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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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仁調(diào)轉(zhuǎn)視線,看向譚生隱,“綿州少有這個歲數(shù)的舉人,你年紀小,前途不可限量啊。” 譚生隱禮拱手,“是辰清叔教得好?!彼@話不是謙虛,若無譚盛禮教導(dǎo),他就算能過縣試,去年的府試也過不了,經(jīng)史易求良師難得,他有今天,都是譚盛禮的功勞。 “是個謙虛的?!苯实f了句,卻是不和他聊了,叫著身側(cè)兒子,和其他讀書人聊了起來。 鹿鳴宴是由巡撫大人主持的,有頭有臉的大人們都在,盡管關(guān)于譚家的流言甚囂塵上,但不妨礙幾位大人對他感興趣,巡撫姓楊,年齡和譚盛禮差不多,讀到那篇文章,百感交集,此時見著真人,自是激動非常,不由得暗暗端詳著譚盛禮。 官場沉浮,在他來看,沒有閱歷的人寫不出那番發(fā)人深省的話,別說閱卷官看得濕了眼,便是他都感觸極深,為官者,一怕朝局不穩(wěn)國家動蕩,二怕jian人蓄意陷害,三怕百姓不滿,四怕子孫驕縱不成器,在譚盛禮的文章里,將其表達得淋漓盡致,然而文里通篇不僅有悲涼傷感,還有無盡的期許。 字字珠璣,巡撫大人閉著眼都能描繪那副國泰民安的盛世場景,他納悶譚盛禮經(jīng)歷過什么,才有會如此感受。 其他大人亦有同樣的納悶。 譚盛禮徐徐道,“祖宗死前留有叮囑,兒子屢考不中,學(xué)生心生感慨罷了?!?/br> 譚家?guī)孜还拥氖露荚谧x書人圈子里傳遍了,巡撫大人也聽說了些,問起他小兒子的事,譚盛禮如實道,“少年沖動,行事不計后果,栽過跟頭就吸取教訓(xùn)了。” 回答言簡意賅,不說前因,只論結(jié)果,如他的文章,沒有多于贅述,巡撫大人對其又生出幾分好感來,轉(zhuǎn)而又問他為什么不去綿州書院坐館,以他的才學(xué),定會教出幾個進士來,桃李滿天下皆為其門生是何等壯觀場面啊,不憧憬嗎? 巡撫大人都想過,日后告老還鄉(xiāng)辦個私塾,收的學(xué)生不用多,有兩個出息就行,這樣縱使離開官場,亦有他的故事在。讀譚盛禮文章不是沒有抱負的人,怎么會放棄這大好的機會? 譚盛禮拱手,“師者,人之模范也,學(xué)生雖有幾分薄學(xué),育子卻有損,無顏為師也。”這話他對韓山長說過,不過韓山長以為自己在戲弄他,興師動眾地再次上門邀請,盡管盛情難卻,奈何他無心為師,他又道,“然而,若有人邀學(xué)生探討學(xué)問,學(xué)生仍會喜不自勝?!?/br> 態(tài)度誠懇,巡撫大人贊賞道,“能言此者何為德不善乎,不過汝欲高而已?!毙驴瓢甘?,謙遜有禮,能說出這番話的人怎么會品德不好,只是要求高而已。 短短幾句話,巡撫大人卻覺得譚盛禮品德和巴西郡讀書人說的沒有出入,而坊間流言,人云亦云有失偏頗,真正接觸了解過譚盛禮再做評價的人又有多少呢? “今年案首,汝當(dāng)之無愧啊?!毖矒岽笕速潎@。 “巡撫大人謬贊了?!弊T盛禮拱手。 鹿鳴宴上,吟詩作對是最熱鬧最有名的環(huán)節(jié),因為會評出好的文章和詩文傳出去,讓其他讀書人見識新科舉人的實力,以證這屆鄉(xiāng)試的公平公正,沒有任何徇私舞弊的行為,然而看到譚盛禮后,巡撫大人做主取消了這個環(huán)節(jié),有譚盛禮這般淵博之士,往年的規(guī)矩對其是種侮辱。 再者,他和譚盛禮聊及讀書心得,竟發(fā)現(xiàn)譚盛禮學(xué)識在他之上,自己常讀不惑的地方,經(jīng)譚盛禮解釋后豁然開朗。包括其他幾位大人的困惑,譚盛禮能盡數(shù)解答,何不令人心驚。要知道,幾位大人讀的書類不同,困惑亦不同,但譚盛禮觸類旁通,且門門精通,簡直令人嘆為觀止,他們恨不得和譚盛禮寸步不離秉燭長談,哪有功夫搭理其他人。 