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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朕和她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燈焰輝耀其中,其意則諱莫如深。

    “記著她們的模樣,穿好你的衣服?!?/br>
    她不敢說話,拼命地點頭。

    他這才松開手直起身:“席銀,清談居有多干凈,你是知道的。你是清談居的人,我不喜歡你身上臟,那怕是言語沾染,也不行。所以,侮辱你的人我已經(jīng)殺了。但倘若這些污言還能臟你的心,那我也會剜你的心?!?/br>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第22章 春潮

    她下意識地扯住了他的衣袖,怕他新生厭惡,又忙不迭地縮回。

    他反而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居高臨下,卻無倨傲之態(tài)?!澳闩挛铱梢?,但你躲不了。”

    怕卻躲不了的東西……

    她突然想起了那只被他打得遍體鱗傷的雪龍沙,一恍惚,竟脫口道:“狗……”

    張鐸聞話猛然捏緊了手指。席銀覺得自己的腕骨幾乎要被他捏碎了。

    “奴知錯,知錯……”

    她連聲認(rèn)錯。

    誰知,他卻鼻腔中輕笑了一聲,拎祝她的胳膊一提,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說我像狗是吧?!?/br>
    說著猛一抬手,將她的手舉過頭頂,而后一把摁壓在牢室的墻上。

    席銀被迫挺直了身子,一雙退繃得如同兩根僵硬的火棍。

    “奴不……”

    話未說完即被他打斷。

    “可以,但對我,你就不能拿鞭子。”

    墻壁的寒冷透過單薄的囚衫傳遍席銀周身,他的呼吸撲面而來,直入她的鼻腔。

    也許是因為他這個人過于冰冷,此時就連鼻息都裹挾著寒氣。

    “你該拿刀?!?/br>
    一句話說得席銀心肺顫栗。

    他卻不放手,低頭看著她那雙水光潺潺的眼睛,直盯得她胸口起伏,氣息混亂。

    “郎主?!?/br>
    江凌在牢室外試探地喚了張鐸一聲。

    張鐸側(cè)面,平道:“何事?!?/br>
    江凌不敢抬頭,連眼光都轉(zhuǎn)向一邊,“廷尉正大人說,宮里來人了?!?/br>
    “誰?!?/br>
    “金華殿常侍,陸還?!?/br>
    張鐸眼底寒光一閃,這才慢慢松開席銀的手腕,“來得好。告訴李繼,跟我一道回避?!?/br>
    “是。”

    江凌應(yīng)聲而去。

    被松開桎梏的席銀忙側(cè)過身去,攏緊了身上的玄袍,再不敢看他。

    冷不防又被抓起袖子,聳到眼角。

    “自己把眼淚擦了?!?/br>
    席銀這才發(fā)覺自己將才哭過,淚痕此時還冷冰冰地粘在臉頰上,忙就著袖子低頭去擦拭。

    身旁的人平聲聞道:

    “你還記得帶走你兄長,逼你入宮行刺的宦者吧。”

    “記得……”

    “好,一會兒不準(zhǔn)害怕,不準(zhǔn)求饒,引他把該說的說了,我讓你親自報仇。”

    說罷,他又?jǐn)n了攏她胸口袍子,轉(zhuǎn)身朝外走。

    席銀下意識地喚住他:“您去哪兒?!?/br>
    張鐸頓了一步,卻并沒有回頭。

    “我沒走?!?/br>
    ***

    金華殿陸還是皇后鄭氏的人。

    華陰鄭氏系出東漢名臣之后,非以儒道傳家,族人多歷練軍中。鄭皇后之兄鄭揚時任河西郡外軍都督,手掌十萬州郡兵,乃皇帝甚為倚仗的外戚之力。因此,陸還雖為內(nèi)官,卻仗勢跋扈。一入廷尉獄,不顧監(jiān)官阻攔,徑直要提見行刺的女犯。

    張鐸與李繼立在暗處,張鐸閉目不語,李繼卻有些不安。

    “他這是要來滅口啊?!?/br>
    張鐸道:“如入無人之境,你這廷尉獄從來都不是陛下的廷尉獄?!?/br>
    此言說得李繼耳紅,只得轉(zhuǎn)話道:

    “大人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此女行刺之事與金華宮鄭皇后有關(guān)。”

    張鐸笑了笑:“劉必的反心是明了的,但畢竟地偏力薄 ,在洛陽,尤其是洛陽宮城,他還少一借力。之前尚不明了,但如今,”

    他揚了揚下巴“他們自己到明處來了。”

    李繼道:“陛下倚仗鄭氏,皇后又何必與晉王同流?”

