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然后拍了拍腦袋,等車。 幾秒后,時宴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次鄭書意聽清楚了。 是時宴,聲音的來源是后面。 鄭書意機械地轉(zhuǎn)身,在樹蔭下,先看見了時宴的車。 然后,她有些膽怯地緩緩移動視線,去確認車里的人。 害怕真的是出現(xiàn)了幻覺,又害怕真的是他。 但是看見他的臉時,鄭書意那一瞬間,有一種恍然若夢的感覺。 明明才幾天不見,卻像隔了好幾年。 兩人的目光穿過燈光相撞,又錯開。 時宴側(cè)著頭,默了默,說道:“你去哪里?!?/br> “醫(yī)院?!编崟夂苄÷暤卣f完,又補充道,“我生病了?!?/br> 像是下意識地撒嬌,聲音里還帶了點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委屈。 夜色下,鄭書意看不清時宴的神色,卻垂著頭安靜地等著。 許久,時宴沉沉地看著她,“上車。” —— 一路無話。 鄭書意安分地坐在副駕駛上,沒有看手機,也沒有看時宴。 若是以前的她,可能會直接問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她家樓下,是不是想見她了。 可是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沒有立場問出這句話。 不是帶著目的,還能是偶遇嗎? 思及此,鄭書意更是說不出一句話,鼻尖的酸楚貫穿著眼眶,連耳鳴聲都在那一剎那涌上來。 再心酸再難過,也是她自己把自己搞到這個境地的。 —— 時宴把她帶到了附近最近的第二人民醫(yī)院。 下車后,一股冷風撲面襲來。 鄭書意被吹得打了個寒顫,也清醒了許多。 她朝著車里的時宴說:“謝謝,我……先進去了?!?/br> 時宴只看著她,沒有說話。 鄭書意抿了抿嘴角,沉默片刻后,轉(zhuǎn)身朝醫(yī)院走去。 雖然是夜里,醫(yī)院里依然人來人往。 短暫的問診后,鄭書意拿著醫(yī)生開的單子準備去查血常規(guī)。 剛出了診斷室的門,她一抬頭,看見時宴站在門邊走廊靠著墻,背微躬著,臉頰背著光,看起來更瘦了。 她沒想到,時宴居然跟著她進了醫(yī)院。 像是有感應一般,時宴抬起頭,朝她看來。 “醫(yī)生怎么說?” 鄭書意再次陷入先前的情緒中,手指揪緊了診斷單,才輕聲道:“感冒,我先去查血?!?/br> 由于是晚上,抽血窗口只有一個值班護士。 鄭書意前面排了一個哭唧唧的小女孩,護士則面無表情地做準備工作 看見護士盯著針頭時眼里放出的精光,再聽見小孩子的哭喊聲,鄭書意心頭一緊。 要下針了,這位中年護士才說道:“小朋友不要害怕,阿姨很溫柔的,不會把你弄疼的?!?/br> 鄭書意咽了咽口水。 這位護士jiejie你最好說到做到。 針頭刺進小女孩的指尖,她只是嗚咽了一下,并沒有鄭書意想象中的大哭大鬧。 可是輪到她時,她看著護士綁在她手臂上的皮筋,拳頭攥緊,感覺自己的肌rou已經(jīng)僵硬了。 就像那天擦破了皮就大哭一場一樣,她對痛覺是真的很敏感。 小時候每次生病,她的爸媽都囑咐醫(yī)生能不打針就不打針,否則他們會見識到兩個成年人摁不住一個小女生的場面。 鄭書意咽了咽口水。 “護士jiejie,我可以也扎指尖嗎?” 護士的手一抖,看著鄭書意,溫柔地說:“你覺得呢?” 鄭書意:“……” 護士用棉棒涂抹了碘伏,卻找不到鄭書意的血管,不停地拍打她的皮膚,還一直叫她用力握拳。 鄭書意另一只手也攥進了拳頭,放在臺上,渾身神經(jīng)緊繃,半張著嘴巴,緊張地看著護士手里的針。 當針頭的冰涼感剛剛觸及到她的皮膚時,眼前突然一黑。 一只手從身后繞過,捂住了她的眼睛。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空氣也凝滯流動。 一縷屬于時宴袖口的清香味瞬間席卷鄭書意的大腦,隨著他掌心的溫度蔓延全身。 像麻藥一樣,讓所有痛感消失。 抽血不過幾秒的功夫。 當護士的針頭拔出的那一刻,時宴的手掌也抽離了。 可他的余溫還沒有消失。 遲緩了兩秒,鄭書意才緩緩睜開眼睛,從護士手里結(jié)果棉棒按住針眼。 起身的那一刻,護士瞄她一眼,“多大人了,扎個針還哭鼻子。” 時宴聞言,忽地抬頭。 鄭書意在他眼前緩緩轉(zhuǎn)身,抬眼看他的時候,眼眶果然是紅的。 時宴垂在褲邊的手指突然顫了顫。 他希望,鄭書意不是因為扎針哭的。 可又能是為了什么。 兩人走到一旁的走廊上等驗血結(jié)果。 安靜的長廊,連腳步聲都十分清晰,空蕩又清冷。 鄭書意垂著頭,在這幾分鐘的沉默中,心情已經(jīng)起起伏伏好幾次。 終于,在廣播叫到鄭書意取化驗單時,時宴終于開口了。 “你剛剛哭什么?” 鄭書意:“……” 他沒有大聲說話,每個字卻清晰地砸到鄭書意耳朵。 她的嗓子堵著,半天涌不上幾個字。 “我沒哭……”她的聲音細若蚊鳴,“我只是……” 她只想在想,如果初四那天,什么都沒發(fā)生,她現(xiàn)在應該和時宴在過他們的第一個情人節(jié)。 可是那些在嗓子里潮漲又潮退的話,她似乎沒有立場去說,最后只能變成另一種方式說出來。 “沒想到今天這個時候,我竟然在醫(yī)院?!?/br> “是啊。”時宴掀了掀眼,淡淡地說,“不然這時候你應該在我床上?!?/br> 第四十六章 時宴的一句話,直接把鄭書意眼眶里的淚水憋了回去,并且化作一團旺火,在體內(nèi)迅速燒干蒸發(fā)。 起初她還有些懵,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那么簡單一句話。 她!怎!么!可!能!聽!錯! 一瞬間,什么心酸,什么藏而不露的心思都沒了,只能腦子里嗡嗡的響聲。 不是,這個時候,他怎么突然說這個? 鄭書意嘴巴合不上,愣怔地看了一會兒墻面,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時宴。 他神色淺淡,雙眼平靜地看著墻面上的宣傳畫,似乎并沒有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么不對,也不覺得不合時宜。 鄭書意想傷感都傷感不起來了。 她呆呆愣愣地看了他幾秒,才移開眼睛。 本就在發(fā)燒的體溫更高了,連臉上的緋紅也變得更明顯。 “你……我……” 聽她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個字,時宴側(cè)頭,一臉坦然地說:“我說的不對嗎?” 雖然他那句話是一時的氣話,但仔細想來也不無道理。 不然兩個成年男女,這個時候該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