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鳴西風_分節(jié)閱讀_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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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馬上就裝完了?!毙たnT噲D掙脫蘇凌的鉗制,卻被抓得更緊。 “殿下,這些東西現(xiàn)在還有什么用?帶些細軟就可以了?!?/br> “帶些細軟只夠自己花,我大夏的軍費怎么辦?”肖浚睿終于甩開蘇凌,神色從未有過的莊重:“我大夏不能永遠被動挨打,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建立一支強大的軍隊打回來,到時候我還要跟凌在這恒梁王府里喝酒畫畫呢。” 肖浚睿的眼里跳動著火焰,堅定的光芒映照得輝煌的燈火也失去顏色。 蘇凌呆了半晌,這才重重點了點頭:“王爺說的是!蘇凌短視了?!闭f罷接過一支箱子幫著往車上遞。 肖浚睿長吁了一口氣,也挽起袖子動手幫忙:“還好攢了這些東西,珠寶玉器、古玩字畫再怎么說也比金銀輕得多?!边@些東西過去對他來說都是玩物,這時卻已是一大筆財富。 東西實在太多,要全部拿走根本不可能。肖浚睿挑挑選選,把笨重的和價值不太高的都仍在了王府,即使這樣也裝滿了那十余輛大車。 黎明時分,肖浚睿終于趕上了隊伍。放眼望去,圣京越來越遠,漸漸變成了一條灰色的線,消失在天地相接之處。 煙塵飛揚間,華輿與篷車連尾并駕,這些平時連跟平民同席都會覺得恥辱的貴人們,此時再也沒有精神去計較自己是不是威風高貴,一個個惶惶如喪家之犬。 “殿下,想什么呢?”蘇凌不知何時來到了肖浚睿面前。 “凌兒,我一定會回來的,你信不信?”肖浚睿眼底沉著深邃的眷戀,蕭瑟蒼涼得一如這秋日的長空。 蘇凌發(fā)現(xiàn)這個游手好閑的荒唐王爺似乎忽然長大了,雖然陌生卻讓人安心。其實忽然長大的又豈止肖浚睿,自己又何嘗不是?在這山河破碎,國家危亡之際,又有誰還能保有那份無憂無慮的純真? “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回來的?!碧K凌篤定地點著頭,伸手與肖浚睿握在了一起。 晨光給兩個挺直的身軀被鑲上了金邊,銀甲反射出點點寒芒。無邊的曠野和看不到首位的車流被定格成了永恒的背景,時間似乎瞬間凝固了,四目相對間,大夏未來的君王和大將軍立下了誓言。 一百 大隊一路向南,秋色漸濃。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傳來。洪州被破,鎮(zhèn)國大將軍蘇萬鈞殉國。 僅僅過了五天,圣京便淪陷,太子蕭任則率軍與燕軍血戰(zhàn)三日,戰(zhàn)死在城頭。 宇文縱橫攻入圣京,發(fā)現(xiàn)肖贊等人已經(jīng)逃離,片刻也未多留便揮師追趕。 得到的都是這樣的消息,南奔的隊伍一片sao動,絕望的氣息四處蔓延。 平民們發(fā)現(xiàn)跟著皇帝非但難以得到保護,只怕還要成為靶子,于是很多都自行散去,躲到偏遠的鄉(xiāng)下。躲無可躲的王公大臣則只有硬著頭皮繼續(xù)前進。 肖贊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離開閎都之前便覺得有些不適,連日奔波加之重重打擊,病情已經(jīng)十分嚴重。 