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崔宇也不再給王家旺開口說話的余地，直接道：“既然口口聲聲喊冤，本官也給你個機會，可有證據(jù)？本官根據(jù)現(xiàn)場勘查已經(jīng)尸體檢驗，可有確鑿證據(jù)證明這jian、殺拋尸的罪魁禍首便是你！”

    說到最后，崔宇音調(diào)陡然提高了幾個分貝，驚得眾人都是一顫，齊齊看向崔宇，總覺得人那面色似乎帶著點逼供的味道。

    “草民我……我……”王家旺也被嚇得屁滾尿流，但到底是習(xí)慣了潑皮無賴，外加自己未被抓捕之前聽聞的小道消息，眼珠子滴溜溜的往左邊旁聽的三人瞧了一眼，感覺像是為自己這攤爛泥注入了主心骨，當(dāng)即一咬牙，哭天搶地道：“您……您這是屈打成招??！當(dāng)時都快四更天了，又荒山野嶺的，誰能給我作證？草民倒是聽聞有尊貴的皇子殿下要求你三日破案，崔大人莫不是為了想要保住自己的官位就隨意造冤假錯案吧？”

    一聽王家旺這話，旁聽的兩位皇子面色都沉了一分。

    當(dāng)然，比起皇子們心思復(fù)雜難以揣測，隨崔宇調(diào)查取證的幾個捕快便是真真實實憤怒了，一臉兇神惡煞的看著王家旺。當(dāng)即還有人建議道：“大人，對此等滾刀rou給他幾下殺威棍，也就老實了！”

    “還有沒有天地良心了?！蓖跫彝勓?，直接嚎啕大哭著，聲音之大，讓外邊那些老百姓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聽說這崔大人，先前當(dāng)御史的時候，可厲害了，真斷案如神，是包青天，肯定不會錯怪好人的！”

    “這可難說，好人也要當(dāng)官??！沒聽外邊都傳開了，這被限期三天破案呢！”

    “要我說啊，沒準還真是那臭娘們有冤，否則怎么好死不死的就出現(xiàn)在貴小姐去禮佛的道路上呢！還天下沒這么巧合的事情了，否則沒準當(dāng)?shù)刂h隨便一聲，然后隨便亂葬崗一扔就行了，不過一賤籍罷了?！?/br>
    “這還真是菩薩保佑??！”

    “…………”

    “肅靜！”崔宇眸光掃眼公堂外聽案的百姓，目送某些人神色詭異的模樣，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而后一敲驚堂木，朗聲道：“燕捕頭傳物證。本官不會隨便抓你，當(dāng)然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隨著崔宇話音落下，衙役當(dāng)即抬上了青蓮的尸體，仵作開始陳述：“在尸體的指甲縫里發(fā)現(xiàn)一些麻線，這些麻線經(jīng)過紡織工匠的對比，與王家旺你身上穿得衣服一模一樣，除此之外那……”

    旁聽的三人：“…………”

    雖然不過死亡三天，但如今天氣一天比一天熱，這當(dāng)即尸臭席卷了公堂。而且為了盡可能的尋找證據(jù)，仵作都快把人切成rou塊了。

    對于出身優(yōu)渥的三人來說，都敢發(fā)誓是第一次見這般景像。仵作竟然肢解了尸體，一塊塊的拿起來說明。除此之外，還有從尸體內(nèi)弄出來的……津液。

    賈赦面無表情的眼珠子微微朝左轉(zhuǎn)轉(zhuǎn)，瞥了眼面色青紫的兩皇子，默默的挺直了脊背。他……他是堂堂的六品通判賈大人，不能慫。

    深呼吸一口氣，賈赦內(nèi)心一片我屮艸芔茻，但忍者捂鼻子的沖動，繼續(xù)威嚴無比的豎起耳朵，睜著眼看著聽著。

    面對強大的證據(jù)，王家旺腦中一片空白，但嘴里卻依舊念叨著：“真的，求青天大老爺明鑒啊，我……草民……我離開之前那人還活著的??！還……”

    他當(dāng)時酒意朦朧又發(fā)泄一回渾身舒服，正想要來來一回欲、仙、欲、死的神仙感覺，忽然間，感覺自己被一股陳、舊、尿、味刺激的頭腦清醒了一分。

    “真得，我……草民以為自己遇到狐大仙了，就……就跑走了。”王家旺連連磕頭，“我說得句句屬實，如果有弄虛作假，甘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果真刁民。”十二皇子眼見證據(jù)確鑿還敢狡辯，忍不住出聲說了一句。

    七皇子也是這般念想，況且這案子不管如何，到現(xiàn)在也該結(jié)束了，再鬧下去，他就怕那些冤家兄弟借此機會蠱惑民眾，然后又御史出面給他們上眼藥了，到時候恐怕就得不償失。

