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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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給花花澆水,還是給我澆水?”葉霖川瞥向好不容易擦干的地面,氣不打一處來,“蓄意報復?” 葉芽歪頭眨眨眼,沉思片刻頗為貼心大方的說:“你又沒入土,你要是入土我肯定也給你澆水?!?/br> 花花是長在土土里面的,需要水滋潤,人類又沒有長在土里,她干嘛特意澆水。 葉霖川呼吸一窒,咬牙切齒:“你這是咒我死?!?/br> 葉芽一愣,急了:“我沒有!”她只是實話實說,才不會咒別人去死,她是好妖怪,好妖怪不會咒人的! 葉霖川臉色越來越黑,葉芽左右環(huán)視,放下水盆抓起塊布子擦擦他臉上的水漬,“芽芽給你擦,你別生氣~” 擦了兩下,葉芽突然覺得那塊布子眼熟,好像是她剛才用的抹布。 葉芽動作驟然停下,慢吞吞把小抹布藏在身后。 “……對不起?!边@一次葉芽的確心虛了,小腦袋一點點垂下,站在他面前不吭聲。 那張抹布臭,葉霖川的臉更臭,他一把抓過葉芽胳膊,對著那蓮藕似的小臂咬了一口,咬完后冷冷一哼,起身將自己反鎖在洗手間里。 葉芽呆呆看著胳膊,小拇指一個一個數(shù)著上面新鮮出爐的牙印—— 一顆…… 兩顆…… 三顆…… 嘴唇下瞥:“嗚?!薄灰Я恕?/br> 她被咬了??! 葉芽眼眶一紅,舉著手臂向葉清河跑去:“哥哥,葉霖川要吃掉芽芽,他要吃掉我!”葉芽怕極了,說一個字抖一下,抽抽噎噎,哭哭唧唧,難過的不成樣子。 葉清河腦袋開始疼,忍無可忍沖洗手間喊道:“爸你干嘛呀!她是小孩子你也是小孩子嗎?!” 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身為一個大人凈給人添亂。 葉清河彎腰抱起葉芽看了看,還好下口不重,印子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去,可是葉芽始終堅信葉霖川要吃掉她,任憑葉清河怎么解釋都無法撼動她的這一想法。 咯吱。 洗手間門再次打開。 葉芽身子打了個哆嗦,轉(zhuǎn)頭藏在葉清河肩窩里,死都不看葉霖川一眼。 “爸,你過來和芽芽道歉。” 葉霖川面無表情,從褲兜摸出根煙在繼續(xù)去陽臺抽。 客廳氛圍詭異,圍觀全程的沈然忽然和子煜說:“你爸爸好奇怪呀,他好像不知道怎么當父親?!?/br> 稚嫩的低語被風帶入葉霖川耳中,夾煙的手一頓,腥紅煙火自上燃燒,灰燼不慎抖落到指尖,男人眼瞼低掩,默然不語掐滅煙頭。 夜色降臨,這一天大家都累了,互道晚安各自回屋歇下。 葉芽睡在臥床中間,身上蓋了條薄薄的小毯子,旁邊葉子煜不安分,連踹她好幾腳,最后徹底把小孩踹醒。 葉芽困倦瞇起眼睛,揚脖看了看葉清河熟睡的面龐,小心翻越過他,赤腳下地。 一縷細光自門縫竄入,她輕輕壓開房門,探頭探腦向客廳外看。 客廳燈還亮著,靜悄悄沒半點響動。 葉芽猶豫少頃,側(cè)身從半敞開的門縫里鉆了出去,躡手躡腳繞到沙發(fā)正面。 茶幾上散亂著數(shù)個空掉的酒瓶,滿目狼藉中,男人歪躺在沙發(fā)上,雙目緊閉,神識不清,他呼吸急促,刺鼻難聞的酒氣飄散在空氣里。葉芽彎腰撿起地上的瓶子放在桌上,邁動著小腳腳過去。 啪嗒。 有一個發(fā)亮的東西從他掌心滑落。 那是葉霖川的手機,屏幕還處于工作狀態(tài)。 葉芽睫毛顫顫,放輕動作撿起那部手機。 [xx銀行提醒:您的賬戶已被凍結(jié)。] [尊敬的vip客戶,您的海外賬戶已被凍結(jié)。] [銀行提醒……] 葉芽一頭霧水,手指頭在屏幕上胡亂點了點,突然切到某個頁面,在上面的熱搜欄里,葉芽看到了葉霖川的名字。 [據(jù)新聞周刊報道,葉氏企業(yè)董事長葉霖川已暫停職務,名下股份,財產(chǎn),四座豪宅遭臨時凍結(jié)……據(jù)資料顯示,龍城銀行向葉氏出借7000萬貸款,葉霖川作為擔保人附帶連帶責任,目前龍城銀行向葉霖川提起訴訟。] [多家企業(yè)將葉霖川告上法庭,龍城法院正式受理此案。] [……葉霖川個人欠債超十五億。] “……” 新聞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葉霖川這個名字,他已深陷倥傯,恐再難翻身。 “你在干嘛?” 頭頂響起的聲音令葉芽一抖,急忙把手機放了回去。 