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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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榮節(jié)身受重傷,未能挨過兩三個回合便被孟定山斬殺。 他死的壯烈,雖已站立不住、單膝跪地,依舊以馬刀支撐,昂首不瞑。 孟定山雖將其斬于馬下,著實(shí)佩服江榮節(jié)一身義膽,對著其軀體鞠了一躬,方才提了長命刀返回戰(zhàn)場。 方才的輕騎快攻隊(duì)已被北岸兵士幾個一合圍,收拾的七七八八。張知隱也收拾干凈南岸,渡了大江,同孟定山會和。 他二人相視,雖未明言卻均知對方所思所想—— 現(xiàn)下的夷陵荊州軍,再難成陣、潰不成軍。現(xiàn)下,只剩下最后一擊。 擒主將。 ****** 吳御風(fēng)著實(shí)勇猛。 他使焚天劍,這劍卻比一般寶劍更長。招式之間也頗為奇怪,與其說是劍,一些招數(shù),更像是戟,比如拖劍斬、回劍斬。 “倒像是刻意仿了常歌?!睆堉[低低地評價了一句。 孟定山未明言。張知隱了然,他亦是。 此人招數(shù),確像常歌。但只神似,常歌最為精妙的身法卻全然不相似,自然是發(fā)揮不出常歌那般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羅剎實(shí)力。 張知隱意欲上前,孟定山卻輕輕攔住了他。 “我來。” 孟定山簡短交代,提了長命刀便沖了上去。他將正在與荊州主將吳御風(fēng)纏斗的益州士兵喝開,吳御風(fēng)聞聲回頭,眼見來人正是孟定山。 他輕笑:“將輦一縱,定山將軍,可有悔?” 孟定山坦然答道:“無悔?!?/br> 吳御風(fēng)起了劍勢,長笑道:“那便讓你現(xiàn)下深悔!” 此乃一場硬碰硬的惡斗。 二人自淺灘草坪纏斗至奔騰江邊,幾十個回合下來,孟定山逐漸占了上風(fēng),將吳御風(fēng)逼得,只差一步便是奔騰長河。 對戰(zhàn)中,孟定山毫不使用任何花招,只以長命刀正面強(qiáng)取,任憑吳御風(fēng)的焚天劍招式多么千變?nèi)f化,依舊悍然壓制。 二人短兵相接,孟定山手上下力格擋,全然不顧右手小臂箭傷奔涌出一片鮮血。 吳御風(fēng)被這極大的格擋蠻力推得后退一步,腳下一滑,險些墜入大江之中。 孟定山下意識上前將他一拉,卻被吳御風(fēng)一把甩開。 吳御風(fēng)坐在大江岸邊,耳邊盡是將士的廝殺之聲。熊熊的戰(zhàn)火點(diǎn)亮了城前淺灘,讓他看清了高歌進(jìn)取的益州軍和一路潰逃的荊州軍。 此戰(zhàn)已全盤皆輸。 恐怕,自輜重連船出事之時,已毫無勝算。 一天糧草之期,更可能是對方盤算好的。 吳御風(fēng)細(xì)細(xì)地最后看了一眼孟定山和張知隱。孟定山白衫銀鎧、威猛颯爽;張知隱黑袍輕甲、沉著睿智。戰(zhàn)火光芒描繪了二人身形輪廓,吳御風(fēng)只覺得二人身影被拉得頎長、而自己卻如落敗的山雞。 他慘笑一聲,依稀想起了前幾日立下的重誓。 ——不退一寸,不固不還。 “夷陵既失,我還有何顏面面見信忠將軍、又有何顏面面對夷陵鄉(xiāng)親!” 吳御風(fēng)瞬間換了嚴(yán)肅神色,摸了一旁的焚天劍便要引頸自刎。孟定山眼疾,卻來不及上前。 