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想到王五說過的話,喬晚快步走到巖壁拐角處,伸手到處敲了敲,沒看出有任何異常。 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就是人突然憑空消失了。 喬晚擰緊了眉,冥思苦想。 不應(yīng)該啊。 沒辦法,現(xiàn)在她只能往回趕,那兒有唯一的線索。 那弟子的尸身還靜靜的躺在那兒,怒目圓睜,死狀凄慘。 之前下山除妖的時候,碰到過比這驚險多的場景,也比這詭異多的事,喬晚倒不是很緊張,左右找不到裴春爭他們,她先蹲下了身,伸手探入男人衣袖中,摸出個昆山玉牌。 玉牌上刻著田茂通三個字。 繼續(xù)摸,又摸出個儲物袋。 “我會幫你把玉牌和儲物袋帶回去的?!碧帜ㄉ蠈Ψ降难燮ぃ瑔掏韺⒂衽瞥M袖子里。 把尸體丟在這兒,早晚會被那些妖獸和蜘蛛啃噬個干凈。喬晚又從自己的儲物袋里摸出一瓶化蝕水,拔開瓶塞,澆了上去,沒多時,尸體就化了個干干凈凈。 做完這一切,喬晚才收起玉瓶和玉牌,繼續(xù)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撒上玉精粉留作記號。 終于,快走到洞口邊緣的時候,她好像看到了一抹隱約的身影。 少年烏發(fā)高束,腳蹬黑靴,腰身緊實纖細。 他站在那兒,好像在發(fā)愣。 看到裴春爭,喬晚愣了愣,沒敢貿(mào)然靠前,停下腳步,在距離他兩丈多遠的地方站定了,喊了他一聲,同時全身上下肌rou繃得緊緊的,確保萬一發(fā)生了意外,她馬上就能暴起給他一劍。 少年聽到了她動靜,轉(zhuǎn)過臉來,露出一張白皙晶瑩的面容,眉間朱砂艷紅。 他看見她,好像有點兒困惑。 “喬晚?”少年嗓音清澈,“你怎么在這兒?” 她怎么在這兒? 對啊…… 喬晚一愣,腦子一時沒轉(zhuǎn)過彎來,也有點兒疑惑。 她怎么在這兒…… 她…… 裴春爭已快步走到她面前,神情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走罷?!?/br> “去……去哪?”喬晚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裴春爭冷淡的臉上,難得露出了點兒笑意。 他笑起來時像是枝頭新綻的柳枝嫩芽,腦后的大馬尾輕輕一揚,整個人如同行走在春光中的富貴俊秀少年郎。 裴春爭伸出微涼的手指,握緊了她的手,“去合籍成親?!?/br> 第31章 合籍? 喬晚眨了眨眼, 腦海中靈光一現(xiàn),終于想明白了。 她好像想起來了。 前幾天,裴春爭向她提親了。 少年烏黑清潤的眼, 靜靜地看著她, 說道, “喬晚,我們合籍罷?!?/br> 合籍, 也就意味著修士之間成親, 結(jié)為道侶。 她和裴春爭總算走到了這一步。 看著面前少年的臉, 喬晚忍不住想,她怎么那么喜歡他啊。 她喜歡他。 就因為當初她趴在血污中, 抬頭看過去的那一眼。 少年踩在劍上, 披著一肩風雪而來。 喬晚抬起頭, 直視著少年的雙眼,給出了個堅定地回答, “好?!?/br> 裴春爭的呼吸清淺而綿長, 吐息間似乎含著些冰雪般冷冽的氣息,眼睫長長的,鼻梁挺而直, 唇色艷麗,極其明艷的五官與極其清冷的氣質(zhì),恰到好處的交融在了一起。 他呼吸噴灑在她肌膚上。 裴春爭沒親過她。 喬晚心跳如擂,期期艾艾地想。 現(xiàn)在……總……總算能親一下了吧。 她從小到大還沒主動親過哪個男人, 喬晚咽了口唾沫,竟然覺得有點兒緊張, 剛昂起臉湊過去,臉上就已經(jīng)紅了個透。 青年垂下眼睫, 抬手捂住了她眼睛,在她唇上落下了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喬晚。”少年冷清的嗓音有些喑啞。 修真界的合籍,沒凡間那么復雜,但人生大事,總歸要重視一下的。 在成婚前,她給了裴春爭一個護身符,以心血畫符。只要佩戴上這護身符以后碰上了什么危急情況,即使相隔千里,也能替對方分擔一半的傷勢。 一條命,兩人擔。 婚宴那天,來赴宴的人很多,師父他老人家、大師兄、馬懷真,還有幾個平常相熟的弟子都到場了。 喬晚特地打扮了一番,將自己那些首飾全都翻了出來。 