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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馬鳴西風(fēng)在線閱讀 - 馬鳴西風(fēng)_分節(jié)閱讀_26

馬鳴西風(fēng)_分節(jié)閱讀_26

    第二天宇文熠發(fā)下話,從現(xiàn)在開始蘇凌一月最多只能外出五次,且申時前必須回來。蘇凌本擔(dān)心他會從此再不許自己外出,或是干脆不許自己去見肖知漸,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不禁暗自慶幸。

    有了這話,蘇凌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抄書。反正這幾天也出不了門,不如多干些活,過幾日身體好些就可以去交貨。

    三十七

    過幾日大燕皇太子宇文熠便要大婚,閎都城里更是喜氣洋洋,家家門前紅燈高掛。

    藥鋪前,兩個伙計站在高凳上掛起兩盞燈籠,把本就狹小的殿門擋去大半。

    蘇凌繞過凳子擠過去,剛一走進門就看見坐在貨架旁的洛秋,洛秋今天的穿著古怪,一身淡紫色的袍子上布滿龜裂狀的深紫色紋飾,頭發(fā)用一根紫玉簪子隨意地挽在腦后,見蘇凌進來抬眼一笑,上翹的眼角帶起一片的波光,那波光一閃而逝,蘇凌卻清晰地感到了股陰冷的寒意。

    “蘇兄,又遇到你了。”洛秋站起來,臉上又掛上了溫和得近乎卑微的笑容。

    蘇凌心中卻大惑不解。自己不過是太子府上的奴隸,在這些三教九流的地方往來還有話說,洛秋卻是堂堂侯爺,就算真如他所說般是醉心與岐黃之術(shù),畢竟府中有的是下人,又何須他如此頻繁地來到這里?想歸想,蘇凌卻不是喜歡打聽別人隱私的人。趕緊還禮道“侯爺好,蘇凌正想多謝侯爺。”

    “區(qū)區(qū)小事,蘇兄已經(jīng)謝過,就不要再客氣了。你我既然如此有緣,何不讓小弟做東,去摘星樓把酒談心如何。”

    蘇凌今日本打算拿了錢趕緊去把前幾日鋪了一半屋頂趕緊鋪好,再給肖知漸送些米糧過去,收到洛秋的邀請不禁遲疑。

    那洛秋也是七竅玲瓏心的人,見他面露難色立刻道:“蘇兄若有事自去做事,不用理洛秋,反正來日方長。洛秋這也正在等幾味藥材,一會送來還要趕去配藥呢?!?/br>
    蘇凌歉意地一笑:“侯爺見諒,蘇凌改日定然叨擾?!?/br>
    這時張掌柜從后屋出來,蘇凌把書卷交給他,支了工錢,便與洛秋行禮告別。一邊走一邊想起洛秋的言行,總覺得透著怪異。

    本以為宇文熠必定忙于大婚,無暇顧及其他,不料日剛過午便見他來了芷竹苑。

    聽到通報,蘇凌慌忙放下正在抄寫的《漢樂府》,卻見宇文熠已在已站在背后,歪著頭看著桌上還未抄完的書。

    蘇凌不禁緊張起來,宇文熠將書卷拿在手中仔細審視片刻,低聲吟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好詩!好字!凌不愧是名門之后,寫得這手好字,就好似你這性子,看上去溫柔平和,其實卻筆筆見骨。不過這詩雖好卻也真夠奇怪的,明明一首纏綿悱惻的情詩,非要弄得賭咒發(fā)誓的,到似乎不死不休一般。”

    宇文熠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神態(tài)少有的安詳平靜。蘇凌微微低下頭:“殿下過獎,凌愧不敢當(dāng)。不過情之為物,刻骨銘心,若到深處,直可上窮碧落,下入黃泉,又豈止是不死不休?!?/br>
    宇文熠抬眉凝視蘇凌半晌,才若有所思地笑笑:“情到深處,直可上窮碧落下黃泉?說得好,這詩這字熠都喜歡,反正你也用不著了,不如就送給我可好?”說罷也不等蘇凌答應(yīng),便放入了懷中。

    蘇凌不明所以,也壓根沒注意到他自稱的變化,抬眼看他一眼便不再說話。

    宇文熠握住蘇凌的手,輕嘆一聲:“我已經(jīng)稟告父皇,將質(zhì)子的薪俸增至六百石,以后你再也不用掙這些辛苦錢了。”

    見蘇凌一臉驚奇地看著自己,宇文熠又嘆了聲氣:“既然你不愿要我的嗟來之食,我大燕朝廷的薪俸總不至于辱沒了你的殿下。要說大夏年年納貢,如此對待質(zhì)子確實是我大燕太刻薄了,增至六百石也不為過。如果你覺得虧欠了我,那這卷《漢樂府》權(quán)當(dāng)是感謝,這樣你也就不欠我了?!?/br>
    宇文熠向來霸道,忽然這般溫柔反到令蘇凌警覺起來了。宇文熠似乎從他防范的神色中看出了什么,低下頭就看著蘇凌的雙手:“那日我太粗暴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忍不住,凌,你能原諒熠么?”

    這次蘇凌聽清了他的自稱,不由大驚,暗自盤算他這般忽陰忽晴究竟是想搞什么花樣。宇文熠看在眼里,不由一陣惆悵,他這般認錯討好并沒有什么陰謀,若說有的話,也僅僅只是因為蘇凌給肖知漸的溫柔太過迷人,也太過誘惑,讓他不知不覺間犯了迷糊,也希望能夠得到。

    “過幾日我便要大婚,大夏的賀使很快便會到宏都,你可愿與他們相見?”