    張鐸睜開眼,看著陸還的背影道:“陛下寵幸陳昭儀和其子劉定,易儲的心早就起了。自從去年河西臨重關(guān)一戰(zhàn),鄭揚傷重一病不起,好在羌人大挫,才不至于趁其危作亂,但看前月寄來的探報,鄭揚陽壽也不長了。太子有癡癥,不堪大任,從前全靠這個母舅一力相撐,朝內(nèi)早有非議,此時他母舅病篤,皇后不懼嗎?”

    “如此一來,陛下危矣?!?/br>
    李繼感嘆。

    張鐸卻冷然一笑,眼底露出一抹轉(zhuǎn)瞬即逝的冷光:“鄭揚尚能一戰(zhàn),還早。”

    李繼雖然不能全解其意,也難免脊寒。

    洛陽春夜,大雨傾盆。

    地面反出的潮氣濕了地上的淤泥,沾粘人的鞋底。

    席銀聽著粘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慢慢朝墻角退去。

    不多時,牢室外的陰影中走出一個高瘦的人影,其聲尖細,卻利落。

    “來啊,把人絞了?!?/br>
    說是遲,幾個宦者已經(jīng)把白綾繞上了席銀脖子,她只覺呼吸猛窒,還來不及說什么,便眼見白綾一下子收緊。

    她眼眶一紅,忙拼命扯住白綾,竭力道:“你們不想知道……奴……奴這十幾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嗎?”

    陸還聞言,忙一抬手,喝道“慢?!?/br>
    眾人松手,席銀忙捂住脖子干嘔了幾口,撐著牢室的墻壁,大口大地吐著氣。

    陸還走進牢室,彎腰伸手扳起她的臉:“到是忘了問你,中領(lǐng)軍幾乎把洛陽城翻了過來,也沒有找到你,你躲在什么地方?!?/br>
    席銀好不容易咳平一口氣兒,紅著眼抬頭道:“我……我兄長呢……”

    陸還揚手給了她一巴掌,直打得她跌坐在地。

    “耍我是吧。”

    “不是……奴知道你要滅奴的口,但奴要死得明白……奴兄長在什么地方,你告訴我奴……奴就告訴你奴這前幾日在哪兒……”

    陸還捏緊了手指,忽覺莫名的不安。

    轉(zhuǎn)身對跟來的人道:“你們?nèi)ネ饷媸刂!?/br>
    說完蹲下身來:“你兄長是難得的賢才,我主還有用,所以你大可放心,他尚活著?!?/br>
    話剛說完,正要開口再問,卻見地上的女人猛地?fù)錄_上來,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陸還一個不妨,竟當(dāng)真被她撲倒在地。

    “你……你們要殺皇帝,自己去殺就好,為什么要逼我去殺。我殺不了,你們就讓人追殺我……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讓我活命!”

    她原本就是奏琴之人,養(yǎng)了十根水蔥般的指甲,這會兒似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也不顧折斷不折斷,死往陸還的脖子里摳,指甲陷入他的皮rou之中,痛得他眼前發(fā)昏,情急之下,只得照著她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腳,這才把人踢踹開來。

    想到自己差點被她掐死,氣不過地站起身,又朝著她的背狠踢了兩腳。

    “媽的賤人,敢跟我動手了!你當(dāng)天夜里就該死了!來人,動手?!?/br>
    眾人一擁而上,摁住她的手腳,白綾再次絞緊,頓時令其一口氣都呼不出來。

    席銀此時只覺得胸口憋悶,眼睛脹痛,幾乎要一起爆開了。她拼命地扯著白綾,張口想要喊一個名字,卻發(fā)不出聲音。就在她意識將混之時,終于聽見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下次你想殺人,找我要一把刀?!?/br>
    雖然是調(diào)侃之言,卻一絲輕蔑的意味都沒有。

    陸還聞聲一怔,還不及回頭,就覺一把寒刃抵了自己的脖上。

    回頭一看,卻見是江凌。

    再往后看時,不由心臟漏跳。

    張鐸未著外袍,立在孤燈之下,回頭對李繼道:“你聽到了?!?/br>
    李繼點了點頭,拱手應(yīng)道:“是。下官都記下了?!?/br>
    陸還肩頭瑟聳:“中書監(jiān)……”

    張鐸應(yīng)聲從燈影下走出來,徑直從陸還身旁走過,沉香的沉厚的香氣隨之一掃而過

    李繼跟道:“張大人,今夜要審此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