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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首輔家的長孫媳在線閱讀 - 第158節(jié)

第158節(jié)

    罷了罷了,橫豎侄兒還小,婚事也不急于一時,待日后十皇子得儲,還怕侄兒娶不到名門淑女為妻?

    彭夫人就這么放棄了安陸侯府的寶姑娘這么個“準侄媳”。

    話說喜得千金的四夫人這段時日當真是心滿意足沉浸在宿愿得償?shù)南矏偫锊荒茏园危宰犹摰乃鹪伦觼砣匀挥X得渡日如年,

    也多得是三夫人和春歸日日都會過來陪她閑話,四夫人方才覺得時間易挨一些,這天春歸剛走,她突地想起自家的愛寵白團來,于是讓人喚來白鷺抱著貓兒進屋子里逗趣。

    正巧三夫人又來看望,話沒說兩句,四夫人便指著炕床上撂著的“半成品”相求道:“我得趕制三姐兒的冬衣,實在做不得這許多針鑿,原本早前想著托庭哥媳婦幫手,被她一番詼諧話一講,混得我竟然把這茬給忘得個一干二凈,嫂嫂的針鑿也精細,莫如幫著我先縫制好這套中衣?”

    三夫人先是一口答應了,可拿起“半成品”一瞧,覺著尺寸明顯偏大,便問:“這衣裳怕不是弟婦自己穿著的吧?”

    “我沒那么講究,自己的衣裳都耐丫鬟們動手,實在忙不過來也不嫌棄針線房的仆婦的活計,這是我們四老爺?shù)闹幸??!?/br>
    三夫人一聽,連忙就撂了手,忍不住教訓弟婦:“咱們是妯娌,自個兒的貼身衣物互相幫手并無忌諱,可這畢竟是四叔的貼身衣物,哪有假手于我的道理?這話你也說得出!”

    四夫人張口結舌,這才回過味來自己這請托相當?shù)牟缓线m,漲紅了臉:“是是是,是我唐突了,只想著三伯和四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嫂嫂也歷來把我當親meimei一樣看待,都是一家人……嫂嫂快別氣了,嫂嫂可別就這么走了……讓我怎么陪不是我都認,好歹多陪我再說會子兒話。”

    這才阻止了三夫人因為氣惱打算拂袖而去的步伐。

    三夫人又急又惱的重新坐在炕床上,突地感覺到兩道偷窺的目光,她不用回視也知道是誰,便找了個托辭:“你好歹也是子女雙全了,性情還是這樣不穩(wěn)重,日后可得注意些言行……就說你再怎樣歡喜白團,畢竟這些貓兒狗兒的四處亂跑身上都不干凈,三姐兒這樣小,指不定沾染了白團的絨毛會覺不適,還是快些讓白團出了這屋子吧?!?/br>
    四夫人連忙讓白鷺把白團給抱了出去。

    三夫人又才說道:“白鷺已經(jīng)證實是暗探,居心不良,

    縱管一時間不能徹底發(fā)落了她,最好還是別讓她有機會進你的內室,論來你一貫也只是交她負責照管白團的差使,但你偏就喜歡這些貓兒狗兒的,少不得讓白鷺進進出出接近左右,照我說來,還是另派個差使給她更加穩(wěn)當?!?/br>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四郎覺得那件事過去才沒多遠,且挫毀了白鷺身后主使的計劃,要立時便變動差使,會引起對方的懷疑,那主使生疑倒也罷了,就擔心白鷺是廠衛(wèi)的暗探,咱們授人把柄,萬一要是引起了皇上的介懷……”

    “你說得是,我也沒想周全?!比蛉藝@道:“廠衛(wèi)暗探輕易是不能動的,否則咱們沒什么陰謀,在天家看來都成了此地無銀了??傊阍豪镉辛诉@么個耳目,你這性情……言行可得時時小心謹慎!”

