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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首輔家的長孫媳在線閱讀 - 第68節(jié)

第68節(jié)

    春歸卻不存抱怨的,反過來安撫菊羞丫頭:“大爺眼看著要入仕,就少不得和世家官宦交際應(yīng)酬,他肩上可還擔(dān)負(fù)著軒翥堂的興衰榮辱呢,哪能一味只圖清靜閑散?他要真閉門謝客成天里只陪著我游園茶話,像曹mama一類的人倒真有了借口指責(zé)我攛掇著大爺不務(wù)正業(yè)?!?/br>
    好比陸放翁和唐惠仙(注)那出棒打鴛鴦的悲劇是怎么釀成的?有此前車之鑒,老謀深算的趙大爺哪里會重蹈覆轍。

    但春歸沒想到的是被“sao擾”的不僅僅是趙大爺。

    連她也收到了一張拜帖,蘭花箋上熏著沉水香,字跡娟秀,落款是溫門姚氏。

    春歸絞盡了腦汁也沒想起來自己有這樣一位熟人,猜測或許還是因為趙大爺?shù)木壒?,這晚待人回了斥園連忙請示,蘭庭沉吟一陣才醒悟過來來龍去脈:“你還記不

    記得汾州的溫守初?”

    “是長著鷹鉤鼻那位溫二郎?”

    “前日他特地遞來邀帖,請我去便宜坊喝了一場酒,似乎酒酣耳熱時說起日后常常走動,這位溫門姚氏大約就是他家娘子了,輝輝若不嫌煩,見上一見也未嘗不可?!?/br>
    蘭庭既這樣說了,春歸也便回了一封邀帖,和姚娘子見上一面。

    緊跟著又有一位訪客,是個四十出頭的婦人,自稱是奉大學(xué)士府沈郎中的內(nèi)眷舒娘子之令,帶著一大車的禮品特來問候故人之女。

    春歸又是滿頭霧水。

    那仆婦對春歸極為恭敬:“主母父家與大奶奶府上為通家之好,只主母遠(yuǎn)嫁來了京城,故而還不曾見過大奶奶,偶然聽說趙大爺內(nèi)眷出身汾陽顧氏,父親乃弘復(fù)六年鄉(xiāng)試解元,才知大奶奶是故人之女,因知大奶奶尚于孝中不便赴請,故而特地差遣了老奴前來問候?!?/br>
    蘭庭為了幫助春歸“恢復(fù)記憶”,還特意詳細(xì)解釋了一下舒娘子的丈夫沈郎中的家世:“既是大學(xué)士府,那么必定就是當(dāng)朝宰輔沈閣老的府上,沈閣老的第四子時任戶部郎中,想來就是舒娘子的丈夫了?!?/br>
    然而這對春歸并沒有多大用處,她仍然是滿頭霧水:“從前沒聽父親提起過舒家,倒是聽過族人幾句閑言碎語,說是祖父有個好友正是姓舒,一時交近,定了兒女姻緣,不過后來祖父仕途無望,而舒家那位伯父卻考取了進(jìn)士,于是毀了婚約?!?/br>
    這位舒娘子不知是否和春歸的父親定親那位,但顧舒兩家因為舒家背棄婚約,從此之后再無來往,不至于反目為仇但也是有如陌路了,這通家之好從何說起?

    春歸有些懷疑舒娘子無事獻(xiàn)殷勤的用心,不敢收如此厚禮,故而婉拒了舒娘子的好意,那舒娘子也沒有再糾纏。

    緊接著再有訪客上門,來頭極大秦王以及秦王妃!

