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甌缺_分節(jié)閱讀_17
書迷正在閱讀:總有主播謀害我GL、新婚快樂GL、一覺醒來宮斗都已經結束了怎么辦?、[HP]以暗之名、倒貼影后gl[娛樂圈]、漫漫追夫路、被友切的小烏實裝啦!、去你的渣攻弱受[快穿] 完結+番外、重生之兩個渣攻的修羅場、天生綠茶難自棄
“你在江州祭拜的老夫人的靈位是假的。老夫人母家也并非田氏。”遠瓷說。 “什么?”陸臨驚呆了,“你非南楚人,你怎么能知道老夫人母家之事,又如何斷定老夫人靈位是假?老夫人已經入土為安,你若信口雌黃,攪了她在下邊的安寧,我要你性命!” 馬車噠噠前行,路過一家賑濟窮人的粥鋪,因著今日是萬壽節(jié),粥鋪免費給住在周圍的乞丐流浪人提供粥食,眼看排了長隊馬車不便通行,遠瓷嘆口氣,說:“我今日只是同你說這一件事,現(xiàn)在事已說完,你若不信那邊罷了,若有心求證,明日太平館,你自會知曉?!?/br> 他說完,神色悲憫地看了一眼陸臨:“既已出來了,你要逛逛嗎?” “逛,為何不逛,在前邊停一下,我給陛下買個壽禮?!标懪R被遠瓷的故弄玄虛弄得心發(fā)慌,為了強撐氣勢,證明自己并不畏懼他所說的事情,在朱雀大街上買了許多東西,才平復了心情。 太平館陳設一如既往,陸臨推門進去,看見了等待著他的連翹。 恍惚間竟然像剛剛醒來的那段時間一樣,連翹精心侍奉著他,可陸臨記得自己為何要來太平館,他瞇了瞇眼睛,問:“你是宗如意的人?” “不?!边B翹向陸臨行了個大禮,抬起頭看著陸臨,說:“連翹是公子的人?!?/br> 連翹的話很平靜,秋天的陽光從窗子大片大片灑進太平館,陸臨沐浴著日光,從沒有哪一刻,覺得自己離黑暗這樣近過。 “公子的師父東一大師,年輕時曾有位與他名聲不相上下的師兄,啟光。他們二人名揚四海,卻忽然有一日分道揚鑣,具體原因雖不可考,卻知道此后二人各自收徒,互不干涉。老夫人的夫君,公子的祖父,師從啟光,故而公子的父親,林將軍,年少時也曾師從啟光大師。啟光大師不像東一大師,他自與東一大師決裂后便歸隱山林,收徒全憑緣分,巧的是公子一家兩代人都拜了啟光大師?!?/br> “我從不知我的祖父和父親拜過啟光大師,他們告訴我他們的師父只是一介山野俠客。”陸臨說。 連翹笑了:“那是自然,林老將軍和林將軍,身為往來秦楚傳遞消息的雙面細作,怎么能隨意透露自己過往?” “雙面細作?!”陸臨完全驚呆了。 “否則公子以為,林將軍一生勤勉節(jié)儉,陛下哪里來的理由對他下死手呢?” “你胡說!”陸臨記得他的父親,盡管他小時候,他的父親總是很久才回家一趟,但對他的寵愛和教導總是耐心且細心,一點也沒有武將的粗糙。 或許……這就是他的父親常年養(yǎng)成的習慣呢?身為細作,謹小慎微,更何況是雙面細作。陸臨不敢再想下去。 “陛下從一開始就知道林將軍是細作,故而想盡辦法讓先帝除掉將軍。盡管那時陛下尚且年幼,可他已足夠聰慧,林將軍入朝以后指揮的第一場戰(zhàn)爭便是楚秦兩國,最后的結果是楚勝秦敗,林將軍也因用兵神武而揚名南楚。盡管看起來秦國步兵損傷重大,卻因此幫助秦君甩掉尾大不掉、一直深以為患的老舊步兵,順利進行軍隊改革,有秦、楚兩國史書佐證,公子大可翻翻看,連翹所說,是否是實情?!?/br> 陸臨猶自掙扎:“那你呢?你是何人?” “我本是將軍安插進宮的一顆暗棋,亦是陛下與將軍的雙面細作。將軍還未來得及將這些告知公子就猝然離世,林夫人略知道些內情,故而公子與陛下定情,夫人氣悶不已,無奈之下啟用了我?!?/br> “為什么?你們做這些究竟有何意義?” “亂世之下,朝局紛亂,若站錯隊選錯主,便是將滿門前程斷送,將軍所思所想,不過是為公子,乃至公子的后人多一條生路罷了?!?/br> “若是真要多一條生路,就該傾盡全力輔佐君主,怎可有二心侍奉二主,為人不齒!”陸臨恨恨罵道。 連翹突兀地笑了:“公子和當初果真沒有半點分別,奴婢當初告知公子的時候,公子也是這樣說的。只是公子,當初您因林將軍慘死怒而叛逃,眼下想必已經與陛下達成妥協(xié),他害您父親慘死,您害他臣民血流成河,這一切就算過去了。