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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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雁初的宅邸是韓王府別院,跨過運河渡過水道,峰回路轉即是熟悉的風景。 沐浴過的嵐煙乖乖坐在聽竹樓二層的臥房里。舊時風景人不同,外面侍衛(wèi)都是陌生的面容,不一樣的是她能看到院落里偶爾路過的暗衛(wèi),以往是看不見的。 她見過最隱蔽的暗衛(wèi)還是影鴉的靈鵲。據說挑苗子時,身高不得過五尺,從小就要練習身法和匿息,不能學習內氣以免暴露,所以若非離她很近,她也難以察覺。 來送藥的是個臉生的小童,和小扁年紀差不多。走了之后,嵐煙揶揄道:“你還真是喜歡男童,是因為這個年紀最是天真嗎?” 君雁初小心剪開她肩上的紗布,神情專注:“天真無邪那是場面話。這個年紀的小童不會掩飾本性,想吃什么做什么都會表現(xiàn)在臉上,讓人覺得真實?!?/br> 嵐煙看他親自動手,問道:“不讓大夫來包扎嗎,或者叫婢女來也行?!?/br> “大夫要去城里請,這宅里除了你只有男人?!本愠醢阉路荛_,拿起瓷瓶道,“忍著點,我要給你消毒了。” 嵐煙頓時齜牙咧嘴,結果并不像預料中的那般疼,得意笑道:“不過如此,這點疼我還是忍得了的?!?/br> “傷口周圍都被純陽內氣燒傷,當然不疼。”君雁初睨她一眼,“別看了,我已經包起來了。” “我按你說的用陰氣傷了他左肩,以后還會發(fā)作嗎?” “你做的是對的。他沒有實力相當的對手,所以太久沒受過傷了。有流血才有進步,他突破瓶頸就是走上正路,不太會再遁入魔道?!本愠鯉退岩路砗茫拔疫€擔心你看不懂,沒想到不費我cao心。” 嵐煙瞇起眼,將雙手合攏像在捧著什么:“我時常覺得他是地府冥火,看到你的話后就有了答案?!?/br> “那我是什么?” “你像是……深海?!?/br> “豫王呢?” “他應該是天空。” 君雁初似乎并不高興,邊給她擰干頭發(fā),邊輕描淡寫道:“看來在你眼里,我還不如他寬闊?!?/br> “這不一樣。”嵐煙淺笑道,“我今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會飛。但我以往溺過水,還是想學會怎么游泳?!?/br> 君雁初動作一頓,揚起淡淡笑意:“油嘴滑舌?!?/br> 聽這語氣多半是沒信,嵐煙緩慢傾身靠上前,卻被他側身避開,淡然道:“坐好?!?/br> 嵐煙自討沒趣,轉而見藥盤上瓶瓶罐罐后還有本書,拿過來竟是《本草百科》,不由邊翻邊笑道:“怎么開始學醫(yī)術了。” “若是燕王沒輕沒重把你打散架了,好歹要學習一下怎么把你拼回去?!本愠跬搜鄞巴猓陝轁u消。轉頭發(fā)現(xiàn)她凝在一頁不動,神色有些震驚,挑眉道:“怎么了?” “沒什么?!睄篃熯B忙合上書,擠出個笑容。她剛剛無意間看到白屈草,就是五福餅中下的毒,據說珍惜嬌貴,可她偏偏曾經見過這個,在一個不應該的地方。 傾盆大雨令人避之不及,微風化雨卻是另一番風景。 君雁初帶她去了山腳下,長江旁支在此收狹,如同系緊腰帶一般,這腰帶就是一座空中廊橋,四角翹檐宛如飛燕翅膀,雙層樓閣架在青山綠水間,就是畫龍點睛的存在。 站在樓上往下俯視,能看到長江如緞美不勝收,細微雨點落在水面,幾尾游魚歡快穿梭。嵐煙感嘆道:“真是絕景,居然一個游客也沒有?!?/br> “雨天山路滑,自然無人。這座橋是賢王派人造的,每逢叁月叁多得是有情兒女在此幽會,所以名喚女兒橋?!本愠鯇⑺ё诖把厣?,從后面攬過她的腰,“文人雅士都愛來此提詩,賢王看到覺得掃了雅興,一怒之下叫人全清理了。” 嵐煙回望一周,果然一廊一柱嶄新如洗,忽然想起什么說道:“樓下好像還有首漏網之魚?!?/br> 君雁初微笑:“那首寫的最好,賢王沒舍得叫人擦,所以留在那了?!?/br> 她才不信,跳下去小跑到一樓細看,君雁初也隨她性子跟了上去,還沒站定就被她打了一下:“這不就是你寫的?!?/br> “太暴力了,小嵐,武功不是這樣用的?!彼麩o奈挨了打,笑容散漫,“我去幽州感觸很深,回到這里時,趁那些文人沒再糟蹋就先寫了首,寫得如何?” 嵐煙瞇起桃花眼,絞盡腦汁半天,末了認真點評道:“韻腳很工整?!?/br> 君雁初只微笑著揉揉她的頭發(fā),并未生氣。 氛圍似乎一下子輕松起來,先前的事情都被拋之腦后。但嵐煙逐漸笑不出來了,這場景好眼熟,當初她就是被這副外表徹徹底底地欺騙了,這人向來熱衷欲擒故縱,她從來看不透他到底想要什么。 于是她直截了當問道:“你一直在我身上加注,目的是什么?” “我見過的女人都很無趣,不是為財就是為情。你真的很有意思,拿命救過的人說斷就斷,當初拼命想離開我,真分開了又輾轉找到我?!本愠跗届o地看著她,“我目的很純粹,只是想讓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邊?!?