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沒錯,但是他們留下的這種傳信的辦法卻沒有銷聲匿跡,用腸衣裝著信息,再用一根細線系在上面,從嘴里咽下去,把線的另一頭藏在牙后,等到開啟信息時,順著線從胃里再拽上來?!?/br> 向南行筋著鼻子,“這么……惡心……” “是很惡心,但也很隱秘。我剛剛還在想,他一個傳信的為什么要在口里藏毒呢,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 “為什么?” “這種毒不僅能要了他的命,也能在短時間內(nèi)銷毀掉他胃里的這個東西,如果我們再晚一點猜到,就算把他分了尸,也找不到任何痕跡了?!?/br> 向南行點點頭,“怪不得他說,你永遠也別想得到?!?/br> “但我還是得到了?!卑⒓薜靡獾膿P了揚手中的小圓筒。 向南行若有所思道,“他大概也沒有想到,你會知道這個方法吧?!?/br> 阿嫁默不作聲,將小圓筒塞進了自己的腰間,轉(zhuǎn)身就要走。 “等一下!”向南行攔在她面前,“不打算給我看一下嗎?” “我為什么要給你看?” “你如果不給我看,我就只能上去搶了,你應該知道打不過我吧?!?/br> 阿嫁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樣,瞬間張開雙臂,好像毫無防備似得,“來搶吧?!?/br> “你……”向南行倏地臉紅起來,他們之間雖然有著不小的年齡差距,但畢竟男女有別,他怎么可能伸的出去手。 阿嫁在面紗后笑了起來,“看吧,你也不是很想要,那我就走了。” “等……等一下!”向南行深呼了兩口氣,再一次攔住她,“你如果是想要對付趙嶺馳,那為何不與我們聯(lián)手呢?你一個人就算再厲害,管得了那么多嗎?” “我和你們不是一路人?!?/br> “但我們還是在一條路上??!無論是暗影還是趙嶺馳,你都和我們站在一邊,那為什么我們不聯(lián)手呢?若是有一天你覺得我們有分歧了,再離開也不遲吧!” 阿嫁的眼神有些冷淡,“我沒你們想的那么好,我要做的事也和你們的無關,請你不要擋我的路!” 向南行抿了抿唇,“恐怕不行,如果你不肯和我們聯(lián)手,那我就只能把你抓回去了!” “若我拼盡全力,并非不能與你一戰(zhàn)!” “但你不能拼盡全力。”向南行指了指她腰間的小圓筒,“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br> 他看阿嫁的表情瞬間猶豫了,心里有些開心,向南行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算是一個聰明人,沒想到這一次竟然能只靠言語就勸動一個心思執(zhí)拗的人。 “好吧。”她讓步了,“我們一起看。” 向南行立刻湊了上去,待阿嫁展開紙條后,兩個人都愣住了。 這根本不是給趙嶺馳的信,而是一封送往南洋的信,上面密密麻麻的南洋文,向南行根本就看不懂。 “怎么會這樣……”阿嫁不禁說道。 “你看懂了?上面寫的什么?” 阿嫁皺了下眉,然后把紙條塞進向南行的手里,“此事與我無關,紙條交給你,我先走了?!?/br> 她說完,就向著樹林的方向走遠了,向南行根本來不及攔她,他又看了看手里的紙條,滿心的疑惑,“這上面到底寫了什么?” 待阿嫁走進樹林,她才遠遠的回了下頭,只見天地間一片雪白,只剩遠遠地人影一個,和一地的血紅。 她回過頭去,繼續(xù)向前走。 這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她都能管得了的。 比如這件事,就與她無關。 等向南行處理好黑衣人的尸體回到天寧寺時,月色已經(jīng)很冷了。 他敲開顏熾的房門,寫著滿臉心事。 “回來了?”顏熾道,“怎么一下午都不見你人?!?/br> “回稟王爺,屬下在周圍巡視……而且發(fā)生了一件事?!?/br> “什么事?” 向南行看了看側(cè)頭向這邊看的卓青黛,有些難言。 顏熾點點頭,“我們?nèi)空f。” “是?!?/br> 向南行倒不是有意瞞著卓青黛,只是此事的敘述過程難免有些血腥,卓青黛懷著孕,不該聽到這些。 到了書房,顏熾命他坐下慢慢說。 “屬下遇見了阿嫁……” 顏熾倒并不奇怪她能逃出來,他挑挑眉,“她做了什么?” 