張知隱看出孟定山神色,拋出自己的龍牙匕首[1],龍牙穿風(fēng)而過,刃柄正中吳御風(fēng)手腕。 吳御風(fēng)虎口一麻,焚天劍當(dāng)啷一聲落在地上。 孟定山心下頗為感激地看了及時出手的張知隱一眼。而后望向吳御風(fēng),浩然道:“舍身殉義,實(shí)乃懦夫。真大丈夫,臥薪嘗膽、何懼再戰(zhàn)!” 張知隱則更為直接,對身邊的人吩咐道:“押下去看著,不許他自盡。” 這場布局許久的夷陵之戰(zhàn),終而要落下帷幕。 而另一處,好戲正要上演。 ****** 豫州。 汴梁。宮城。 “有人要?dú)⑽?。?/br> “是誰要?dú)⑽遥?!?/br> 豫州主公池守安瘋癲地奔跑在宮城曲廊之上。四周旅賁早已見慣不慣。 只有池守安知道,這次是真的。 他在曲廊上狂奔,抓著了一名守宮的將士就沖他狂喊:“快!快給我堂兄送信!我堂兄是荊州世子池日盛!我們不和吳國結(jié)盟了,向荊州投誠,馬上投誠??!” “守安。你又在胡說些什么。豫州就是豫州,哪邊都不投誠?!?/br> 大將軍典子敬的聲音自曲廊一端傳來,這平淡的一句卻將池守安的臉色瞬間嚇得煞白,旋即丟了方才抓住的將士,失魂落魄地往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了。 這名將士低著頭,生怕典子敬路過他時,察覺到任何異樣。 他是旅賁。再看不慣主公也是忠于主公,而不是大將軍典子敬。 ****** 荊州。 建平城。 常歌騎馬立于軍前,昂天的戰(zhàn)鼓已敲了三遍,建平城大門依舊緊閉。 城門樓上,僅有一人。 祝政泰然坐在城門樓正中間,鎮(zhèn)定撫琴。這琴音如月下勁松,別有一番定然禪意。益州軍中竊竊私語,不知這位荊州建平城新太守坐在城門樓上撫琴,此舉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常歌將沉沙戟往肩上一抗,歪頭朗聲道:“我當(dāng)新太守是誰,原來正是荊州大名鼎鼎的山河先生。怎么,先生廟堂上的太常做的不舒服,想來這郡縣體驗(yàn)體驗(yàn)?” 山河先生并不理會,依舊巋然不動撫著古琴。 又是建平城。 常歌想到,數(shù)月之前,荊州軍圍困建平城之時,他也是走投無路、安排了卜醒帶人遁走,他則單騎叫陣。 只是,現(xiàn)在情勢反轉(zhuǎn),益州軍合圍建平城,陣前單人出擊的,卻換成了祝政。 “時移世易,先生也有這被單人叫陣之日?!?/br> 山河先生不為所動,淡然道:“守備建平,自有建平郡都尉李守正。我只是一屆文臣太守,何來叫陣之說。” 常歌再度挑釁道:“古有臥龍先生空城一計(jì),怎么,今天輪到山河先生再演空城?可惜,今日你這建平城,管你空不空城,我是進(jìn)也得進(jìn)、不進(jìn)也得進(jìn)?!?/br> 山河先生將琴一按,琴聲戛然而止。他凜然立于城門樓上,定然回道:“將軍不是早已派了兵馬入城,這其中是否空城,問問自己的人馬便知。” 常歌聞言,供認(rèn)不諱:“明人不說暗話。你的城中我早已備好了七彩大禮、里應(yīng)外合,還只勸你,早日投降。” 祝政立于城樓,冷眼望著他,二字?jǐn)S地有聲: “妄想。” 常歌輕笑一聲,抬頭望了望月亮,又在心中算了算時日,說:“那先生便等著看看,我是不是妄想?!?/br> 常歌揚(yáng)起左手,喝道:“火攻,準(zhǔn)備。” 他身后的益州軍霎時變陣,火攻兵迅速集結(jié)在盾兵身后,三陣一組,燃火滿弓。 火巨箭穿插在各個陣營邊列,只待號令。 