又都是葷油,所以油膩的很。 這樣的筵席,不要說吃,就算看,都覺得膩,落春覺得自己都沒法下筷,所以挑挑揀揀之下,吃的并不多。經(jīng)品繡這么一說,落春頓時覺得有點餓了,先是忙不迭的點了點頭,之后說道:“還是算了,為了璉二哥的事廚房里忙忙碌碌的忙了好幾天,今天恐怕更是忙得腳不沾地,他們也夠累的了,還是不用麻煩了?!?/br> 品繡打開平日里放錢的螺鈿柜子,一面開了抽屜取錢,一面笑道:“有什么麻煩了,什么都是現(xiàn)成的,姑娘要的又不是繁瑣的東西,一會兒就得??峙滤麄冞€巴不得呢,畢竟姑娘哪次都沒讓他們白干活了去?!睂χ浯夯瘟嘶问种械腻X,“‘有錢能使鬼推磨’,就咱們家里的這幫人,什么成色又不是不清楚,看到這個,比什么靈丹妙藥都管用,哪里還會喊了累字,保準(zhǔn)屁顛屁顛的給姑娘做好,送過來,”說著招來小丫鬟絡(luò)兒將錢給她,讓她去廚房吩咐去。 紗織將杏仁綿羊油遞給落春,接著品繡的話茬說道:“都說二太太家管的好,寬厚憐下,下面的人提起她就夸??墒且艺f,二太太也未免太慣著了咱們家的這幫人,慣得一個個鼻孔朝天,跟大爺似的,明明每個月府里發(fā)著做事的月錢,但是姑娘這邊指派什么事,都要單獨拿錢出去,鬧得姑娘的月錢大半都花在這上面了,這股歪風(fēng)邪氣實在該剎剎了。” 落春笑著接口:“你說的很是。如今璉二哥娶親,璉二嫂子已經(jīng)過了門,回頭等璉二嫂子接手管家,寬泛日子過慣了,到時你別抱怨她嚴(yán)苛就行了。等將來若是哪天你犯到璉二嫂子手里,我可不會去給求情。” ???紗織立刻被嚇住了。看著紗織垮著一張臉,品繡走過來,戳了她腮幫一下,笑道:“給你個棒槌你就當(dāng)真,連姑娘是在和你說笑都聽不出來,你也不想想,璉二奶奶管家,二太太怎么肯?”品繡才不相信王夫人會把管家的權(quán)力交出來,交回大房手中。 “我可沒說笑,我是說真的。”落春神情嚴(yán)肅的說道:“這不是二嬸想不想的問題,畢竟榮國府是大房的,當(dāng)初不過是璉二哥的母親過世,我母親沒那個能力,所以老太太才讓二嬸暫管一下,如今璉二哥已經(jīng)娶親,長房長孫媳已經(jīng)過門,若是再讓隔房的嬸子幫著管家,這算什么事?屆時就算二嬸不想交權(quán),父親也不會答應(yīng)?!?/br> 賈母偏心二房的事情府內(nèi)皆知,紗織想了一下,問道:“可是老太太會答應(yīng)嗎?”雖然王熙鳳和王夫人都是王家人,但是因為王熙鳳嫁給了賈璉,是大房的人,紗織她們自然而然的把她視為同一國的人。作為大房的人,她們自然是盼著大房好的。如果是大房管家,府里的情形自然會大不一樣,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明明繼承府中爵位的是大房,但是因為管家的是二房,所以二房的奴才無形中高出大房一頭。 落春笑笑,意味深長的說道:“屆時只怕第一個提出讓璉二嫂子管家的就是老太太?!辟Z母為什么偏心二房,難道真的事因為二房可心嗎?或許有那么一點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平衡”兩個字。盡管這個時代講究孝道大于天,但是單靠“孝”字賈母是無法壓服兩個兒子,從而說一不二的。只有大房和二房打擂,賈母才能穩(wěn)穩(wěn)的做個屹立中央,做個還能說話算話的老封君,不然若是力量完全偏向哪一房,她說的話還有誰肯聽?如今,賈母年老,多年不理事,二房執(zhí)掌府中大權(quán)多年,府中的人漸漸都被王夫人收服,天平已經(jīng)傾向二房,這個時候賈母自然要加重大房這邊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