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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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shí)候是齊承煊親自來,偶爾他抽不開身,便派下人過來,每每都是出手大方,將攤上所有菜蔬包圓了。 葉母起初還以為是遇到了大好事,次數(shù)一多,她便忐忑起來。又是一日看著自己攤上的菜蔬被包圓,今日來的是派來的下人。葉母看著人走的看不見了,才緊張地將葉明蓁拉住。 “蓁兒,你告訴娘,你是如何怎么認(rèn)得那人的?” “他說從前見過我,得過我的恩惠,但也沒告訴我是哪個(gè)府上的人?!笨谥姓f的是某位貴人府中的下仆,本人不來時(shí),還要派人來,每次也只將攤上所有東西包圓,其余的倒是什么也沒有做。饒是葉明蓁也是有些納悶。 葉母憂心忡忡的:“他就沒說過什么奇怪的話?” “娘,你多想了。” 葉母卻不覺得。 她也是親眼見過那個(gè)公子來的,她在的時(shí)候,那個(gè)公子便鮮少開口,每回都只是買了菜就走,出手大方,若不是葉母注意到他的眼神,當(dāng)真會信了他的話。 她是過來人,與葉父也恩愛,如何能看不出來。哪怕那位公子藏得再好,她這個(gè)旁觀者也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是別有它意,那目的可就難說了。 要葉母說,她的女兒這般好,若是會有人喜歡是再正常不過,可那也得是知根知底的人。要真是哪家下仆,他們這樣的人家,嫁給哪個(gè)貴人府中的下仆也是好事,可這人來了這么久,也不知來歷,不知姓名,平時(shí)掏出的錢袋子鼓鼓囊囊的。葉母賣菜多年,可見過不少出來采買的下人,哪個(gè)有此人這般風(fēng)度與闊綽的? 惡霸搶占民女的事情聽多了,她見到個(gè)形跡可疑的陌生男子,哪怕這人長得再俊秀,都得要懷疑一二。 誰知道是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葉明蓁利落地將攤上的東西收拾好,拉著葉母到了附近的湯餅攤子上,一人要了一碗湯餅。熱騰騰的湯餅端到了面前,葉母還在想:“蓁兒,不如下回那個(gè)公子再來,咱們就不與他做生意了?!?/br> “為何不做?” “那公子這么可疑,每回都只是將咱們攤上所有東西都買走,娘這心里頭七上八下的,總覺得瘆得慌。” “那位公子來了以后,我們不到天黑就能回家,娘也輕松許多了?!?/br> “可是……” 葉明蓁將湯餅咽下,道:“我也有一個(gè)想法,不如日后不再城中擺攤了?!?/br> 葉母一愣,當(dāng)即大驚失色:“娘只是說不與那公子做生意了,好端端的,怎么連咱們家也不做生意了?!” “并非是不做生意了,只是不在城中擺攤?!比~明蓁與她解釋:“娘也看見了,自從那位公子照顧生意之后,我們常常不到正午便能回家,一日便得了半日多的空閑。多了半日,便可做更多的事情。都是賣菜,要是能將所有貨物只賣給一個(gè)人家,不就輕松許多嗎?” “一個(gè)人家?”葉母愣愣地道:“什么人家?” “食樓酒肆,書院學(xué)堂,府上采買。但凡人多的地方,若是能談好,日后直接將貨物送過去就好,也不必辛苦叫賣了。” “這怎么行。”葉母拒絕道:“你提過的這些,早就有人搭好了路子,好端端的,為何要換成我們?” “那就找新的?!比~明蓁說:“我打聽過,只這幾日里,城中便開了四五家食樓,除去食樓之外,京中人來人往,時(shí)不時(shí)便有新住戶?!?/br> 葉母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萬萬沒想到,就這幾日的工夫,葉明蓁每日跟著她一起賣菜,便打聽到這么多了。 只是她沉默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說:“不行。” 葉明蓁抿了抿唇,又道:“娘若是覺得這個(gè)方法不行,我們還可以做別的生意。每日賣菜收入微薄,若是能拿出銀子在城中置辦一個(gè)鋪?zhàn)?,掙銀子也能更快一些,至于做什么生意,我也有了一些想法。” 葉母還是搖頭:“你又沒做過生意,說起來是簡單,可哪里有這樣簡單的事情。娘知道你是想要幫忙,但家中有你爹和我,你也不必cao心這么多?!?