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申生_分節(jié)閱讀_166
他沖自己點了點頭。 這點頭來得如此自然,毫不客氣,很不像他,倒讓趙衰怔了怔。 燭火照得那個人的臉曖昧不明,他好像是笑了一笑。 他提起筆,在早已攤開的素絲上寫道:“大人受命,要放我自由?”歷經十年,他的左手已十分靈便了。 趙衰道:“是。” 那人又寫道:“那我的自由,可否依我言而行?” 趙衰道:“雖然匆忙,但公子定要今晚,衰也可以安排?!?/br> 那個人提筆寫道:“那便今晚……”他的左手卻沒有停,在趙衰逐漸睜大的眼睛里一直一直寫了下去。 他寫完,抬起眼與趙衰對視。 這回趙衰真的看到他笑了,放松又放肆,無辜得好像本來就該如此,但發(fā)生在太子申生的身上卻最教人感到妖異。 宮中還籠罩在喪事和落雪的白色之中,夜晚的鳥鳴仿佛幽遠的低泣,趙衰猛地打了個寒戰(zhàn)。 他吞咽了幾次后才道:“真要……如此?” 那個人只是看著他,半挑著眉,好像在問:“不然呢?” 趙衰道:“你想好了?” 那個人仿佛還“哼”了一聲。 燭火還在搖晃,晃得人眼花,一會是低眉順眼,溫柔沉默的故太子,一會又是眼前的非同尋常的這個人。趙衰只覺得心里抽動,脫口而出道:“你是誰?” 那個人又笑了,用唇形回答道:“申生?!?/br> 那天夜晚,趙衰帶了寺人披和他的隨從去了國君正寢,與原本在那的狐偃交換,改為由他守靈。 隨后,他又將正寢中的其余下人全都遣走,合上院門,只留下門口的守衛(wèi)。 而后一夜靜謐。 —————————————————————————————————— 春寒料峭的天氣。 雞鳴時分,地上還結著一層白霜。初升的旭日透過古老而高大的槐樹將第一縷晨曦投到了這個國家,這座宮殿,這個院落。 送殯的隊伍按時來到,卻是趙衰一人出來應門。 守衛(wèi)剛感到有些蹊蹺,就聽到率先進入的人一下驚呼。 透過大門望去,卻是一個人跪坐在地,心口刺著一把匕首,胸前衣裳浸透了鮮血,已經凍硬。他面無表情,已經發(fā)青,卻仍舊向著國君棺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