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到是他坐起來，寧鹿眼中的警惕瞬間松懈，她伸手就來摸他的額頭，然后驚喜：“你燒退了！”

    國師點(diǎn)頭。

    寧鹿歡喜，一下子傾身，緊緊抱住了他。感受到她的快樂，國師一時(shí)失神后，竟也有些淡淡高興。

    他試探：“我病好了，你這般高興？”

    寧鹿：“是??！”

    國師任她抱著，有些出神。

    他自來因?yàn)橐獛腿私馓斓馈腿瞬缄囍\算天道、占卜算卦之類事情，身體一貫不是很好。跟隨他的弟子們?cè)缫蚜?xí)慣他三天兩頭地病倒，而當(dāng)他病好后，他已經(jīng)很久沒見如寧鹿這般直白的歡喜了。

    國師笑一下，輕推她，示意不要抱了。

    寧鹿不情不愿地松開了他。

    而國師輕咳一聲，垂著眼：“你能否回避一下？”

    寧鹿不解：“什么？”

    國師說：“我病了數(shù)日，身上粘了汗，有些不舒服，我要換衣。你的包袱里應(yīng)該給我備了衣裳，對(duì)吧？”

    寧鹿說：“對(duì)啊。不過你換衣便換唄，我不能離開，我還需要照看你呢，萬一你穿衣服穿到一半，暈過去了怎么辦？”

    國師咳道：“我不至于暈過去。男女有別，你還是回避一下吧?！?/br>
    寧鹿太奇怪了。

    她就托腮坐在旁邊，看他垂著眼皮跟山壁說話，覺得有趣。

    寧鹿理直氣壯：“你害羞什么呀？你病了這么久，不都是我?guī)湍銚Q衣，幫你擦身，幫你洗衣裳的么？我連你身上哪里有痣都一清二楚?！?/br>
    國師：“……”

    略有些窒息。

    心中絕望。

    心想果然，半睡半醒間覺得自己被反復(fù)折騰，不是錯(cuò)覺。

    國師硬著頭皮：“我知道。但那是我病了，不知情緣故；現(xiàn)在病好了，自然該你回避?！?/br>
    寧鹿不說話。

    國師有些著急，他抬頭看寧鹿。一看怔住，因?yàn)閷幝鬼朽邷I，難過無比地看著他。

    國師：“……怎么了？”

    寧鹿：“你知不知道你病了這兩日，我有多害怕？就怕你一病不起，就怕我聽你的話不帶你就醫(yī)，會(huì)害死你。你知道么，昨晚上還有野豬來襲我們山洞，你差點(diǎn)被叼走，我和野豬打了一架才把你搶下！”

    寧鹿挽起自己的袖子，讓他看自己被野豬拱到的傷痕。

    看他色變，寧鹿抹淚：“反正我不走……你要是再有個(gè)三長兩短，我怎么辦?。俊?/br>
    國師無法。

    又有些動(dòng)容。

    還有些覺得自己愧疚她。

    他都忘了自己是因?yàn)楸粚幝菇墎聿旁庥鲞@罪，他眼下只覺得是自己太弱、連累了她。

    國師只好道：“……你要是不想走，便坐遠(yuǎn)一些好了?！?/br>
    這個(gè)寧鹿可以接受。

    窸窸窣窣。

    國師背對(duì)著寧鹿，寧鹿坐在洞口。

    看他長發(fā)散于肩，背對(duì)著她，背影清瘦，又有種伶伶孤山之感。衣袍不過是一段華麗的錦緞披于他身，而本身骨血如山如河，蜿蜒壯麗。

    寧鹿目不轉(zhuǎn)睛。

    她紅著臉捧腮，夸道：“你長得真好看。”

    背對(duì)著她的國師一僵。

    他手臂上搭著一件衣服，微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是坐到了洞口，離我已經(jīng)有段距離了么？莫非你在騙我？”

    他衣衫不整，都不敢回頭看她。

    寧鹿委屈道：“我是坐在洞口啊，但我目力太好，能怪我么？”

    國師便不吭氣了。

    過一會(huì)兒，寧鹿笑嘻嘻：“你背長得真好看?！?/br>
    國師：“……謝謝?！?/br>
    寧鹿：“你肩膀弧線也挺好看的?！?/br>
    國師：“……你可以不發(fā)表意見?！?/br>
    寧鹿：“看到美好的事物就要夸贊啊，萬一人家不給看了怎么辦？”

    國師咬牙：“你也知道我不想被看？”

    寧鹿笑嘻嘻：“你連發(fā)火都挺好看的。”

    國師啞聲：“……”

    一下子熄火了。

    而寧鹿陷入沉思，喃喃自語：“你真的挺好的，哪里都很好看，就是太多病了。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問題，起碼你打不贏我，打不贏我的話，什么都只能聽我的。你脾氣又不大，發(fā)火像是小貓撒嬌，哄一哄就沒事了……關(guān)鍵是，真的很好看?！?/br>
    國師忍怒：“你是在嫖.妓么？嫖的時(shí)候還忍不住評(píng)頭品足？”

    寧鹿訝然：“你怎么說的這么惡心啊？你把咱倆的關(guān)系形容成**，你自甘墮落詆毀自己也就算了，帶我干什么呀？”

    然而經(jīng)過山中這一段，兩人的關(guān)系進(jìn)入了一種微妙的和諧期。

    再上路的時(shí)候，寧鹿不再對(duì)國師五花大綁。但是為了防止國師離開她的視線，她還是用一條撕下的衣帶，將兩人的手綁在了一起。

    國師對(duì)此都已經(jīng)不發(fā)表什么意見了。

    只是偶爾對(duì)寧鹿要求他騎在馬上、她牽著馬走的行為表示抗議。

    萬萬沒有一個(gè)小姑娘牽著馬帶他一個(gè)大男人走的道理！

    要么兩個(gè)人都走路，要么都騎馬。

    國師雖然病弱，卻堅(jiān)持不想被人當(dāng)成吃軟飯的小白臉。

    兩人又是吵了一路。不過與之前不同，現(xiàn)在的爭吵，不過是雷聲大雨點(diǎn)小。兩人之間，那種古怪的氣氛一直纏繞著，說不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