趙無忌等一干臣子哆哆嗦嗦地跪在車駕前,將太子和鎮(zhèn)國大將軍戰(zhàn)死的消息奏報給大夏皇帝時,肖贊面無表情,片刻之后卻狂噴出一口鮮血,從皇輿上栽了下來。 驚慌失措的眾人急忙將其扶起,肖贊卻已是面如淡金氣若游絲,自此昏迷不醒,不到十天便龍馭歸天。 太子和皇帝先后去世,群龍無首的大夏臣子們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國不可一日無君,在這個緊要時刻尤其如此。 但皇子們一到十六歲就要封王就國,基本都不在京城,自然也不會跟著皇帝一起逃亡。大臣們面面相覷了大半天天,才有人忽然想起,恒梁王肖浚睿此時不正在隊伍中么?此言一出,幾乎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都到這個時候了,只要能不讓那個位置空著,坐在上面的人哪怕是向來以不學無術而聞名于世的肖浚睿,也已經(jīng)變得絲毫不重要。 一干大臣風風火火地趕到肖浚睿面前,不由分說便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br> 肖浚睿還沒來得及鬧明白情況,便被推上了皇位。由于時間太緊,條件又有限,新君繼位居然連新的冠冕袍服都沒來得及做,肖浚睿直接穿上的父親的一身替換的服飾,便匆匆登基,改國號承德。 趙無忌派人從附近的集鎮(zhèn)搜集來了一些孝帳靈旗,翻飛的白幡和遍野的哭聲讓這支原本就凄惶狼狽的隊伍更加無助。 肖贊的尸體無法按照祖制葬入皇陵,肖浚睿只好決定找個僻靜的所在暫且安葬,等到將來再另起陵墓。 下葬這天,秋風漫卷,四野空濛。 肖浚睿帶著百官長跪在父親的墳前——那是一個小小的墳頭,背后是淺淺土丘,剛培的新土帶著淡淡的泥腥味,一刻柏樹孤零零地矗立在墳前。之所以會找這樣一個地方埋葬肖贊,一則是為了便于將來尋找,二則是因為有大臣說,背后的淺丘和那棵柏樹可以護佑子孫興旺。 墳不敢有什么太過特別的標記,普通得如混同亂石堆中的石頭,任何過路的人都不會多看它一眼,這就是一代夏君肖贊的歸宿。 “父皇,兒臣肖浚睿今日在你的墳前起誓,今生今世定要將燕賊趕出我大夏國土,收復圣京。到那個時候,兒臣定然會來此,恭迎父親回歸皇陵?!毙たnR蛔忠活D,語聲鏗鏘有力,顯示出無比的決心和信心。 秩序井然地跪在他身后的大臣們聽到此言群情振奮,齊聲高呼萬歲。激越的呼聲驚飛了四野的鳥雀,直入云霄。 夜已深,高天上星光閃耀。奔波了一天的人們早已酣然入夢,原野如此靜溢。 巡視完防衛(wèi)的蘇凌回到從馬上跳下來,打算稍微小憩片刻。 樹后閃出一條白影,蘇凌剛要厲聲喝問,卻見那人對他擺了擺手,那體態(tài)姿勢十分熟悉,竟然是肖浚睿。 “陛下,你怎么來了?”話問出口,才想起似乎有點不敬,待要見禮,手肘卻已被肖浚睿托住。 “凌兒什么時候跟我這么生分了?” “現(xiàn)在不比過去,陛下是君王,而蘇凌是臣子,君臣之禮不可廢?!?/br> 肖浚睿似乎有些不高興:“什么君君臣臣的,聽得人頭疼。雖然現(xiàn)在我當了皇帝,但浚睿還是那個浚睿?!?/br> 蘇凌有一剎那的失神,很快又恢復了正常:“陛下,臣正想求見陛下,有本奏。” “跟你說了,不許這個樣子,難道當了皇帝就連個知心的人都沒有了么,就非要去做那孤家寡人?”肖浚睿不管他的什么本不本,繼續(xù)抱怨。 “陛下……”蘇凌有些無奈。 肖浚睿干脆席地坐下,用袖子擦擦身邊已經(jīng)有些枯黃的野草:“凌兒來,我也正有事找你,咱們坐著說?!毙たnI裆匀簦瓦^比起來確實沒有什么兩樣,蘇凌猶豫片刻,終于在溫柔熱切的目光中走到他身邊坐下。 一百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