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唐門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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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氏城前的武林、綠林的這一番交戰(zhàn),雖是兩家初次交鋒,互探底細(xì)虛實(shí),卻也是驚天地、泣鬼神,死傷甚多。 這一戰(zhàn),也并非只有這陣前兩方關(guān)注。 在朝廷之上,宰相崔彥昭連番派人到曹州打探,畢竟這武林同盟乃至于和綠林開戰(zhàn)都是他一手布置。田令孜倒是冷眼看戲,他似乎不太在乎這兩家的勝敗,于他看來,任誰一統(tǒng)江湖都不是好事,分而治之才是上策。在朝廷之外,田令孜更愿意去關(guān)注王鐸和宋威。 草軍自然也關(guān)注,這一場大戰(zhàn)就在曹州境內(nèi),在草軍的地盤上,王仙芝、黃巢、尚君長也深知綠林此戰(zhàn)的勝敗對他們的影響。更不用說鄄城的凌霄,太湖的雷淵了,此戰(zhàn)的勝敗甚至關(guān)系到整個(gè)江湖是姓武還是姓綠。 除此之外,摩尼教早已準(zhǔn)備充分,只待時(shí)機(jī)成熟。 陳州宛丘的地下宮殿,摩尼教總壇,方駁問道:“武林、綠林那兩家斗得怎樣了?” 陽界主答道:“武林前部與乘氏城中的綠林交鋒數(shù)次、各有損傷,不過天人、少林、茅山三派尚未參戰(zhàn)。” 方駁聽了這話,心中不滿:“到現(xiàn)在連小小乘氏都打不下來,何時(shí)得到太湖?不到太湖那三派又怎會參戰(zhàn)?” 陽界主聲色如常:“那人說乘氏來了一批綠林高手增援,怕是不用到太湖,想必那儒釋道三大派便要提前出手了?!?/br> 方駁沉吟片刻:“什么人可以逼得三派出手?” 陽界主道:“目前只知道有長白、盜門、妖僧等人?!?/br> 方駁冷笑道:“呵,冰門、長白不好好地躲起來享福,也來趟這趟渾水了么?很好,哈哈哈,很好!” 這偌大天下,除卻這幾方勢力,竟還有一方人物緊盯著武林綠林之戰(zhàn),那便是蜀中唐門。 蜀中唐家堡里,老太爺唐枚的身子骨日漸消瘦,堡里各房都開始明著暗著地爭權(quán)奪利,只差打破頭來。 唐枚這一脈是唐門長房,他卻只生有兩子——唐見正,唐見奇。唐枚的長子唐見正,已病死多年,只留下一個(gè)兒子唐玨,還不到二十歲。 那唐見正說來也是倒霉,幾年前他正值壯年,竟離奇而死。唐門中人都認(rèn)為是唐枚的次子唐見奇弒兄霸嫂,而唐見奇也早已逃出了唐家堡,那年他才二十出頭,還未娶妻生子,便背上了唐門叛徒的名聲,流離在外。 唐枚僅有的兩個(gè)兒子一死一逃,只覺肝腸寸斷,便將一腔心思全用于唯一的孫子唐玨身上,對其百般呵護(hù)教導(dǎo)。唐枚自不信次子唐見奇會做出這等喪盡人倫之事,可少了唐見正、唐見奇兄弟兩個(gè),長房已經(jīng)開始衰落。唐枚暗中查了幾年也沒有十分證據(jù),但他心里清楚透亮,知道對付長房一脈不是哪一房所為,沒有個(gè)五六房的合作,他們斷不敢做下這么大的手筆。 然而唐枚將近七十,再加上日夜cao勞,思子心切,終于到了燈盡油枯的地步,這也意味著唐門長房一脈從衰敗到了絕境。 蜀中唐門共有八房,其中四房的家主唐放,最是野心勃勃。他常于夜里沉吟,“唐門在長房手中已有千百年,也是時(shí)候換換位置了。” 懷有同樣心思的其他幾房,并沒有唐放的能耐和手段。 老太爺唐枚終究還是走了,他沒有指定愛孫唐玨掌管唐門,只把唐放喊到跟前,求他不要趕盡殺絕,為長房留下一點(diǎn)血脈。唐枚臨死之際,再無昔日的傲骨和威嚴(yán),像條老狗一樣乞求著唐放,只待唐放過足了癮,他方才閉目而死。 唐放是唐枚之弟,只不過兩人同父異母,并不親愛。