    這下子莫說蘭庭與春歸,就連太師府的二、三、四三位老爺也都恭迎禮敬,倒是老太太顯得有些傲慢,雖然也按規(guī)矩命婦穿戴親自禮迎,但在途中還不忘拉著春歸竊竊私語:“不用那樣緊張,雖然秦王乃龍子親王,在普通人看來身份尊貴,可但凡是京城里有些根底的門戶, 都知道這位殿下的底細(xì),他名義上雖說是鄭貴妃的兒子,生母卻另有其人……”

    于是春歸就知道了秦王殿下是當(dāng)今圣上的第三子,生母是宮婢,原本服侍的主人是和嬪,結(jié)果用了不正當(dāng)?shù)氖侄螤幍檬?,惹惱了和嬪,堅持要把她罰充苦役,后來雖說有了身孕并誕下一子,仍然沒有改變罪役的身份,且兒子歸了鄭貴妃,她自己落得個病死役所的下場。

    鄭貴妃后來生有一子,不幸夭折,不知為何堅信是被秦王所克,故而對養(yǎng)在膝下的秦王視為仇敵,母子關(guān)系格外緊張。

    老太太作為惠妃的嫡親姨母,根本不把秦王放在眼里,只表面上的應(yīng)酬還是難免。

    春歸卻沒有老太太的底氣,她可是和鄭貴妃的父族結(jié)了仇怨的,那位鄭三爺鄭琿澹,正是鄭貴妃的堂侄,拜春歸所賜被皇上降旨申斥,并拘來了京城嚴(yán)加管教。

    秦王畢竟尊鄭貴妃為母,他的來意當(dāng)然會讓春歸鄭重對待。

    第154章 高中桂榜

    秦王不過是和眾多女眷打了個照面,就被迎去了正廳,秦王妃才能被前呼后擁的恭迎至內(nèi)庭的軒翥堂,如春歸這樣的孫媳婦,連秦王的眉眼都沒看清,自然也不敢緊盯著秦王妃打量,卻是當(dāng)再一次大禮參拜時,她被秦王妃親自摻扶起來,才匆匆打量得這位王妃不過是桃李年華,纖細(xì)的眉含笑的眼,是個標(biāo)致的美人兒。

    “顧娘子免禮。”秦王妃先扶了春歸,才又向老太太示意:“太夫人及眾位也不用客套,今日與王爺前來叨擾,實因三表弟曾經(jīng)冒犯顧娘子之故,貴妃娘娘亦覺過意不去,因在內(nèi)廷多有不便,不能親自前來安撫娘子,才遣殿下與我代為示意?!?/br>
    竟然是來倒歉的。

    待送走了這兩位金枝玉葉,蘭庭才私下同春歸說起了他的認(rèn)為:“據(jù)我了解,榮國公被皇上下旨申斥,鄭貴妃聽聞后十分怨憤,還驚動了太后施以訓(xùn)誡,這位娘娘怎會屈尊示以歉意,秦王殿下若非自作主張,應(yīng)當(dāng)是聽從魏國公的意思,魏國公鄭秀乃貴妃娘娘的兄長,如今鄭琿澹正是被他拘在府里管教,聽說一到京城,就被鄭秀狠狠責(zé)打一場,也不知身上的棒瘡現(xiàn)在好了沒有?!?/br>
    “無論是秦王抑或魏國公,走這一趟無非是想和逕勿彌補(bǔ)關(guān)系罷了,總之不會是真沖著對我的歉意,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贝簹w緩緩揉著腮幫子,像是經(jīng)這一上晝的微笑深覺面部酸疼,想到秦王妃臨走前說的話,再度忍不住唉聲嘆氣:“王妃說日后會下帖子給我,請我去秦王府再會,我不知秦王是什么考量,但覺王妃倒是個當(dāng)真溫和誠摯的人,她這樣屈尊降貴盛情相邀,我若拒絕一來是失敬,再者也的確覺得過意不去?!?/br>
    但真要去秦王府走動,春歸又會覺得莫大壓力,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趙門婦,交際應(yīng)酬代表的是太師府和蘭庭,萬一言行上有不警慎的地方,說不定就會埋下隱患,誰知秦王有沒有奪儲的心思,更不知蘭庭心里如何打算,太孫和十皇子的立場就已經(jīng)足夠麻煩了,再加上一個秦王……春歸可從沒想過她一個小女子竟然會被卷進(jìn)儲位爭奪戰(zhàn)。

