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陸辟寒:…… 馬懷真的聲音不大不小,峰頂上的人堪堪都能聽清。 嫁人? 誰要嫁人了? 陸辟寒只有兩個師妹,一個穆笑笑,一個喬晚。 穆笑笑正在玉清峰上,那嫁人的意思是指,喬晚要嫁人了? 嫁什么人?怎么突然就要嫁人了? 陸辟寒一愣,“前輩此話何意?” 馬懷真笑道,“都和人結(jié)了婚契了,可不是要嫁人了?” 陸辟寒何等聰明人,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過來,臉色一黑,運動劍光,抱緊了穆笑笑破空而去。峰頂上只剩下了裴春爭與鳳妄言兩人。 裴春爭站在原地,垂落眼睫,腦中忽然浮現(xiàn)出那攥著淡粉色輕羅裙,唯唯諾諾的青陽弟子來。 看見裴春爭臉色不對勁,鳳妄言問,“那姓喬的和你有什么干系?” 裴春爭冷臉:“與你無關(guān)?!?/br> 鳳妄言笑了,“這的的確確與我無關(guān),但未必和笑笑無關(guān)?!?/br> 裴春爭神情一凜。 鳳妄言眼尾一挑,勾出一抹飛揚的冷意和嘲諷。 在碎骨深淵的那段時間,他從少女口中聽到最多的便是裴春爭這個名字,就算不想留意他都難。 他剛剛就看出這兩人之間似乎有些古怪,眼下才總算確定了幾分。 看著少年神情明擺著不對勁,鳳妄言嗤笑。 要是他與喬晚那廢物真有什么舊情,他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裴春爭閉了閉眼。 眼前掠過喬晚從血污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盞兔子燈的模樣,忽而又是穆笑笑眉眼彎彎,咬著糖葫蘆,拖著軟綿綿的嗓音,輕輕拽他袖口。 “她與我……”少年嗓音微頓了一頓,喉口一緊,終于下定了決心,“并無任何干系?!?/br> 少年提步往前,看也沒再看鳳妄言一眼。 雖然不知道馬懷真口中的嫁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要嫁人,嫁給今天那青陽男弟子也好,嫁給別人也罷,都和他沒任何干系。 只有笑笑。 裴春爭攤開手,看了一眼掌心。 只有笑笑才是他唯一該在乎的人。 但他一閉上眼,又想到了喬晚。 裴春爭皺眉。 那婚契…… 他本來以為他已經(jīng)不在乎了,沒想到還是遲遲沒辦法定心。 或許是因為這讓他想到了之前一件事。 其實喬晚曾經(jīng)是想和他結(jié)為道侶的。 在一次除妖之后,她曾無意中提了一句,被他一筆帶過。 裴春爭抿緊了唇,腦中像有什么在嗡嗡地響,吵得他不得安寧,眼中閃過一線紅光。 眉間這點朱砂本來就是壓抑他魔氣用的。 他本來就是魔,為了笑笑才入了昆山。沒想到今日卻被喬晚給引動了魔氣。 少年捏緊了指節(jié),硬生生忍了下來。 想到穆笑笑,裴春爭心神定了一定。 只是愧疚罷了。 他對喬晚,并無愛意,只是那點愧疚和經(jīng)年累月之下的一點兒執(zhí)念。 陸辟寒抱著穆笑笑回到玉清峰上,見過周衍,少不得又要解釋幾句。 “笑笑?”瞧見陸辟寒懷中纖弱的少女,周衍頓覺一驚。 “師妹沒事,只是太累了,昏了過去,”將穆笑笑放到床上,陸辟寒道,“這其間發(fā)生的事,容弟子為師尊解釋?!?/br> 他剛結(jié)束了入靜回到洞府,沒想到卻看到這么一副光景,周衍臉色冰冷如霜,“你說?!?/br> 聽到又是那鳳妄言在此間惹是生非,周衍心中頗為不悅,卻又不好對陸辟寒說些什么,只能半闔著眼眸,嘆了口氣,讓他先出去,穆笑笑這兒有他來照顧。 陸辟寒也真沒和周衍客氣,轉(zhuǎn)身就邁出了洞府。 想到周衍臉上那著急的神情,和看著穆笑笑時,那不該存在于師徒之間的目光。 陸辟寒心中微沉。 但愿這些不過是他多想了。 還有就是這玉球。 陸辟寒一手攏入袖中,眉角一蹙,眼中寒火燒得更旺。 馬懷真口中的婚契又是怎么回事? * 與此同時,喬晚在幫著馬懷真收拾洞府。 她一掌轟了他家山頭,甘南是溜了,喬晚被馬懷真給扣了下來。 