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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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堯章是深恨禮法世俗對于女子的嚴苛,但卻無力抗衡,所以聽聞馮父竟能允許家中女兒男裝出行,還與男子相會飲談,心中頗覺得奇異。 “家中父兄當然也不許我出門亂逛,只是我家乃商賈門第,父親卻自來仰慕士族,從前便也請了西席教導我的幾個兄長,奈何幾個兄長誰也沒有仕進的資質(zhì),倒是我能學得進些琴棋書畫的才藝,父親便想著讓我婚配士族,只是我和父兄想得有些不一樣,如果士族子弟打從心里就看不起我為商賈出身,滿腦子的門第之見,行為的卻是貪圖財帛妝奩之事,這樣的人品行實在令我不恥,更何況送上門去奉迎巴結(jié)著他們加以折辱?我沒法子說服家父,好在兄長很能體諒我的心情,拼著事后被父親責罵,竟答應了我自擇良人?!?/br> 江心便擊掌叫好:“馮娘子好果決,不甘受人擺布,敢于為自己爭取?!?/br> 春歸連連頷首表示認同,她是沒想到馮娘子非但敢這么做,也敢這樣講,認真一點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高門難入,但寒門未必就無名士,俗語都說英雄莫問出身呢,我心目中的良人,也并不定要躋身仕途,父親自從允準了我來京城,也交待兄長替我仔細留意著諸多士人,倒還能贊同只要是才華不俗的儒生,未得出身的良家子弟未必不能聯(lián)姻,有父親這句話,兄長便果然在寒門士子里替我用心,不瞞諸位,我未與外子相遇前,便已經(jīng)聽兄長提起過,說婺源葉萬頃雖說一介白衣,才品卻能夠受到軒翥堂趙公子的賞識,為人處世也最仗義豪闊,已有名士的風格,又說他自制不少熏香,引得多少名花佳麗、膏梁紈绔哄搶,真要想置宅買地,單靠這一項技能就足夠籌措購資,兄長說葉郎名聲在外,并不是沒有士族官家動意招他為婿,但均被葉郎婉拒了,足證葉郎并無攀附權(quán)貴的意圖,是真正淡泊浮利的人?!?/br> 葉萬頃尋常從不為褒贊心虛,但如今被自己的新婚妻子這樣夸獎,難得一見的紅了臉,見眾人意味深長的目光都看著他,忍不住干咳兩聲,著意挺了挺胸膛。 “其實鼓樓街的相遇也并非巧合,是我想要結(jié)識葉郎,又不愿假托兄長先去結(jié)交如此造作,所以讓家人盯著葉郎行蹤,知其往鼓樓街去,才趕忙上前‘巧遇’。正好那店家想要以次充好訛我高價買入次品,我便與他理論起來,就這樣順順利利就引起了葉郎注意,反而提出想與我結(jié)識他先作一東道,就在附近的酒肆里飲談?!?/br> 蘭庭聽到此處,一笑:“這世上果然沒有那么多的巧遇?!毖劬s往春歸的座席一瞥。 春歸知道他是暗示自己賣身葬母“巧遇”沈夫人的舊事,也是微微一笑。 世間的緣份還真是微妙,際遇也不乏無心插柳,如馮娘子這般雖是有心栽花,然而能夠贏得一見傾心可就不能只靠心機謀劃了,當有幾分天意如此,其實也能稱一個巧字。 眾人眼見著葉萬頃呵呵笑著形如癡傻,全然不見了以往的倜儻風流,都忍不住搖頭,穆竹西更是哈哈笑出聲道:“萬頃兄總不會直到此時也才恍然大悟吧?!?