他今年不過五十出頭,卻早已是一房之主。而現(xiàn)在,他是一門之主,是唐門之主。 唐放棱角分明,眉目如虎,一身紫衣,華貴而不庸俗。他沒有選擇殺掉唐玨,一半因?yàn)樘偏k無足輕重,其智略、武藝在唐門年輕子弟中都算不上佼佼者;另一半自然是因?yàn)樘偏k的母親伊傾城。 這伊傾城是唐見正的發(fā)妻,唐玨的生母,也是唐門最美的女人。唐門里的人不需要拿她與唐門外的人比較,唐門最美,就是天下最美。“一見鐘情伊傾城”,她的美不是畫中嬌娘般地不可捉摸,也不似天上仙子般地難以描摹,就是一個(gè)活脫脫的人的美,偏偏令人見之難忘,思之如狂。伊傾城雖然已近四十歲,可她的面容依舊柔嫩,近乎吹彈可破,看起來卻還不到三十。想要保下唐玨一條命,只有老太爺臨死前的乞求還不夠,還要搭上她的身子。 唐玨對于這一切都不知情,父親的死和仇,他一直隱忍在心。他習(xí)慣了隱忍一切,包括很疼自己的二叔的叛逃。至于老太爺唐枚與母親伊傾城的犧牲,他尚不知。 長房一脈的地位一落千丈,唐玨母子也是一樣。 唐放在繼任唐家家主時(shí),只問了唐玨一句話:“如今天下大亂,唐門該何去何從?” 唐玨的回答和老太爺唐枚一樣,和他父親唐見正一樣,和歷代長房的家主都一樣:“不出巴蜀,不問江湖?!?/br> 這是歷來唐門的宗旨,或者說,是唐門長房的宗旨。 想讓唐門再進(jìn)一步,是除長房之外很多房的心聲,只是千百年來,長房一脈太過執(zhí)拗和強(qiáng)大,他們有心無力,直到出現(xiàn)了智略無雙,心計(jì)過人的唐放。 唐放氣極而笑:“果然,果然!歷來長房都是這副德行!想我唐門論底蘊(yùn)、論實(shí)力、論威望,怎么就不能出入江湖,大干一場?輪得著他鹽幫、天人派這些人在人前耀武揚(yáng)威?一百年前安史之亂,我們的先祖便錯(cuò)失了良機(jī),這一次王黃起兵,我唐放絕不會讓唐門再次與稱霸天下失之交臂!” 唐玨聽了唐放的狂妄之言,沒有再說半個(gè)字,因?yàn)闊o論說什么都沒有用。他年紀(jì)雖輕,卻深知這一點(diǎn)。 唐放也不再理會唐玨,開始為唐門出山部署一系列的安排。 江湖早被綠林、武林一分為二,唐門要想在江湖中更進(jìn)一步,只能從這兩家口中奪食。唐放深知“遠(yuǎn)交近攻”這四個(gè)字,自古便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戰(zhàn)略布置,當(dāng)年秦相范雎一句“王不如遠(yuǎn)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便使秦國得以逐漸吞滅六國。于是,唐放修書一封,派人與武林凌霄互通有無,讓凌霄安心對付淮北的綠林,淮河以南,自有唐門出手相助。 唐門先是開始部署兼并巴蜀一帶的綠林勢力,然后打算揮師東進(jìn),一直打到太湖,打到鹽幫的總舵,把“綠林”二字改作“唐門”——以后天下便沒有綠林,只有唐門! 唐門這顛覆性的布置,讓堡里所有人都大為震撼,又都滿懷期待。唐門中人逐漸褪去以往的悠閑、逍遙,開始變得忙碌、爭強(qiáng)。 震撼的不止唐門中人,唐門中的外人同樣震撼。這不,躲在房頂偷聽之人,聽到這個(gè)消息后,毛躁地踢到了揭起來的青瓦——常見而愚蠢的失手。 那偷聽之人是個(gè)中年漢子,作唐門下人的打扮,此刻他見驚了唐放,拔腿就跑。同時(shí),唐放派人去追。 只一炷香時(shí)間,整個(gè)唐家堡里便出動(dòng)了上百人搜尋、追捕這個(gè)竊聽之賊。這漢子一時(shí)走脫不掉,只得鉆進(jìn)一間香房躲了起來。之所以是“香房”而不是“廂房”,是因?yàn)檫@間房子正是伊傾城的住處,里面清香微醺,異常好聞。 伊傾城早聽到了外面的叫喊聲,見有人闖入房里,她卻鎮(zhèn)定自若:“這里有暗門,你先躲上一躲?!?/br> 這漢子對此有幾分驚訝,又似乎十分信任,二話不說便鉆了進(jìn)去。 