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謀 四
近來上京貴人家宴飲,喜召歌舞伎,而阿蘅召的卻是竿木伎。 女伎穿兩截式貼身短衣,露著胳膊腿兒與肚臍。肌膚腴白,身段極美,酥胸束得極高,乳溝幽深,細腰渾圓,玉腿玲瓏纖直。 貳貳私心揣度,家姑大概不喜伎人穿太多衣服,上次的相撲手和今次的竿木伎,以當代標準而言,算是赤身裸體了。 王楚覺得這女伎有些面熟,也不在意,對微窘的母親笑道:“我不會同耶耶講的?!?/br> 貳貳卻想,或許他只是覺得女人看女人的裸體不算什么出格的事,若他知道母親還召過相撲手,不知會做何感想。 阿蘅發(fā)現(xiàn)這女伎并不是她點名的邢騏,相貌相類,卻更青春些,命她上前對話。 女伎答:“我是騏娘的meimei驪娘。外甥爬樹時不慎跌落摔傷,須得姊姊看護,遂遣我來頂替?!?/br> 阿蘅恍然,“哦,你也是薄姑十一娘的女兒?!?/br> 邢驪道:“我和姊姊一樣,自幼受教于母親,技藝上不差什么的?!?/br> 阿蘅點頭,同貳貳解釋,“薄姑十一娘乃左教坊竿木部的名伎,頗具創(chuàng)新精神,是她將長竿改為短竿,引入舞蹈元素,使得表演更加優(yōu)美悅目,不再以驚險取勝?!?/br> 貳貳聽著,詫異這女伎場邊熱身時,總是偷眼瞄她。 竿木已搭好。 阿蘅望著兒子,欲言又止。 王楚善解人意地起身,“好,我不打擾孃孃作樂了?!?/br> 貳貳見他要走,不禁脫口喚“王郎”。 王楚詢問地看她。 “你晚間還回玉杯么?” 公主府的一個弊端是:它是公主的家,卻不是駙馬的家。王楚平日也不住尚書令府,另有自己的私宅。 邢驪似一條美女蛇,蜿蜒爬至竿頭,夭矯宛轉(zhuǎn),做出種種流麗的動作。玉體曲舒,乳波臀浪,令人眩目。 王楚眼風(fēng)掃過,沉吟著答:“或許,晚飯不必等我?!?/br> * 貳貳出尚書令府時,有宮中來的黃門在府門外恭候,“貴妃娘子思念公主甚,請您回宮小敘?!?/br> 她心知,母親同父親大約又鬧了不快,需要女兒的安慰。 楊氏性格偏剛強。姬晗對她敬多于愛,登極后,內(nèi)寵漸多,耽于鮮妍麗色,老妻跟前難免疏忽。而楊氏未能當上皇后,一直怪丈夫軟弱,色衰后遭他冷落,心中益發(fā)不平,每每與他起爭執(zhí)。 楊氏見到小女兒,詫異:“你怎么回來了?” 一旁默坐的真壹道:“我叫她回來的?!?/br> 真壹與母親之間,也是矛盾重重。楊氏每次歇斯底里,她總是冷眼旁觀,至多遣人去傳喚小妹。 貳貳擰干熱巾帕,遞與母親敷她哭紅腫的眼睛,問:“孃孃怎么又傷心了?” 真壹代為回答:“耶耶欲封杜昭儀為賢妃?!?/br> 新周天子的四妃地位相當。長期以來,楊氏是宮中唯一的妃,在姬晗的嬪妾中卓然鶴立。杜昭儀升為賢妃,等于與她比肩了。 更教她不安的是,杜氏所生的皇子睦王閎得王士宜器重與扶植,在朝野深得人心。母親地位的提升,會增加睦王閎的政治資本。 貳貳于朝野事既不懂,也無興趣,只想化解父母矛盾,柔聲道:“這多半是王相公的主意,耶耶只是照辦,未必是出于對杜昭儀的眷顧。” 楊氏不以為然,“你耶耶一向喜愛杜氏柔媚,樂得提攜她。睦王亦是他親生子。吃虧的是我同大哥?!?/br> 貳貳道:“大哥是耶耶長子,又已正位東宮,只要他規(guī)行距步,守身立正,誰又能撼動得了他?” 真壹聽她此語,不禁笑起來,“古來失國的太子,有幾個是真失徳,又有多少是為群小所構(gòu)陷?” 她問得犀利,貳貳無言以對,仍是勸母親,“眼下,唯有耶耶庇護得大哥。孃孃為了大哥,不妨待耶耶和柔些。再深厚的夫妻情誼,也經(jīng)不起日日任性使氣的消磨。何況,耶耶不止是孃孃的丈夫,更是天子大家?!?/br> 楊氏固知自己性格的缺陷,冷靜下來,亦覺得小女兒說得有理,正尋思要不要去丈夫跟前認錯,長生殿忽有人來報,“陛下病重,急召貴妃娘子!” 作者:我覺得竿木就是唐代的鋼管舞——純屬混猜,別當真。 阿蘅:我真心喜愛鋼管——哦不——竿木藝術(shù)。我是竿木藝術(shù)的patro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