為官者,最忌喜怒形于色,而在譚盛禮面前,他們仿佛嗷嗷待脯的孩童,寸步不離地依偎在譚盛禮身側(cè)。 譚振學(xué)和譚生隱在旁邊端茶倒水,期間,巴西郡的兩個舉人請他們出去賞花,因著是熟人,兩人不好拒絕,放下茶壺,和旁邊站著的侍從打了聲招呼,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巴西郡的另外兩位舉人都曾請譚盛禮指導(dǎo)過文章詩文和算學(xué),今時鹿鳴宴上碰到,秦向陽再次道謝,萬分感激,譚振學(xué)道,“秦兄嚴重了,家父常說,你們能請他看文章是看得起他,科舉靠的是你們自己勤學(xué)苦讀,與他關(guān)系不大?!?/br> 或許譚盛禮為他們撥開了云霧,但追根究底,是他們自己的努力造就了今天。 秦向陽道,“譚老爺謙虛了?!?/br> 鹿鳴宴交友,多是以郡劃分,同郡的舉人們抱團和其他郡的舉人交流攀談,秦向陽他們兩人,瞧著勢單力薄,秦向陽大方解釋道,“不怕振學(xué)公子笑話,我們是不知加入其他人的聊天里才請二位出來的?!弊T家在鄉(xiāng)試大放異彩,雖然為巴西郡打響名號,他們和人寒暄時,總覺得心虛氣短,有譚振學(xué)在,兩人自信得多。 “秦兄太過妄自菲薄,能中舉,怎會沒有真才實學(xué)...” 穿過拱門,院子里的花兒開得正艷,盡管巡撫大人取消了吟詩作對的環(huán)節(jié),但眾人興致勃勃,自行組了這個局。不好攪了他們雅興,譚振學(xué)欲轉(zhuǎn)身離去,卻被江家父子叫住了,“譚家公子既是來了哪有離去的道理,我們以花為題作詩剛剛開始呢,都來吧?!?/br> 譚振學(xué)雖遲鈍,也感受得到江家父子不喜歡自己,而事已至此,掉頭離去不太妥當(dāng),他頓了頓,問秦向陽,“秦兄以為如何?” “咱們?nèi)悳悷狒[吧。” 園里姹紫嫣紅的花,桃花最燦爛,江仁年長,他出了道以‘桃花’為題的詩,但詩里不得有桃和花的字眼,詠花卻無花,和鄉(xiāng)試的題有異曲同工之妙,江仁讓譚振學(xué)先來,譚振學(xué)拱手推辭,“先來后到,我等剛來,不好打斷諸位節(jié)奏,江兄先來罷。” 同場舉人,以年齡論長并無不妥,誰知江同也在,平白矮了輩分,臉上尤為不快。 譚振學(xué)也注意到了,正欲解釋兩句,就聽江同道,“不若我來為大家拋磚引玉吧?!彼L(fēng)度翩翩地走向院里桃樹,掐了朵桃花,捻在指尖慢慢踱步,好像在思考。 見狀,自是無人反對。 譚家人在詩文方面極有天賦,便是譚振興,他最引以為傲的都是作詩,何況譚振學(xué)了。江同吟誦了首《春桃》,問譚振學(xué)此詩如何,眉眼張揚,分明有挑釁之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221 23:56:07~20191222 20:57: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米多寶 50瓶;冪冪luffy 24瓶;13764605 10瓶;妮妮 2瓶;小草、花盈、灰格爾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076 江舉人嫡孫絕非浪得虛名,此詩無論從韻律還是意境來看, 都不失為一首好詩, 見眾人望著自己,譚振學(xué)拱手, “好詩?!?/br> 得他贊賞, 江同眉梢難掩得意, 雖這次落榜,但無人敢小瞧了他去, 江家錯失父子共同中舉的喜事, 但仍是才名遠揚的江家, 他扔了桃花,意氣風(fēng)發(fā)地站到江仁身后, 父子兩俱面容清冷, 神色倨傲, 像極了江舉人, 在場見過江舉人的無不開口稱贊此詩有魏晉陶潛風(fēng),尤其最后那句堪稱點睛之筆,即興的詩能有達到這種境界, 精雕細琢后只會更上層樓。 