/br> “這哪兒 能夠,我與阿慧剛在酒館落座,她便說了自己是女兒身,且早就有心與我結(jié)識,剛才的相遇是她謀劃而非巧合?!比~萬頃仍是呵呵傻笑:“阿慧根本無意欺瞞,坦率是她的情性也是待我的誠心?!?/br> “好在葉郎當時雖然驚訝,倒沒有覺得驚嚇?!瘪T氏繼續(xù)說道:“初見時便與葉郎言談投契,后來我便再邀了他幾次來家中飲談,問及葉郎為何尚未考慮姻緣,也如諸位一樣,聽葉郎說起他的志向,我便直言我也極其向往悠游山水之間,不為虛名浮利困擾的人生,若是葉郎不嫌我言談無趣粗陋庸俗,我二人結(jié)伴悠游世間豈不比他孑然一身更有趣味?!?/br> 江心再是擊掌而笑:“原來是馮娘子主動出擊。” 葉萬頃搔頭道:“原本經(jīng)過幾次飲談,我也確然感覺怦然心動,只是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實在擔心虧欠了阿慧,猶豫著不敢表白心意,沒想到阿慧如此坦蕩,竟先我一步表白?!?/br> “原本萬頃兄從前想著孤獨終老,無非是沒遇見真正志趣相投的紅顏知己罷了,這才不愿隨俗接受盲婚啞嫁,顧忌著因此會有拘束而不能順心,一朝遇見心悅的女子,且兩情相悅,又怎會拘泥于過去的想法而錯過良伴呢?”蘭庭舉盞為敬:“今日必須好好賀一賀二位?!?/br> 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的六皇子此時覷了一眼蘭庭,也舉起了酒盞:“逕勿與萬頃志向雖不盡同,想法卻大同小異,且際遇又還近似,都是在蕓蕓眾生中幸得了志趣相投的良伴佳朋,兩對伉儷,都當受我們一賀才是?!?/br> 穆竹西第一個響應,而這場宴集,他也是第一個飲得酩酊大醉的人。 春歸今日還好,因著不算主角,所以沒被一敬再敬,多數(shù)時間又都顧著和馮娘子說笑交心了,沒像上回一樣飲得腳底發(fā)虛,一直極其清醒,她看出穆竹西似有心事,到送走了諸位客人,晚間乘涼時便找蘭庭問了一聲。 “竹西是為婚事困擾,他是自幼就定的親事,未婚妻是舅家表妹,兩人幼年時本來也見過面,只那女子年歲越長性情越是怯弱,與竹西的性情有些格格不入,竹西實在擔心和將來的妻子因為性情相左無法和睦,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門婚事也實在不容變卦的,如今竹西的表妹已然及笄,兩家立即就要擇定婚期了,竹西心中便越來越焦慮?!碧m庭搖頭道:“竹西的母親性格很是剛強,卻偏偏就擇中了自幼怯弱的外甥女作兒媳,看中的怕也只是外甥女會事事順從,竹西年幼懵懂不知事時就定了親,就算這時奮起抗爭,恐怕先就會把表妹逼入絕境,他又不忍,也只好自己苦悶去。” “難道穆世母就一點不問兒子的意愿?”春歸問。 “竹西是男子?!?/br> 春歸愕然:“男子又如何?” “如今的世俗風氣,娶妻娶賢,納妾納美,在穆世母看來兒媳只要事事順從公婆丈夫就好,至于是否和竹西志趣相投,根本就不要緊,美妾之中,自然會有讓竹西覺得知心的人?!?/br> 春歸:…… 有這么坑外甥女的親姑母? 然而她也只能為穆竹西及那女子,分忖兩聲嘆息。 第295章 家事煩難 這場歡宴后的次日,春歸和蘭庭便回了太師府,又次日,蘭庭便往翰林院銷假且全心投入因為莫學士的委以重用,修錄編集國史的重用工作當中。