    “鄭貴妃雖為秦王

    養(yǎng)母,但自來便對秦王十分苛厲,魏國公的妻族有一姻親,女兒經(jīng)大選入內(nèi)廷,如今亦居嬪位,這位莊嬪育有八皇子,魏國公似乎對八皇子更加用心?!碧m庭自然聽得出春歸的言下之意,酌說道:“秦王選妃倒是依循了祖制,秦王妃并非高門大族出身,雖也是官宦家的女兒,父親不過是七品縣令,皇后曾經(jīng)贊她溫柔恭順,二叔祖母也說秦王妃熱衷行善,常往佛寺、善堂施舍錢款,倘若日后王妃邀請輝輝共行善事,能讓老弱病孤受惠,這便是有益之事,大不必忌諱。”

    這就是說蘭庭并沒有與秦王府劃清界限不相往來的意思,不過還當(dāng)保持適當(dāng)距離。

    春歸其實還想再問一問蘭庭在太孫和十皇子間究竟是何態(tài)度,但到底又顧忌著“交淺言深”,而且她一個內(nèi)宅婦人仿佛也不應(yīng)該過于關(guān)切朝堂之事,想想還是沒有沖動。

    依趙大爺?shù)某歉热粜枰苤M抑或出力的時候,自然會及時提醒,總不至于任她糊里糊涂的捅漏子罷?

    轉(zhuǎn)眼便到桂榜張布之日,蘭庭胸有成足到了壓根沒有遣人去看探的意思,倒是老太太坐不住,大早上便打發(fā)了下人去貢院門口看榜,還不待下人回來,報喜的官差卻已經(jīng)敲鑼打鼓到了太師府門前趙大爺果然高中解元。

    一時間闔府上下都是歡欣鼓舞,老太太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連二叔祖母也來道賀,出于和老太太互相看不順眼的原因,被春歸一請,二叔祖母就順?biāo)浦蹃砹顺鈭@喝茶,春歸也總算有了機(jī)會把鳳嫗相贈的琴譜奉送。

    “隔著一長條街,我竟都能聽說庭哥兒和新婦琴瑟和諧的話,我起初還不信?!倍遄婺赴讯Y物愛不釋手之余,怎么看春歸怎么順眼,開口打趣起來:“庭哥兒年少老成,我原以為他多少不懂風(fēng)情呢,做不出來那多外露的事,但這回我可相信了。連怎么賄賂我他都能替你想到,也難怪一天天的四處去買吃食體貼媳婦了?!?/br>
    被長輩這樣打趣,春歸忍不住老臉一紅,連忙轉(zhuǎn)開話題:“日后還望叔祖母看顧教導(dǎo)。”

    “拿人的手短,我只能答應(yīng)了?!?/br>
    聽這話雖說勉強(qiáng),但二叔祖母卻是滿面笑容,表示自己根本不和春歸見外,她又早留意見屋子里懸掛的瑤琴,問道:“春兒也會cao琴?”

    “幼年時曾受父親教導(dǎo),學(xué)過一陣,只可惜未能精練。”

    二叔祖母便讓春歸撫琴一曲來聽,而后也果然不和春歸客氣:“基礎(chǔ)不錯,卻果然只是粗通,想來這些年練習(xí)得少,指法頗為生疏,你若還想精練,便拜我為師,我隔上十日給你開一堂課如何?”

    這哪有拒絕的,春歸連忙拜師。

    最后二叔祖母還不忘又打趣一番:“要說來你原本有個現(xiàn)成的師父,庭哥兒于此一門的造詣便足夠把你調(diào)教出來,只是他接下來恐怕沒有這多閑,才輪得上我來好為人師。”

    春歸送走了二叔祖母,轉(zhuǎn)來卻見個陌生的婦人正在院門外和曹mama竊竊私語,兩人見了她也不上前見禮,那婦人翻了個白眼便轉(zhuǎn)身走開了,態(tài)度極其蠻橫。而曹mama也轉(zhuǎn)身回了院里,恢復(fù)目中無人的傲慢態(tài)度,讓春歸隱隱覺得一場爭斗又將拉開序幕。

    她在腦子里下令:“去看大爺在干什么?!?/br>
    接收指令者自然只有渠出,然后春歸又收獲了一雙白眼。

    原來渠出正在斥園“放空自我”,地點便在小后院的魚塘邊,春歸推開窗戶明明瞧見了她,卻非要多此一舉折騰玉陽真君再用神識轉(zhuǎn)告,做為魂靈,渠出深深認(rèn)為顧大奶奶對玉陽真君大大失敬。

