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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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之后,蘇銜入宮稟話。晨起亂糟糟的那堆紙頁被他重新整理謄抄成了一本奏章,送進宮里呈給皇帝看。 即便規(guī)規(guī)整整地重新謄抄過,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也看得皇帝頭疼?;实鄄蛔〉靥ь^看他,終是憋不住問:“你自己算的?” “是啊?!碧K銜嘴角輕扯,并沒有忘了告戶部惡狀,“憑戶部那幫飯桶,這點東西怕是要過一個月才能算完給我!” “……”皇帝不予置評。 蘇銜腦子確是好使,辦事也快,但他實在不能要求滿朝文武人人像他這樣,整個朝堂能按部就班地運作便好。 他只問:“那若當真是有人動手,你覺得是誰?” “說不好?!碧K銜打量著他,“但十之八|九是有人想搶你的位子吧,不然把你弄病了干什么?” 皇帝眸光微凝,沉思了一會兒:“朕不日前告訴過皇長子,待他病愈便立儲?!?/br> “我就知道你肯定先懷疑他?!碧K銜嘖聲,“我覺得不是?!?/br> 皇帝:“為何?” “殷臨曜干不出這種事?!碧K銜說罷,又無所謂道,“但你想接著疑他也不要緊,反正他在病中,你借故把皇長子府、把他身邊的人都看起來都方便,謹慎些也沒什么不好。我現(xiàn)在只更擔心另一件事?!?/br> 皇帝:“什么事?” 蘇銜:“我怕干這事的是你哪個小兒子又或他的母妃,失心瘋了想將兄長們都做掉以讓自己順理成章地繼位?!?/br> 這話聽來太失心瘋了,可皇帝掐指一算,現(xiàn)下宮中一三四五六七幾個皇子確是都已染病。 “倘若真是那樣,多拖一日你兒子們便多一份危險?!碧K銜淡聲,“現(xiàn)下尚未因這病死過人,可不等同于這病永遠都不會死人?!?/br> 拖下去總不是個事,等到那人有了下一步動作更是不行。 皇帝思索道:“朕可以將已染病的皇子們送去行宮養(yǎng)病,遠離京中。” “那若是他們中的一個下的毒呢?”蘇銜道,“我若干這事,也會讓自己生病,掩人耳目?!?/br> 皇帝沉然:“那你說如何?” 蘇銜道:“別急著立儲了,給殷臨曜封王,并讓他即刻就藩?!?/br> 皇帝鎖眉:“就藩?” “嗯?!碧K銜點頭,又說,“你把安西給他。” 皇帝神色一震。 當下的大恒疆土四處平穩(wěn),唯獨安西有所不同——安西剛經(jīng)過一戰(zhàn),眼下仍重兵把守,兵馬甚多。 皇帝看著蘇銜,一言不發(fā),也無甚神情。蘇銜也看著他,沉默了會兒,自顧自點頭:“是,我在算計你駕崩之后的事。” 蘇銜嘆了口氣:“這般詭異的藥,連暗影都聞所未聞,我亦說不準他們能不能查得清楚??苫首觽兡芏?,滿朝文武能躲,你這皇帝最不好躲?!?/br> 許多時候都怕敵暗我明,而這回敵太暗,皇帝最明。 “你是滿宮之中最不可能被人下毒的,還是就這么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能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蘇銜不咸不淡地說著,聽不出有什么情緒起伏,“我是當朝丞相,我得慮及大局——你萬一真出了什么意外,兵權要在殷臨曜手中才好。不然鬼知道皇位會不會就落在弒君弒父的兇手手中,他手里有這藥真不好收拾啊!” 皇帝默然不語。 “突然覺得皇位不穩(wěn),是挺難接受的哈。”蘇銜抿一抿唇,“只是照著最差的結果做準備哈,我也沒說你肯定會死。其實現(xiàn)在八字還沒一撇,你想開點。” 又是這副賤兮兮的口吻了?;实墼欢葧蛩@般態(tài)度大發(fā)雷霆,但經(jīng)年累月下來已生不出火氣。 他只看看蘇銜:“若真當真死了,可能見到朕的次子在陵前一哭?” 眉心微跳,蘇銜別開了眼:“哭什么哭,哭能給人哭回來是怎么的?” 皇帝苦笑:“不能?!?/br> 那不就得了,哭個屁啊。 蘇銜心下自言自語,沉吟了一會兒,又說:“但我這樣安排絕不是盼著你死,你懂嗎?” 語中微頓,他又淡聲:“我希望你活著?!?/br>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這啥啊密密麻麻都是數(shù)字,看得眼暈。 蘇銜:我給你做了個病例增長量預測模型。 =================== 本章隨機送100個紅包,么么噠 =================== 接下來是推文時間,基友里終于又有小伙伴寫古言了?。。〈蠹壹娂娙懍F(xiàn)言我好孤獨?。?! 【鏈接按鈕在文案下,app小天使可搜索作者名或文章名,或文章id:4457676】 《嫁人路上發(fā)現(xiàn)夫君被廢了》 文/瑯儼 晉越縣主趙靈微有過三個愿望。 