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賈芝仰頭看著上皇，緩緩開口：“是因為大壞人王爺，是嗎？”

    “對??！”

    “這件事不能交給皇帝爺爺管？您說了養(yǎng)兒防老?！?/br>
    上皇眸光看了看南邊，開口：“皇帝?。?！皇帝能夠定罪，但是情感上，你知道什么叫情感上嘛？你太爺爺也會痛心?！?/br>
    “知道?！百Z芝重重點點頭：“就是小六哥哥想做我姑父，他把他的好多功課都給我做?！?/br>
    “傻閨女啊！這事一點都值得開心！”上皇聽著這猝不及防的“情感”，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他這是在坑你。以后不要跟他一起玩，讓他功課自己做?！?/br>
    “可他要做姑姑的功課啊?！?/br>
    上皇捂臉。這孩子的邏輯也很脫俗。

    賈芝不明所以，拉拉上皇的袖子：“太爺爺，我們說到痛心了。我很理解的，這心痛痛，見到太太?？墒?，沒有太太，我有師父，祖父，姑姑，宋爺爺，爹，蓉哥哥，珍大伯……好多好多關(guān)心疼愛我的，還包括太爺爺您。我走不動，您還抱我，我想師父，您也就帶我一起來，我想……”

    帶著一聲哽咽，賈芝定定看向上皇：“太爺爺，我知道您官很大很大，比師父宋爺爺，還有我祖父口中傳說的太爺爺還大，但我依舊會孝順您的。跟您官沒有關(guān)系，我?guī)煾刚f了，做人要學(xué)會感激的。”

    “這小嘴甜的?！鄙匣嗜嗳噘Z芝腦袋，笑了一聲：“你太爺爺我啊，打小就學(xué)，學(xué)得東西可多了。所以我讓兒子們也學(xué)，各種學(xué)。但忘記了，立身做人以德為先?！?/br>
    “那您現(xiàn)在記住，不是還來得及嘛？我姑姑說了，孫悟空五百多歲才知道錯呢！白素貞一千多歲才修煉成精呢！未來日子還很長的！太爺爺，您不是萬歲萬歲萬萬歲嗎？”

    “真有萬歲就好了?！鄙匣市α诵Γ骸伴|女啊，回去之后幫太爺爺一個忙，好不好？”

    “當(dāng)然好了?！?/br>
    “不過會有點疼?！?/br>
    “我不怕疼?！?/br>
    “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命的?！鄙匣是浦Φ靡荒槧N爛的賈芝，眼眸閃了閃，嘆口氣，“還是算了吧。你是太爺爺?shù)馁N心小棉襖。我給你講牙仙的故事。從前啊，有個調(diào)皮還吃甜的小男孩，他還不愛漱口。小男孩的父親知曉后，瞧著人打滾哭，邊心疼邊又無奈。等人掉乳牙了，就騙小男孩說是牙仙在懲罰他……”

    包勉營帳里的賈珍聞言，眉頭挑了挑，看來賈赦剛才下意識聯(lián)想的沒錯啊，忠、順！

    很好，現(xiàn)在萬事俱備只欠證據(jù)了！

    渾然不知道自己正親身經(jīng)歷“隔墻有耳”一詞，上皇喝著賈芝遞過來的茶，又是嘆息一聲：“說來，倒還真是兒子生太多，個個孽障！當(dāng)然，像你珍大伯那樣也不成。寧府能被敗家子敗得起，但大周不成啊。太愁了?！比缃裥乱惠喌膴Z嫡冒出了火苗來了，也不知道皇帝會如何抉擇。

    上皇眸光幽幽看了眼南邊，似乎能夠透過萬水千山，看見皇宮里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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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宮內(nèi)，被希冀的當(dāng)今趁著今日算休沐日，難得忙里偷閑，抱著他寶貝熊侄女，坐在新秋千上，享受著還算乖的兒子的孝順。

    六皇子擦了把額頭的汗珠，瞅瞅他親爹偉岸的背影，忍不住鼻子一酸，邊繼續(xù)抬手推著邊帶上了哭腔：“父皇，你太胖了，我真推不動了?！?/br>
    “朕不管?！碑?dāng)今瞥眼后頭都淚眼汪汪的兒子，面無表情著：“趁著你還沒長大給朕鬧妖，先讓朕好好享受一下你的孝心。再用點力，逗人賈芝有力氣，怎么輪到你爹就不成了？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屁孩，還曉得迂回啊？搞定了大侄女，就能搞定姑姑？”他父皇拍拍屁股就走，就是賈瑜和這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攛掇”的。

    “你……我……哇！”看著他向來算慈祥和藹，如今卻如此無理蠻纏的爹，六皇子一個屁股蹲直接往地上一坐，抬手指指自己的胳膊：“可……可你好胖?。∥沂趾盟?，都推了快半個時辰了，兒臣要休息，休息！老大，母后，皇祖父，快來救我！”

    “懂不懂討好朕？”當(dāng)今聞言，扭頭看著毫無禮儀，躺地上打滾的兒子，抬手揉揉毛，抑郁著：“看見沒，花花都比你聽話，乖乖的，朕抱著就跟抱湯婆子似的，一個字，乖！”