    白眼相向就是渠出為神君打抱不平的態(tài)度。

    但怨氣歸怨氣,對于春歸的指令渠出當(dāng)然要一絲不茍的執(zhí)行,她飄去外院,很快找到了今日忙著應(yīng)酬的趙大爺,此時正在一處偏廳接待訪客。渠出先看那訪客,和趙知州相差無幾的年紀(jì),和趙知州相差無幾的一本正經(jīng),發(fā)髻上罩著方巾,穿著也是便服,但往那一坐怎么看怎么像端足了官威。

    正打量著,渠出便聽“官威”開口說道:“真是一轉(zhuǎn)眼的時間,庭兒竟然都考取了功名,倘若你母親在世……縱便是她在天之靈,現(xiàn)如今想必也是滿懷安慰了。”

    第155章 外家親長

    開口便提亡母,來人應(yīng)當(dāng)和趙蘭庭是親好的關(guān)系,看這人的年紀(jì),多半還是趙蘭庭的親長渠出正暗自忖度,怎知就聽一句:“大老爺說得不錯,庭終于考取功名,也算不負(fù)先慈教誨?!?/br>
    大老爺是個什么稱謂?渠出瞪了瞪眼,疑惑的盯著蘭庭那張平靜的臉。

    來人似乎也對蘭庭的稱謂極其不滿,眉頭緊緊蹙起,隔了有一陣兒才開腔,只原本顯得親近的口吻難免多了幾分嚴(yán)厲:“舊歲時你外祖父壽辰,特意遣人來請你,你卻聲稱居喪不便赴宴,只送了賀禮與祝帖,父親好不失望,你三舅舅更是忍不住埋怨你失敬于長輩,父親反而責(zé)備三弟,怪他不體諒你的難處。你祖父去世,你為孫輩服喪只需一年,早該除服了,怎會自稱居喪而不親自向外祖父道賀?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你那繼母從中阻撓吧?!?/br>
    渠出這下險些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聽這“官威”的話,難不成是朱夫人的兄長,也就是趙蘭庭的嫡親舅父?!

    “祖父過世之前,遺令蘭庭擔(dān)當(dāng)軒翥堂家主之位,故而蘭庭替祖父服喪,當(dāng)效承重孫之禮?!碧m庭的神色仍然沒有絲毫變化,平平靜靜回應(yīng)朱大老爺,他仿照承重孫的禮儀,那么就該為祖父服喪三年。

    但蘭庭的父親還在世,他并不是承重孫,世上也鮮少祖父在長子健在的情況下遺令長孫治家的先例,蘭庭該不該仿照承重孫之禮其實誰也說不清楚,也就是說他若想去給外祖父賀壽并不至于承擔(dān)對祖父不孝的錯責(zé),結(jié)果卻以居喪拒絕,那么說明什么呢?

    朱大老爺當(dāng)然想得通其中的關(guān)竅,臉色一時間十分陰沉,渠出幾乎以為他就要拍案而起了,但不知為何,這位長輩硬是忍住了一口怒火:“庭兒既然高中了桂榜解元,大喜之事自然要設(shè)宴慶賀,不知有沒有定好喜日,父親他可時常惦記著你,到時當(dāng)然會來道賀?!?/br>
    “大老爺見諒,庭與家中長輩商量過了,現(xiàn)下要緊的是備考明春的會試,故而并無意宴慶?!碧m庭微微垂面,像是示以歉意,不過就連渠出都看得分明他對于舅父的疏遠(yuǎn)和冷淡。

    “怎么?庭兒就要急著參加明春的會試?”朱大老爺似乎急切起來,根本不在意蘭庭是何態(tài)度,他把身體微微前傾,一只手掌下意識的半握成拳:“依庭兒的才華,極有可能三元及第,如今考取解元已經(jīng)奠定基礎(chǔ),何不求穩(wěn),緩上一屆再應(yīng)會試?”