向南行便把今日所經(jīng)歷的事詳細的敘述了一邊,尤其是阿嫁剖開肚子找到迷信的事。 “她怎么會知道?”也不怪顏熾奇怪,這種事情的確少有人知嗎,否則就不會作為傳遞秘密的方式了。 “屬下也不清楚,但她有提到說這是刺客組織‘雀’常用的辦法?!?/br> “雀?”顏熾皺眉。 “沒錯,就是被祝臨歇滅門的‘雀’?!?/br> “呵……”顏熾忽的笑了下,“真是巧啊,這個阿嫁恐怕也和‘雀’有關系?!?/br> “王爺有什么想法嗎?” 顏熾若有所思,當年在請邵子謙來熾烈軍時,難免要對他進行一番調(diào)查,而查到邵子謙就免不了會查到祝臨歇。 所以當年的真相,顏熾比任何人都清楚。 祝九天是“雀”的第二代當家人,他唯一的弟子就是祝臨歇,在祝九天被殺之后,祝臨歇來到天都城為他師父報仇,邵子謙喜歡的那個女孩并不是個普通人,而是“雀”的叛逃者,也是致使祝九天被殺的關鍵人之一,所以祝臨歇只能殺了她。 祝九天死后,祝臨歇就成了當家人,但那時的他已經(jīng)不想再做刺客了。 可他似乎也沒有什么別的選擇。 他手上沾了太多的血,有的是黑心的血,但也有無辜的血,每到午夜夢回,他便會看見祝九天從小訓斥他,告訴他這世界滿是憎惡與仇恨的場景,但當他一睜眼,面對這個真實的世界,看見的卻是邵子謙滿臉笑意,提著酒壺跟他耍無賴的樣子。 他看著一襲白衣的邵子謙,便厭惡著只能穿黑色的自己。 師父說過,刺客的衣服要藏得住血,要藏得住身上的血,還有自己心里的血。 所以,他選擇離開,他要同那骯臟的一切做一個了斷。 在祝臨歇在離開的那一年里,他除掉了“雀”,抹掉了所有“雀”留在這世上的痕跡。 回到天都城的前一天,祝臨歇呆在一個客棧里,面前放著兩件長袍。 一件純白如雪,一件黝黑如墨。 他坐了一整夜,最終將白色的那件丟進了炭盆,然后穿著一如既往的黑衫,站到了邵子謙的面前。 他問,“你為什么要殺她?” 祝臨歇說不出話來,他只是定定的看著邵子謙身上的白色長衫,在心里默默地想,果然只有他才配得上這樣的純白。 那是他永遠都無法觸及的干凈。 但邵子謙不肯殺了他。 也是啊……自己這么骯臟的血,怎么敢沾了他的衣裳呢? 在邵子謙看不見的背后,祝臨歇默默的擦去了一滴淚,他拔出“蒼牙”,了結(jié)了自己。 彌留之時,祝臨歇看到邵子謙向自己奔來,他將自己抱在懷中,濺出去的血液沾的邵子謙身上到處都是。 他很想對邵子謙說一句,不要染了他的衣服,會臟的。 可他已經(jīng)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身體越來越冷,眼前已經(jīng)只剩下微弱的光,邵子謙的喊叫聲距離他越來越遠。 最后的最后,他記住的,只有邵子謙的白衣上,沾的那滿身紅。 從那之后,“雀”便徹底在江湖上消失了。 可既然“雀”消失了,這種辦法又是如何流傳下來的呢? 還是說,當年祝臨歇根本沒有把“雀”完全除掉? 顏熾揉了揉額頭,“本王一直覺得這個阿嫁不簡單,若只是一個樂坊的琴師,何以有如此好的功夫?再查一查她!” “是?!?/br> “還有……”顏熾舔了下唇,他已經(jīng)猜到阿嫁為什么會對趙嶺馳突然有了興趣,“以后如果有東部的消息,在不泄密的情況下,就告訴她一聲,尤其是關于韓清泫的?!?/br> “是?!?/br> “你們找到的那封密信呢?” 向南行立刻將紙條遞了過去,“屬下已經(jīng)命懂南洋文的人連夜趕過來了?!?/br> “恩……”顏熾點點頭,看了看手中的信,果然是南洋文,他也讀不懂。 一說起這個,向南行遲疑了一下道,“王爺,我覺得阿嫁姑娘好像讀得懂南洋文,她在看到這封信時,表現(xiàn)的很奇怪?!?/br> 顏熾皺了下眉,的確奇怪,如果是因為寫的南洋文就斷定與趙嶺馳無關也太絕對了,何況一般人都會好奇里面的內(nèi)容吧,她竟然就那樣走了。 向南行撓了撓頭,“王爺,你說她不會是個南洋人吧!” 顏熾猛地抬眼,這倒是他們所忽略的。 第87章 兩人間一時安靜下來,忽聽院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向南行皺了下眉,走到門邊道,“什么人?” “向護衛(wèi),城中來人了?!?/br> 屋內(nèi)的兩人對視一眼,顏熾點點頭,向南行便沖著門外道,“讓他進來?!?/br> 不一會,一個臉色黝黑的男人矮身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