江家,他日同門四進士不是沒有希望, 說起來,倒是和譚家極為相似,眾人偷偷觀察譚振學(xué),卻看譚振學(xué)不知何時退到了后邊, 靜靜聽著,淡然從容,和他們格格不入。 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不知為何,這句詩短暫的閃過眾人腦海,然而迅速被其他人的聲音帶走了思緒,江家在綿州頗有名望,眾學(xué)生無不以拜入江舉人門下為榮,譚家自命清高,極少露面,不喜和他們交談無可厚非,想到此,眾人愈發(fā)恭維江仁父子。 望著他們阿諛奉承江家父子的嘴臉,譚生隱有點懷念譚振興了,如果譚振興在這,定是對此嗤之以鼻的,且會扯著他衣服,鄙視出聲,“聽到?jīng)],聽到?jīng)],就這樣的詩還有臉拿出來見人呢,不知道私底準備了多久,好意思吹噓自己是即興?他這輩子怕是沒見過即興的詩吧...” 鹿鳴宴吟詩作對是習(xí)俗,人人來之前都會挑幾首自己生平最得意的詩備著,不亞于備戰(zhàn)科考,江同父子擺明了有備而來,且明顯沖著譚家,見慣了譚振興嘴碎直腸子,再看江同,譚生隱無端不喜歡這個人,想起出門前譚盛禮叮囑他們的話,多看多聽少說少論。 江家和譚家,在為人處事方面,真的南轅北轍,天差地別,他湊到譚振學(xué)耳朵邊,小聲耳語兩句,譚振學(xué)蹙眉,輕輕搖頭。 接著,又有幾個人出面吟詩,但都沒能超越江同,見狀,江同脊背挺得更直了,輪到譚振學(xué)和譚生隱時,行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兩人身上,譚振學(xué)低頭思索,做了首中規(guī)中矩的詩,譚生隱亦如是,末了,周圍靜了瞬,看大家有掃興之意,譚振學(xué)拱手道別先離開了。 秦向陽他們跟隨兩人而去,走出院子,后邊傳來小聲的議論,秦向陽不解,“譚公子何不全力以赴?”以譚振學(xué)的才學(xué),即興成詩也能壓過江同,何須故意藏拙?在郡城時,他和譚振學(xué)探討過學(xué)問,譚振學(xué)功課扎實,各門功課俱屬翹楚,他若想,肯定能贏過江家父子輕而易舉,怎么會給人留下話柄。 “秦兄當(dāng)我不想多生事端罷?!弊T振學(xué)搖搖頭,不愿多說。 而望了眼院里相談甚歡的眾人的譚生隱卻是明白,譚振學(xué)純粹不想出風(fēng)頭罷了,若在鹿鳴宴上,他們定拿出看家本事,而這明擺著為某人精心組的局,譚振學(xué)如果出盡風(fēng)頭定會遭人記恨,換了譚振興自是毫不在意的大展拳腳,以碾壓眾人為目標(biāo),譚振學(xué)不同,他謙讓識趣,從來不和人起爭執(zhí)。 想到江家處事作風(fēng),秦向陽愈發(fā)敬佩譚家家風(fēng)了,想想也是,譚家人真要斤斤計較,就不會任由他人抹黑譚家名聲而不辯解了,秦向陽道,“城里謠言多,不知振學(xué)公子作何打算?” 外人所道不為事實,譚家從不出面澄清,以那些人的為人,譚振學(xué)不如江同的事兒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開。 “多謝秦兄關(guān)心。”譚振學(xué)道,“父親常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時間久了,外人會明白我們是怎樣的人?!?/br> 秦向陽佩服其胸襟,換了他,他是做不到的。 譚盛禮和幾位大人也相談甚歡,傍晚離去時,巡撫大人親自送其至門外,其他人紛紛側(cè)目,要知道,巡撫大人出身文人眾多的江南,眼光頗高,據(jù)眾人所知,他生平還是頭次依依不舍地送新科舉人出門。事情傳得快,不到半個時辰,城里讀書人就知道鹿鳴宴上,譚盛禮受巡撫大人親睞的事。 書鋪有鄉(xiāng)試新科舉人的考卷賣,縱觀所有考卷,譚盛禮無疑是最好的,無論是經(jīng)義策論還是明算,都遙遙領(lǐng)先其他人很多,巡撫大人愛賢,他有資格得巡撫大人厚待。 