    “三元及第何等榮耀?小子實在不敢企圖,但因身擔(dān)家主的重任,為不負(fù)祖父重托以及各位尊長寄望,庭應(yīng)當(dāng)爭取早些入仕報效君國?!边@回蘭庭表現(xiàn)得十分謙遜,全然沒有在春歸面前豪氣干云的氣勢,說的也是場面話大道理,字里言間沒有一點真心。

    “依舅舅看來,庭兒還是莫要急于一時……”

    “大老爺,庭已經(jīng)決意參加明春會試?!?/br>
    渠出清楚的看見朱大舅的憤怒之情幾乎掀翻了臉面,兩撇胡須都顫了一顫,深吸一口氣才能繼續(xù)說話:“我也不和你再饒舌,實說原本聽說你想著參加今年秋闈時就打算勸阻,為的就怕你急于一時中舉后參加明春的會試,后來聽說

    你去汾州侍疾,以為你定然趕不上秋闈,也便沒再多事,怎知你竟然趕了回來并且倉促下場……庭兒也知道,你玉表哥三年前中的鄉(xiāng)試,多備考了幾年,也是決意明春下場,為的就是能夠高中狀元,你們是表兄弟,何苦相爭?你緩上一屆再考,倘若朱、趙兩家能夠連拿兩屆狀元,也是一樁美談佳話?!?/br>
    渠出:……

    說了半天,原來是怕趙蘭庭搶了自家兒子的頭籌啊。

    “能與朱家大郎同場競試,庭以為才是畢生難得之幸?!碧m庭一口拒絕。

    這下子朱大舅的怒火終于再忍不?。骸拔医袢諄?,奉的是你外祖父之令,讓你下屆再應(yīng)會試正是你外祖父的意思,你難道要違逆親長?蘭庭,你少負(fù)盛名,又為名門之后,日后必定青云直上錦繡前程,但倘若背負(fù)了不孝不悌的惡名……”

    渠出一臉的鄙視:不是說朱家也是詩書大族名滿京城么?沒想到朱大老爺竟然是這樣一副嘴臉,為了勸退外甥給兒子讓路,竟然像個市井無賴般開口要脅,還要臉不要了!

    “令郎鄉(xiāng)試時名落亞魁之后,大老爺緣何篤信令郎必能高中狀元?庭亦有聽聞,老太爺與現(xiàn)任龔尚書有同窗之誼,且龔尚書已經(jīng)定為會試總裁……庭愿與令郎于明春會試公平競考,若不及令郎名次,庭甘拜下風(fēng),并不會質(zhì)疑龔尚書偏向?qū)W友長孫?!?/br>
    渠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忍不住替趙大爺大聲鼓掌,十分崇拜這位不向惡勢力低頭并且有效反擊的英雄氣慨,當(dāng)然不忘轉(zhuǎn)臉去瞧朱大舅被反威脅后的嘴臉,只見他終于是拍案而起,伸出根顫抖的食指來沖著外甥的鼻尖,活生生演繹了一番吹胡子瞪眼的惱羞成怒之態(tài)。

    “你、你、好個狂悖不孝的小子,虧得你舅母聽說你被沈氏算計娶了個不像樣的女子進(jìn)門,上趕著為你打抱不平替你挽回和晉國公府的姻緣,你竟然敢……”

    蘭庭的神色終于有了變化,蹙著眉頭,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把朱大舅晾在當(dāng)場半天回不過神來,好一陣子才氣急敗壞道:“三妹你若在天有靈,睜眼好好看看你生了個什么逆子,狂妄不孝還貪圖美色,我朱家從此沒有這樣的外甥!”