春歸清早時在費嬤嬤“老懷安慰”的目光注視下,親自把蘭庭送到了二門處,說起來這件朝送暮迎的工作,自從蘭庭榮任翰林院修撰以來,她堅持了也僅僅只有三日,這天偏要這么說:“逕勿這段日子需要住在值館,可省得我這么早起身,能夠多睡兩刻光景了。” 一副巴不得趙修撰長期駐扎在外的沒心沒肝模樣。 蘭庭不和她計較,替她一理鬢發(fā),溫熱的氣息貼近耳鬢:“值館也有吏員照顧起居,輝輝不用擔心我的飲食,你在家里若遇什么急難事,記得別勉強,遣湯回跑趟腿知會我就是了。” 不是什么甜言蜜語,且這叮囑昨晚就已經(jīng)說了一遍,剛才用朝食時又是一遍,這回已是第三遍了,然而春歸就是不嫌趙修撰年紀輕輕的嗦恕叨,聽進耳里心肝脾胃都像裹了蜜,以至于她目送蘭庭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甬道盡頭,心中立即覺得幾分莫名的空虛。 就在當晚,春歸便又感覺孤寂圍困,總覺得不再習慣屋子里少一個人,竟然孤枕難眠了。 一晚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第二日眼瞼圍著兩圈青烏,菊羞曰:“大奶奶的眼睛看著更顯大了。” 這日晚上春歸便讓菊羞“陪床”,可菊丫頭倒是輕輕打起了歡快的鼾聲,春歸仍然睡意全無。 看來這還真不是因為孤枕才難眠。 想來想去,難道是因為趙修撰雖然常常夜半三更才回房,卻都會摟著她同睡,自己被慣出了無摟不能成眠的壞毛病?春光看著微張著櫻唇睡得滿嘴角“香/涎”的菊羞,很是嫌棄的往里躲讓,她好像并不需要這樣的摟抱,根本無需驗證。 連蘭庭堂堂一個男子漢,睡覺都不會流涎打鼾,菊丫頭身為一個女子,睡覺怎么這樣鬧騰!要慘,菊丫頭這副睡相,今后自己還怎么給她找個如意郎君? 庭大奶奶已經(jīng)徹底忘記了菊羞幾乎是“陪/睡”伴她長大的事實。 又過了兩日,不習慣漸漸不限于“孤枕”。 吃飯的時候會想趙大爺尋常那樣挑剔,也不知吃不吃得慣朝廷公食,特地找來湯回詢問,湯回也是道聽途說,說朝會散后,宮里賜的公食是磚塊一樣厚度的肥rou,端的是肥得流油,所以大爺無論多么忙碌,都會堅持在家用完朝食才出門,于是湯回除了每三日送幾身干凈衣食替換回趙修撰換下的臟衣裳外,又多了日日往翰林院送一提盒糕點小菜的差使。 沐浴的時候會想,趙大爺可是有潔癖的人,對于澡豆薰香尋常那樣挑剔……于是湯回又要多送兩件東西。 得了一本宋守誠在外替她尋羅的好書,看得正是趣味盎然時,忽然又想趙大爺如今雖說是忙于公務,可尋常也總會講究勞逸結(jié)合……于是湯回又要多送書冊、茶葉等等幾樣物件。 后來有一日,湯回竟然往翰林院送去一樣瓶供。 喬莊尋常無事時,除了打理他的那畝藥草外 ,更多的時候都會往外城的藥鋪無償坐診,便對湯回說起了這段時間極多因中暑氣高熱昏厥以及被蚊蟲叮咬導致瘡癥的病患,湯回又對菊羞說起,于是引起了大奶奶的憂心忡忡,cao心翰林院怕不會提供那么充足的冰盆降暑,又不知值房的床榻有沒有提供帳子防蚊。 于是…… 春歸總算收到了蘭庭的書信,精簡得只有一句話這樣下去,咱們恐怕要給湯回的薪俸翻番了。 這真是好心不得好報! 盡管如此,春歸這天的心情也是難得的雀躍,嘴角就沒怎么耷拉過,就連仍然沉迷女紅的淵谷都有所察覺,曰:“今日倒沒聽見大奶奶唉聲嘆氣?!?/br> 蘭庭不在家,春歸也沒總閑著,除了陪伴老太太的時間比尋常延長外,對于二meimei也更是關(guān)心備至。