    “那……”六皇子瞅瞅他爹，擦眼淚：“那是小芝meimei的好好，不是花花。花花被皇祖父養(yǎng)得可熊了?！?/br>
    “你也被你皇祖父養(yǎng)得熊！還敢跟朕頂嘴！知不知道要看朕臉色？”當(dāng)今拉長了臉：“一點都不孝順！”

    “可盡孝心也要量力而行啊，我手真得很酸很酸。”六皇子聞言，小心翼翼看了眼當(dāng)今，開口：“不是您教我做人要自知之明嗎？怎么您現(xiàn)不知道了？您胖得也要有自知之明啊?！?/br>
    聽到這話，當(dāng)今幽幽看了眼六皇子：“自知之明，你到懂？別躺地上打滾了，起來，都幾歲人了??？哪里學(xué)來的無賴招數(shù)，你皇祖父在你……”

    舌尖轉(zhuǎn)了轉(zhuǎn)，當(dāng)今緩緩眸光掃了眼有些靜謐的大明宮，視線又飄遠(yuǎn)了些，看向巍峨皇墻，眼眸閃了閃。一重新入宮居住，一為帝，他說話都愈發(fā)小心謹(jǐn)慎了一分，唯恐讓臣下多想。

    一為帝，什么都變了。

    變了。

    他現(xiàn)在倒是有些理解為何他父皇口口聲聲孽障。畢竟，被兒子盼望著死亡的滋味，真是挺難受的。原以為，他與他的兒子們不會重復(fù)他這一代的老路，他把孩子們教得挺好，他設(shè)想得也挺好的，嫡長天然的繼承人，剩下的孩子各司其職。為防走他這一代的老路，對于年幼的皇子們，他幾乎都散養(yǎng)了。

    豈料皇位真的很勾人心弦??！其他子嗣都還沒有心思，一母同胞的兩親兄弟倒是先赤急白臉的爭起來了。

    想著因欽差之位暴露出來的種種，當(dāng)今身子微微一轉(zhuǎn)，低頭看了看正拍泥土的小胖墩，抬手勾勾手指：“過來，朕問你一個問題，你只要如實回答，朕就放過你，找下一個來推?！?/br>
    “父皇，”六皇子聞言當(dāng)即破涕為笑，樂開了：“您問?！?/br>
    “你覺得朕能夠活多少歲？”

    “當(dāng)然是萬歲萬歲萬萬歲?！?/br>
    “用點腦子，有點自己的真實想法。你這一看就是假的?！碑?dāng)今威脅：“現(xiàn)在就我們爺兩。而且你皇祖父不在，你母后如今恐怕也沒心思管你，賈瑜嘛，你不如實回答，朕就罰她掃茅房去！宮里茅房全歸她掃！”

    “父皇！”一聽這話，六皇子急了，眼眸轉(zhuǎn)轉(zhuǎn)，上上下下打量了當(dāng)今，撓撓頭：“那我說了，您別生氣啊。首先，父皇不要跟小芝meimei一樣坐著不動。meimei是女孩子，吃得少，不長rou，您又吃得多，這樣就胖乎乎了，兒臣覺得您一年比一年胖個圈。您看我，之前胖乎乎，現(xiàn)在就很苗條了，所以要多動動?；首娓妇秃茏⒅氐?，他還每天練五禽戲呢。而且自打養(yǎng)了花花后，他還能獅子吼，一手揪一熊，沒問題。接著，最重要的是，您也不要起太早了，您看看小芝meimei他祖父，從來不宵衣旰食，嘔心瀝血，反而很瘦，您天天起早貪黑黑，干啥呢？都是皇帝了，多睡一會懶覺都不會啊。最后，您還要每天笑看常開，像您這樣一不開心，就拿我們尋開心，是不對的?！?/br>
    “喲，還分析的有理有據(jù)，就說你想法，”當(dāng)今一挑眉，追問著：“幾歲？”

    “父皇，您想聽真話？”

    “當(dāng)然?！?/br>
    “父皇，你好矯情?。　绷首由锨耙徊?，拉拉當(dāng)今的衣袖：“您能活多少歲的事情，我能夠做主嗎？您……這不是逗小孩子嗎？兒子當(dāng)然希望您活得越久越好了，這樣起碼我過年壓歲錢都能拿得多一些。”

    “你就這點出息？”當(dāng)今彈了彈六皇子腦門，抑郁著。因為他存著心思，對于六兒子之后的那一串小的，他還真沒過分要求，尤其這小六還是他的嫡子，總歸還有些不一樣的寵溺。誰知，好像寵過了。

    “不然呢？”

    “你覺得朕駕崩后，”當(dāng)今眸光看向六皇子，一字一頓問道：“皇位會不會給你繼承。”

    “不要！您沒聽過凡事不能靠老爹，要靠自己闖天下嗎？”六皇子想也沒想，傲然拍拍胸口：“當(dāng)富二代不是我的追求，而且還要被管東管西多煩，您兒子我要自己闖出一片天來！”

    “來人，去把賈瑜那王八蛋給朕傳進(jìn)來?！碑?dāng)今扭頭對宮門口咆哮了一句。這種歪風(fēng)邪道，肯定就是賈瑜傳播的。

    “父皇，對您未來兒媳婦溫柔一點?！绷首勇勓裕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