/br> 嵐煙微笑:“騙人?!?/br> 君雁初也笑起來:“看來是我下的注不夠?!?/br> 她當然沒全信這些話,但他的注確實都下在刀刃上,樁樁件件累積起來不是筆小數目。她也不是以前那株攀附在影鴉大樹上的菟絲花,現(xiàn)在她是無根之草,偶爾也想過茶靡花事了后該怎么做。 但她沒有精力去鋪設后路,眼下每一步都是走在千仞之壁的獨木橋上,還是把路走好再說。 在宅邸里懶散養(yǎng)傷,從沒有不速之客前來打擾。 這日嵐煙在練劍,無形的劍氣在養(yǎng)鯉池上飛速掠過,破開兩側浪花。身后有個暗衛(wèi)聚精會神看她練劍許久,見她收了劍才離開。 她收劍是因為君雁初來了,站在她身側平聲道:“豫王把他都督府里那些女眷都攆走了。” “這事得罪人,不像他會干的事情?!?/br> “說是墨跡把畫卷弄臟了,嫌晦氣就遣走了?!本愠跬毥鹑嗨榈乃?,“作為交換,他不情不愿收下了那些官員送上來的特產和玉器,足足十幾車?!?/br> “真是我聽過最蹩腳的托辭。”嵐煙笑著搖了搖頭,倏忽止住口。 她上當了,君雁初在試探她對舒瑜的在乎,她若是真放下了就不該問那一句。轉頭看他,他果真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看不出心中情緒。 良久,或許是等不到嵐煙找出理由了,他慢悠悠開口:“回京吧,你傷也差不多了?!?/br> 她徐徐放下肩膀,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說道:“你工作都做完了嗎?” “嗯,是時候回京復命了?!本愠趼曇魶]有起伏,“我真是不愛做官,若不是當時和賢王這邊的昭國公扯上關系,必須要擺明立場,我才不愿日以繼夜地奔赴在路上?!?/br> “可你不是韓王世子嗎?” “所以我出了問題,別人會聯(lián)系到父親身上。這次打完內戰(zhàn),朝廷也亂成一團。但凡想抹黑誰,直接彈劾那人是賢王余黨即可?!本愠鯏埩怂募缯f道,“我這一路安撫才知道,豫王軍隊總有手腳不干凈的,打了勝仗就胡作非為。雖然軍法嚴苛,架不住他們互相包庇?!?/br> 嵐煙聽得沉默不語。他說道:“燕王好像在找你,拜訪了都督府好幾次。” 他又給了次機會,這次她微笑道:“和我沒關系,我只和你回去。” “你終于懂事了一次?!彼嫒菘偹憔徍土诵?。 “但是我有要求。”嵐煙望著他幽深似海的墨眸,“回京以后,我要先回武國公府,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br> “好。”君雁初揚唇笑了起來,答應得爽快。 他沒說任何要她回來的話,說明他早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她的心情卻越發(fā)沉重起來,正如子安所言,這棋盤上的局中人太多,賢王只不過是其中一枚。但她怎么想也想不到,會和那個人扯上關系。 那個和煦的、沉郁的,如同置之事外的二哥,巒玉。 回到武國公府那日,君雁初送她到人煙稀少的后門,只對她笑了笑就走了,連擁抱也沒留下。 嵐煙無暇顧及那么多,趁巒玉還在朝中當值,她快步溜入府里。府中家丁撤了許多,花草沒有人打理,旁枝肆意亂長,處處都透著頹靡的氣息。 巒玉的臥室外,打掃的人剛離開,她就悄悄遁入。里面依然是濃郁得化不開的藥味,她憑印象在抽屜中翻找,之前她從東都回府,巒玉給她配藥時,她注意過柜子里存放的一種草藥。 因為氣味非常香甜,所以格外留了印象,果真在一個小木匣子里被她找到了?,F(xiàn)在她能叫出這草藥的名字,正是白屈。 想來那天嵐煙從皇宮回來,無意瞥到一眼巒玉的身影也不是錯覺,難道他是去給皇后送白屈草嗎?還有他當初和武國公達成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嵐煙捏了一撮白屈草,小心翼翼地塞入懷中。與此同時,她低頭看到腳邊一扇柜門。那扇柜門平日里都神秘兮兮地加了鎖,現(xiàn)在卻微微敞著,露出一條幽暗的縫隙。 好奇心驅使她俯身打開柜門,一陣刺激的甜香傳了出來,把她嗆得咳嗽不止。等香味散去,她卻瞪大了眼睛,手不可遏制地發(fā)抖起來。 空曠的柜子里只放了一個酒壺,空酒壺。 但這酒壺的模樣她再眼熟不過了,是近乎刻在她骨子里的模樣,以至于她清楚地記得,以往十年再未見過和這一模一樣的酒壺,銀質壺身上鐫刻幾只敗落桃花,栩栩如生,令人生寒。 這個酒壺曾經出現(xiàn)在影鴉總署的拷問室,其中盛放的毒酒輕易地奪取了她母親的生命。 嵐煙顫抖著把那只銀壺拿起來,仔細翻轉查看,勾縫間泛黑,顯然閑置了多年,但壺身上半點落灰也沒有,看來有人經常擦拭它。 她越想證明這個壺不是當年那個,巒玉善于制毒這件事卻不斷在腦海中穿插而過,還有他和蘇青冥的交易,以巒玉的性子絕不會平白無故幫一個人,一定是蘇青冥知道什么他的把柄。 桃花衰敗,飄然落地。 “你看到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