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牽牽小手看看電影? 按照鄭書意之前那樣的套路,這樣的進展有點浪費她的行動力了。 時宴帶著些諷刺的眼神看著鄭書意。 發(fā)燒的狀態(tài)下,人的腦子本來就不怎么轉(zhuǎn)得動,偏偏鄭書意這時候還被他震得五迷三道,覺得他這句話好像也很有道理,暈暈乎乎地點了點頭。 可是那又怎樣呢,所有假設成立的條件都已經(jīng)瓦解了。 “嗯,你說得對?!?/br> 時宴:“……” 然而話音一落,空氣好像都輕微地震動了一下。兩人又陷入沉默中。 這一番短小的對話,卻將那一道雙方都心知肚明卻一直埋藏著的隔閡挑出一個頭。 她話明明白白的承認意味,仿佛使現(xiàn)在的境況更顯難堪。 那一道微妙的氣氛無形地堵住了鄭書意的喉嚨,再說不出其他話來。 走廊幽深而空蕩,空氣卻很重。 鄭書意輕靠著墻壁,有些不知該如何自處。 廣播又重復了一次提醒,鄭書意恍然回神,幾乎是一路小跑到窗口。 拿到化驗單后,她對著窗口調(diào)整了幾下呼吸,才轉(zhuǎn)身朝時宴走去。 “我拿到化驗單了,去找意思?!?/br> 時宴“嗯”了一聲,沒有下文,也沒有要和她一起的意思。 鄭書意一個人去了診斷室。 醫(yī)生看了眼化驗單,一邊敲打電腦,一邊說道:“白細胞高,應該是細菌感染,但是你現(xiàn)在情況不嚴重,我先給你開藥,如果明天醒來還不退燒,那你可能要來醫(yī)院掛水,回去不要熬夜,注意休息?!?/br> 鄭書意點頭:“好?!?/br> 拿著醫(yī)生開的藥單出來時,鄭書意看到空蕩的走廊,心里陡然一沉。 走了兩步,在大廳門外看見了時宴的背影,她的胸腔又莫名脹滿。 排隊取完藥后,鄭書意拎著小袋子走到時宴身后。 想拉一拉他的袖子,卻始終沒抬起手。 她一動不動地站著,連地上的影子都不曾晃動。 她過來的腳步聲很輕,輕到幾秒后,時宴才感覺到身后站了一個人。 他轉(zhuǎn)身看著鄭書意安靜站立的樣子,頭微微耷著,臉上沒什么血色。 纖細的手指拎著塑料袋垂在腿邊,被燈光一晃,看著就覺得很冰冷。 時宴莫名地就想伸手牽住她,可是一抬眼看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時宴反而牙癢癢。 時宴:“啞巴了?” 鄭書意抬頭,眼神朦朧:“嗯?什么啊?” 時宴:“走了?!?/br> 鄭書意低著頭,低低地應了一聲:“哦?!?/br> —— 回去的路上,時宴開得不急不緩,一路無話。 鄭書意現(xiàn)在很累,也很困。 而且她和汽車這種東西天生不對付,平穩(wěn)行駛起來,她就容易睡著。 然而今天晚上她一點睡意都沒有,清醒到連時宴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只是她不知道說什么,現(xiàn)在的氣氛也沒有她的發(fā)揮空間,便安安靜靜地靠著車窗,看起來反而像是睡著了。 至少時宴從是這么以為的。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鄭書意不僅是睡著了,還睡得很香,動都不動一下。 所以當車開到小區(qū)門口時,時宴輕緩地踩了剎車,手就搭在方向盤上,沒有出聲,也沒有下一步動作。 鄭書意不知道時宴為什么不叫她一聲。 但她私心就想這么裝睡下去。 至少可以在有他的空間里多待一會兒,否則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了。 車里安靜到只有兩人不同頻率的呼吸聲。 路邊的小攤開始收攤,燈光一盞盞滅掉,加班晚歸的人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家,身影一個個掠過車窗。 鄭書意靠著車窗,閉著眼睛,感官卻達到前所未有的敏感。 雖然她看不見,但時宴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她腦海里。 就這樣相隔半米坐在一輛車里,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可是這樣靜默的時間也過得很快。 