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杏花樹下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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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樓檐角掛著的八角吉祥宮燈一盞一盞的亮了,像是漫天的星海。彌漫在滿園清幽的杏花里,沁人心脾。眾人皆是抬起頭來,看著那座富麗堂皇的紫云樓。那里是皇室的專屬,唯有逢了特殊的日子,皇帝出宮,才有這樣的盛況。 金色的琉璃瓦在花燈的照耀下更加璀璨奪目,水晶玉璧,富麗堂皇,經(jīng)過守衛(wèi)森嚴(yán)的朱漆門,她抬起頭來,看著門匾上題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紫云樓。 這是師父的字跡,是師父曾經(jīng)為這陽春三月的學(xué)子們的大會所寫下的。師父是愛惜才子的。 又有杏花二十多株,樹下皆是掛著青紗和流蘇宮燈,宮女們垂手站在樹下,那般嫵媚動人朦朧之色。那些如花般的女子,眾人卻不敢多看一眼,大臣和王公貴族都是低著頭進(jìn)入。 但也有另類,許暉拉著顧青玉站在杏花樹后,“你瞧這里的花燈是最好看的。” 顧青玉點了點頭,許暉繼續(xù)道,“其實,若是到了上元節(jié),安福宮門前的花燈那才算是最漂亮?!?/br> 顧青玉拉了拉許暉衣襟,低聲道,“二表哥,我們回去吧!” 當(dāng)今皇帝政治手段狠戾,沒有人敢不心悅誠服,就好似這紫云樓里有不少暗衛(wèi)。許暉興許不知道,但是顧青玉卻是十分清楚的。 這絕對不是給給許暉賞花燈的地方。 許暉見著雪衣娘在紫云樓的別苑門外站在,便一路小跑著出去。 “二!”顧青玉正要喊著許暉,想起正是這樣的場合如何能夠大聲喧嘩。 許暉這些個富家子弟都以能把雪衣娘擁入懷中作為炫耀的標(biāo)準(zhǔn),可惜雪衣娘雖為風(fēng)塵女子,卻對這些個紈绔子弟不理不睬。如今許暉見著雪衣娘,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 顧青玉轉(zhuǎn)過頭,卻一頭撞進(jìn)一個堅硬的胸膛里,他五官硬朗,棱角分明。齊瀚鳳眸一瞇,微微撇動嘴角,卻只有冷意。 顧青玉只覺得渾身一涼,這個人正是今日在曲江河畔拉她一把,沒有讓她她被推入水的齊國公的第四子齊瀚。 他如今掌管禁衛(wèi)軍,且得皇帝信任,更恐怖的是他的刑訊手段,短短幾個月,竟能讓人人都對他畏懼。 齊瀚鳳眸一瞇,嘴角微動,正要開口說話,顧青玉卻轉(zhuǎn)身就跑。 齊瀚自然捉的住一個小姑娘,冷聲捉住她的手腕子,問道,“你跑什么?” 顧青玉轉(zhuǎn)過身,“誰規(guī)定我不能跑了?” 齊瀚不由得笑起來,眼前的女孩子和那些大家閨秀的女孩子很不一樣,延慶公主家這個從庵堂里長大的女孩子,雖然文墨不通,卻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他不笑還好,一笑就更加讓她覺得冷了,只覺得毛骨悚然般的冷。 齊瀚漸漸的收起笑意,緊緊的盯著她,他似乎察覺到什么,而眼眶一點一點的抽緊。原來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不是對他畏懼,而是調(diào)虎離山! 那個膽大妄為的許二少爺竟然帶著一個不知名的女子進(jìn)了紫云樓! 齊瀚正太手要拔出腰間的劍,卻被那個小姑娘的雙手握住她的胳膊,她沒有一點畏懼,只是睜大眼睛看著他,目光里有幾分哀求,她皺緊好看的眉頭,“二表哥只是圖好玩兒,他沒有多想的!” 齊瀚正要用力抽出寶劍,卻被那女孩子軟軟糯糯的聲音攔截住了,“求你了……” 私自帶人進(jìn)入紫云樓,齊瀚原本可以直接去殺了雪衣娘,也可以把許暉送入推事院定罪。但齊瀚卻被顧青玉的眸光喝止住了。 顧青玉知道自己不該張揚,不該展露自己,但顧青玉又絕對不可以看見一個對她好的二表哥受到傷害。 杏花樹下的宮燈在輕紗下,光影朦朧,一樹粉色的花兒,花影匯著燈光月光照在地上,那女孩子看著她,燕脂勻注,艷溢香濃。一雙水漾的眸子看著他,那樣瀲滟溫柔的目光便像是滿月時的一輪明月。 顧青玉的手漸漸的感覺到輕微的發(fā)抖,直到聽見寶劍回到劍鞘里的聲音,直到看到那個冰冷的目光盯著她,她才慌亂的松開手。 眼前只留下一個筆挺如松的背影,那個背影朝著黑暗深處走去,他好像原本就是從黑暗里而來的。 他竟然放過了她。 那個傳說中冷血無情的蛇蝎男子竟然放過了她。 顧青玉一下子坐在大石上,長長舒了一口氣。今日兩次交鋒,已經(jīng)讓她感覺到疲憊不堪,有這樣一個人守著李景湛身邊,她要把jiejie帶出宮來,原本就是困難重重! 顧青玉見著宮女打扮的雪衣娘跟在許暉身后,往紫云樓的宴會廳去。少年時便是這般模樣,有那幾分驕縱,有那么幾分炫耀。她不禁想起家中的兄弟們來。 可是這里是皇宮,這個人是雪衣娘,便絕對沒有這么簡單。雪衣娘是沈奕南的人,顧青玉漸漸生了好奇,也想看看這個雪衣娘有什么把戲? 所以顧青玉沒有去阻攔許暉,若是雪衣娘真有什么動作,待會自然會擺脫許暉。她也便可借此知道沈奕南為何要見太后了? 紫云樓里的歌舞不斷,絲竹管弦之聲,宮人站在門口,秋英見著顧青玉總算是來了,連忙道,“郡主您可算是過來了。” 顧青玉拿帕子遮住臉龐,笑了笑道,“二表哥帶著我去看花燈了。” 這個二少爺怎么整日里帶著她家郡主亂跑,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得了。二少爺真是半點也不如大少爺?shù)姆€(wěn)重。 延慶公主朝著顧青玉招招手,顧青玉挨著延慶公主坐下?!敖袢粘鰜砜伤闶歉吲d?”延慶公主笑著問道。 “自然是高興的。”顧青玉答道。 延慶公主把桌上的瑪瑙果酒遞給她,“說是酒卻也不過是果子酒,酸酸甜甜一點酒味也沒有?!?/br> “我知道了?!毖討c公主怕她喝酒傷身,所以尋來了這個替代品,待會兒若是要喝酒,顧青玉便可拿這個替代。 延慶公主對她的用心和好,她都放在心里。顧青玉捏著酒杯,目光落在那一身紅袍的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