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瑟怨
顧行之醒來時,便見溪水邊炊煙裊裊,她架了鍋,正是生火煮飯,烏伯魯比劃著在一旁打下手。 她只簡單拿紅絲帶攏了長發(fā),低頭攪粥時,風情萬種,說不出的韻味,卻是勾人心魄。 顧行之瞇眸,靠在風石上看她忙活身影,兀自出神。 楚靖將切好的rou干放進湯粥中,拿勺子攪了攪,朝身后伸了手道:“老伯,把碗中干菜遞給我?!?/br> 她在接碗時,碰上溫熱指尖。抬頭,見祁幕正端了碗遞來。 他在望她,端著碗忘了放手,直到楚靖皺了眉,方才回過神來松了手,卻是道:“火燒大了,粥……糊了。” 楚靖忙回頭拿勺子攪了攪鍋底,見只是糊了一層,舒出一口氣來,將碗中干菜倒進鍋中,拌了幾下,方才滅了火盛飯。 侍衛(wèi)們早已圍在鍋邊坐了一圈,幾日來風餐露宿讓他們只聞了鍋邊香味,便一個個泄出叁尺長口水來。 著實太香了,又色澤誘人,與這熬粥的女人一般,香澤蕩人,但他們還不敢放肆打探,只得一個個盯著鍋底,待她盛了湯粥遞來時,方才壯著膽子瞄上一眼。 顧行之抖了抖衣袍走來,楚靖垂眸,盛了滿滿一碗遞給他。 顧行之低頭,若放平日,他定吃不下這么多,但這是她做的,且他也正是饑腸轆轆,當下便也接過,不忘沖她貼耳笑語:“多謝夫人。” 桑鷲過來時,瞪了祁幕一眼,這逆子好似將他的話當作耳旁風了,這才過了一夜,便又跑來跟在這女人屁股后端茶送水。 楚靖拿出最大的碗,盛滿遞給桑鷲。桑鷲接過時,冷眸剜了她一眼,楚靖卻沖他一笑,并未在意。 盛到最后只剩下了鍋底,楚靖給自己刮了一碗,抬眸謙笑:“沒有了,老伯吃這個吧?!?/br> 她拿出切剩下的rou干遞給烏伯魯,又回身遞給祁幕一些。 祁幕垂眸,望著她手中rou干,卻未有接過:“我吃你那一碗?!?/br> 楚靖怔住,眸光沉了幾分,面上卻是笑然:“下次吧,下次我多做一些。” 祁幕凝眉,盯著她,卻是緩緩轉(zhuǎn)身離去。 桑鷲端著碗冷哼一聲,暗罵這沒出息的逆子,這般死乞白賴,還被女人給了冷臉,他都想上去再給那逆子一腳。 烏伯魯滿臉不悅望著手中rou干,忙活了一大早,就得這么一根rou棍。這女人,記得給她自己留一碗,都不給他分一些,自私又自利,尊老敬長的道理都不懂,怨不得那小世子時常揍她! 楚靖端過碗,吃得沉默淡然,直到侍衛(wèi)痛苦呻吟聲傳來。 接著,一個個侍衛(wèi)丟了碗,捂了胸腹倒在地上,口中血跡涌出,但她卻還在吃,仿佛身旁一切與她無關(guān)。 “粥里有毒!”桑鷲扔了碗,腹中突如其來疼痛讓他額頭冷汗直落。 顧行之凌了雙眸,見她面無表情端著碗,仍是一勺一勺吃著湯粥,終是幾步上前,抬手打落她手中湯碗,俯身揪住她衣襟,看她嘴角血跡斑斑,厲聲:“你連自己都毒,果然夠狠!想殺我,下輩子吧!” 他冷笑一聲,抬手打落她刺來的匕首,將她扔在地上,閉眸盤腿坐至一旁凝氣調(diào)息。 他有些氣息不穩(wěn),喉間腥氣上涌,他居然被這女人咬了一口,這養(yǎng)不熟的畜生!他昨晚說了那么多,對她掏心掏肺,甚至想過待這場硝煙過后,娶了她也未嘗不可。 但她卻要掏他的心肺,她連祁幕都不忍下手,卻給他端了滿滿一碗毒粥! 桑鷲陰厲了雙眸,上前一腳踹向地上女人,揪著長發(fā)將她提起,狠狠撞向風石上。 鮮血滴落,劃過眼角,楚靖瞇眸眨了眨血霧迷茫雙眼,朝掉落在鍋旁的紅繩爬去。 身后掌風襲得她長發(fā)飛舞,脊背生疼,但她卻全然不在意,艱難撿起沙塵里紅繩,笑著吹了吹,抖著滿是鮮血雙手系上手腕。 祁幕飛身過來,硬生生接下桑鷲掌風,吐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喘息著低聲:“義父,毒或許不是她下的,她自己都吃了……” “滾開!”桑鷲冷吼一聲,一腳將他踢翻,拔出腰間彎刀,朝地上女人刺去。 “義父!”祁幕起身,伸手握住她脖頸前刀刃,皺眉捏指,以氣化雨,朝桑鷲打去。 “汝雨?”桑鷲冷眸,撫去臉頰上血水,彎刀一翻,詭笑著上前,“你想死,我就送你一程!” “世子!”祁幕望向一旁盤腿而坐顧行之,凝眉急聲:“世子不要藏寶圖了嗎?她若死了,我們便前功盡棄了,世子!” “是藥葫蘆,這粥里加了毒瓜!”烏伯魯拿勺子攪了攪碗中湯粥,回身急忙翻出包裹中紙包,“這是雎蔻草的草根,嚼一嚼,便好了?!?/br> 楚靖恍惚瞇眸,起身便要去奪烏伯魯手中“解藥”。 見狀,桑鷲冷哼一聲,抬腳踹去,卻被祁幕擋下。 這一腳,有些重了。祁幕身子飛出,又撞上楚靖,兩人雙雙滾落蘆葦蕩中。 烏伯魯嚇得手中草根都掉了,又趕忙撿起分給侍衛(wèi)。 顧行之抬手擋下遞來的“解藥”,這般毒物,還傷不了他。而桑鷲,更不需要,他常年與毒蟲為伍,早已練就百毒不侵之體。 楚靖吐出一口鮮血,雙眼模糊到看不清周圍事物,祁幕匆匆起身,撿起地上掉落的草根放入她口中,趴在她耳邊低聲:“吃了吧,若你還想見他,還想回去,就吃了?!?/br> 他知道她剛烈,清晨看她剜了毒瓜,看她給自己盛了一碗時,有一瞬,他難過的要命。一個女人,究竟要絕望到何種境地,才會做到這般。 但他還沒來得及看她咽下,那柔軟身子便被人提起拖出了蘆葦蕩。 顧行之將懷中身子扔上駝峰,回眸睨了眼地上祁幕,方才面無表情上了駱駝:“烏伯魯,出發(fā)!” —————————————— 桑鷲:氣?。≌鏆?!居然給我用最大的碗!是怕我死不透嗎?!為什么? 楚靖:長得丑,還玩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