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分鐘,鄭書意卻覺得只是片刻的功夫。 ――如果不是時宴的手機放出語音聲音,她可能還會繼續(xù)裝下去。 語音是是關濟發(fā)來的,時宴點開的同時,解開安全帶,松了松領結(jié)。 關濟:“問你個事兒啊,你明天晚上有時間嗎?” 時宴打了兩個字:怎么? 幾秒后,關濟的聲音清晰的回蕩在車里。 “肯定是好事啊。上次那個fiona你還記得吧,你不是多看了幾眼嗎?結(jié)果人家好像對你也有意思,今晚她代表他們公司有個應酬,順便就跟我問起了你,她的意思是想認識你,正好她明天休假,所以問你明天有空見個面嗎?” 時宴點開語音的時候沒有多想,直接公放了。 然而聽到這內(nèi)容,他皺了皺眉,下意識側(cè)頭看了一眼鄭書意。 她還安靜地睡著。 時宴心里卻依然涌上一股煩躁,沒打算回關濟。 偏偏這時候關濟直接打來了電話,沒等時宴開口,他又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不是我說,像她這種有才有貌還單身的年輕女孩子真的不多了,如果不是因為我跟她的朋友談過一段時間,我真的想追她?!?/br> 時宴:“你很閑?” “不是閑,我只是今晚喝了點酒所以話多了點?!标P濟確實是喝得不少,連聲音都有些迷糊,說話的邏輯也上下不接,“沒跟你開玩笑啊,你就一句話,明天愿不愿意出來認識認識,不愿意的話我就追了啊?!?/br> 時宴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換到右手接電話,帶了幾分嘲諷地說:“剛剛不是說是你前女友的朋友嗎?道德對你的約束這么快就沒作用了?” “我想了想,我這也不犯法啊?!标P濟一板一眼地念出一句話,“佛說,愛欲之于人,猶如執(zhí)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br> 聞言,時宴目光倏地凝住,閑散的眼神漸漸聚焦在擋風玻璃上。 沒感覺到時宴的沉默,關濟在電話那頭兀自笑了起來,“這點燒手之患,我覺得我還是可以承擔的?!?/br> 今晚他確實是喝多了,心情很放松,但也不是刻意來當這個紅娘。 他正經(jīng)看上的姑娘,怎么可能真的拱手讓人,打這個電話,不過是給fiona走個流程而已,同時也是篤定了時宴不會閑到抽空搭理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姑娘。 閑聊了幾句后,關濟終于掛了電話。 時宴低頭看了會兒手機,突然感覺到一股視線黏在他身上。 他一轉(zhuǎn)頭,看見鄭書意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醒了?” 鄭書意點點頭。 時宴隨即收回目光,扣上安全帶,并啟動了車。 他這個動作的意思很明顯,鄭書意怎么會看不出來。 可她沒有下車,抓著安全帶,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輕聲問道:“你明天會去嗎?” 時宴的動作突然頓住,半偏著頭,看向鄭書意。 片刻后,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聽見了?” 鄭書意還是點頭。 “聽到了一點點?!?/br> 時宴手撐著方向盤,看著前方的路燈,笑了笑。 “你連這個都要管?” 行吧。 鄭書意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沒有資格問這個的。 “我沒有要管你的意思,我就是問問?!?/br> 她說完,利落地解開安全帶,然后打開車門。 一條腿剛剛跨下去時,手腕突然被時宴拉住。 “那你希望我去嗎?” 鄭書意還保持著背對時宴的姿勢,即便手被他拉住。 她僵持了幾秒,才緩緩轉(zhuǎn)身。 她怎么可能希望他去。 她一想到時宴要去跟別的女人約會,她的這個燒恐怕是退不下去了。 “不?!彼龘u頭,“我當然不希望你去?!?/br> 然而鄭書意的這個答案,在時宴的意料之中,聽到了也沒有太大的驚喜。 可能是她曾經(jīng)說過太多這樣的話,此刻聽著反而有些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