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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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道:“別停在此處了,還要太后娘娘等我們嗎?”她快步往前。 其他妃嬪也都收回了目光,一個個跟了上去。 來到永安宮,卻見秦玄穆也在了,今日穿了一件絳紅色的衣袍,龍紋繡成暗紋隱于袍袖,腰束金玉帶,面色冷肅。 在寧櫻的記憶里,從來沒有見過他笑,這樣的人,竟然會來看醉酒的她?心頭疑惑一閃而過,她與眾妃嬪跪下行禮。 皇太后早就備好了賞錢,命她們起來后,就叫宮女一個個送了去,同時側頭與秦玄穆道:“這一年又辛苦她們了,我不多賞點都過不去?!碑敵踹x了她們入宮,結果這兒子碰都不碰,皇太后心里還是有點愧疚的。 秦玄穆淡淡道:“是該多賞點。” 這是聽明白了還是繼續(xù)敷衍她呢?皇太后道:“玄兒,你又長了一歲,二十三了。” 二十三難道年紀很大嗎?秦玄穆道:“母后放心,孩兒身子很是康健?!?/br> 誰還不知道他身體的情況,但總不至于因此就要拖著不碰女人吧,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的,皇太后氣惱,但也不易說太多,大過年的惹得彼此心情不好。 徐貴人得了金元寶,萬分感謝,此時拜伏道:“嬪妾無功不受祿,在宮里好吃好喝的哪里談得上辛苦,如今拿了太后娘娘的金子,嬪妾想舞一曲獻于皇上與太后娘娘?!?/br> 皇太后含笑應允:“就等著一飽眼福呢。” 徐貴人脫去披風,露出赤紅色的裙衫,剪裁得當,顯得身子格外輕盈。 看來早就想著來跳舞了,瞧這衣服穿的,楊昭儀心想,劉貴人是第一個被趕出宮的,這徐貴人怕是會成為第二。 樂聲響起,她展動四肢,柔弱無骨。 琴棋書畫寧櫻都精通,跳舞卻不曾學,雖說徐貴人的舞姿“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然在前世,大家閨秀都是不屑的,總覺得跳舞是舞女才會去學的東西,她身為太傅之女,自是不碰,但在這里,徐家竟會讓女兒去學舞。 好似徐貴人是庶女?寧櫻托著腮,一時想得出神。 再后來,又有張貴人吹笛,惠妃吟詩。 太后看了忍不住替寧櫻著急,心想皇上昨夜都去了棠梨殿,這寧婕妤怎么就不知道加把勁呢? 她側頭朝秦玄穆看去,打算說點什么,結果就瞧見秦玄穆的目光正落在一處地方。 正是寧櫻所在的方向,太后急忙就閉了嘴,沒有打攪。 回去的時候,紅桑低聲道:“主子,那些貴人一個個都急著表現,偏主子跟木頭似的?!彼谏磉叞凳径啻?,寧櫻卻毫無動靜。 寧櫻道:“我手還沒好。” 騙人,紅桑心想,傻子才信,主子就是變得很奇怪,不說對蘭花沒有以前那么照顧了,做什么事都與皇上無關了。瞧瞧最近都看的什么書,不再是種花的,不再是釀酒的,不再是大燕各處的輿圖,而是一些詩詞,話本。 這么下去怎么能行?她暗暗腹誹著,滿臉擔憂。 誰料行到殿門口,柏青突然出現。 主仆三人停下來,都很驚訝。 柏青行禮:“奴婢見過寧婕妤。” 寧櫻看著他:“柏公公有何事?” “寧婕妤,這是皇上賞給你的披風……”柏青使了個眼色,身后的小黃門雙手捧著一樣東西上前。 