就在人們津津樂道的時候,談完生意的譚振興他們也離開了布莊,兜著‘騙’的錢準備家去,一天過去,他們共見了四位布莊東家,從四個‘冤大頭’里挑了個最冤大頭的人,掙了上百兩銀錢,兜著錢,譚振興整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那種背著譚盛禮做壞事的緊張感太強烈了,他都不敢挺起胸膛走路,而且街上人多,他擔(dān)心小偷瞄上他,雙手捂著衣兜,眼神警惕地望著周圍,誰要看他兩眼,他立即跳到徐冬山身后藏起來。 遮遮掩掩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覺得有鬼,譚振業(yè)道,“大哥,昂首挺胸好好走,你這副模樣,回到家父親問兩句你就不打自招了?!?/br> 別看譚振興經(jīng)常挨打,他做不得壞事,做了壞事就心虛不敢見人,譚盛禮問兩句他就全招了,譚振業(yè)今天帶他出門,就是有意訓(xùn)練他的,不把譚振興拉到同個陣營,被他察覺到貓膩,轉(zhuǎn)身就去譚盛禮面前告狀,他的下場更慘。 譚振興捂著鼓鼓的胸口,咧嘴笑成了花,“我這不是擔(dān)心被小偷惦記上嗎?” 時至今日,他算見識到譚振業(yè)的厲害之處了,不得不承認,有譚振業(yè)在,譚家不會沒落的,憑他坑蒙拐騙的本領(lǐng)就能撐起門戶來。明明把租來的鋪子轉(zhuǎn)租出去而已,被譚振業(yè)美化得好像在賣風(fēng)水寶地,幾大布莊搶著要,極為熱絡(luò),換他都不知道怎么拒絕人,譚振業(yè)處理得特別好,不講情面,只看價錢,價高者得,簡直不能再皆大歡喜了。 迎面走來幾個讀書人,譚振興捂臉,四下瞅了瞅,小聲道,“三弟,被父親逮到怎么辦?。俊?/br> 這次的事和賣宅子沒什么分別,譚振業(yè)賣宅子著重強調(diào)風(fēng)水,這次租鋪子強調(diào)商機,說什么日后平安街繁華,鋪子價格水漲船高,價錢翻倍都不見得能租到,吹噓得天花亂墜跟真的似的,那些人也是傻,平安街冷冷清清的,別說繁華,宅子都賣不出去,做生意就等著虧錢吧。 “你不說,父親不會發(fā)現(xiàn)的?!弊T振業(yè)篤定。 譚振興腿軟,瞞著譚盛禮后果更慘,譚振興緊了緊胸口衣衫,“這錢不給父親嗎?” “給長姐吧。”譚振業(yè)道,“長姐掌家,父親把家里的錢財也給長姐管著的?!?/br> 譚振興面露愁色,“不太好吧?!卑ィ髅饔绣X了,卻不敢光明正大的拿出來,譚振興心里復(fù)雜難言,“不若還是和父親實話實說吧,大不了挨打,忍忍就過去了?!?/br> 他總覺得瞞著不合適。 “大哥不怕痛?”譚振業(yè)愕然道。畢竟每次哭得最大聲的就是譚振興了。 “怕自然是怕的,可我覺得瞞著更不好?!弊T盛禮正直,從不做投機取巧的事,日后如果從旁人嘴里聽到事情真相,譚盛禮該何等失望啊,孜孜不倦的教誨換來欺瞞,換作他,他也會失望的,譚振興道,“還是告訴父親吧?!?/br> 望著這樣的譚振興,譚振業(yè)感到陌生,他以為譚振興害怕挨打,能瞞著絕不會坦白的,竟是自己不夠了解他,譚振業(yè)沉眉,“不能說,說了咱們今天的身份會被拆穿,城里本就有許多不好聽的話,加上這件事,眾人只會添油加醋的抹黑咱們,你忍心看到父親被人指指點點?” 要不好也是他們不好,和譚盛禮沒關(guān)系。 譚振興想想,嘆氣,“好,我不說?!?/br> 日落西山,天邊云霞紅撲撲的,譚振業(yè)側(cè)目看向徐冬山,“冬山兄,能否再為我引薦幾個鋪子的主人家?” 徐冬山皺眉,他知道譚盛禮為人,嘗到甜頭還不收手,繼續(xù)做下去,早晚會被譚盛禮發(fā)現(xiàn),他納悶,“你不怕?” “不怕?!弊T振業(yè)回答得干脆,譚振興雙腿又是一顫。 想不到家里有個不怕死的,譚振興決定以后少和譚振業(yè)湊堆,他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其連累,他悄悄往邊上挪了兩步,試圖拉開自己和譚振業(yè)的距離,“三弟啊,大哥這人你是知道的,沒啥大出息,你就放過我吧?!?