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臨近春節(jié),即便已是深夜,撫城的街道依然火樹星橋,不少人冒著冷風也不愿早早歸家。 而陳盛知道時宴今天喝了不少酒,刻意提醒司機開慢點。 “不用?!?/br> 時宴坐在后排,低頭看手機,隨口道,“正常速度就行?!?/br> 說完,他撥通了鄭書意的電話。 “在干什么?” 電話那頭有些吵鬧,傳來鄭書意不甚耐煩的聲音。 “我在逍遙快活!” 時宴看了眼手機屏幕,再次問:“你說什么?” “我說,我在逍遙快活!” 隨即,鄭書意掛了電話。 ――路邊燒烤店,路子擺在門口,孜然一撒,大火一烤,香味刺激著最原始的味蕾,確實挺逍遙。 但鄭書意沒想過會在室外待這么久,穿著鉛筆裙,一雙小腿暴露在風里可就不那么快活了。 “多加點辣椒。”鄭書意伸出手,一邊借著爐火取暖,一邊指指點點,“別別別,不要蔥!” 她撐到快十一點,沒等到時宴的回應(yīng),又餓得肚子直叫,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干嘛眼巴巴地像個棄婦一樣等著時宴。 于是一個翻身起來,套了件外套就出來覓食。 許是她運氣好,走出酒店沒幾步就聞到一股撲鼻的香。 尋著香味找來,竟是一家生意極好的燒烤攤。 聽見火爐的聲音和四周的喧嘩,鄭書意食指大動,當即便走不動路了。 只是她在這兒等燒烤的時候,里面一桌喝酒劃拳的男人頻頻看了她好幾眼。 夜半三更,酒意上頭,幾個人一攛掇,就有人真的上頭了。 鄭書意在那兒好好站著,就有個穿著單衣的男人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事?” 鄭書意回頭看他一眼。 男人一臉橫rou,手上還紋著看起來很嚇人的圖案,人一笑,rou擠得眼睛都看不見。 “美女一個人???” 鄭書意沒理他,往旁邊靠了靠。 “一起啊。”男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大冷天的,一起喝一杯暖暖唄?!?/br> “不用了謝謝?!?/br> 鄭書意拍開他的手,繼續(xù)往旁邊靠。 卻不想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那桌另外兩個男人也走了過來,堵住了鄭書意的退路。 周身是連嗆人的煙味都遮蓋不住的酒氣,被火一熏,莫名讓人惡心。 “美女一個人出來玩兒啊?” “給哥哥個面子唄,一起吃宵夜,叫個朋友?!?/br> “對啊,這不還早嘛,吃了一起去唱歌?!?/br> 這幾個人大概是地痞混混一類的角色,燒烤店老板看了兩眼,想勸說幾句,又怕大晚上得鬧事,最終還是算了,只好趕快把鄭書意的燒烤打包好。 “姑娘,你的東西好了?!?/br> 鄭書意懶得理這群人,拿上外帶盒就走。 卻被團團圍住。 “別走啊,說了一起交個朋友,先坐下啊。” 有人直接去拿她手里的東西,鄭書意側(cè)身一躲,火氣上來了。 “你們――” “滾開?!?/br> 鄭書意話說到一半,突然愣住。 剛才那聲音…… 她回過頭,時宴就站在店外半米遠的地方。 燈光隨著不穩(wěn)的電頻倏忽閃爍,照得時宴雙眼時而凜冽,時而晦暗。 像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圍在鄭書意身邊的人自然就退開了。 鄭書意還愣在那里,時宴垂眸看了一眼她緊緊抓著的外帶盒,難以言喻地皺了皺眉,拉著她就走。 走出去幾步,那幾個男人才反應(yīng)過來。 “你他媽誰啊――” 時宴側(cè)頭,目光掃過來,出聲那人便自動閉了嘴,甚至還有些后怕地退了兩步。 不需要說話,來自不同階層的壓制感便催化了油然而生的畏懼感。 —— 一路無話。 鄭書意被時宴緊緊拽著。 他腿長步子大,似乎也沒管鄭書意是不是跟得上,只管大步朝酒店走。 鄭書意一路踉踉蹌蹌地,火氣也上來了。 把她叫來撫城,卻又丟下她不管,連個面兒都不露,發(fā)消息等了半天也只回個“在忙”。 這會兒突然出現(xiàn),一臉死人樣兒地拖著她走,還一句話都不說,鄭書意越想越氣。 直到進了電梯,鄭書意掙開時宴的手,揉著自己的手腕,不滿地說:“你干嘛呀!” 時宴低頭看她,語氣比外面的風還冷。 “你大晚上的一個人出門干什么?” “我出門找吃的啊?!?/br> 鄭書意把燒烤盒往他面前晃了一下,“這都不行嗎?” 時宴:“找吃的需要穿成這樣?” 鄭書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除了裙子短了一點,哪兒哪兒都很好看啊。 “我穿什么樣了?不好看嗎?你連這都管?” 她生起氣來,聲音像小機關(guān)槍似的,聽在耳里,像貓爪似的撓人。 “是好看。”時宴冷著臉打量鄭書意,卻勾了勾唇角,聲音驟然沉啞,“自己有多招人不知道嗎?晚上穿這樣出去給誰找麻煩呢?” 鄭書意沒接話,抬頭望著時宴。 沉默片刻后,她眼里有狡黠笑意。 “你是夸我還是罵我呢?”她笑著問道,“那我,招到你了嗎?” 時宴嘴角抿緊,盯著她看了很久。 久到鄭書意聞到了他身上隱隱的酒氣。 很奇怪,同樣的酒精散發(fā)的氣味,這一刻,鄭書意卻不覺得難聞。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原因,鄭書意覺得,時宴那隱在鏡片后的雙眼有倏忽的光亮閃爍。 像平靜海面下翻涌的暗潮。 電梯門緩緩合上,似乎將除了兩人以外的世界也隔絕在外面。 有什么難以名狀的東西,在這間電梯里涌動。 鄭書意的心跳突然便得很重。 她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時宴的胸膛。 “你想好了再回答哦?!?/br> 突然,食指被溫熱的手摁住,緊接著,整個手掌都被時宴按在了他的胸前。 時宴的目光慢條斯理地逡巡在鄭書意臉上,掃過她鼻尖一下的位置。 因為仄逼的空間密不透風,更顯得兩人之間的距離微乎其微。 在鄭書意眼里,時宴的臉越來越近,直到帶著酒氣的呼吸拂到她唇邊。 “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 說完,他微偏頭,讓兩人唇間的距離消失。 電梯里的空氣似乎在這一刻被抽盡。 稀薄得讓人缺氧。 ――即便他只是淺嘗即止,含了含她的唇瓣。 像逗弄一樣,并不攻城略地,那股濡濕的觸感勾勒了一圈唇齒之間,便稍縱即逝。 他抬頭,眼睛黑得像深淵。 然后按著鄭書意的手,低聲問:“你覺得呢?” 意識還沒回籠,只能抓住最淺表的感受。 鄭書意沒感覺到他的心臟是否狂跳。 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