是嗎?” 陸臨死死地盯著連翹,沉默不語。 連翹又笑了:“陛下對公子,的的確確情深義重,無人能夠指摘。那他對您的家人呢?” 連翹先前一直保持跪地的姿勢同陸臨說話,此刻卻向前膝行幾步,逼近陸臨,讓他無處可逃,“公子可知,陛下方知您叛逃,就控制了林府上下,府中當時已無青壯,滿門婦孺,還有年邁的老夫人。陛下強逼夫人和老夫人說出您的去向,不惜停了府中用度,老夫人年邁,哪里經得起這種折騰,您人還沒到秦國,老夫人就已經撒手西去!” 陸臨的腦中嗡嗡直響,一片混亂,連翹不給他反應的機會,繼續(xù)向前膝行幾步,說:“當年夫人一心想要查清將軍死因,陛下絲毫不顧念她是您的母親,當上太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夫人下了猛藥,讓她一生病骨支離,您走以后陛下以為您會想辦法與夫人聯(lián)系,便將夫人軟禁起來。您出事后,夫人痛不欲生,強撐到陛下面前求見您一面,陛下竟將夫人打發(fā)到江州去。老夫人從不是江州人,又哪來的江州母家?江州田氏不過奉命羈押夫人而已!” 連翹語氣輕慢,不似方才那樣咄咄逼人,像蠱惑,又像勸說:“公子,您當真與陛下情投意合到這種地步,連家人枉死都能容忍的地步嗎?昨日朱雀大道上,公子可看到賑濟窮人的粥鋪?京城管控這樣嚴格,叫花子怎能沿街睡在南楚最重要的大街上呢?聽說林府人去樓空,連祖宗牌位都被陛下下令一把火燒光,眼下是做空府,流浪漢下九流,都在府中尋個棲身之所呢?!?/br> 陸臨突然回想起昨夜,遠瓷駕車帶他在朱雀大街上閑逛。他原本還很疑惑,若是只說那樣一句話,為何不能在宮里說,難道出宮就不會被周崇慕的暗衛(wèi)跟上嗎?此刻方才明白,遠瓷竟然是想讓他再看一眼自己的家。 那已不再是家。陸臨甚至都已認不出那是他曾經的家。 他沒有家了。 他并不知道連翹是何時告退的,太平館日光仍然充裕,他忽然想起小時候與周崇慕拜在東一大師門下的日子。周崇慕做了太子,他高興極了,淘氣著不喊他崇慕哥哥,上躥下跳地喊著太子哥哥,周崇慕便笑著同他鬧,親昵極了。 周崇慕聽說連翹進了錦華殿,與陸臨在太平館說了好一陣話,心知又有麻煩了,推門進來的時候,果真看到陸臨茫然地站在太平館正中央。聽見門開了,陸臨便問:“崇慕哥哥,林鷺真的死了嗎?” “自然是死了。唯有活著的人才是真實的。” “哦,原來是這樣?!标懪R沖周崇慕笑了,“那么林鷺現(xiàn)在回來了,他的魂魄連受一縷香的地方都沒有了?!?/br> 周崇慕尷尬地笑了兩聲:“阿臨,你這是什么意思?” 陸臨猛地抽出身側的流光,刺進周崇慕的胸口:“你還騙我!” 周崇慕沒有防備,鮮血立刻涌了出來,陸臨猛地抽出劍,周崇慕痛苦地彎下腰,流了太多血,周崇慕聲音嘶啞,他喊:“阿臨,你做什么!” 陸臨負劍奪門而出。 他恍惚間想到自己曾經的夢,原來白虹貫日,真的不是夢。 昌祐四年秋,帝遇刺,重傷垂危,闔宮震驚,貴妃攜侍臣及刺客出逃,天下嘩然。 上卷完。 因為周崇慕傷勢過重,宮中手忙腳亂,群臣大驚失色,紛紛聚集在含元殿前廣場上。 周崇慕沒有子嗣,且不要大逆不道地說這一命留不住會怎樣,若是他昏迷時日太久,也會讓朝野不安,引發(fā)動亂。 南楚這些年先后經歷過周崇慕叔父謀逆、林昭年盛年病故的事情,群臣揣度帝心,都聰慧地避開武將身份,于是這些年南楚武學不興,否則也不至于當年秦齊聯(lián)兵,大軍壓境之時,朝中無將可用,周崇慕千里迢迢御駕親征。 除卻戰(zhàn)時那段時間朝廷廣征武夫,平素里南楚重文之風興盛,此刻周崇慕遇刺,國內雖無動亂,卻要提防秦齊南下。 更何況,周崇慕受傷,遠瓷攜宗如意與陸臨逃出生天,盡管京城全線設防,誓要讓刺客插翅難逃,可因救治周崇慕已花費太多時間,主事的唯有丞相李序一人,李序動動腳趾頭都能想到是誰動的手,他恨得咬牙切齒,只能一邊布置捉拿,一邊盡心安撫朝政。 “你帶他出來做什么?!”出了京城南城門,一輛馬車里,宗如意皺著眉頭質問遠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