/br> 譚振業(yè):“......” 經(jīng)過書鋪,許多讀書人蜂擁涌向書鋪,嚇得譚振興把胸口捂得更緊了,躲去徐冬山身后,不安地望著周圍,聽說書鋪有鹿鳴宴上優(yōu)秀的詩文賣,他鄙夷不已,就那些沽名釣譽的詩也好拿出來賣,書鋪也是臉大,轉(zhuǎn)而想想譚盛禮他們也在其中,譚振興斂去嘲諷的目光,問譚振業(yè),“想不想買父親他們的詩?” 譚振業(yè)不答,譚振興會意,“父親的詩何須買,回家問問不就行了?”也是兜里有錢心頭燒得慌,若是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譚振興不再提這件事,走過書鋪,卻聽到聲輕嗤,別問他為什么耳力好,他就是聽到了。 有人質(zhì)疑譚振學(xué)的才學(xué)。 “就這作詩的水平還排名第四呢,連江小公子都不如。” 譚振興:“......”江小公子是誰?很厲害嗎?他二弟的詩比舉人老爺還好,絕對物超所值,竟有人敢質(zhì)疑他?譚振興挺起胸膛,呲牙咧嘴活動活動了腮幫子,欲回頭和那人理論,譚振業(yè)拉住他,“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去吧?!彼砩系囊路菃栃於浇璧?,借來改小成他穿的尺寸,如果被譚盛禮看到,那就真的自己找死了。 “聽到?jīng)],你聽到?jīng)],他們編排二弟呢?!弊T振興指著后邊讀書人,譚振業(yè)掰回他身體,沉吟道,“聽到了,嘴巴長在他們臉上,他們想說什么咱管不著,你這會沖上去和他爭吵,除了丟臉沒有任何好處,回家再說。” 不顧譚振興意愿,拽著他急急往前走。 譚振興拉著臉,走出去老遠還不忘回眸瞪質(zhì)疑譚振學(xué)的人,怎么說譚振學(xué)也是個舉人,哪能任由他們欺負,譚振業(yè)未免太好說話了點。 照譚振業(yè)的打算,今日還想拜訪兩個鋪子的主人,趁著平安街還冷清,再租幾個鋪子,過些時候租出去,賺差價就行了,然而書鋪那件事讓他改變了主意,他回到書鋪,換上自己的衣衫,問徐冬山明后兩天有沒有空,徐冬山不答反問,“你看上哪幾個鋪子了?” 譚振業(yè)沿街指著右手邊的兩個鋪子,徐冬山解釋,“那以前是茶樓,后來生意不好做,改行賣首飾,誰知不景氣,又弄成酒樓,最后直接關(guān)門了。” 共兩層樓,門窗關(guān)著,譚振業(yè)記憶里,他們搬來此處就沒開過門,約莫是大戶人家的鋪子,不差錢,不急著轉(zhuǎn)手賣,“冬山兄認識嗎?” “認識?!毙於絾?,“你想租還是買?!?/br> 以譚振業(yè)手里的銀錢,買是沒問題的,誰都知道平安街的鋪子賣不起價,當(dāng)年多少人急于出手,低價都給賣了。 “租吧?!毙嵊X敏銳的商家早已聞到了商機,尤其是有經(jīng)驗的大戶人家,更是深諳里邊門道,譚振業(yè)這會兒提出買,他們派人稍微留意就知道有商機,到時候連租都不會租給自己,與其那樣,不如先租,等攢了錢再買不遲。 徐冬山垂眸注視著他良久,思索道,“你若想買,我能從中牽線?!?/br> “不了?!币豢诔圆怀膳肿?,譚振業(yè)不著急。 徐冬山問他,“想租多久?” “五年吧,租金貴點無所謂,能租到手就成?!弊怃佔訒r會簽租賃條約,以防日后有人不認賬,可以去衙門公證,不過得花錢,尋常商鋪少有租賃鋪子去衙門公證的,譚振業(yè)不同,他靠轉(zhuǎn)租牟利,寧肯花錢去衙門公證也好過將來起事端,他問徐冬山,“這兩日能處理好嗎?” 過了這兩日,有生意人看到平安街的商機,會爭先恐后的涌來,到時恐怕就沒他的份兒了。 “你想要,今天就成?!毙於剿斓馈?/br> 譚振業(yè)皺眉,此時天色已晚,衙門已經(jīng)下衙了,哪兒來得及去公證,他想起什么,略微詫異道,“那個鋪子不會是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