    “我今日聽春兒說,嫂嫂打算著將本家的侄兒接來太師府小?。俊彼姆蛉宿D了話題。

    “我確有這樣的打算?!?/br>
    “可是嫂嫂本家的事兒,越發(fā)不妥了?”四夫人連忙關心。

    “康哥兒對大嫂厭恨得很,偏大嫂又忍不住要同康哥兒親近,這不幾日前又鬧了一場,大嫂難免有些埋怨我那弟妹,惹得弟妹也尋死覓活的哭鬧一番,我阿娘怪責大嫂,大嫂更加傷心……我心里那些懷疑,都對你說了,我想著,接康哥兒過來小住一段兒,也方便我旁敲側擊,且看是不是我那弟妹有意教唆他和大嫂離心?!?/br>
    四夫人便挨近了三夫人,有意把聲嗓壓低:“三嫂家里這樁疑案,莫不說給春兒知曉,請她幫著判斷一下……三嫂先別急著反對,我是真覺得,春兒的頭腦比咱們都要靈活,就說白鷺那一件事,要不是她察覺蹊蹺先起了疑心,我哪里能料到背后竟然隱藏著這么大樁陰謀!指不定就真讓那個主使得了逞,我每每想到四郎可能因為我的大意遭受暗殺,就會感激春兒的機敏細致,三嫂家里這件事,若不明斷,恐怕日后會鬧出更大禍患來!”

    三夫人猶豫一番,終究沒有決斷:“容我再細想想吧。”

    第355章 倫常事案

    這日里,春歸照舊在阮中士之處聽教儀態(tài)雅藝完畢,就趕來看望四夫人及她天生得白白胖胖的三meimei,不想?yún)s遭遇了三夫人親自相迎,這讓春歸大覺受寵若驚,趕忙就要行禮客套,手臂卻又受了一扶一挽,這讓春歸越發(fā)的滿頭霧水了。

    三夫人待人一貫謙洽溫婉,不過除對四夫人之外,卻極少表現(xiàn)出如此親昵,來往交道間的距離感一直把持得宜,這讓有心親近的春歸往往為難于分寸之限,擔心太過明顯的殷勤反而引得三夫人抵觸,可不能獲得三夫人的支持顯然會讓她的計劃難上加難,心里著實難免焦灼,而今卻突然有了轉機進展,怎不讓春歸又驚又喜?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三夫人接下來一番話:“庭哥媳婦就別和我客氣了,今日我可是有事相求,還望著庭哥媳婦能夠相助呢?!?/br>
    說話間已經(jīng)到了四夫人的屋子里,春歸瞧見此處已經(jīng)沒了閑雜,且三夫人的心腹婢女還立在簾子外頭以防耳目窺聽,分明是要密談的架勢。

    又說三夫人雖然是痛下決心,然而到底覺得接下來的談話對于她和春歸的關系來說可謂是有些交淺言深了,神情里頗有些躊躇之意,還是四夫人極為坦率的開門見山率先挑破主題:“是三嫂本家的一件煩難事兒,如今也只是三嫂暗下懷疑,這事關系極為要緊,卻又不能對外聲張,是我想著春兒你機敏又細致,也許能替三嫂解了這樁難題?!?/br>
    春歸會意,連忙道:“不管我能不能幫上三嫂的忙,嘴巴定會閉緊的?!?/br>
    三夫人這才說起了本家的事兒:“我家里是三兄妹,我行二,上頭有個兄長底下還有個弟弟,長兄和嫂嫂乃青梅竹馬,婚后自然也是相敬如賓,奈何前頭的幾個子女,竟都相繼夭折了,兄嫂無論怎么仔細照料,竟沒一個幸存。后來嫂嫂好容易又生下一子,就是前兩日被我接來小住的侄兒康哥兒,照樣是出生時看著康健,可不足半歲,竟又上吐下泄哭泣不止……為此兄嫂請了不少大夫替康哥兒診治,奇怪的是誰都無法確斷康哥兒究竟得的什么病癥?!?/br>
    春歸原本想問有沒有請喬莊看過,又忽而醒悟三夫人的侄兒如今有七歲,七年前喬莊怕還沒學成醫(yī)術。