從發(fā)簪、手鐲、耳珰,當當啷啷掛了一身,發(fā)尾綁了個小蝴蝶,穿了件大紅的衫裙,廣袖翩翩。 裴春爭也換上了件大紅色的喜服,腰間玉帶一掐,少年腰線纖細,肩寬腿長,烏墨一樣的發(fā)絲襯著紅艷艷的喜袍,愈發(fā)顯得肌膚如雪,五官明艷。 昆山有一處合歡宮,宮前種了一棵合歡樹,昆山的道侶們都喜歡在那兒締結(jié)婚約,將寫有兩個人姓名的名簽,掛在合歡樹上。 一切都在按著她想象中的那樣走,完美得甚至讓喬晚覺得有點兒不真實。 就在她和裴春爭將紅線名簽掛上合歡樹后沒多久,身后突然傳來一陣sao動聲。 “裴春爭?!?/br> 一個溫軟的女聲打破了這喜洋洋的氣氛。 喬晚回頭一看,在他倆身后,站著一個看上去十六歲的少女,少女身側(cè)站了個通身火紅的青年男人。 少女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或者說,裴春爭身上。 喬晚扭頭。 裴春爭一看到這少女,面色頓時大變。 “笑笑。” 喬晚聽見,少年呆愣愣地吐出兩個字,“笑笑。” 他一雙眼眨也不眨,緊緊地盯著不遠處的少女,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兩步。 喬晚也愣了。 但這個時候就算她再傻,也反應(yīng)了過來。眼前這個和她容貌有七八成想象的少女,應(yīng)該就是整個山門心心念念的小師妹,穆笑笑。 但穆笑笑她不是死了嗎? 穆笑笑目光落在了裴春爭和喬晚身上。 “剛剛我回到山門,他們都說你在合歡宮,我這就急急忙忙趕了過來,但我沒想到你……”少女眼眶泛紅,急得直冒眼淚,每說一句話,眼淚就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喬晚看了眼裴春爭。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么失態(tài),少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瑩白如玉的臉上頭一次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整個人都在發(fā)抖,唇瓣也在抖。 “笑笑。” 穆笑笑哭得更加厲害,她垂下眼睫,淚水濡濕了眼睫,睜都睜不開。 喬晚打扮得像個妝奩一樣站在一邊兒,有點兒僵硬。 穆笑笑又看向了喬晚,一邊抖,一邊扯出抹狼狽的笑,少女容貌和她足足有七八成像,杏眼彎眉,嬌小玲瓏,此刻淚眼婆娑,狼狽不堪。 喬晚看著穆笑笑,突然之間,覺得一陣尷尬和窘迫,連手也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這是穆笑笑。 穆笑笑回來了。 喬晚腦子里一片空白。 但她一點兒都不驚訝,就像早有預(yù)料,她好像在哪里,也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像今天這么一件事。 少女或許是心神大亂,忽然就昏了過去,裴春爭臉色遽然大變,飛身上前,接過了她,忙伸出手去摸她心脈,“笑笑?!” 懷中的少女,面色緋紅,呼吸微弱,身上溫度燙得嚇人。 裴春爭一身紅衣看上去唇紅齒白,殊色嫻麗。 喬晚問:“裴春爭,今天我們還還合籍嗎?” 裴春爭好像這才察覺到了她的存在。 他眼里,有點兒茫然,又好像有點兒陌生,就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他扶著穆笑笑的手,有點兒發(fā)抖。 看到他眼里的陌生,喬晚頓時什么都明白了,她曾經(jīng)有多期待這場合籍,現(xiàn)在就有多狼狽。 喬晚深吸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感覺全身上下的氣血都在往腦門上涌,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碰上像搶親這么狗血的事。 她捋了手鐲,開始動手拆自己頭上的發(fā)簪, 打扮得愈加精心,就顯得她越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