    蘇凌聽罷默然不語,心亂如麻。十年來,他可謂無時無刻不盼著能見到故國的使節(jié),到今日真的能夠相見時,自己卻已骯臟不堪,無顏再見故人。有心不見,又擔(dān)心肖浚睿有什么消息要傳給自己,只怕錯過。何況這么些年,家中音訊全無,老母身體可好,長姊幼弟又過得如何,兩個小外甥現(xiàn)在都該是半大小伙子了吧?想到這里,蘇凌抬起長睫:“謝太子殿下關(guān)心,有勞殿下了?!?/br>
    宇文熠把蘇凌的手放在唇上輕輕一點:“你高興就好。”

    三十八

    在宇文熠的安排下,在舉國歡慶的大婚結(jié)束不久,蘇凌就與肖知漸、劉嫂一起見到了大夏的使者,御史中丞趙慎——也是丞相趙無忌的兒子。

    肖知漸離開大夏的時候還不滿兩歲,此時已是半大少年,趙慎忍不住萬分唏噓,捧出一個錦繡的包袱:“殿下,皇后娘娘思念殿下,日夜啼哭,這是他親手為殿下做的衣服。”

    肖知漸接過包袱打開,里面從上到下,從里到外的衣物一件不少,想起那連模樣也不記得的親娘,不禁掉下淚來。

    趙慎又代表皇后感謝劉嫂對皇長子的照顧,還送上了一對羊脂白玉手鐲。劉嫂多年來含辛茹苦,聽到這句暖人心的問候,終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這些年殿下受苦了,若不是有蘇將軍……”趙慎咳了一聲,瞟了瞟門口的大燕衛(wèi)士,劉嫂趕緊住嘴,只是哀哀哭泣。

    趙慎這才把目光投向一旁默不做聲的蘇凌。

    趙慎和蘇凌本是舊識,見他現(xiàn)在這般殘疾破碎的模樣,回想起當(dāng)年昆山玉樹般的絕世風(fēng)標(biāo),不禁暗自惋惜:“下官臨來之時,陛下一再囑咐,若有機會千萬請求大燕皇帝陛下恩準(zhǔn)見將軍一面。當(dāng)年將軍顧全大局舍身入燕,陛下多年來每每念及皆自責(zé)不已,聽聞將軍尚在,陛下萬分欣喜,讓臣無論如何告訴將軍,他必傾盡全力、不惜一切代價懇請大燕皇帝陛下,放將軍歸國與家人團聚?!?/br>
    聽得這番言語,蘇凌知覺渾身竄起一陣暖流,其中一股直撞鼻腔,眼淚也幾乎要跟著流出來。趕緊低下頭緩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壓下哽咽,低下頭深施一禮:“臣蘇凌,多謝陛下掛念?!笨n?,你還掛記著凌么?不要自責(zé)也不要難過,為了大周為了你,凌什么痛苦都能承受。只是如今,卻叫凌有何面目再去見你?

    趙慎見三人都有些動情,便改換話題,介紹了蘇凌家人的情況,聽說母親身體日衰,纏綿病榻,蘇凌又是一陣沉默。

    臨走時,趙慎親自相送,在攙扶肖知漸上車后,趙慎借著和蘇凌錯肩的機會飛快低聲道: “聽說閎都小雅齋的東西不錯,將軍有空可以去看看?!?/br>
    蘇凌神色未動,只是給了趙慎一個篤定的眼神。

    剛回到芷竹苑不久,宇文熠便到了,進門一言不發(fā),扯著蘇凌的胳膊拉到自己面前,神情扭曲地瞪視半晌才道:“蘇凌,你永遠休想離開。無論那個肖浚睿出多少錢,開出什么條件,本太子也不會放你走,你就安分地在大燕住一輩子吧?!?/br>
    蘇凌用力摔了幾次也沒有甩開宇文熠,反而被抓得更緊,人也湊了上來,濕熱的鼻息噴在頸間。

    蘇凌心中暗道,現(xiàn)在別說你不放我走,就算拿鞭子趕我也不會離開,否則這些日子的痛苦豈不白費,自己這般忍辱偷生又是何苦?

    心中這般想,嘴上卻道“蘇凌能不能走豈是殿下說了能算的,殿下是雖是儲君,卻畢竟還不是君王,大燕做主的人還不是殿下?!?/br>
    “那你不妨試試!”

    宇文熠的神情越發(fā)猙獰,眼里的紅潮又慢慢上涌,蘇凌識趣地不再觸怒他,按照過去的經(jīng)驗,他知道宇文熠已經(jīng)開始失控,自己再頂撞他的話,完全就是在自討苦吃。

    宇文熠見他側(cè)臉不說話,猛地收緊手臂,吻住了那冰涼的唇。

    兩天后,肖知漸搬進了宇文熠著人給選的新宅子。

    新的質(zhì)子府河過去那個破爛的小院完全是兩回事,朱門碧窗,深宅大院。除了寬敞的宅院,還有滿屋的奴婢。正在劉嫂發(fā)愁怎么給這些奴婢開工錢時,戶部來人告知,大燕已經(jīng)為質(zhì)子肖知漸配給了六百石的薪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