    “可我如今看伍家表弟的情形,并不孱弱?!贝簹w道。

    “當年兄嫂遍求名醫(yī)也無法斷診,病急亂求醫(yī),后來聽信了一個方士的說法,道嫂嫂的命格竟然是克犯子女,若想康哥兒得治,要么兄長休妻另娶讓康哥兒認他人為嫡母,要么只能把康哥兒過繼他人,總歸與嫂嫂不能有母子的名份。兄長當然不愿休妻,且我父親與兄長的岳丈也極交好,嫂嫂幼年就遇父母雙亡,父親受好友托孤之請,不僅將嫂嫂撫養(yǎng)長大,且眼看著兄長與嫂嫂性情相投,便促成了這門姻緣,父親當然也不愿對不住好友相托將嫂嫂休棄,原本不想聽信方士的話,然眼看著康哥兒這孩子病情漸重,最終還是決定把康哥兒過繼給了我的弟弟一房?!?/br>
    三夫人說到這里嘆息一聲:“父親原本想著的是康哥兒過繼給了本家的叔父,兄嫂又并非再見不著,如此也能一慰牽掛不舍之情,終

    不算是骨rou徹底分離兩相無干,又說康哥兒自從過繼之后,身體確然漸漸有了好轉,到了三、四歲時,已經(jīng)徹底康復。兄嫂膝下唯有康哥兒一個獨子存活,嫂嫂當然做不到對康哥兒不聞不問,可康哥兒也不知怎么的,從知事時起,就對嫂嫂厭恨得很,嫂嫂心里能不難過?

    又有我的弟婦,對待康哥兒確然視如親出,甚至比親子還要疼愛,因為嫂嫂屢常接近康哥兒,她心里就極不樂意,妯娌兩鬧得爭執(zhí)不斷,起初我們都以為弟婦是怕康哥兒再被嫂嫂犯克,總之弟婦也是為了康哥兒著想,所以無論是母親還是我,都一味的勸導著嫂嫂,可后來……我漸漸起了疑心,總覺得弟婦看著兄長的眼神兒……”

    三夫人說到這里頓了一頓,深覺難以啟齒的模樣,可話已經(jīng)說到這樣的程度,再沒有藏著噎著的道理,深吸口氣道:“我懷疑弟婦對兄長存著不好的心思,進而懷疑……說不定兄嫂前頭夭折的子女包括康哥兒出生不久便染重病的事,是人為?!?/br>
    春歸愕然:“三叔母是懷疑您那幾個夭折的侄子侄女是被毒害?!”

    四夫人快人快語道:“三嫂確然有這樣的懷疑。”

    “可三叔母的兄嫂屢受喪子之痛,難道完全沒有戒備?就算外頭請的大夫也許難以診斷是否中毒,可姻家舅太太親自悉心照料的話,應當不會讓旁人有機可乘的吧?!贝簹w認為三夫人的懷疑有些不合常理。

    雖說大戶人家的孩子襁褓之齡時一般都是乳母主要負責照管,可當母親的又哪能不聞不問?更不要說三夫人本家兄嫂已經(jīng)相繼夭折了這么多子女,對于乳母、仆婢的擇選哪能不精心?三夫人的弟婦若真壞著歹毒心腸,哪能避開這么多的耳目行兇?

    三夫人知道春歸不是無端質疑,忙解釋道:“我父親雖說官拜尚書,可我本家卻并非官宦世族,原本也是家境貧寒,父親當年放的是外任,靠著微薄的奉祿,哪里養(yǎng)得起那么多仆婢,自從第一個侄兒夭折,嫂嫂本也懷疑是乳母照顧得不夠用心,是以后來……都是嫂嫂親自照管的孩子,可仍然避不開子女接連夭亡,當時莫說嫂嫂,咱們誰都沒有懷疑過弟婦,且都以為是孩子先天不足的緣故。

    嫂嫂因為一直對弟婦沒有防范心,且獨自照料孩子又確然力有不逮,少不得會讓弟婦偶爾幫手,且嫂嫂生康哥兒的時候,年齡將近四旬,雖則當時已經(jīng)入京,家境相比從前大有改善,嫂嫂卻仍不放心將康哥兒交給仆婦照料,可嫂嫂自個兒的身體已然大不如前,很多時候也得煩托弟婦盯著乳母,生怕下人們疏忽大意了?!?/br>
    這就是說,三夫人的弟婦的確存在行兇的時機。

    但關鍵是這一切都是基于三夫的懷疑。

    春歸又問:“三叔母是否只是因為姻家兩位舅太太現(xiàn)下的沖突,才生這樣的懷疑?”