這是一件紫貂皮做的披風,乍一眼看去像是純黑的,但小黃門走動時,那上面的根根毛尖仍會反射出炫目的紫光。比她身上的狐皮披風昂貴多了,寧櫻詫異:“真是給我的?” “是,”柏青道,“婕妤為何總質疑呢,奴婢可不敢做這個主。” 寧櫻心想,她怎么能不質疑,分明不應該有這些事的,怎么秦玄穆會賞她披風?她又沒有彈琴。 眼前的女子原該滿眼歡喜,可偏偏只有疑惑,柏青皺了皺眉,忍不住提醒:“寧婕妤,這紫貂皮披風,別的妃嬪可是沒有的。”她應該覺得榮幸,應該激動萬分才對。 寧櫻一怔,雙手接過披風:“嬪妾多謝皇上賞賜?!?/br> 柏青將事情辦完,告辭離去。 紅桑這才興奮的跳起來:“奴婢就說皇上喜歡主子,這不,主子今兒什么都沒做就得了賞賜呢。哪里像徐貴人她們,費盡心機又怎么樣,還不是空手而歸。主子,皇上定是覺得這狐皮披風配不上主子,奴婢也早就看不順眼了,瞧瞧這紫貂皮,多漂亮!” 說得滔滔不絕,可寧櫻一個字都沒聽見,她十分奇怪,覺得此事詭異極了,無端端的賞披風…… 莫非,她昨晚喝醉干了什么事?! 作者:秦玄穆:對,你好好想想。 第10章 不然也沒有別的原因了。 寧櫻走入殿內,馬上問幾個宮女:“你們真的不知昨晚皇上來之后的事情?” 紅桑摸著披風喜滋滋的道:“主子,奴婢在外面怎么看得見呢,主子也別擔憂了,皇上此舉說明主子定是做了皇上喜歡的事情,所以才會有賞?!闭f罷,意味深長的眨眨眼睛。 暗示的很明顯,寧櫻的臉莫名一紅,暗道她該不是勾引他了吧? 不可能。 他不會喜歡嬪妃勾引的,不然劉貴人什么的早就得逞了。 那是做了什么?寧櫻實在想不起來。 罷了,只要不是送她小命的事就行。 隔壁主殿的楊昭儀聽說此事后極為震驚,短短時間,寧櫻竟然得了兩樣東西,瑤琴還有披風,這都是皇上從來沒有賞給過別人的,看來以前真是低估她了! 見她面色難看,綺云低語:“是不是寧婕妤昨晚……” 楊昭儀目光一閃。 是啊,寧櫻醉了,皇上正好去探望,也許她就借著醉酒的名頭使出什么花招。畢竟比起宮里的一眾妃嬪,她有副絕好的容色,而皇上總是個男人。楊昭儀將桌上的茶壺一推:“倒是被她抓住機會了?!?/br> 綺云忙道:“主子,寧婕妤應該是沒有得逞的?!鼻匦碌教睦娴顐鹊睿裁磿r候來什么時候走,她們一清二楚,短短時間不足以伺候。 楊昭儀沉吟,雖是如此,但寧櫻顯然不能小覷。 “主子也該多在皇上面前討個好,”綺云勸道,“主子看惠妃娘娘多勤苦,還有徐貴人?!?/br> 楊昭儀淡淡道:“你覺得我能如何?” 剛剛入宮時,誰還不是使出渾身解數呢,然而兩年過去心就慢慢涼了,是有些不甘,但也想不出別的法子。就像她知道,徐貴人等人的招數都是徒勞的,只是,這寧婕妤怎么就……難道說,當初擋箭的事兒,還是在皇上心里卷起波瀾了? “好好盯著寧婕妤?!彼馈?/br> 綺云應聲。 年后,天氣轉暖了,日日晴天,殿內早就撤去了炭,宮女黃門也不再縮在屋檐下,時常站到院中去曬太陽。 待在巳時,光從窗口照入,主子握筆的一雙手沐浴在陽光中,比蘭花還好看。紅桑心想,怎么皇太后還是不讓主子去彈琴?皇上也沒了動靜,那之前賞的東西又算什么呢? “主子……”她剛要說話,卻聽見寧櫻吩咐竹苓,“你去買些茉莉花的種子?!?/br> 妃嬪們在宮中太閑,總得找些事情做,司苑局會提供方便,以前寧櫻的蘭花就有部分出自此處。 