她自作主張免除了二meimei的禁足,且?guī)е煌ト钪惺磕抢锫犝n,二meimei對阮中士倒是十分敬服,當著阮中士的面兒,對春歸這長嫂也是親切友善,可每當單獨相處,仍是那張/萬年不變的冷臉,這讓春歸十分煩惱 這下好,反而教會了小姑子兩面三刀…… 渠出曰:“都說了二姑娘死性不改,你偏不信,拿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端的是自討其辱。” 春歸突地想起渠出及樊大所提供的關(guān)于小姑子的動向似有分歧,渠出說的是藏丹挑撥離間,樊大卻說藏丹尚能屢行勸阻的職責,孰真孰假其實不難分辨,所以春歸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渠出:“日久見人心?!?/br> “大奶奶就執(zhí)迷不悟去吧。”渠出氣得飄出了九宵云外。 春歸在考慮如何“清除”劍青的事,別說她挑撥離間的行為,單論她的老子娘受陶芳林籠絡(luò)反害主家,就萬萬不能再容劍青繼續(xù)留在抱幽館,倘若此時是由春歸掌管內(nèi)宅人事,這事簡直易如反掌,不過想要說服彭夫人把這一家調(diào)離或者干脆驅(qū)逐,那可就難上加難了。 春歸決定依然還是先行說服小姑子。 若論技巧,她大可以利用小姑子的兩面三刀,當著老太太的面前提出,小姑子想要維系眾人看來對長嫂畢恭畢敬言聽計從的假象,只能答應調(diào)離劍青,可春歸考慮著自己真這樣作為,對于緩和姑嫂之間的關(guān)系有害無益,所以她依然選擇了坦率交心這條艱難途徑。 趙大爺就這樣一個嫡親妹子,且無比希望姑嫂之間能夠和睦,春歸本著報之瓊瑤的初衷,也只能竭力盡心。 不過她剛張口,就挨了小姑子一番數(shù)落:“我知道嫂嫂還在埋怨劍碧,所以遷怒劍青,可我身邊兒就只有她一個丫鬟還算得用,她也沒犯任何過錯,怎能聽從嫂嫂的話將她驅(qū)離?正是因為嫂嫂,害我被哥哥懲誡,哥哥聽信了嫂嫂的讒言,以為我蛇蝎心腸性情惡戾,再讓哥哥知道我屢教不改,無端端懲治貼身丫鬟,怎不寒心絕望?嫂嫂為了挑撥離間,也算是心機用盡,我知道哥哥如今聽不進我任何辯解,嫂嫂既決意處治劍青,自會編造劍青的罪行,哥哥聽不進我的辯解,到頭來又會相信嫂嫂的中傷……我只能尋二嬸申明,驅(qū)離劍青非我所愿,但我不能違逆嫂嫂的主張,但求 二嬸還能為劍青尋個好去處,別讓這丫鬟被逼入了絕境損傷性命,且日后哥哥若是質(zhì)問,二嬸也算人證。” 阻攔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這件事到底還是驚動了彭夫人。 彭夫人不出意料的又往老太太跟前告了春歸的惡狀。 “劍碧劍青都是老太太親自給心姐兒擇的丫鬟,劍碧是犯了錯,但罪責總不能誅連三族吧!如今連謀逆大罪,皇上處治起來也是心懷仁慈,沒想到庭哥媳婦倒是這樣的狠絕!可憐心姐兒,從前多么剛強的脾性,如今也對庭哥媳婦敬畏得很,心里不情愿,也只好紅著眼睛來求我給劍青尋個好去處,又怕庭哥兒轉(zhuǎn)頭聽說,再誤解心姐兒在無理取鬧,心姐兒擔心再受兄長的懲誡,可憐咱們軒翥堂的大宗嫡女,如今沒出閣還在自家呢,就有了風刀霜劍嚴相逼的凄惶?!?/br> 今日蘇嬤嬤沒在老太太跟前兒,據(jù)說是替老太太往安陸侯府跑腿去了,老太太沒了心腹在旁支招兒,聽說蘭心委屈就難免有些怨怒,用力隱忍的樣子連春歸都看得分明。 “劍碧不好了,劍青卻未必隨了jiejie,再說庭哥兒對心兒確是過于嚴厲了,我早就說過他,心兒是他的親meimei,軒翥堂一系名符其實的嫡女,別說沈氏沒生女兒,就算生了,繼室嫡女也遠遠沒有元配嫡女尊貴,心兒懲治下人丫鬟算什么大錯?真犯不著這樣訓誡!庭哥媳婦正該勸著庭哥兒才對,非但沒有,你自己對心姐兒竟也如此嚴苛?!?/br> 彭夫人立即道:“這要是劍青犯了過錯,庭哥媳婦加以懲誡也是理所當然,不如當著老太太的面兒,庭哥媳婦就好生說說劍青有何過錯,是服侍心姐兒不盡心呢,還是她頂撞了你,只要你說得出個道理,縱使心姐兒不舍得劍青服侍這么多年的情份,我也不至于攔著你盡長嫂的職責?!?/br> 背主和挑撥兩件罪狀春歸都拿不出實據(jù),這時當然不能用作理由,但她也不是沒有想到自己選擇和小姑子交心會有這樣的后果,說辭也是早準備好的。 “我本是擔心著劍碧因為過錯受罰,難免對二meimei心懷怨恨,劍青既是劍碧的meimei,保不住聽信了劍碧的抱怨對二meimei不利,正因為二meimei是軒翥堂的嫡女,是大爺?shù)牡沼H胞妹,我才不敢吊以輕心?!?/br> “這就是庭哥媳婦想當然了,咱們家里的下人,多少都是家生子,難不成因為一人犯了錯,為杜絕報復就該誅連不成?且這些下人雖然都有家人親眷,可身為仆婢,有幾個膽敢冒犯主家的?心姐兒如今又不是懵懂未通人事,她是被老太太教養(yǎng)長大的,獨居抱幽館也有些日子了,難道還辨不明白好壞忠jian?真要覺察出劍青包藏禍心,心姐兒還會這樣難過?就算害怕再受長兄的責難,庭哥媳婦這嫂嫂既然都開了口,心姐兒還不會順水推舟么?” 老太太緊蹙著眉頭:“我看庭哥媳婦就別干預抱幽館的人事了,這些事我早交給了心兒自己作主,她是女子,日后是要出閣的,培養(yǎng)幾個心腹得用的丫鬟日后都有用處,一個個的都被你驅(qū)離,等心兒出閣,身邊一個貼心人都沒有,萬一在夫家受了委屈怎么好?!?/br> 春歸也只能作罷,心里便對彭夫人越發(fā)的厭惡了。 第296章 蓄力反擊 老太太眼看著春歸垂頭喪氣,猛地警醒蘇嬤嬤的提醒,只是雖然暗道了一聲“糟糕”,真心里仍然在為親孫女打抱不平:從前多么嬌憨的姑娘,哪像如今這般謹慎小心,可都怪兄嫂太過嚴厲!庭哥兒也就罷了,男子到底不懂得女孩家的心情,又受了他祖父的誤導,不知道女孩應該嬌養(yǎng),不能如子弟一般嚴厲管教的道理,可庭哥媳婦就不該這樣糊涂,她雖不如心兒尊貴,不也同樣被父母慣縱著長大,對待心兒這樣嚴苛,都是因為沒真把心兒當作親人看待的緣故。 這孫媳婦是真不賢惠,不睦不親妒悍跋扈的毛病有一大堆,就只有說話還算詼諧一點可取之處,真不知庭哥兒作何就對她死心踏地。 要不是庭哥兒如今對她是事事遷就,早就該對她嚴加訓誡了! 老太太心里是這樣想,嘴上卻另一套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劍青的事兒先不論,老二媳婦你倒該管管家里的閑言碎語,那和柔,如今看來的確不是個本份人,四處中傷庭哥媳婦,說庭哥媳婦妒悍不能容她,哭哭啼啼的裝可憐,弄得下人們議論紛紛。別說她如今只是個仆婢,就算真扶了姨娘,軒翥堂的家規(guī)也不容侍妾這樣不敬正室主母,也難怪庭哥兒看不上她,把她打發(fā)去外院書房,她卻還變本加厲了!” 