    “不?!比蛉耸缚诜穸ǎ骸笆沁@些年來,我當真察覺到弟婦對長兄的企圖心?!?/br>
    她斬釘截鐵說完這話后,又緊緊蹙著眉頭,似乎有些犯難如何解釋這樣的篤定,又似乎斂著幾分更加意味不清的復雜情緒,讓春歸竟然品出

    了一絲莫名的羞恥感。

    “總之我?guī)缀跄軌虼_斷弟婦對兄長懷有企圖,且并不是這幾年,細細想來,弟婦剛進門不久,仿佛看兄長的目光就不尋常?!?/br>
    四夫人等三夫人說完,又對春歸解釋道:“三嫂的弟弟娶妻時,雖則三嫂已經(jīng)定了親事,但因為伍世伯仍在外放,三嫂和三伯并沒有完婚,所以三嫂與她的弟婦在同個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時間,三嫂并不是多疑多忌的性情,我總覺得三嫂的懷疑不無道理?!?/br>
    “弟婦進門之前,長兄長嫂膝下已然有了一雙兒女,那時元哥兒已經(jīng)三、四歲大,慧姐兒還在牙牙學語,是慧姐兒先染了病癥,兄嫂焦急,一時便對元哥兒有些大意,那時我家除了元哥兒的乳母外就只有兩個老仆,一個看門兒,一個負責掃灑洗浣,一日三餐都是母親親手料理,我也會幫著打下手,弟婦進了門,母親便讓弟婦幫著她料理飲食,讓我?guī)椭稚┫日湛丛鐑??!比蛉苏f著說著就紅了眼:“元哥兒那時正值貪玩的年歲,硬纏著我要捉迷藏,卻不防那日后院的門竟然開著,我竟不知元哥兒什么時候跑了出去……后來雖說及時把元哥兒尋了回來,母親責怪我太疏忽,便沒讓我再照看元哥兒,就是弟婦照看了元哥兒一段時間?!?/br>
    四夫人顯然已經(jīng)聽三夫人說起過這些前因后果,見三夫人憶及往事如此難過,便幫著說道:“慧姐兒的病情在加重,元哥兒竟也開始高熱,燒得神智不清,再后來,就是飲食不進、上吐下泄,沒過多久便……”

    “元哥兒比慧姐還早夭折幾日?!比蛉苏f這話時再也忍不住落淚。

    春歸沒急著說話,待三夫人情緒稍稍平復了些,才聽她繼續(xù)說道:“元哥兒和慧姐幾個孩子的癥狀還是不盡相同的,只有元哥兒是先發(fā)高熱且神智不清,我是這幾年里生了疑心,才暗暗揣測……兄嫂的幾個孩子,只有元哥兒養(yǎng)到了三、四歲大,知道些人事,莫不是弟婦怕他說出什么不利的話,才特意造成了元哥兒高熱神智不清?”

    春歸覺得三夫人這想法著實……離奇吊詭。

    “在我的認知里,仿佛沒聽說過能讓人高熱神智不清的毒藥,就說汾陽王家一案,王家主母經(jīng)喬莊察驗確斷是中了慢性之毒,且那毒藥據(jù)說還是前朝內廷所出的詭密之物,卻也沒有造成神智不清口不能言,未知姻家舅太太可有途徑獲得這樣的詭毒?”春歸實則是想側面打聽三夫人那位弟婦的出身。

