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無CP]_分節(jié)閱讀_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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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從緊張道:“是鄧判司讓人趕緊過來給您報信的!據(jù)說安王要整頓軍紀,整治那些虧空軍餉的人,還拿了一本賬冊,每叫一個人名,就讓人念他的罪狀,如何貪污士兵的口糧,苛待下屬,如何勾結商、商戶販賣軍糧,違反了本朝律令第幾條……有些嚴重的,直接就人頭落地了,還有些當眾挨軍棍,這不,現(xiàn)在還沒完呢,鄧判司見勢不妙,說是先給你們通個聲氣兒!” 他一口氣說完了,也沒吞吞吐吐,周恕等人的臉色卻是越聽越白。 陸慶感到一股寒意襲遍全身,喃喃道:“要錢就要錢,殺人做什么……” 他這是聯(lián)想到自己的下場了。 周恕卻沒有其他人那樣驚嚇,他冷靜吩咐兒子:“你立刻給京城那邊寫信,告知情況,必要時,請范老尚書為我們說說話!” 范軒苦笑:“周兄,范老尚書嫉惡如仇,這種事情恐怕不會幫忙的!” 周恕卻冷笑一聲:“我們倒了,周家范家必受影響,他也是陳留范家的人,就算他能大義滅親,他的兄弟兒子能嗎?那些人若一起向范懿施壓,我就不信范懿不幫我們說話!” 陸慶提振起精神,連聲附和道:“正是這個理兒,我也寫信去給陸家,安王這次打的可不止是咱們幾個的臉,他明知道咱們背后是什么人,還非要對我們下手,這不明擺著醉翁之意不在酒嗎!” 周恕點點頭:“不錯,這種時候,我們更要團結一致,不能讓人看了笑話,等京城那邊給安王施壓,我就不信他還能一意孤行!” 見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義憤填膺,范軒忍不住弱弱道:“那十二萬五千錢,咱們還交不交?” “不能交!”周致忿忿道,“爹,幾位世叔,我們要是一開頭就服軟了,那安王肯定會步步進逼,他欲壑難填,我們可不能陪他玩兒!” 范軒:“那要是……他逼我們交呢?” 周致心里有些瞧不上范軒,心想你好歹也是靈州巨賈之一,背后又有陳留范氏,怎么就骨頭這么軟? “那就硬碰硬,誰怕誰!” 陸慶擺擺手:“世侄,你還年輕,不要沖動,他畢竟是皇子,就算到時候我們有人撐腰,那也得我們先退一步,要不然難道讓安王登門給我們致歉嗎?如果出了這筆錢能息事寧人,那我倒是沒意見。” 周致不情不愿道:“那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就算我們?nèi)移綌?,每家也得出個四萬多呢!” 陸慶心頭冷笑一聲,心說當日撈錢是你們周家撈得最狠,現(xiàn)在出了事,就說平攤了? 他不陰不陽道:“世侄,安王說十二萬五千,你就真拿十二萬五千給他?要送錢上門也得講究誠意,他既然把數(shù)目說出來了,最后要送,起碼也得送十五萬,而且當日轉賣空餉這件事,是周家先提出來的,也是你們占了大頭,按理說,這次就算出錢,也該是你們最多,何來平分之說???” 周致一股惡氣涌上心頭,大聲道:“陸世叔,你可不要欺人太甚!咱們現(xiàn)在是一條船上的,船要是被鑿沉了,對誰都沒好處!我們義興周氏在世家里頭也算頭一份了,難道不該占多一點么?” 陸慶:“話可不能這么說,你們義興周氏,無非是出了個周瑛,可現(xiàn)在周相已經(jīng)去世,一代新人換舊人……” “都別說了!” 周恕一聲斷喝,將他們的爭執(zhí)打斷:“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爭這些有的沒的!當務之急,是趕緊給京城寫信,有什么力氣都使上,安王沒有先對我們動手,無非也是忌憚我們背后的勢力,想敲打我們,我們別自己先亂了陣腳……至于錢的事,等京城回信了再說!” 他既然這樣說了,其他人也沒什么異議,今日出了這么大的事,眾人的確也需要時間各自回去梳理梳理。 出了周家大門,陸慶忍不住跟范軒吐槽:“他周家還真把自己當成世家之首了?什么玩意兒!我看安王這次最想整的人就是他!” 范軒勸道:“算了,眼下還是大局為重的好,依我看,要不回頭我們先私下去拜見安王,看他到底是個什么章程,總不能兩眼一抹黑,跟著周家走吧?” 陸慶斜睨他一眼:“你怕了?” 范軒道:“你想想,安王這次殺了那么多人,肯定是來真的了,鬧到最后,雙方如果都得有個臺階下,那世家那邊肯定會拋出擋箭牌來消安王的怒火,那誰會是那個替死鬼?” 被他提醒,陸慶渾身一凜,臉色大變。 為了在回去的路上單獨說會兒話,范軒沒有乘坐自家馬車,而是與陸慶同坐一輛,此時馬車行經(jīng)鬧市,忽然一個急停,外頭馬匹嘶鳴聲傳來,又有整齊急促的腳步聲,兩人相視一眼,心生不祥。 陸慶掀開車簾子往外探看。 林淼,也就是當年跟著賀融一道出使西突厥,后來在禁軍中步步高升,這次又跟隨賀融來到靈州的人——正領著一隊士兵攔在馬車外面,朝陸慶露齒一笑。 “陸郎君,奉安王殿下之命,請你們到北城軍營去作客?!?/br> 陸慶懵了一下,色厲內(nèi)荏道:“那要是我們不去呢?” 林淼將劍慢慢抽了出來。 “那就只好得罪了?!?/br> 林淼自認為笑得還是很有親和力的,他崇敬安王,就連笑容也刻意學了很久。 但在陸慶看來,卻是十足的陰森可惡。 第122章 人為刀俎, 我為魚rou,陸慶他們雖然自認有后臺靠山,用不著懼怕官府,但那是指余豐這樣的官員, 面對安王, 尤其是有兵在手,磨刀霍霍的安王,他們還是打從內(nèi)心有些發(fā)憷的。 在周家的時候,眾人氣勢沖天, 群情洶涌, 周恕的兒子周致, 打小就金玉滿堂,在靈州地界那是橫著走的人物,大有“天老大, 我老二”之勢, 自然不把安王放在眼里,也沒法正確估量這次事件的嚴重后果, 就連周恕, 似乎也被兒子影響了,以為遠水真能救得了近火。 相比之下, 陸慶和范軒更清醒一點,或者說,他們覺得京城那邊不一定會為了他們,得罪安王, 所以當林淼攔在馬車前面,抽劍出鞘時,兩人瞬間慫了,灰溜溜跟著林淼去了校場。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范軒覺得今日的天氣格外渾濁悶熱,剛進校場,他已經(jīng)聞到若有似無的血腥味,范軒腳一軟,順手扯住陸慶的衣袖。 陸慶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煞白,就壓低聲音,恨其不爭道:“還沒見到正主兒你就嚇成這樣,我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你、你有沒有,聞見,血味兒?”范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一些。 他們剛才在周家,可是明明白白聽見仆人來報,說安王在校場殺了許多人的。 被他這么一說,陸慶的臉色也跟著難看起來。 林淼大步流星,在前頭帶路,見他們倆磨磨蹭蹭,忍不住回頭道:“兩位郎君能不能走快些!” 聽著更像是閻王催命的聲音了,范軒的腳直接在地上生根,不想走了。 他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這、這位官差,能否告訴一聲,安王殿下找我們,到底有何要事?” 商人的本能他還沒忘記,范軒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就要往林淼手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