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我仿佛知道得太多_分節(jié)閱讀_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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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皇上贊揚。” “可是你在偷換概念。”朱厚照的手臂搭在把手上,隨意地敲動了幾下,看似漫不經(jīng)心,沒有剛才莫名的威迫,卻更帶著莫測的神情。 “皇上” “的確,你并不是想離開京城,你的種種布置也并不是打算離開。可是適之,你真當(dāng)我看不出來?” “你與我之間的距離在漸漸拉遠(yuǎn),是不是再過兩年,我看你的時候,也得自稱為朕來說話?我喚你的時候,不再是適之,而是看似親密實則疏遠(yuǎn)的焦愛卿?等過了幾年,你成婚生子的時候,自可以順理成章地搬出皇宮,在京城自尋居所?”朱厚照的語氣漸漸發(fā)冷,到了最后徹底化為淡漠。 他死死看著焦適之,發(fā)狠地說道:“焦適之,我告訴你,不可能!” “只要我活著一日,就絕無可能!” 焦適之腦袋仿佛被人狠狠地一棍子打懵那般空白,一時之間竟有些聽不清楚朱厚照在說什么??擅H婚g,他心里又莫名有些發(fā)虛。 明明想大聲辯駁他并沒有這樣的想法,然而嘴巴張開卻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張合了幾下后,焦適之猛然閉上嘴巴,沉默以待。 朱厚照不斷地在焦適之面前踱步,同樣一言不發(fā)。 焦適之的變化真的不大,以前他喚朱厚照殿下,現(xiàn)在他稱呼朱厚照為皇上;以前他自稱卑職,現(xiàn)在也依舊如此;甚至現(xiàn)在還為了可以按日回歸皇城,還曾經(jīng)試圖去請辭,是不是看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 那偏偏才是最大的問題。 朱厚照幾年如一日的看待焦適之,對他的情誼日益深厚,他甚至還曾經(jīng)想過百年之后該如何擺放焦適之的墓室,才能使兩個人以后能待得近點。若是真的有鬼魂一說,就連串門也簡單許多。 可是如今這番心意,竟是被人熟視無睹,甚至還避之不及!察覺此事的朱厚照又該如此自處? 他平素是個多么驕傲的人,此時心里就有多么難過煎熬! 焦適之幾步上前,正想說些什么,卻見朱厚照猛然往后退了一步,低聲喝道:“不要碰朕!” 朕…… 撇開剛才為了舉證而說的話語,這是朱厚照第一次在焦適之吐露這個字眼。 他伸出去的手僵在遠(yuǎn)處,片刻后才尷尬地收了回來,緊緊停留在腰腹處。 要說他真沒有這樣的心思或許也是假的。 焦適之心里忽而閃過這念頭。 皇上對他太好了,實在是有些太好了。好到焦適之覺得粉身碎骨也無以為報。他曾經(jīng)以為,他這輩子或許都要背著罪名入土,豈料在一個平常的午后,太子驕傲矜持地告訴他一切已經(jīng)處理好了。他曾以為,他這輩子都要陪著太子靜守皇宮,一世平淡,可不過幾日后,太子便昂著腦袋要他去上中所任職,并對他不想去的想法嗤之以鼻,信誓旦旦地表示能看好自己。然后太子便真的一連幾年認(rèn)真讀書,再無一日錯落。 他對焦適之的放縱從不是放在明面上那么耀眼顯目,而是如平淡流水一般自然地滲入每一處中。等到焦適之猛然發(fā)覺時,他幾乎陷落下去,差點回不了頭。 焦適之心里有一個隱隱的猜測,卻從來不敢深想。 身前的人以前是太子,現(xiàn)在是皇上,他是天子,更是備受萬民敬仰之人,他不能,也絕不敢拖累眼前之人。 他身負(fù)預(yù)見,只希望能勤勤懇懇,改變那些許歷史,讓背負(fù)所謂罵名的皇上能夠安然無憂,便是最大的期望了。 他垂頭呆立的模樣,顯得有些可憐。 朱厚照滿心火氣,看著焦適之卻無從發(fā)泄,轉(zhuǎn)身一腳把書桌給踢翻在地,紙屑紛飛,筆墨傾倒,桌上擺放著的蠟燭驟然熄滅。 