雖然術(shù)法能打掃洞府,但總歸打掃得沒那么干凈,馬懷真又不太樂意不相熟的人翻他東西,撥給他的小道童礙于馬懷真的yin威,也不敢亂碰。 至于喬晚和馬懷真是怎么認識的,又怎么獲得了這個殊榮,那還是因為她資質(zhì)淺薄,能逮著機會下山,就盡量下山鍛煉鍛煉自己,而馬懷真是問世堂的堂主,一向負責除妖打架這些事,她這才有幸認識了這位昆山教務(wù)處主任。 馬懷真為人兇殘無比,再加上他這長相能止小兒夜啼,整個昆山上下,基本上沒人敢招惹這位煞神。 喬晚本來也沒打算招惹馬懷真,不過是她跑腿的次數(shù)多了,在馬懷真面前混了個臉熟。 畢竟是對自己多有提點的前輩,又身有殘疾,生活方面大大小小有諸多不便,這么多年下來,喬晚干脆就當成去敬老院做志愿者了,能幫一把是一把。 將洞府掃了掃,桌椅什么的都擦了擦,喬晚將掃帚往墻上一靠,摸著眼角的鱗片,還是有點兒懵。 雖然足夠心動,但她其實真沒打算和甘南結(jié)為道侶,這感覺,怪像占了對方的便宜。 畢竟是個穿越的,喬晚還真不在乎那些禮法,整個修真界,也就只有儒修最講究這個。 她在昆山的名聲本來就不太好聽,也不建議多添上一筆。 更何況,那媚宗的弟子,靠采陰補陽修煉,不懼別人目光,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白揀一門親事,你不樂意?”馬懷真瞥了她一眼。 喬晚沉思,她明顯能看出來甘南對她沒意思。 不行。 她得去找他說清楚。 喬晚正準備離開,馬懷真忽然又叫住了她,往她懷里丟了個什么東西。 喬晚低頭一看,是一本道書。 封皮上沒字,看上去很平庸,摸上去也沒什么特殊的,不像是什么稀罕的東西。試著翻了一頁,竟然打不開。 “這是我前些日子無意中偶得的?!瘪R懷真道,“這與我也沒什么用處,你不妨拿回去研究一番?!?/br> 沒想到今天還能混到一本道書,喬晚肅然站立,認認真真地道了聲謝。 馬懷真一見她這虛偽的樣子就頭疼,不耐煩地道:“客套的話就免了,我累了,快滾?!?/br> 喬晚把道書往懷里一抄,麻溜地滾了。 馬懷真知道她修為上有困難,有事沒事就會丟幾本道書和劍譜給她,都算不上什么多稀罕的寶貝,但也有幾本適合她的。 用他的話來說,真有那些秘籍和天材地寶,馬懷真早自己用了,哪里還會給她。他時不時丟給她幾本道書,也不過是因為以后還要她多多跑腿的緣故。 喬晚翻了翻懷中的道書,還是翻不開。 不管怎么說,她還是很感激馬懷真的。 將道書往懷里一抄,喬晚馬不停蹄地往青陽書院弟子們歇息的宿舍趕去。 青陽弟子們被安排在了昆山長空崖下,崖下風景清幽,一汪瀑布倒懸,飛珠濺玉,奇花異草甚多,宿舍就建在了瀑布附近。 修士們很少睡覺,勞累了一天下來,青陽書院的儒修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下下棋,喝喝茶。 喬晚沖進來的時候,下棋的男修指間白棋一抖,驚訝地抬起眼問,“仙友你找誰” 喬晚鞠了一躬:“勞煩各位仙友,我想找找甘南?!?/br> 幾個儒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交換了個眼神,看著喬晚的眼里,多了幾分探究之意。 找甘師弟的? 剛剛甘師弟回來的時候,他們正納悶?zāi)亍?/br> 衣衫不整,紅著臉,眼神閃爍,火燒屁股似的一頭沖進了屋里,誰叫都不出來。 眼下又跑過來一個姑娘,說是找他,這由不得他們多想。 想到甘南那衣衫不整的模樣,儒修們眼神一個漂移。 他們這小師弟該不會是做了什么失禮的事,被人姑娘找上門來了吧? 畢竟是自家小師弟,還得護著。 “咳……”那儒修將棋丟進了棋簍,咳嗽了一聲,拱了拱手,自我介紹叫段成化。 段成化道,“小師弟剛歇下,不知仙友找小師弟所為何事?” 喬晚誠懇地說,“也不是什么大事,這位仙友能幫忙傳個話嗎?” 段成化若有所思,“仙友稍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喊甘師弟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