唐門的人翻箱倒柜也沒尋著這個(gè)竊聽之賊,伊傾城屋里的暗門,他們沒有搜到,也不敢搜,哪怕如今長房已經(jīng)失勢。 伊傾城又把唐玨喚來,這才請出了這竊聽之人。唐玨見了此人,心中詫異,卻沒說出口,只憑母親安排。 那竊聽之人,約莫三十來歲,雖然罩著唐門下人的衣服,依舊看得出十分邋遢,長著吊梢眼,掃帚眉,他肆無忌憚地找了張凳子坐下,拿眼瞅著這對兒母子。 伊傾城欠身道:“不知先生何方高人,來我唐門所謂何事?” 這人干咳幾聲,摘了青帽,竟是一個(gè)光頭和尚,他這才開口道:“老夫姓燕,人送雅號‘野僧’是也。來此尋人多日,不想聽到了唐放那老兒的屁話?!?/br> 伊傾城母子聽罷倒是吃驚不小,唐門不問江湖之事并不代表斷了江湖中的消息,這“野僧”的名號還是頗為響亮,尤其他那桿筆,那張口,天下奇聞趣事多出于此。 伊傾城問道:“不知燕大師要找什么人,或許妾身可以幫上一二?!?/br> 野僧看著這位晶瑩剔透的美人,按下心中急躁,也不隱瞞:“她叫顏如詩,是我徒弟,你們可知道?” 原來當(dāng)初野僧被葉拈雪困在“琉璃世界”之中,妖僧為了擺脫野僧的糾纏,便故意留下一些不明顯的線索,讓其以為他追黃貞去了蜀中唐門。野僧脫困之后,便自以為聰明卻傻乎乎地跑到了這偏遠(yuǎn)之地。 以野僧之手段,混進(jìn)唐家堡倒也容易。只是他進(jìn)堡之后,一連多日也不曾發(fā)覺黃貞蹤跡,卻見著了伊傾城這個(gè)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一時(shí)竟難以自拔,動(dòng)搖了佛性,因而便在唐家堡里多盤桓了幾日。好在野僧發(fā)乎情、止乎禮,不曾有過非分之舉。他又目睹了唐枚之死,知道唐門即將生變,便暗暗留心唐放的動(dòng)作。 伊傾城聽得此名,思索過后,言道:“唐門似乎不曾有這么個(gè)人……”說著,她又看向了唐玨。 唐玨會意,也開口道:“堡里的確沒有一個(gè)叫顏如詩的人。” 野僧起初瞥見伊傾城思索時(shí)略微皺起的娥眉,煞是好看,不覺入迷,不想?yún)s被伊傾城逮個(gè)正著,他一時(shí)窘迫,最后氣急敗壞道:“好個(gè)‘妖僧’,騙老子幾千里跑了個(gè)空,看老子回去不臭揍你一頓!” 伊傾城并不責(zé)怪野僧目光無禮,忽然又是一福,悲戚道:“燕大師,妾身有一事相求,還望成全。” 唐玨與野僧同時(shí)愕然。 伊傾城繼續(xù)道:“唐門長房一脈已然凋零,如今只剩下玨兒,以后怕也難免要受人欺侮,甚至隨時(shí)都有性命之憂。妾身懇求大師能帶他出去,不求能跟在身邊學(xué)多少本事,長幾分見識,只求落個(gè)平安無事?!?/br> 唐玨忽聞此言,心中難受不已,哽咽道:“娘……我不離……” 他話未說完,便被伊傾城截?cái)?,但是語氣溫柔而非凌厲:“玨兒,你聽娘話,蜀中你不能再待下去了,將來有了能耐再來看娘?!?/br> 悲音哀緒,一時(shí)竟生離死別起來。 野僧不忍眼前的美人弱子愁苦無盡,拍胸脯保證道:“夫人且放寬心,老夫非但會保令郎平安,還會讓他增見聞,長見識,交豪杰,不出幾年,便能回來重掌唐門……” 野僧越說越離譜,越吹越能耐,直到發(fā)現(xiàn)伊傾城母子目瞪口呆,方才干咳兩聲,掩飾窘態(tài)。伊傾城見這野僧口無遮攔,也一度猶豫要不要把兒子交給這個(gè)好像不大靠譜的和尚,好在就算野僧不靠譜,也比在唐家堡提心吊膽的好。 又躲過幾天,堡里風(fēng)聲漸過,野僧與唐玨趁夜偷偷出堡。伊傾城把母子的別恨離愁都藏在心底,靜靜囑咐一番后,又讓唐玨莫要擔(dān)心堡里的事,她自會周旋妥當(dāng),保住長房一脈不滅。而只有伊傾城知道,如今在這唐家堡之中,還不是任憑唐放擺布和蹂躪?要不然她也不會把希望寄托于素未謀面的野僧了。 本書首發(fā)來自百書樓(m.baishu.la),第一時(shí)間看正版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