    渠出往地上“呸”了一聲,也轉(zhuǎn)身飄走。

    飄著要比走著快,渠出先一步到了內(nèi)宅上空,俯瞰了一下,正見春歸一腳跨進(jìn)躊躇園的院門兒,她也不急著提醒,悠哉游哉下去看熱鬧。

    春歸是被蘇嬤嬤請來,途中時就已經(jīng)聽說了是朱夫人的嫂嫂,她該喚為大舅母的長輩正在老太太院里說話,老太太想著春歸還沒有見過這門親戚,這才讓蘇嬤嬤來請。春歸并不奢望未曾謀面的大舅母會對她和藹可親,只不過當(dāng)?shù)杰P躇園,一眼瞧見剛才和曹mama竊竊私語的婦人也在時,立即想到了這位恐怕就是大舅母的隨從,有曹mama起先的一番痛訴,想必大舅母已經(jīng)把她認(rèn)作了妖婦,十分“禍國殃民”,更加不可能有好臉色了。

    春歸暗嘆一聲,心說再是如何艱難,這都是躲不過的關(guān)口,誰讓這位是趙大爺?shù)牡沼H舅母呢?從血緣關(guān)系來論,是比沈皇后還要重要的親長,難堪就難堪吧,只能

    硬著頭皮挨過去,好在是她畢竟不和大舅母生活在同個屋檐下,大舅母總不能日日對她鄙斥挑剔,轉(zhuǎn)過身就清靜自在了,至于今后怎么讓外家認(rèn)同她,那應(yīng)當(dāng)是趙大爺去傷腦筋的問題春歸可沒有事事充當(dāng)先鋒的覺悟,尤其是這件事她根本無能為力。

    做好充足的心理準(zhǔn)備,春歸用力呈現(xiàn)出笑臉,一進(jìn)門便恭恭敬敬地沖人見禮。

    春歸低垂著她那張極其容易遭到女性長輩嫌棄的臉,自然不能打量觀察大舅母的眉眼,視線所及只有一條綠地錦羅質(zhì)的馬面裙,裙用金線繡著八寶流蘇的紋樣,這華美的裙下露出翹翹的鞋尖。

    她并沒感受到如芒在刺的視線,春歸想:大約又被人視若無睹了。

    像是為了彌補(bǔ)春歸不能打量觀察對手的不利情境,渠出好不容易仗義相助一把,她脆生生的描述大舅母的長相:“眉毛又細(xì)又短,但描得黑長;腫眼皮小眼睛,看人時相當(dāng)銳利;臉有點長,不知是不是故意拉長了;鼻子又直又挺像把匕首;薄嘴唇,尖下巴,鼻子底下長著顆痣?!?/br>
    春歸:……

    聽上去就很兇悍呀,火力應(yīng)當(dāng)十足。

    她一禮下去對方也沒有回音,正尷尬,好在老太太沒有袖手旁觀:“上回認(rèn)親禮辦得倉促,沒來得及請諸家親朋,可巧今兒個舅太太過來,正好喝這碗外甥媳婦的奉茶?!北闶疽獯簹w見機(jī)行事。

    怎知春歸才直起腰,還沒來得及移動腳步,大舅母便冷笑一聲:“可不能喝這盞茶,也當(dāng)不得顧娘子這聲舅母,太夫人莫怪我直話直說,我那三妹去得早,為著那樁陳年舊事,咱們兩家也沒了尋常姻親之間該有的熱絡(luò),這幾年走動得少。但即便如此,蘭庭畢竟是我那三妹的骨血,原想著他是太師府的嫡長孫,縱便是沒了生母,生父尚且健在,又有親祖母在上,婚事總歸不能馬虎草率,怎料到,這天下竟然還真有出人所料的稀罕事,府上的大夫人把蘭庭匡去汾州,在沒有知會蘭庭外家時,竟然便逼脅著蘭庭娶了妻!”

    一邊在場的還有彭夫人,見老太太難堪,連忙上前搭腔:“此事確然是大伯和大嫂決定得倉促,我們遠(yuǎn)在京城也一無所知,只是……庭哥兒畢竟奉從的是父母之命,舅太太還是莫要為難庭哥媳婦?!?/br>
    “不是我為難她,且叫她自己說說,她哪里配得上庭兒?”大舅母這才橫了春歸一眼:“我身邊的仆婦,早前去見了一見曹mama,曹mama竟然是滿腹怨憤,說顧娘子背著庭兒當(dāng)眾頂撞乳母,甚至還違逆三meimei在世時的心愿。三meimei可是庭兒的生母,就算過世,也是名正言順的婆母,違逆婆母便是不孝,太師府素來注重禮法,難道不應(yīng)休棄逆婦肅正家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