其一,搞臭自己的名聲,讓前來問聘的各國使團對她望而卻步。 但她失敗了,因為擁有許多藍顏知己在西域各國看來,是巨有魅力的表現(xiàn)。 其二,助父王上位。太子的女兒總不能被派去和親吧? 但她就是能。 既然天意如此,那…… 要干就干發(fā)大的!她要做王后! 為討未來夫君的歡心,趙靈微還未出嫁就給傳言中“面容可怖,好似鬼怪”的魏國太子寫起了情書。 怎料,她又在和親路上得到了夫君被廢,如今生死未卜的消息! 趙靈微:…… 但她不放棄!她轉頭就對撿來的男寵正色道: 卿卿,我看你的眼睛和魏國太子一樣,都是琉璃色。不如你便假扮那魏國太子,我倆夫唱婦隨一起把魏國打回來吧? 魏國太子是誰不重要,我要做王后比較重要。 被撿來的魏國太子撿起那封寫著“誓死相隨,永不離棄”的情書,陷入了沉思。 * 天下人皆以為出塞和親便是一輩子的塵埃落定。 但其實,那只是她成為真龍?zhí)炫钠瘘c。 第57章 五月中旬, 皇帝下旨冊封皇長子殷臨曜為安西王,即刻就藩。 旨意一下,滿朝嘩然。 皇長子是嫡長子, 地位尊貴,理當立儲, 而非封王。近來朝中又因疫病人心惶惶, 皇帝此時下旨封王,更令人心中微妙。一時各種傳言紛飛,有些認為皇長子在疫病之事上不干凈,是以觸怒圣顏;也有些道皇長子與疫病無關, 卻也覺得他觸怒了圣顏。 整個皇長子府也為此不安了數(shù)日, 第八天, 圣駕踏著夜色離宮,悄無聲息地去了皇長子府。 提前無人知曉圣駕會在此時降臨,府中好生忐忑了一陣。殷臨曜自病榻上強撐起身前去迎駕,剛到房門口, 倒被御前宮人擋了回來:“陛下口諭,請殿下安心歇著?!?/br> 宮人們說罷便不由分說地將他“請”回了床上,又請守在病榻邊的正妃離開。不多時, 圣駕邁過門檻。 “父皇?!币笈R曜不安地坐起身,轉而又看到父皇身邊還有個人, 蘇銜。 不知怎的,他莫名的心安了點。不作追問,目光在二人間蕩了兩個來回, 換來蘇銜一副嬉皮笑臉的神色:“哎你這么去就藩不會死在路上吧?” 話音未落,被皇帝眼風一掃,他悻悻閉嘴。 皇帝在床邊坐下,無聲輕嘆:“朕早想過來,但前幾日病得也重,不便出來?!?/br> 殷臨曜忙道:“父皇圣體要緊。有什么事,讓宮人來傳個話便是,兒臣入宮去見父皇。” “還是得親自來。”皇帝搖一搖頭,睇了眼蘇銜,蘇銜會意,將手中一直執(zhí)著的木盒遞給皇長子。 只是一方簡單的黑色漆盒,巴掌大小,不見什么刻紋。殷臨曜不曾見過,蹙眉不解,皇帝道:“這是虎符,可調動安西駐軍,逾四十萬,你一并帶走?!?/br> 殷臨曜臉色一變:“父皇?!”怔了怔,他道,“兒臣不過是去就藩,這豈能讓兒臣帶走?” “蘇銜的意思?!被实垤o了靜,坦然告訴他,“此番的事,這人不見得有多厲害,藥卻是當真厲害。暗營尚未查出端倪,朕亦摸不清是何人所為,不知是否能撐過這一劫。所以提前將這虎符給你,一旦京中出現(xiàn)變數(shù),不論何人奪了皇位,你帶兵回來總可與之一爭。” 殷臨曜心中驚異,滯了良久才又開口:“父皇覺得是有人要奪位?” 蘇銜搶白:“不然呢?算計完皇子算計皇帝本尊,除了奪位你還能想到別的原因嗎?” 殷臨曜輕吸涼氣。 父皇的話說到一半時他還想勸慰父皇不必如此悲觀,眼下他們雖然身子都不見好,但也未見有人離世,何來撐不過去?可事情若如父皇所言,那一切就真都說不準了。 皇位之爭從來都沒什么仁慈可言,何況此人還藏得極深,暗營至今都沒什么進展。 殷臨曜定一定神:“可兒臣若也出了意外……” “只是不時之需?!被实塾忠宦晣@,苦笑,“若你我都死在其中,那大概是大恒命該如此,就該此人繼位吧。” “殷玄汲你拉倒好吧?”蘇銜不愛聽這種命該如此的話,抱著臂在旁邊皺眉頭,“你倆要是都死在上頭,我殺進宮去一掌拍死新帝給你倆報仇?!?/br> “蘇銜?!币笈R曜失笑,“在議正事,你正經(jīng)些?!?/br> “我說的也是正事啊。”蘇銜搖搖頭,目光梭巡,看到案頭放著的果脯時眼睛一亮,踱過去坐下,自顧自邊吃邊道,“任由這種陰險小人繼位,百姓活不活了?這事絕不行。你們放心吧,若真有那一天,我先想個轍把小苔安頓好,然后就進宮殺人去——殷臨曜你不也有兒子了嗎?你兒子繼位我看就很好,你家正妃人不錯啊,有個靠譜的太后再加幾個可靠的輔政大臣,不比弒兄弒父的昏君做皇位強???” 說著他忽而又皺眉——這果脯竟然有核,殷臨曜忒不講究。 吐了核,咂咂嘴,蘇銜續(xù)說:“當然,你倆若在天之靈能直接劈死他那也行哈。到時候提前給我托個夢,我就不自己費工夫了?!?/br> “……”皇帝與皇長子對視一眼,皆挑眉不言。他們自知蘇銜是當真的,可正因他當真,這話才顯得更不好聽。 ——他話里話外沒有從宮里活著出來的意思。 殷臨曜搖頭:“你何時也變得這樣愛庸人自擾?事情還遠沒到那一步。” “我也就這么一說。”蘇銜撇撇嘴,“沒事的話你們先聊,我回去暖床去了。” 殷臨曜:“……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