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勞你費心了，那多謝你了?！眏iejie淡淡的看著他笑了一下。

    大力哥看著jiejie穿著一件碎花的旗袍，那恬淡的笑容，再一次讓他看花了眼睛。

    jiejie坐下吃面條，拿勺子喝著雞湯。

    “jiejie，你都唱完了，咱可以回家了吧？”我問。

    “嗯。吃完就回去?！眏iejie笑。

    “還是我拉著你們回家。”大力哥在旁邊說。

    “現(xiàn)在晚上正是上客人的時候，你不多拉幾趟活兒？不用送我們了，怎么好耽誤了你的買賣？”jiejie搖搖頭。

    “不在乎這一晚上，再說，今天不是你生日嗎？大黑界的，你們姑娘家我也不放心。”大力哥親熱的說。

    jiejie聽了這話，勺子停住了，忽然看了他一眼，但是沒有說話。

    第二十三章 初次登臺

    我當然是樂意讓大力哥拉車帶著我們回家了，雇別人的車也得花錢，這么遠的路，走著是不行的。

    我剛要說話，忽然看見戲園子老板慌慌張張跑來了。

    “春姑娘，您還沒走？太好了。那個新來的小月菊，今天晚上臨時有事來不了了，您看您能不能再盯一出大鼓？”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嗓子都唱上火了，今天實在是盯不了，您找別人吧。再說了，我已經(jīng)唱了一出大鼓了，再唱，那臺底下的觀眾怕是也不買帳呢?！眏iejie從容的笑著說。

    “哎呀我說春姑娘，好姑娘，救場如救火，您要是不登臺，讓我找誰去？您就當成全我了。我這兒求您了?！崩习遒r笑說。

    “您對我們照顧，我知道，心里感激著呢，要說是您，我怎么著也得出這個頭，可是小月菊，我犯不上。一是沒那個交情，二是同行是冤家，我替人家出頭？沒準兒人家明兒來了不領情，不說我是救場，倒是說我出風頭搶人家的飯碗呢，倒沒來由的挨罵，我可是不做這個事兒的?！眏iejie冷笑一聲說。

    “哎呦，我的好姑娘，您救場就是救我，哪個爛了舌頭的敢胡說八道？我立馬讓他滾蛋！那個小月菊，一個孩子家，哪敢在您面前抖機靈？看我明天不給她幾句好聽的。得了，您看著我的面子，您受累了。我這將來指著您發(fā)財呢。我謝謝您了?！崩习逵终f好話。

    看著老板點頭哈腰的樣子，我們站在旁邊都替他著急，都挺不落忍的，可是jiejie卻穩(wěn)穩(wěn)地坐著，一點不慌亂。

    “您既然把話說到這兒了，我也不能不答應了?？墒俏页蠊恼媸遣恍校T前海報上寫的今天壓場戲是小月菊的京戲，我拿大鼓糊弄人家，怕人家往我臉上摔爛柿子！叫嚷著要退票，那可怎么好呢？這么著吧，我倒是有個主意?！眏iejie說著，拿眼睛看著我。

    “您有什么好主意？能救場就行?！崩习鍐?。

    jiejie笑了，把我和衛(wèi)苒拉過來。

    “我這兩個弟弟，都是我們白家班的正經(jīng)角色，都是越劇的好角兒，也是咱們戲園子的人，將來也是要登臺的。今天趁著這個機會，讓他們兩人演一出越劇，也算是出個頭。您看怎么樣？”

    聽jiejie說出這話，我們全都吃驚了。

    戲院老板懷疑的看著我和衛(wèi)苒，不住的上下打量。

    “他們行嗎？我看這倆個孩子還是太小啊。”

    “不小了，他們倆過了年，一個14歲，一個12歲了，學了幾年戲，也該上臺去練練了。我們這行，到了15、6歲就該是成名的年紀了?！眏iejie說。

    “嗯。雖然是孩子，可是男孩兒，個頭倒是不矮?！崩习妩c點頭。

    我看著jiejie，心里開始打鼓，我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萬一唱砸了，那可怎么辦？

    “荏兒，別怕，我頭次在這兒登臺時也沒有準備啊，我就在臺底下看著你，你就當什么人也沒有，就給我一個人兒唱?！眏iejie似乎看出了我的驚慌，安慰我。

    我點點頭?？纯葱l(wèi)苒，他也看著我。

    “苒兒，你行不？”

    “哥哥，我跟著你，你行我就行?！彼∥业氖?。

    “好。你就當咱們在孫先生家練習時那樣唱，你不要看臺底下的人，你就看著我就行。咱們就唱那場《想當初meimei從江南初來到》，好不好？”

    “好。”我們兩個人相視一笑。

    “得嘞——我這就叫人準備去?！崩习鍢泛呛亲吡恕?/br>
    “叫爹給你們拉琴打家活。”jiejie笑了。

    “真好，我也到臺底下給你們助威去?！贝罅Ω缫埠┖竦倪肿煨?。

    “那咱們就去化妝吧，我給你畫眉?！蔽依l(wèi)苒去了后面。

    第二十四章 畫眉表深情

    越劇的扮相不像京劇那樣要勾臉兒，要濃墨重彩，只是眉眼勾勒，以清秀為美。

    衛(wèi)苒扮演的是林黛玉，是旦角兒，他年紀比我小，個子也正好比我矮一些?；瘖y的師傅給他梳好了頭發(fā)，他自己對著鏡子，貼兩鬢上的假發(fā)片，我站在他身后，看著他鏡子里如秋水一樣的美目，額前的劉海，烏黑的頭發(fā)上插著發(fā)釵，耳朵上戴著耳墜子，活脫脫一個清秀少女，不由看的呆了。

    我也已經(jīng)讓師傅給化了妝，穿好了寶玉的大紅箭袖的衣裳，梳好了頭發(fā)，戴了珠冠，穿上厚底小粉靴。

    衛(wèi)苒也從來沒有見過我戲裝扮相的樣子，也非常吃驚。

    “哥哥，你扮相真好看，真是一個小公子?！彼潎@的說。

    “你也是啊，簡直是個女孩子啊，漂亮的我都認不出來了?！蔽乙舱f。

    師傅過來給衛(wèi)苒穿衣服，穿行頭一定要先穿右手，再穿左手。右肩的紐帶由大衣師傅給系，腰間、腋下的自己系。官袍角帶的插頭必須在右邊，插鞘必須在左邊，不能搞錯，否則上臺演出不順利，說臺詞會quot;吃螺螄quot;。戴上盔帽即使份量重，也不能說quot;重quot;，即使扎得緊了，也不能說quot;緊quot;，否則不吉利，這是進科班后定下的規(guī)矩，說不出道理。

    衛(wèi)苒穿的是花旦的褙裙，這種褙裙，罩在大裥裙外，正面用佩，佩長及腳面，很簡潔。

    我們都穿戴好了，我就拿墨膏給衛(wèi)苒畫眉。以前很多草臺班的女旦，都是用紅紙沾了水擦腮紅，不畫眉。但是今天，我想給衛(wèi)苒畫眉，因為今天是我們搭班的第一次登臺。古代不是就有張敞畫眉的典故嗎？張敞是給妻子畫眉，我演的是賈寶玉，衛(wèi)苒是林黛玉，我給他畫眉也是差不多，也算是夫妻了。雖然是在戲里，但是俗話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都是一個意思。我們戲班里師傅就說，不瘋魔不成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