    “當時我父親出任平?jīng)龈ㄅ?,巧合的是竟與一個故人成了同僚,便是我弟婦的舅舅,他當時身任平?jīng)龈慕?jīng)歷,更巧的是弟婦生母亦與我母親過去是手帕交,兩家人可算是貧患之交了。我弟婦姓何,父親雖說也是寒窗苦讀,但中了秀才后再無寸進,于是只好跟著小舅子討生計,但父親卻甚認同何世父的品行,故而何世父稍一透露結親的意思,父親就一口答應下來,母親更是歡喜能與手帕交的女兒為婆媳,庭哥媳婦的疑問……我確然也想不明白,論來弟婦出身貧寒,確然沒有途徑獲取那等能殺人于無形的詭毒。”

    但三夫人顯然不會因此打消自己的疑心。

    第356章 永嘉公主

    三夫人既然主動求援,春歸就算對這事件心懷異議,卻也不會拒絕助著三夫人察斷真相,不過當她聽聞三夫人的意思竟然也有通過莫問先測卜一番伍家大太太是否真犯克子的命格,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只好先敷衍著,說得自己先行判斷,否則讓莫問插手的話,萬一三夫人的長嫂沉不住氣,那可就得打草驚蛇了。

    聽三夫人的意思,伍尚書可不怎么信得過方士術士之流,且重道義,萬萬不會因為莫問小道一句話便質罪子媳,否則當年怕就已經(jīng)逼得大兒子休妻了。

    春歸初步制定了計劃,可當然少不得渠出的相助,于是特地把她從魏國公府喚了回來。

    渠出自從顧纖云一案,已經(jīng)在魏國公府盯看了一段時間,但卻沒有什么可喜可賀的進展。

    “魏國公確然是交游廣泛,但正因為交游廣泛,光盯著他都能把我累得夠嗆,尋常來往的那些人,都是親朋好友,酒席上說的事也無非風花雪月沒半點要緊,魏國公又的確謹慎,仿佛機密事宜都是通過書信溝通,我湊上前看,字個個都認識,可光看字面兒有的連意思竟都不通順,全然不知密謀的什么,不過相比秦王,魏國公的確和八皇子的母家書信來往更加密切?!?/br>
    “這就是說魏國公與秦王也有書信來往?”春歸問。

    “確有?!边@一點渠出答得十分肯定:“秦王府我是進不去的,但有幾封書信,魏國公確然是輾轉送去了秦王府,奇怪的是秦王和魏國公府的來往原本就不曾斷絕,但兩人見面,直說的都是無關要緊的事體,又有魏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似乎和秦王妃十分要好,也常常往秦王府里去?!?/br>
    春歸挑挑眉,深覺這事有些不尋常魏國公府的這位世子夫人可是今上的長女,雖不是皇后所出,且生母早早便亡故了,但據(jù)說很得皇上的疼愛,弘復元年即被封為永嘉公主,只不知為何公主下嫁卻沒另立府邸,竟是與魏國公世子住在夫家侍奉公婆。

    上回太后壽誕,春歸與永嘉公主有過一面之緣,不過一個字的交談都沒有,論來她也摸不準這位金枝玉葉的性情,不過是聽易夫人和

    舒娘子都提起過,永嘉公主性情很是孤傲,對太子妃高氏往前都是愛搭不理的,竟能與出身尋常的秦王妃交好?

    “對了,昨日太師府的二夫人去了魏國公府拜訪,親自送了請?zhí)s魏國公府的女眷隔幾日去大興寺吃齋賞菊,魏國公夫人倒立時意會了她的言下之意,晚間告訴魏國公,猜測二夫人怕是在打魏國公府新入譜那小少爺?shù)闹饕?,魏國公說了,倘是太師府有意與他們聯(lián)姻,不妨答應下來?!?/br>
    “什么新入譜的小少爺?”春歸本不知道魏國公府的這件事,便多問一句。