    至于這案件背后是否有巧合？

    七皇子眼底一抹冷意飛快劃過，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該想的是如何得到帝王的寵信。

    眼眸余光瞥見七皇子似乎要張嘴，崔宇又是驚堂木一敲，當(dāng)即有五個衙役每個都端著食案魚貫而來。食案內(nèi)有個用白布包裹的小球似的東西。

    “你說被陳舊的尿味刺激嚇怕了，本官倒是不怕你再行辯駁，這些東西你問問，到底哪個與你聞到的相似?！?/br>
    原本渾身像篩糠一樣抖起來的王家旺聞言，當(dāng)即眼眸迸發(fā)出一抹亮光，連連點頭：“是，是青天大老爺。”

    說完，王家旺就像有了狗鼻子一般，使勁的一個個食案嗅過去，神色肅穆到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斂聲屏息，唯恐自己身上散發(fā)出的汗味干擾了人。

    待到第三個，王家旺一喜，忙不迭道：“就是它，就是它。青天大老爺，就是這個味道！”

    “你可確定？”崔宇眼眸沉了一分，應(yīng)聲問了一句。

    “草民敢確定，真的，就是它，這尿、臊、味道錯不了?！?/br>
    崔宇點點頭，開口讓衙役把食案送到旁聽席，道：“諸位可知這是何物？”

    萬萬沒想到還有如此一出，賈赦看了崔宇，眼眸瞇起。哪怕尸體的惡臭干擾著他，但是到底是蟬聯(lián)京城紈绔魁首的人，那股熟悉的味道，不禁讓他心中騰起一股寒意。

    阿、芙蓉，尚未煮熟的阿、芙蓉有刺激性氣味，像陳舊的尿味，味苦。至于熟的阿、芙蓉，吸食起來味道香甜，而且飄飄然若臨仙境。

    上輩子他敬哥最后就是毀在阿芙蓉手里，從雖然有些小暴力的神棍到真破罐子破摔的神棍。被那些旁門左道攛掇的，最后服用秘制丹砂—傳說前朝神宗皇帝最愛的福、壽、膏燒脹而死。

    這味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賈赦眉頭擰緊成川，眼眸帶著股冷意看向崔宇：“崔大人，這……這是阿芙蓉?！?/br>
    “阿芙蓉是什么？”尚且只有九歲的十二皇子不解開口問了一句。

    七皇子眼眸閃爍了一下，起身道：“崔大人，茲事體大，還是莫要聽個罪犯胡亂攀扯。如今證據(jù)確鑿，還是趁早結(jié)案?！?/br>
    崔宇又是驚堂木一敲，道：“這就是殺害青蓮的真正兇手！”

    所有人都怔住了。

    崔宇面無表情道：“因為對青蓮的死因存在狐疑，仵作才會近一步的肢解，掏出內(nèi)臟進行勘驗。因為阿、芙蓉從前朝開始就一直是暹羅和爪哇的進貢品，本朝依舊作為藥用貢品，故而先前未有舊例可尋。尋找出這可疑物證，請相關(guān)有經(jīng)驗的人員經(jīng)過驗證后……”

    說起這個，崔宇倒還真是發(fā)覺自己要好好感謝會吃喝玩樂的大侄子。昨夜賈赦去了主院后，他跟一同前去美人窟的燕捕頭交流發(fā)現(xiàn)的線索，說到美人窟中股香甜氣味覺得在哪里聞過。

    閑談間崔宇又想起賈赦大小也是爵爺，要出席大朝會，故而深夜又去打攪了一下賈珍，閑談間又說起“必須不能對外泄露由賈珍帶去美人窟”一事。談著談著倏忽間崔宇感覺自己隱隱窺伺了一二真相，秉承不放過任何的疑點，開口打算旁敲側(cè)擊一二。

    豈料這賈珍也實誠，壓根不用旁敲側(cè)擊便得意洋洋說了來歷——阿、芙蓉。順帶還給崔宇科普了一下，現(xiàn)今阿、芙蓉代表的權(quán)勢富貴錢財。當(dāng)然，是以此來示意賈家權(quán)勢盛大，警告他照顧好他叔叔，否則他就會照顧他。

    崔宇最后驚堂木一敲：“兇殺案可結(jié)，但貢品外流一案絕對不能結(jié)?！?/br>
    退了兇殺案的堂，崔宇看看面色有些不自然的七皇子，禮節(jié)性的恭送兩人離開，而后便是閉了公堂，在廂房內(nèi)跟賈赦說了一下，打算讓其坐上堂，審判王家旺犯下的其他流氓事。

    賈赦：“……你……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牛牪犇的?！?/br>
    “崔牛啊……”

    崔宇輕笑了下，瞇起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似乎還沒回過神的賈赦。

    瞬間感受到芒刺在背的賈赦回過神來，迎著崔宇那笑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趕緊道歉。他這話真沒帶貶義的，這真是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