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先天
華楓繼續(xù)聽炎帝印記里幻化成的人物說道這種說法是可疑的,因為以陰陽魚為底的河圖、洛書是否存在本身就不能確定,怎么能說“三圖本為一圖”呢? 真正重視這張圖并從中悟出“妙”道的除張行成本人外,就算是趙撝謙了,他說“嘗熟玩之,有太極函陰陽,陰陽函八卦自然之妙?!?/br> 這個“妙”字是趙氏反復把玩(“熟玩”)之后才悟出來的,可見前人并沒有這樣去把玩,沒有領悟個中妙處,當然也就不予重視了。因而不能以洪邁、朱熹沒有評論過陰陽魚圖就否定張行成傳過或作過此圖。 第三,邵雍是否以渾天象言天在這里并不重要,問題是張行成是怎樣理解邵雍先天圖的。郭文中“易先天圖”與“渾天象”之間用了破折號,而在《翼玄》中,“渾天象也”四字為雙行小字附在“易先天圖”的下面,顯然是注釋語,而郭氏卻誤以此為正文。 張行成認為“易”就是渾天象,邵雍先天圖就是主渾天說。“蓋渾之理無異,唐一行能知之,而蓋天家學失其本原,故子云、康節(jié),皆非其說也”(《翼玄》卷一)認為邵雍不贊成蓋天說。 他還明確指出“蓋易者,天用地之數(shù)……渾天象也;玄者,地承天之數(shù)……蓋天象也?!?/br> 第四,郭氏說《翼玄》中不可能有二元符號的圖。不知郭先生是否閱讀過《翼玄》?《翼玄》幾乎通篇都是在比較《易》和《玄》的,換言之,《翼玄》正是通過與《易》的比較而注釋《太玄》的,可以說處處都有“易”,處處都有二元符號。 如卷一開宗明義“一者,玄也。一生三,其數(shù)成六,天之用也。故易一卦六爻”?!耙?,天也,分于地者,君用臣也;玄者,地也,宗于天者,臣尊君也?!薄靶镁艛?shù),故中于八;易用十五數(shù),故中于九。 易兼九六,玄獨用九也。易之八者天體,玄之九者地用也?!痹僬f“易先天圖”正是與“太玄圖”比較而列的,并認為“先天圖”為渾天象,“太玄圖”為蓋天象。 以上四點僅針對郭文進行辯論,也只能說明張行成可能作太極圖(易先天圖),還不足以證明太極圖必定為張行成所作。 這就需要從張行成自己的著述中加以分析。張行成在《翼玄》中提到的“易先天圖”大概有三個一個是先天方圖,一個是先天圓圖,一個是方圓合一圖。 (一)易方圓合一圖。卷一“易方圓二圖,天地相為體用也?!薄吧w易者,天用地之數(shù),方圓二圖合于一者,以圓包方,地在天內(nèi),渾天象也?!本砥摺耙讏D方圓合一者,地在天中,渾天象也。”此圖,即邵雍先天六十四卦方位圖,圖亦載于朱熹《周易本義》卷首。 (二)先天方圖。卷一“先天方圖,乾位西北,坤位東南,天門地戶也……”卷九“先天方圖從地而變,則一卦偏交八卦,是為六十四卦?!贝藞D即邵雍先天方位圖中的方圖,表示被天包著的地。 (三)先天圓圖。卷一“易之圓圖,自一陰一陽以口口口二則,由外而之內(nèi)。”張行成對這張圖似乎情有獨鐘,往往單稱它為“先天圖”。如卷十“先天圖合為一天也?!薄跋忍靾D右行者,逆生氣以變時也;左行者,順布氣以生物也。天地之道,逆境所以自生,順境所以生人,亦忠恕之理也?!忍煜髨A,合乎一者天也?!?/br> 先天圓圖中間加上“陰陽魚”圖形是完合情合理的。“陰陽魚”形正是對六十四卦方位圓圖的形象說明。 《翼玄》中已用了先天圖“右行”、“左行”的字眼,除以上引文外,卷十還說“易先天爻象圖,自乾坤始者,陰陽之象,上下皆右行;自復遇始(當為“垢”之誤)者,陰陽之象,上下皆左行,列于二也?!标庩桇~”的左行、右行不正是卦爻的左行、右行嗎?“列于二”如不是指陰陽——黑白二色的排列,那又是指什么呢? 張行成在另一專著《易通變》中,載十四圖,其中第一幅圖即“有極圖”,“有極圖”即“先天圖”。此圖實為方圓合圖(圓圖變形為八邊形)。其中對圓圖的解釋可見看出“陰陽魚”圖的蘊義?!疤珮O包含萬象,以為有而未見,以為無而固存。……天地之象已具乎渾淪之中,太極之體也。” (卷一)“圓圖右行者,六變未有一之卦也;左行者,五變已有一之卦也?!?