/br> “可……” “蓁兒,娘知道,你從侯府出來,一時(shí)過上苦日子,是有些不習(xí)慣??杉抑杏械?,沒了爹娘,也還有夫君護(hù)著你,你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jì),娘會給你找戶好人家,也不讓你受委屈?!比~母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萬事都有我們,你只需快快活活就是,不必多想這些事情?!?/br> “……” 葉明蓁垂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多說,只是將燒餅掰開一半,放到了葉母碗中。她的食量小,吃不了那么多,葉母也習(xí)以為常。 她吃得少,也吃得快,吃完之后,便坐著等葉母。葉明蓁在這個(gè)時(shí)候觀察四周,將周遭一切收入眼中。 “讓開,讓開!” 她轉(zhuǎn)頭看去,就見幾個(gè)打手撥開人群,護(hù)著一個(gè)騎馬的人走過,坐在馬上的人衣著華貴,拉著韁繩洋洋得意。周遭人群也是習(xí)以為常的避讓開來。 葉母抬頭看了一眼,不禁道:“瑞王殿下怎么又出來了?” 旁人還有人議論:“楚公子也太倒霉了一些,怎么偏偏惹上了瑞王殿下,最近幾日可是天天被瑞王殿下找麻煩?!?/br> “就是,也不知道楚公子是哪里得罪了瑞王殿下,這都連著七日了,瑞王也是難得這么有毅力,聽說已經(jīng)好多日沒鬧事了,就只找楚公子的麻煩?!?/br> 葉明蓁看了遠(yuǎn)去騎著馬的人影一眼,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雖然不知道楚懷瑾又是哪里得罪了瑞王,可她倒是知道,二人也算是有過舊怨。從前也不知是誰拿楚懷瑾與瑞王比較,惹了瑞王發(fā)怒,親自跑來找楚懷瑾的麻煩,人沒打著,反而被一堆道理說了回去。楚懷瑾曾經(jīng)拿此事與她提起,言語間滿是無奈。 她每日在坐在攤子后面,都見瑞王騎著馬大搖大擺從面前走過了好幾回。雖說是張揚(yáng),可也沒耽誤什么,連片菜葉子都沒踩著,反倒是讓她看出一些興味。聽說瑞王每次鎩羽而歸,可第二日又這般趾高氣昂的,愈挫愈勇,死纏爛打,讓楚懷瑾煩不勝煩,近日見著瑞王就躲。 葉明蓁看著碗中湯面上的浮油。 但這些事情,如今與她一點(diǎn)關(guān)系也沒有了。 …… 楚懷瑾是當(dāng)真很煩。 他抱著書一道與同窗走出書院,一抬眼便看見熟悉的瑞王坐在馬上,昂著下巴,滿臉囂張跋扈,而他身邊還有好幾個(gè)打手一字排開,氣勢洶洶。 他說到一半的話卡在喉嚨里,沉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同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話早就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一塊兒把他丟下走了。 “楚懷瑾。”瑞王在馬上喊他:“本王可等你等了好久,總算是把你等出來了。” 楚懷瑾深深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走了過去。 “瑞王殿下每日都來找在下,今日已經(jīng)是第七日,總該給楚某一個(gè)理由了吧?” 瑞王昂起下巴,雙手環(huán)胸,冷哼道:“本王想找你麻煩就找你麻煩,難道還要理由嗎?” “不知楚某是哪里得罪了瑞王殿下,若是有,在下定向瑞王殿下賠禮道歉。”楚懷瑾道:“只是在下想了許多日,在下與瑞王殿下交情甚淺,平日里也并未與瑞王殿下見面,想來想去,實(shí)在是想不出來?!?/br> 瑞王重重地哼了一聲:“本王樂意!” “瑞王殿下每日來找在下,每回都在書院門口。只是除了在下之外,這兒還有許多學(xué)生在讀書。在下雖不介意,可也怕耽誤了其他人?!?/br> 書院的學(xué)生探頭探腦,已經(jīng)看了七日的熱鬧。 瑞王環(huán)顧四周一圈,與不少人的視線對上。他不學(xué)無術(shù),平日里就數(shù)這些讀書人對他瞧不上。要說學(xué)問是人的底氣,他面對這些讀書人,可是半點(diǎn)底氣也沒有。 誰讓這些讀書人個(gè)個(gè)都和楚懷瑾一樣,嘴皮子厲害的很,哪怕他帶了一幫打手,一人一句都能說得他毫無還手之力。 