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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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她分明是來“恩怨兩清”的,眼下怎么有種越扯越不清的詭異感呢? 第二十一章 此次云知意登門致歉的禮數(shù)十分鄭重,先下拜帖說明事由、約定日期,得了霍家的回復(fù)后再花兩日備下禮物,可謂誠意十足。 霍家也沒有仗著她低頭示好就輕慢拿架子,特地安排了小主人霍奉安帶人在門口等候,也是極盡友善。 如此這般“你敬一尺,我還一丈”,足見霍家雖式微沒落,家風(fēng)教養(yǎng)卻還是沒壞的。 霍奉安遠遠瞧見兄長竟是和云知意一道從巷外過來,神情略微疑惑。 待二人走到近前,小少年斂好了神情,笑臉迎人地執(zhí)禮道:“云大小姐從南郊過來一路辛苦,我爹娘已在正廳等候,請先入內(nèi)奉茶?!?/br> 云知意還禮:“奉安你也辛苦了。有勞久等?!?/br> 她身后的湫娘等人聽明白了霍奉安的身份,便按規(guī)矩見禮問好。 霍奉安趕忙側(cè)身避開,擺擺手:“我年歲還小,云大小姐你快叫他們不要這樣多禮。” 一行人跟著霍奉安步上石階,進了霍宅的門。 踏入抄手游廊時,霍奉安忽然湊近兄長,略踮起腳與他咬耳朵嘀咕:“大哥你今日怎么回事?病著還不安生。聽說你一大清早起來后就偷偷往巷口跑了好幾回……嗷!為什么掐我?!” 小少年捂著腰嗷嗷叫,三腳并作兩步就蹦到前頭去,遠遠躲開兄長的魔爪。 霍奉卿的腮幫子緊了緊,稍頓后才若無其事道:“那不是掐,只是捏?!?/br> “反正你有古怪。這幾日都很古怪?!毙∩倌赅粥止竟咀咴谇袄^續(xù)領(lǐng)路。 霍奉卿對這弟弟向來是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不過這家伙心大不記仇,轉(zhuǎn)頭就又是笑臉了。 他方才是湊在霍奉卿耳邊小聲說話的,云知意隔了一步之遙,沒聽真切,因此并不知兩兄弟這是在鬧什么。 但她也不去刨根問底,只是定定笑看在前面熱情領(lǐng)路的半大少年,心中感慨不已。 上輩子她很少認(rèn)真留意霍奉安,之后搬去南郊祖宅就再沒回過這邊,對這小少年自然愈發(fā)陌生,只依稀記得他一直很有禮貌,見誰都是笑瞇瞇的。 今日她才發(fā)現(xiàn),果然應(yīng)了那句“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霍奉卿有時說話真能將人慪到氣血翻涌,霍奉安卻乖巧嘴甜肯讓人,兄弟倆簡直是迥然不同。 想到此處,云知意笑嘆:“奉安這樣的弟弟,也算是可遇不可求了?!?/br> 霍奉卿以余光瞥她:“你覺得這樣的弟弟不錯?那將來……找機會送你就是。” “什么機會?”云知意扭頭看他。 他撇開目光輕咳幾聲,沒有回答,只是兩耳泛紅。 —— 今日云知意是來向霍家當(dāng)家人告罪,霍家兩兄弟跟進正廳于理不合,所以她是獨自入內(nèi)的。 正廳主座上分別坐著霍父霍母,但客座首位竟還坐著自家父親言珝,這讓云知意十分驚訝:“爹?!” 更驚訝的是,她父親身后還站著她弟弟言知時。 言珝從容笑道:“你霍家伯父伯母等候一早上了?!?/br> 無論神色還是語調(diào),半點異常也沒有,仿佛他本該就在此時出現(xiàn)在這里。 云知意茫然看了父親與弟弟一眼,這才向霍父霍母執(zhí)了晚輩禮。 之后,言珝站起身,帶著言知時一道站在云知意身旁,單膝落地同向主座上的二人大禮致歉。 言珝道:“小女當(dāng)初年幼無知,也是我夫婦疏忽大意。對霍家多有冒犯……” 他為官多年,并不糊涂。之所以對此事一直裝傻不提,說穿了不過是為人父的私心,不舍得逼著女兒像此刻這般,在別人家低頭認(rèn)錯。 