卷一)“先天圖自一陰一陽六變各至于三十二,是為地之一柔一剛,復垢代乾坤以為父母,剛?cè)岢嘘庩栆猿勺兓煜轮苁庐呉?。?/br> (卷一)以陰陽爻的變化解釋六十四卦圓圖的排列,而“陰陽魚”圖形恰好準確而形象地反映了這種卦爻變化。 在“陰陽魚”圖形中,右上方“白魚”左行由大到小,依次為乾、兌、離、震(包括由這四卦作為下卦的4x8=32卦),表示陽爻逐漸減少;左下方“黑魚”右行由大到小,依次為坤、艮、坎、巽(包括由這四卦作為下卦的4x8=32卦),表示陰爻逐漸減少。 而陽爻減少的同時,陰爻在增多;陰爻減少的同時,陽爻在增多,所以用“黑白魚”互糾表示。兩個“魚眼”則表示陽中有陰、陰中有陽,其中“白魚”中的“黑眼”表示離卦,“黑魚”中的“白眼”表示坎卦。 在《翼玄》先天圖中,以黑白小方格表示的六十四卦爻位變化圖,乾、坤分別為六個白格、六個黑格(為大父母),復、垢分別為一白五黑、一黑五白(為小父母),陰陽變化自復姤開始,由復左行,由垢右行。 如果按黑白格的多少組合起來(不考慮位置的高低),那么恰恰就是一幅“陰陽魚”圖。張行成在找到六十四卦爻變規(guī)律的基礎上,做出陰陽魚互糾圖,應當是順理成章的事。郭或先生說“陰陽魚”圖只有“在黑白各半圓圖的基礎上應時衍變而產(chǎn)生”,未免太武斷了。 張行成之后,似乎沒有人直接提過他作有這么一幅圖,不過,袁桷在講太極圖流變時,曾提到過他,“薛(季宣)授袁(溉)時嘗言河洛遺學多在蜀漢間,故士大夫聞是說者,爭相購之。后有二張,曰行成精象數(shù),曰縯通于玄。最后朱文公屬其友蔡季通……”(轉(zhuǎn)引自胡渭《易圖明辨》卷三)從張行成的生平看,他是臨邛人,“乾道間,由成都府路鈐轄司干辦公事丐祠,杜門十年?!?/br> (黃宗羲《宋元學案·張祝諸儒學案》),他杜門著書,共七種,七十九卷。以邵雍之學為歸宿,“取自陳希夷至邵氏所傳先天卦數(shù)等四十圖”(《四庫書總目·子部·術(shù)數(shù)類》作“十四圖”,為確。) “敷演解釋,以通諸易之變,始若殊途,終歸一致。”“先是康節(jié)之學有所傳十四圖者,世莫之傳。先生得于蜀中估籍吏人之家,因演解之,以為象數(shù)之用?!?《宋元學案》)據(jù)此說,張行成以在蜀中之便,完可能在蔡元定(季通)以前得到這幅圖。 除了張行成,宋代還有沒有人作過“陰陽魚太極圖”呢?據(jù)文獻記載,至少還有兩個人作過這類圖。一個是早于張行成的鄭東卿(少枚),一個是晚于張行成的羅愿(端良)。 鄭東卿傳“古先天圖”他作有《先天圖注》,自序說“東卿自學《易》以來,讀易家文字百有余家,所可取者,古先天圖、揚雄《太玄經(jīng)》、關子明《洞極經(jīng)》、魏伯陽《參同契》、邵堯夫《皇極經(jīng)世書》而已……四家之學,皆兆于先天圖。 先天圖,其《易》之源乎?復無文字解注,而世亦以為無用之物也。今予作方圓相生圖,為先天圖注腳,比之四家者為最簡易?!编崠|卿提到的“古先天圖”至少早于揚雄,并不是他自作,他只是作了一幅“方圓相生圖”為它作注腳。 “古先天圖”到底何樣,不得而知。從名稱上推測當是外套先天六十四卦一類圖(當時冠以“先天圖”名稱者,是指這類圖,只是中間圖形有“方形”與“陰陽魚”形的區(qū)別)。 羅愿作“河圖”據(jù)明初宋濂介紹“新安羅端良愿作陰陽相含之象,就其中八分之,以為八卦,謂之河圖;用井文界分為九宮,謂之洛書。 言出于青城山隱者,然不寫為象?!?轉(zhuǎn)引自胡渭《易圖明辨》卷三)羅愿的這張圖也說是從四川青城山隱者那里得來的,為陰陽相含之象,中間“八分之”,只是仍不稱“太極圖”,而稱“河圖”,不過圖象也沒有流傳下來。 胡渭認為就是后來趙仲“古太極圖”的樣子。羅愿與朱熹是同鄉(xiāng)(同是新安人,今安徽徽州),又是摯友,因而可能朱熹在托蔡元定入蜀尋找三圖之前,就看到了羅愿這張圖,只是不重視,或不贊成(朱熹認為“河圖”是十數(shù)圖,而不是這張圖),所以不予評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