瑞王攥著韁繩,先看了自己身邊這幫打手一眼,心定了定,才又趾高氣昂地道:“你做了什么事情,難道還要本王提醒你?” “在下實(shí)在不知。” “既然你這般愚鈍,那本王也不為難你,大發(fā)慈悲提醒你一番?!比鹜跽f:“你若是識相點(diǎn),就離那位姑娘遠(yuǎn)一些?!?/br> “姑娘?”楚懷瑾滿頭霧水:“瑞王殿下說的是哪位姑娘?” 瑞王哪知道是哪位姑娘。 他只知道自己的太子兄長看上了一位姑娘,既不知道姓甚名誰,也不知道長相如何,只知道有個(gè)不長眼的楚懷瑾想和太子搶姑娘。 太子想找楚懷瑾的麻煩,他這個(gè)做弟弟的自然是立刻沖上去,雖然太子沒有明示,但他懂??!兄弟之間,那有一個(gè)叫心有靈犀! 瑞王不知道,但不妨礙他張口即來:“你和本王搶女人,還問本王是哪位姑娘?難不成你楚懷瑾還與很多位姑娘糾纏不清?本王可倒是開了眼了,沒想到你這大名鼎鼎的楚公子竟還是這等風(fēng)流人物。” 旁邊有學(xué)生道:“瑞王殿下誤會了,楚兄向來潔身自好,早已有婚約在身,也許是瑞王殿下認(rèn)錯(cuò)人了?!?/br> 瑞王心中一驚:“你還有婚約?” 楚懷瑾頷首應(yīng)下。 瑞王心中大驚,又很快否決心中的念頭。 他的太子兄長怎么會看上有夫之婦? 瑞王心中揣測著,面上半點(diǎn)也不虛,道:“本王豈是那種強(qiáng)人所難之人?反倒是楚公子,既然有婚約在身,為何還和別的姑娘糾纏不清?” “在下實(shí)在不知殿下口中所說的是何人?!?/br> “你不清楚?那本王倒要問問你,除了你那未婚妻,你還認(rèn)得哪家的姑娘?” 楚懷瑾心中一跳。 不知為何,他就想到了葉明蓁。 作者:瑞王:我哥怎么會看上有夫之婦?我哥就不是這種下流無恥的人! 太子:……這個(gè)弟弟別要了。 第11章 與葉母提了做生意的事情,回家之后,葉明蓁又與葉父提了一遍。 葉父平日里話少,只悶頭做事,但家中若是大事,做主的也還是他。他沉默地把葉明蓁的話聽完,最后放下鋤頭,搖了搖頭:“不行。” 葉明蓁心中失望。 “現(xiàn)在挺好的。”葉父干巴巴地道:“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我……再想想辦法。” 他與葉母都說得十分誠懇,葉明蓁也不想為難他們。 葉父葉母都不是個(gè)大膽的人,平生做過最大膽的事情便是與侯府調(diào)換了自己的女兒,之后十幾年更是提心吊膽。葉父葉母守舊又死板,也容易知足,過了十幾年的日子,也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好,更未動過半點(diǎn)改變的念頭。只是前一個(gè)女兒眼高手低,后一個(gè)女兒主意又多,令他們二人實(shí)在招架不住。 連葉明蓁都想不明白。自己的爹娘做什么事情都縮手縮腳,為何偏偏當(dāng)初有那么大的膽子,把侯府的姑娘抱了回來。也是他們運(yùn)氣好,一直在京城待了這么多年,竟然一直沒被發(fā)現(xiàn)。 見兩人都說不通,她只好道:“那能否當(dāng)做借我的銀子?若是我做成了,你們便聽我的,若是我做不成,日后我就再也不提,我也會想辦法將銀子還給你們。” 葉母驚訝:“你一個(gè)未出閣的姑娘,跟著我擺攤也就罷了,怎么能夠拋頭露面的做生意?” 葉明蓁抿唇。 還是葉父拔完了院子里的野草,進(jìn)屋后,才道:“你說要做生意,可家中沒有那么多銀子?!?/br> 葉明蓁不解。 她剛回來時(shí),葉母可是大方地將所有銀子都拿出來,說是要給她置辦衣裳,葉明蓁并不知道有多少,但她只要了一塊布,價(jià)格不高,應(yīng)當(dāng)剩了許多。平日里二人十分節(jié)儉,照她估摸著,應(yīng)當(dāng)也是小有富余。 葉母有些訕訕:“在你回家之前,凝兒說要借銀子用……” 顧思凝重生回來后,便一門心思想要認(rèn)回自己的親生父母,可對自己的養(yǎng)父母也沒留情,葉母對她向來有求必應(yīng),便將家中大部分銀子都給了她。誰知道顧思凝直接認(rèn)回了親生父母,后來發(fā)生許多變故,等回過神來后,銀子自然也沒了。 顧思凝要走的銀子不算多,放到侯府,也只不過是隨手的零花,可在葉家卻是畢生的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