    于是渠出便把來龍去脈講了一回。

    “魏國公竟然養(yǎng)了個外室且還有這么個庶子?”春歸嘖嘖稱奇。

    “我瞅著魏國公夫人倒真是個賢惠人,知道魏國公干的這件荒唐事竟然也是心平氣和的,反而永嘉公主有些憤憤不平,在婆母面前念叨那外室是風塵女子賤籍出身,魏國公夫人還反過來寬慰兒媳,說什么能被國公爺瞧中的人,定然都有不俗之處,又說無論那外室是什么出身,只看能把兒子教養(yǎng)得這樣知書達理,可見品行也并非卑劣。”

    渠出頓了一頓,沒見春歸支聲兒,她自己卻忍不住了:“大奶奶怎不追問那鄭家小少爺?shù)钠沸芯烤谷绾瘟???/br>
    “我問這些何用?”春歸笑道:“大姑娘的婚事可不是任由父母作主的,大爺才不會答應和魏國公府聯(lián)姻呢,經(jīng)過前些日子那場風波,我可算親眼見識了大爺?shù)耐L八面,二老爺和二夫人哪里是對手?!?/br>
    魏國公府那頭暫時難有進展,春歸為了讓渠出有所針對的盯梢,便把三夫人的委托告知,這回連渠出都覺得三夫人的多疑很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是認為官宦門第斷然不會發(fā)生這類有違倫常的事,可就算那何氏的確對大伯子暗懷愛慕之情,因此妒恨妯娌,又就算何氏當年只是個剛嫁人的新婦不到二十的年紀就會使那些陰詭惡毒的手段,能夠這樣天衣無縫的害人性命,那么她何不干脆沖妯娌下毒手,犯得著害殺大伯子的子女?依我看來,指不定是三夫人因為沒看顧好大侄兒間中導致了那孩子的早夭,心里一直愧疚,有的人一旦愧

    疚心積重,不知不覺間就想轉移責任去他人身上,于是才疑神疑鬼,雖不是懷著中傷他人的目的,可說到底其實都是為了讓自己不受良心譴責?!?/br>
    渠出為了讓自己的斷論更能站得住腳,又再充實論據(jù):“再說了,三夫人本家這么多人,連著她的長嫂似乎都沒察覺何氏暗生有違倫常之情,三夫人嫁為人婦,尋常又不是時?;啬锛?,怎么偏就她通過何氏的眉來眼去就看出蹊蹺來?沒想到大奶奶竟會為了這等無端的疑心把我巴巴地從魏國公府調回?!?/br>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聽令行事就是。”春歸并不多和渠出解釋,態(tài)度非常堅決。

    渠出嗤笑一聲:“是是是,有玉陽真君之令,我自然只能聽從大奶奶的發(fā)號施令,不過大奶奶可別忘了,這等家長里短事小,天下興亡事大,要若為此耽擱了解除蒼生之厄,等著大奶奶的可就是家破人亡。”

    春歸聽這“詛咒”反而笑得個唇紅齒白的:“喲,姑娘眼下這樣關心我的安危了?”

    氣得渠出直瞪眼:“誰擔心你的安危?可真會往自家臉上貼金,就沒見過你這樣自以為是的人!”風風火火的就穿墻而過了。

    而且……

    氣勢洶洶的渠出眼見趙大爺迎面而來,竟直接穿過了趙大爺?shù)纳眢w。

    蘭庭蹙眉,莫名四顧一陣,搖頭又搖頭,十分詫異剛才驀然感覺一陣陰風似乎透體而過,但事實上此季正值秋高氣爽,哪里就有了如此凜厲的陰風?

    詫異著直到步入斥園時仍未松開眉頭。

    卻當遭遇大奶奶的一句“逕勿今日怎么又告假”時,趙修撰的眉頭就越發(fā)不平坦了。

    這又過了多少天了?他甚至都錯過了小堂妹的洗三禮,怎當大奶奶的一個“又”字?難不成……自家娘子仍在為了上回的風波事故耿耿于懷?趙修撰頓時覺得自己回府途中經(jīng)過烤鴨店時猶豫了一下,最終打消了排長龍買上一只烤鴨而是快些趕回和娘子相見的抉擇實在大錯特錯。

    這下該拿什么討好娘子呢?

    趙大爺深深認為眼下自己的魅力遠遠不及一只酥香油嫩的烤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