葉霖川揉揉太陽xue從沙發(fā)上爬起,再次問道:“大半夜不睡覺,鬼鬼祟祟又想謀害我?” 葉芽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葉霖川輕嗤,收回目光沒像白日那樣冷嘲熱諷,長臂撈過啤酒,單指扯開拉環(huán),仰頭猛管灌了一口。 咕嚕。 葉芽吞了口唾沫。 葉霖川余光掃過她眉眼,望著小姑娘那好奇的眼神,故意把瓶子在她眼前晃晃:“想喝?” 她誠實點點頭,一雙眼幾乎黏在罐子上頭。 “想得美。” 看著那收回去的易拉罐,葉芽扯扯嘴角,手腳并用爬上沙發(fā),偷偷摸摸撿起個喝完的罐子,把里面還剩下的一點點酒漬倒在舌頭上。葉芽吧咂吧咂嘴,嘗過味道后表情立馬扭曲。 身邊人低笑出聲,“好喝嗎?” 葉芽搖搖頭。 他放下啤酒,整個人蜷窩在柔軟的沙發(fā)里,墻壁上時針擺動,窗外暮色正濃,稀疏的星光緊緊環(huán)繞在玄月身旁,耳邊很安靜,安靜到能聽見呼吸時所發(fā)出的氣流聲。他目光深邃,表情深沉到讓葉芽看不懂。 但她能明白葉霖川是不開心的,人世間的紛繁迫促像陰影般糾纏在他眉眼之間,一眼便能覺察出心底的沉重。 “我現(xiàn)在是木頭人。”葉芽往過靠靠,盤腿坐著一動不動。 葉霖川尾音上挑:“嗯?” “木頭人不會把別人的心事說出去的?!?/br> 葉霖川半晌才領會她的意思,不禁笑了聲。 他瞇眼看著窗外漆黑深邃的夜空,內(nèi)心如那夜色一樣孤寂無岸。 余研死后,他的心跟著死了,每天公司,會議;會議,公司,這樣的生活日日重復,枯燥乏味,人生好像一眼就能看到頭。葉霖川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走到這步田地,幾個月后最壞的結(jié)果是敗訴,償還債務,申請個人破產(chǎn)。 可是他的孩子呢?孩子怎么辦?以前什么都有的時候葉霖川從不會為兄弟兩考慮,他們只需要接受最好的治療,最好的生活環(huán)境與教育方式,只需如此便夠了。如今背負債務,走到絕途,他不怕一無所有,怕的是一無所有后,能否繼續(xù)保障他們的生活。 他們又會不會嫌棄他這個宛如喪家犬的爸爸。 “沈然說得對,我根本不會做父親?!?/br> 除了錢,他什么都給不了他們。 葉霖川靠著椅背,喉結(jié)翻滾,積壓在胸口的酸澀苦楚與聲音一同發(fā)出:“沒人教我怎么做一個父親,我甚至連兒子都沒有當幾年?!?/br> 父母是商業(yè)聯(lián)姻,生他只是一項長期投資,只要他健康長大,繼承家業(yè),那便是投資成功。他就像是一顆在冰雪中肆意生長的柏樹,慢慢沒了人情味。 直到雙親去世,他與余研一起生活。余研照顧著他,溫暖著他,他所有的愛都傾注在那個女人身上,可是余研走了,把他的愛也一同帶走。 他活著,又如死人般麻木。 他不知道怎么照顧孩子,不知道做什么對患病的兒子有利,于是他找了專業(yè)人士,他們會幫他解決一切,讓人后顧無憂。 沈然真是說對了,除了給予金錢,他的確不知道怎么當好一個父親,不知道怎樣才算合格。 葉芽眸中倒映著男人滄桑的面容,心中微動,吞吞吐吐說:“其實……我也沒給人當過mama?!?/br> “……” 葉霖川看了過去。 葉芽與之對視,小模樣很認真。 所有情緒在此刻化作成灰,葉霖川從沉重的思緒中走出,深吸口氣想:他和一個小孩談心簡直就是傻子,水里面進腦子了。 葉霖川閉眼正要睡時,聽到旁側(cè)傳來顛顛的腳步聲,他斜眼看去,小姑娘拿起桌上的書包翻找,不知道要搗鼓什么,很快,寫好東西的葉芽又跑了回來。 “給你?!彼∈稚献ブ粡埣?。 葉霖川斂目掃過,紙張上落著稚嫩的筆跡。 [好爸爸重考證,考試人:葉雨川。] 名字都沒打?qū)Α?/br> 葉霖川挑眉:“這是什么?” “你不是說你不會當爸爸嗎?現(xiàn)在你拿這個就可以重讀啦?!彼?jīng)經(jīng)說,“到時候你就會是好爸爸啦?!?/br> 童言童語讓人可笑,質(zhì)樸的語氣卻又令人心生觸動。 葉霖川沒有接受,冷靜打破小姑娘的幻想:“當父母又不是考試,哪那么容易。” “所以嘛……”葉芽再次爬到沙發(fā)上,“只要你把它當成考試,不就會容易許多。” 葉霖川緘默。 葉芽把紙折好強行塞到他口袋里,拍拍平,鄭重承諾:“等你會當爸爸了,芽芽給你發(fā)小紅花?!?/br> 葉霖川嘴角扯了扯。 “那么……你要芽芽抱抱嗎?” 燈光閃爍下,小姑娘亮晶晶地眼瞳竟比天外的星星還要明亮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