屋內(nèi)重歸黑暗。 巨大的聲響立刻吵醒左右的人,高鳳猛地發(fā)現(xiàn)寢宮內(nèi)沒人,心中猛地一跳,立刻沖出門去,正好撞上正跑過來的小德子,兩人在門口撞在一起,樂華倒是跑在前頭,還沒踏入焦適之屋內(nèi)便聽皇上冷聲低斥:“全都滾出去?!?/br>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皇上又厲聲喝道:“焦適之,你給我站??!” 第56章 屋內(nèi)響起的腳步聲在一瞬間驟停, 樂華心里急顫, 他剛才太過莽撞了!轉(zhuǎn)身幾步急退了出來, 連帶著門都給帶上, 剛松了口氣便看見身后高鳳與小德子都在看著他,駭?shù)盟胨馈?/br> 高鳳看都沒看樂華一眼,皺眉頭站在門口, 仔細(xì)聽著屋內(nèi)的動靜, 只是這屋子的隔音向來不錯,門一旦被關(guān)上了, 便什么都聽不見了。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吧高鳳心里有些擔(dān)憂,皇上與焦適之之間可從來沒鬧過這樣的事。 漆黑一片的屋內(nèi),兩人各站一處,一言不發(fā)。 黑暗中,焦適之正站在門邊,若不是剛才朱厚照一句話死死叫住了他,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跨過門檻離開了。繼續(xù)留在這里,焦適之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他剛才自我反思后,他便已深覺無臉面再留在這里, 雖他的出發(fā)點并不是皇上所說那般, 可他的言行的的確確透露著這樣的意思, 實在是令人羞愧。 枉他年長皇上數(shù)年, 卻半點都沒有比他更加成熟, 反倒是讓皇上來思揣這些事情。 朱厚照睜著雙眼, 在這樣漆黑的環(huán)境下,屋外月色暗淡,殘星的光線并不足以讓他看清楚屋內(nèi)的模樣,他最多只能朦朦朧朧地看到焦適之的身影。 他剛才暴怒間冷聲甩開了焦適之的手,卻在動作后又立刻后悔。焦適之性格內(nèi)斂,心里有事從來不與旁人說,這么些年相處下來,朱厚照自然清楚。若是剛才的動作沒有傷害到他,以他的性子,便不會那樣急著想出去。 可是現(xiàn)在朱厚照卻拉不下臉來道歉,倒不是他做不到,可放縱這件事下去,只會讓其越發(fā)成長為他們兩人關(guān)系間的毒瘤,朱厚照斷然不會允許此事發(fā)生。 哪怕鮮血淋漓,他也定要把它挖出來! “適之,我且問你,剛才我的話中,可有哪里不對的地方?”朱厚照往前走動了幾步,在黑暗中待久了,視線便越發(fā)清晰了,他現(xiàn)在能隱約看到焦適之的身形,甚至連輕微的動作也可以勉強看清。 焦適之沒有轉(zhuǎn)過身來,緊咬牙齦,半晌后,又松懈了力道,嘴里低聲說道:“并無。” 皇上的話,的確是說中了某些癥結(jié)。今日肖明華的無意話語,剛才皇上的憤怒追問,都讓焦適之剎那間看清楚了這點——他的確是在無意間一直試圖保持著距離。 這并非錯誤。 焦適之也清楚這點。 只是放到己身身上,總歸意難平。更何況皇上是真心實意對他好,雖說世上的事情并不是有付出就有收獲,然而這樣的付出對朱厚照來說多么難得,兩下對比之下,焦適之無話可說。即便現(xiàn)在皇上怒而把他貶得遠(yuǎn)遠(yuǎn)的,他認(rèn)為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朱厚照聽到了焦適之的回答,敏銳地覺察到其中的些許顫意,他強壓住那隱隱莫名的愧疚感,“適之,我覺得不公平?!彼p聲嘆息,然后很委屈很委屈地開口。 那低柔的話語都差點讓焦適之落淚,恨不得現(xiàn)在就跪下請朱厚照責(zé)罰。 只是如果他真的有那樣的舉動,或許朱厚照會更加生氣,強忍住心里的酸澀,焦適之抿唇說道:“的確是卑我的過錯,如責(zé)罰我能讓皇上好過些,還請皇上不要留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