風言風語自然會吹進春歸的耳朵,不過她倒認定和柔也只使得出這些花樣了,所以并不在意,倒是聽老太太這樣說,頓時心生警惕。 彭夫人蹙眉道:“有些話倒也不是和柔說出去的,只不過她唉嘆不能讓庭哥兒順心,辜負了長嫂當年的囑托,旁的人聽見,少不得添油加醋而已。要說起來,從前曹mama也好,和柔也罷,連劍碧都是本份忠心的人,直到庭哥媳婦一進門,就都搖身一變……” 這回老太太沒讓彭夫人把話說完,就拉長了臉:“這些人以為庭哥媳婦好欺才暴露本性,哪有把過錯反而記在庭哥媳婦身上的道理?就拿和柔來講,過去斥鷃園沒有主母,她和曹氏就能橫行霸道,院子里的下人都順著她倆,她們自然能夠佯作本份,可一旦上頭有了約束,本性就暴露出來,庭哥兒生母是個威嚴的人,奈何她遭遇不幸,后來的沈氏也不懂得管束庭哥兒院里的仆婦,才至于姑息養(yǎng)jian,把我們都蒙騙過去。 曹氏已經(jīng)被庭哥兒親自料理了,如今在朱家養(yǎng)老,咱們也懲治不了她,可和柔雖說認了她當干娘,卻還是太師府的奴婢,和柔既拒絕了庭哥兒的好意,不愿跟著曹氏去朱家,就該遵守我趙門的家規(guī),她這樣……今日我就想與庭哥媳婦商量,要么干脆發(fā)賣,你要還念她的jiejie為你婆母殉死的情份,把她調(diào)去莊子里,省得她在家里搖唇鼓舌興風作浪?!?/br> 將和柔遠遠支開的確符合春歸的心意,不過鑒于蘭庭的一直反對,春歸也不愿怫違蘭庭的主張,便為和柔求情道:“就算真犯了過錯,到底是婆母當年親自替大爺擇選的丫鬟,且大爺也說了要多多包容,所以孫媳想著,如二嬸所說,既是和柔并未親口中傷,只是下人們借機生事,不如煩勞二嬸好生管束,息事寧人最好?!?/br> 老太太卻極不甘心:“你真要再姑息和柔?” “實在是大爺心有不忍,孫媳實在不敢怫逆大爺?shù)囊庠福覍O媳也百思不得其解,大爺申 明不愿納和柔為妾一事,并無閑雜聽聞,又是怎么傳到了和柔耳中才引發(fā)了這起風波?若真要追究和柔的過錯,少不得追察推波助瀾的人,但俗語有言‘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唯恐的就是蕭墻之亂,為這點子小事,自家察得個沸反盈天的,終究不吉?!?/br> 矛頭直指彭夫人,老太太不知聽沒聽出,彭夫人卻立時面紅耳赤又啞口無言。 春歸這回算是對彭夫人動了真怒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用的都是借刀殺人的手段,估計彭二嬸是真自信她這一技能已經(jīng)爐火純青,不給彭夫人一些教訓,看來自己是難有安生日子了。 所謂打蛇三寸,反擊必須讓彭夫人錐心刻骨才可能不再妄動,彭夫人的命門是明顯的,無非兩個親生兒子,但鑒于蘭臺、蘭閣兄弟兩對蘭庭倒是心悅誠服,并沒有繼承父母的劣性,春歸把他們視作無辜當然不愿誅連。 那么除了親情之外,讓彭夫人在意的也就只有財利了。 如果能夠分剝彭夫人對于內(nèi)宅的管事大權(quán),也可謂有力反擊。 只是春歸極有自知之明,她現(xiàn)在仍是新婦,至少是在為蘭庭生育子女之前,沒有過問內(nèi)宅事務的資歷,沈夫人又遠在汾陽,不指望她能拋下翁爹回京“爭權(quán)奪利”,且沈夫人一回京,務必引起老太太的戒備,理所當然就會偏向彭夫人,反而會對計劃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