竹苓一愣:“茉莉花?” 是,茉莉花。 她前世的母親極喜歡茉莉,為此父親專門辟出一塊地方來種,待在中秋前后,茉莉花盛開,雪白一片。后來她病了,母親每日都會剪一些新鮮的茉莉花放在她的閨房,說能安眠。 寧櫻的眼睛發(fā)酸,輕輕拭了下道:“茉莉花挺好看的,你快去給我買些種子?!?/br> 蘭花不管,又要種茉莉花了,竹苓不知道她哪里來的突然的念頭,只得取了銀子去往司苑局。 回來時,竟然不止她一個人,還有兩個黃門跟在后面,每個人手里都提著一筐泥土。 寧櫻站在屋檐下問:“這是什么?” 其中一個黃門道:“呂公公知道主子要種茉莉,讓奴婢們拿了這些泥過來。這泥里摻了河沙,谷糠灰,堆肥,還有雞鴨糞,種茉莉極合適?!?/br> 聽到這些東西,宮女們忍不住皺眉。 “那不是很臭嗎?”月桂嫌棄。 “不用jiejie們動手,”黃門笑,“婕妤,奴婢們這就給你種上吧?!?/br> “好好好,你們來?!敝褴咭才聦帣雅K了手。 兩個小黃門馬上就在指定的花盆里把茉莉種子種好了,又澆上水放在陰涼的地方,叮囑說暫時不能見光。 “辛苦你們了。”寧櫻讓紅桑給賞錢。 小黃門領了,道謝一聲離開。 “以前奴婢們去買蘭花他們可沒那么殷勤,要了幾個品種他們都有些不耐煩呢?!奔t桑告訴寧櫻,“可見人多勢利,尤其是在這宮里,主子你也該看清楚了,可不能滿足當個婕妤?!?/br> 確實人往高處走,如果她尚在前世,也會給自己謀個好前程,找個好相公,但書里的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寧櫻道:“那你覺得我該怎么辦,學劉貴人去路上偶遇皇上?” 紅桑覺得不可行,畢竟劉貴人都被趕出宮了:“主子可以送酒啊,這黃柑酒不是很好喝嗎?” 寧櫻斜睨她一眼:“行,你去送,要是皇上喝了不舒服,你就拿命去賠吧?!?/br> 紅桑臉色一白,嘟囔道:“可主子不就是釀給皇上喝得嗎?” “是我思慮不周,”寧櫻回想起美酒的滋味,“還是自個兒喝吧,不醉就行了。” 紅桑懷疑主子是騙她的,心里根本還是想送給皇上,只是沒有勇氣吧,主子一貫如此。 正說著,月桂得了話飛快的跑來:“主子,太后娘娘召見?!?/br> 終于等來了! 紅桑急忙給寧櫻打扮:“肯定是要主子彈琴,奴婢剛才就在想呢,太后分明很喜歡聽主子彈琴,怎么就沒有動靜了,這不就來了?主子得好好表現下,往后又能去太后跟前?!?/br> 寧櫻將她戴上的一支赤金荷花簪子取下:“是去彈琴又不是去做別的,戴這么多作甚?”她可不想打扮給秦玄穆看。 “萬一……” “皇上哪里有這么多時間去永安宮,走吧?!?/br> 到得永安宮,太后投來的目光極為親切,寧櫻感覺到了,她跪下行禮。 姜嬤嬤上前扶起來:“太后可惦念你了,就是怕你的手沒好,不舍得讓你彈琴?!?/br> 其實年前就痊愈了,但她不想表現,寧櫻低聲道:“勞太后娘娘關心,嬪妾的手已經無礙?!?/br> “那就好了,”太后笑道,“宮里的琴師我這陣子也召來聽過,但沒有人能勝得過你,我要是年輕幾歲,定要向你請教一番?!?/br> “太后娘娘謬贊,可折煞嬪妾了?!?/br> 這姑娘很謙虛,明明有那么好的本事卻愿意藏著,太后道:“你彈一曲《陽春三月》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