但云知意今日既選擇了要來坦蕩面對,他便尊重女兒的決定,跟來陪著共同承擔(dān)。 云知意垂首抿唇,有點想笑。 她很清楚,在自己的事情上父親有諸多難處,但他一直在盡可能地對她好。 父親與弟弟打亂了她的計劃意外出現(xiàn),主動站在她身旁共進退,她其實……是歡喜的。 或許言知時是被父親強押著來勉強作陪,但父親對她的疼愛兩輩子都沒變過,這點毋庸置疑。 霍父霍母雙雙趨步近前,將這一家三口扶起。 云知意認(rèn)真道:“小時狂妄無知,如今才懂給霍家?guī)碓鯓拥膿p害。兩位尊長絕口不提,多年來從未計較為難,這是您二位大度。知意慚愧,多謝雅量海涵?!?/br> 霍母輕拍著她的手背,笑眼里有百感交集:“送秋宴上的事,這兩日在城中早已傳開。你在雍侯世子面前為我已故的公公討回名聲,于我霍家已是仁至義盡,其實本不必再如此。” 霍家雖早已沒落,霍父在才學(xué)資質(zhì)上也并無過人之處,但當(dāng)初借著其父霍遷的聲名余蔭,多少還是能被人高看一眼。 十年前那位原州牧看中他有“霍遷的兒子”這份加持,當(dāng)時設(shè)宴也有讓他“在眾官面前亮相,之后順勢補官缺進入州牧府”的心思在。 卻沒料到半路殺出云知意這小孩兒,當(dāng)眾使霍遷的光環(huán)碎一地,霍父也就沒了利用價值,之后這些年再沒得過任何垂青。 有此隱情,若硬咬說霍家這兩位當(dāng)家人心中對云知意從無半點芥蒂,那太虛偽了。 他們只是做人有底線,明白當(dāng)年云知意是無心之過,就實在做不出為難小姑娘的事,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送秋宴上,云知意先以霍遷字跡替眾人寫楹聯(lián),又不動聲色借雍侯世子之口重抬霍遷的名聲,這對明年即將官考的霍奉卿有多大助益,霍家兩位當(dāng)家人心里門兒清。感激之余,哪還好意思怪她? 但云知意遠比他們想象中更有擔(dān)當(dāng),在給了如此實質(zhì)的彌補后,竟還隆重周全地登門致歉。說實話,霍家夫婦十分驚訝。 云知意道:“伯母,彌補是彌補,道歉是道歉,一樣都少不得。事情做錯了就要認(rèn),而認(rèn)錯沒有只做一半的道理?!?/br> 過去是她不懂自己對霍家造成多大打擊,如今既懂了,彌補之余自該當(dāng)面說開點透,這樣才能算真正將事情了結(jié)。 霍父眼中有激賞,也有幾分慚愧:“你這姑娘,磊落得讓我們這些大人都汗顏啊?!?/br> “伯父謬贊?!痹浦庥卸Y有節(jié)地應(yīng)道。 “既成年還自立門戶了,那就不算小孩子,事情就該這么做?!毖垣嵳f著客套話,卻不由自主地?fù)P起了下巴,驕傲與自豪寫滿周身。 霍母笑道:“廚房正備宴,再等上半個時辰咱們就開席。知意好些年沒來我家做客,不若帶著你弟弟隨我家奉安四下逛逛?奉卿這幾日染了風(fēng)寒,也不知起身沒有,怕是陪不了?!?/br> 云知意懵了懵。怎么回事?先前霍奉卿明明說是他娘讓他去巷口的啊! “剩下的話就由爹與霍家伯父伯母講,”言珝笑著揮了揮手,“你玩去吧,叫湫娘進來交割禮單就行。” —— 一出正廳,云知意立刻就壓著嗓子發(fā)問:“爹怎么帶著你過來了?” “爹說他在任上天天對人說軟話,比你合適對人低頭,”言知時不以為意地笑笑,“他當(dāng)然知道這事你自己能辦好,也料想霍家不會太過分??杉懿蛔±细赣H瞎cao心,實在舍不得任你獨自在人家面前低聲下氣?!?/br> “爹一向疼我,我知道,”云知意笑著點點頭,“那你呢?你為何肯過來?” 言知時看了她一眼,扭開頭看向別處:“別誤會啊,我逃學(xué)被爹揪住了而已,并不太關(guān)心你的事?!?/br> 他這口是心非的別扭樣讓云知意莫名眼熟,不過她沒多說什么,只是笑著伸出拳頭,頗有幾分江湖架勢:“承情。