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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安淡淡一笑,瞥了一眼謝明儀,這才意有所指道:“如此說來,表哥是不打算蹚這趟渾水了?” “自然,”沈非離聳了聳肩膀,滿不在意地笑道:“俗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很識抬舉的?!?/br> 頓了頓,他不動聲色地抬眼對蕭子安身后的獄卒使了個眼色,那獄卒會意,趕緊偷溜出去了,又道:“這樣吧,為了表達我的誠意,不對,應(yīng)該說是寧國公府的誠意,我留下來觀看殿下如何審問的,不知殿下可應(yīng)允?” “小公爺如果不怕見血的話,只管留下來觀看便是了。” 早有獄卒搬了椅子過來,蕭子安先行入坐,吩咐手下將人提起來綁好,這才曲指點了點桌面:“謝明儀,我勸你不要負隅頑抗,你若今日好好交代了罪行,還能少受些皮rou之苦,你若不認,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br> 沈非離貼著蕭子安的左側(cè)入座,心里暗暗焦急,見獄卒燒了鐵烙,心一下就提了起來,可表面不顯露半分,甚至還興致勃勃地斟酒。 “來,九王也喝一杯罷?!?/br> 蕭子安抬手拒絕了,淡淡道:“小公爺老實坐著看好,不要打擾到本王辦公?!?/br> 說完,又望向謝明儀:“你刺殺太子,還意圖嫁禍本王,派出刺客行刺,挾持元嘉郡主跳崖,這些你可認罪?” “我何罪之有,如何認罪?”謝明儀竟然笑了一下,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你是王爺,天潢貴胄,當真好了不起啊,王爺就能胡亂打人了,真了不起!” 蕭子安眉尖一蹙,似乎覺得謝明儀無可救藥了。示意那獄卒行刑。 獄卒點頭,攥著燒紅的貼烙走上前去,作勢要往謝明儀胸口上烙,這若是烙了上去,一輩子都去不掉了。沈非離額間的汗水滾落下來,十指深深攥拳。 整個牢房死一般的寂靜,甚至連喘氣聲和火盆里燒得噼里啪啦的聲音,都能清晰傳入耳朵里。 沈非離連后背都濕透了,死死盯著獄卒手里的鐵烙,恨不得立馬沖上前將之打落??墒捵影簿妥谝慌远⒅?。一滴冷汗順著鬢發(fā)落了下來。 啪嗒一聲砸在手背上,沈非離腦子一炸,霍然站起身來,一句“住手”還未出口,就聽外頭高宣“皇上駕到!” 蕭子安一愣,忙站了起來,往前行了幾步,拱手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沈非離大松口氣,狠狠瞪了拿鐵烙的獄卒一眼,這才上前行禮,喚了句:“姑父!” 皇帝驟然出現(xiàn)在刑部,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刑部尚書和侍郎微垂著頭跟在其后,連大氣都不敢喘。 只有謝明儀孤零零地被綁在架上,眼底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這里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們都在這兒?” 蕭子安忙道:“回父皇,兒臣奉命過來審問犯人,至于沈小公爺,約莫是奉了寧國公的吩咐,過來同兒臣一道審問?!?/br> 他下意識地維護了沈非離,寧國公府和齊貴妃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不為過。 皇帝問:“那審問出什么了沒有?” “回父皇,還沒來得及審問您就過來了?!笔捵影裁蛄嗣虼剑椭^又道:“謝明儀一直在裝瘋賣傻,拒不承認此前犯下的種種罪行,依兒臣愚見,重刑之下,求何不得,不如……” “既然你都說是愚見了,何必一試?!被实蹟[了擺手,忽又望著謝明儀身上的傷,“這又是怎么回事?” 蕭子安回身望去,抬眸橫了沈非離一眼。 “朕在問你話,你看他作甚?”皇帝不悅,連語氣都嚴厲起來。 沈非離只好拱手道:“回姑父,是臣打的,臣一直憎惡心狠手辣之輩,謝明儀的母親又是寧國公府的養(yǎng)女,我今日過來就是代替家父,好好教訓(xùn)一下他這個不忠不孝之徒!” 說著,他又抬眸打量著皇帝的神色,見皇帝眸色中泛起怒色,趕緊乘勝追擊,又補了一句,“姑父請放心,寧國公府一向為君之命是從,府中絕不藏污納垢,謝明儀同其母一般無二,早就為寧國公府所不容!” 蕭子安微微一愣,不由抬眼望了他一眼,按理說,不是應(yīng)該有其父必有其子,怎么突然提及謝明儀的母親了。 不僅如此,他突然發(fā)現(xiàn)皇帝的神色中帶著幾分晦澀難懂,既像是憤怒,又像是惱恨,甚至還參雜著幾絲難以察覺得愧疚和憐惜。 正當他想深究時,卻聽皇帝怒道:“放肆!到底是誰給你們的膽子,來刑部胡鬧的?!” 沈小公爺見到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趕緊跪下請罪道:“姑父,臣不是有意的,臣只是……” “稱陛下!” “好的,姑父,”沈小公爺又道:“臣還以為陛下就是這個意思?!?/br> “隨意揣測圣心,這是誰教你的?”皇帝冰冷的目光釘在了沈非離身上,之后又轉(zhuǎn)到了蕭子安身上,又問:“子安,你說,是誰教你的?” 蕭子安臉色一白,心里暗罵沈非離又壞他的事,表面上忙請罪道:“父皇熄怒,兒臣只不過是想為父皇分憂,兒臣……” “不必多說,全部都出去候著?!被实厶执驍嗔耸捵影驳脑挘喙馄骋娚蚍请x爬起來要跑,指著他對左右呵命,“來人,去把小公爺抓起來,直接送回寧國公府!” “哎?”沈小公爺一愣,忙裝作慌忙的神色,連聲喊道:“姑父,姑父!不要啊,姑父!這可不關(guān)我的事啊,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