狂風(fēng)揚(yáng)起常歌的將袍,他所用純黑將旗矗立在建平城前,仿佛閻摩羅王的儀仗。 ****** 荊州。 江陵城。 二百里外,夷陵的馬嘯廝殺、戰(zhàn)旗烈火,全然傳達(dá)不到此處。江陵城中絲竹聲聲、歌舞升平,世子池日盛正摟著溫香軟玉,一品益州名酒琵琶醉的芳澤。 一聲悶雷轟隆而過,顯得與殿內(nèi)的和樂絲竹聲格格不入。 “報(bào)——” 隨著一聲令兵長嘯,殿門迅速被人撞開,一名令兵被門檻絆倒,伏倒在地。 殿外的斜風(fēng)寒雨霎時吹入殿中,連滅了好幾盞宮燈。緊接著便是一個閃電,照得江陵宮城一片慘白。 世子池日盛勃然大怒,將手中的金玉酒樽一擲,怒喝:“何方令兵!沒長眼色么!”一眾樂伎旋即被嚇得斂聲屏息,殿內(nèi)縈繞的樂聲霎時驟停。 好似配合世子的怒氣一般,一聲驚雷,撼動了整個宮城。 “報(bào)、報(bào)……夷陵失了……夷陵失了??!”令兵拼死說完這句,還沒在殿門滾動幾下,便沒氣了。 殿上還簇著歌舞樂伎,但個個臉上木木的,體會不到“夷陵失了”是何種后果。 殿門衛(wèi)士旋即查看了他的脈搏,匯報(bào)道:“稟報(bào)世子,此人身負(fù)重傷,已沒氣了?!?/br> ——夷陵……失了? “報(bào)——武陵告急、零陵告急??!” 似乎又有一名令兵直奔而來,然而他說了些什么,池日盛早已無力在聽。他有些愕然地坐在殿中,望著眼前的木然舞姬、倒地令兵,仿佛這一切,只是一場巨大的鬧劇。 他愣愣地看向一旁的衛(wèi)將軍程見賢,似乎指望他能拿出個什么主意。 殿外冬雨下的急,仿佛要砸破宮城的瓦一般。片刻之間,殿上之人面面相覷,殘燭擾動,照得每個人面上都是一片陰郁。 “薨了!主公薨了!” 不知是哪個不莊重的小太監(jiān),尖尖的嗓音劃破了江陵宮城的寂。 世子池日盛有些難以置信地緩慢起身,拖著沉重的步子往殿外走去。 風(fēng)狂雨橫,肅穆的宮城只能無言接受著冬雨的肆虐沖刷。 閣樓無言,數(shù)聲寒鐘穿風(fēng)過雨,震懾了池日盛的心。 他仰頭,這時才發(fā)現(xiàn)—— 黑云滾滾,幾欲要壓破江陵宮城??耧L(fēng)冷雨,終于將方才一身暖酒溫香氣息的池日盛吹了個清醒。 漆黑的夜中,有一蒼老身影。老人拄著拐杖、咳嗽連連,卻一刻也不敢耽誤。他身后跟著尚書令劉世清。劉世清只急急跟著,為老人撐著油紙傘。 “混賬!混賬!” 老丞相梅和察極力邁著步子,順著殿前石階向他走來。他喘著粗氣,好似在風(fēng)雨中快步走過這一段路程,已耗費(fèi)了全部的氣力。 還有三階就能上殿,梅和察看著一臉呆滯的池日盛,氣的全身發(fā)抖,滿眼都是憤恨和怒氣。 “你……!” 未及開口,他怒火攻心,一口鮮血正吐在池日盛身前。 大雨迅速沖刷了老臣吐在殿前的一腔熱血,將其化作縷縷血絲,倏忽便被冬日的寒雨溶了、再也不見。 “孽障??!” 老丞相梅和察終而沒忍住,跪在大殿前悲愴痛哭。 尚書令要比他冷靜地多,他仍為自己的老師撐著傘,平靜說道:“夷陵已破,為保大局,懇請世子暫避巴陵云溪行宮?!?/br> ※※※※※※※※※※※※※※※※※※※※ [1]龍牙匕首:一對匕首,刃身皆有暗鑄龍紋。原型來自于曹丕所鑄百辟匕首之一“龍鱗”。 *孟定山輕鎧,為正面猛攻武將;張知隱多智斗,選擇了輕巧的皮甲,未著鎧 **張知隱以智謀取勝,隨身武器乃一對龍牙匕首,不善正面作戰(zhàn),故此處孟定山攔住他,替他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