謝了?!?/br> 早年家中送言知時去習(xí)武,初衷不過是想讓他強身而已。但他真就入了迷,一心想著做游俠。 他最討厭文縐縐的繁縟客套,喜歡的就是云知意此刻這種投其所好的灑脫江湖氣。 見長姐這般,他喜上眉梢,也伸出拳頭與她相碰:“客氣,小意思。自家姐弟么,只要你不再追著催我讀書寫字,往后只要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說話!” 云知意揚唇,正要開口,迎面而來的霍奉卿便一邊咳嗽,一邊厲聲道:“言知時!咳咳咳……” 跟在他身后的霍奉安揚聲喊:“言二哥,有話好好說啊,怎么向自家長姐動起拳頭來了?!” 言知時惱羞成怒:“你們兄弟倆幾時瞎的?!我跟我姐這是江湖禮儀!” 他只是年少桀驁,又反骨不著調(diào),以往在云知意面前頂嘴是有過的,但再怎么樣也不會對自家jiejie揮拳相向。 被冤枉得頗為委屈,他悶著滿心窩子的氣,大步帶風(fēng),獨自走向霍家后花園去了。 —— 霍家兩兄弟陪著云知意慢慢走到后花園,言知時正負(fù)氣坐在桂樹掩映的亭子里。 亭子正中的石桌上放著茶果點心,還有一個精致的單層食盒,是待客的禮數(shù)。 顯然霍家今日對云知意的到來確實重視,所有細節(jié)早都準(zhǔn)備周全。 言知時并未坐在石桌旁,而是坐在亭子邊沿的長椅上,屈腿抱膝繃著臉。 聽了云知意的解釋,霍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fù)项^笑:“原來是我誤會他了,那我這就去道歉?!?/br> 說完就小跑進了亭中,在言知時面前又是作揖又是陪笑臉的。 言知時不是很認(rèn)真地抬手要揮開他,卻被他抱住了手臂。 少年郎們打交道的方式經(jīng)常沒頭沒腦,兩人就這么打鬧起來,方才那點不快頓時無影無蹤了。 云知意噙笑搖搖頭,似笑非笑地覷向霍奉卿:“你方才為什么騙我?” 霍奉卿一愣:“我騙你什么了?” “你說是伯母讓你去巷口??刹刚f,你這幾日風(fēng)寒,她都不知你起身沒有?!痹浦庖躁愂龅恼Z調(diào)發(fā)出質(zhì)疑。 霍奉卿沒答,握拳抵唇,邊走邊使勁咳嗽幾聲,咳得耳尖都通紅。 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見他難受,云知意便不再咄咄逼人地追根究底,安靜地與他一道緩步邁進亭中,在石桌旁坐下。 霍奉安在旁同言知時推來打去,趁空扭頭笑道:“我娘說這時節(jié)該養(yǎng)肺了,便沒煮別的茶,特意讓人熬了煎梅小吊梨湯。大哥,快幫云大小姐倒一杯,請她品品我家掌廚大叔的手藝??!” 霍奉卿面無表情地以手背貼向小茶壺,隔著瓷壁試了試溫,這才拎起小茶壺斟了一杯遞給云知意。 “聞著香氣就是對路的,”云知意笑著杯子,對霍奉卿頷首,“多謝?!?/br> 他倏地扭頭,以拳抵唇猛地咳嗽起來。 這陣咳嗽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劇烈,咳得他眼角飆淚,幾近撕心裂肺。 怎么也停不下來。 大約覺得過于失禮,他急匆匆起身走出亭子,站遠些繼續(xù)咳。 云知意有些擔(dān)心,扭頭去問霍奉安:“奉安,你大哥這風(fēng)寒究竟怎么染的?抓藥了嗎?” 霍奉安正被言知時反剪著雙手,聞言暫停掙扎,沒心沒肺地笑答:“藥是抓了,可連喝兩天也沒見好。他也不知著了哪樣魔怔,送秋宴那天夜里,睡到一半突然醒了,瞞著人自己跑到井邊沖涼水?!?/br> 這眼見著就要入冬了,原州的晝夜溫差挺大,中宵半夜里連沖幾桶涼水,從頭淋到腳,不風(fēng)寒才怪。 “睡到半夜起來沖涼水?”云知意一頭霧水,“這什么愛好?” 霍奉安不明所以地聳了聳肩:“不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