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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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出發(fā)吧?!?/br> 院子里,周永善的話還在繼續(xù)。 “所以,看在我爹將你養(yǎng)大一場的份上,好聚好散。再者,本來你也不姓周,改回姓韓,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是難事。” 周永善是真的絕情,五六十年的感情,說斷就斷,但是怨嗎?周永福不知道該怨兒子還是怨他大哥。 周海不愿意了,況且現(xiàn)在都撕破臉了,他也不想一直忍讓著,“除族可以,憑啥要改姓,天下姓周也不止你這一家吧?” 他一直姓周,幾十年了,所有的朋友以及生意伙伴都知道,突然改姓韓,讓朋友怎么看他?而且解釋起來也麻煩。 “此子不類周家人?!比珷?shù)吐曕洁炝艘痪洹?/br> 他的孫子聽見了,回道,“本就不是周家人,怎么會像呢?” 周永善掃了他一眼,不屑與小輩計較,直接問周永福,“老二,你說呢?” 周海磨了磨牙,只會拿輩份壓他爹! 周永福點頭,“放心吧大哥,這事我會辦妥的?!?/br> “后天十五個是個好日子,除族就定在那天吧?!?/br> 她爹此刻真是霸氣側(cè)漏啊。今天周父周母真是給她開了眼界,大大迥異于書中兩老的性格。 “爸,善爺爺和善奶奶變得讓我都不大認識了?!敝艽笾菊嬗X得今天開了眼界,善爺爺一向給他的印象就是不多話不計較,除了遇上善奶奶的事,似乎沒什么東西值得放在心上的。 “這才是你善爺爺和善奶奶原本的模樣。你惠蘭姑姑不在的這些年,將兩老的精神氣也帶走了?,F(xiàn)在好了,你惠蘭姑姑回來了,他們有奔頭了,精神頭也好了?!?/br> 周大志:…… 所以,他惠蘭姑姑是靈丹妙藥嗎? 他一直覺得他善爺爺善奶奶挺怪,像惠蘭姑姑這事,要是發(fā)生在別人家,比如他們家吧,做父母的傷心痛苦會有,但過一段時間,或者一年兩年,或者三年五年,必然會強打起精神撫養(yǎng)下一代,畢竟日子還是要過的。 但善爺爺他們不是這樣的,兩個小外孫,他們最初的時候想接一個過來撫養(yǎng),被鐘家人攔了,他們就算了,后面再也沒提起過。 他覺得善爺爺太容易放棄了,他惠蘭姑姑當(dāng)年生下兩個孩子呢,她不在了,老人又是那樣的情況,分一個過來不正是情理之中的事嗎?當(dāng)時他們都在摩拳擦掌,只等他一聲令下,他們就跟著去楊柳村討說法??上н@事最終不了了之。 鐘樹鴻猜到了公安來了后的結(jié)果,卻完全沒料到事情這樣發(fā)展。 他剛才示意周海服軟,就是不想大家鬧得太僵,后面再讓國棟思恬和她說點軟話,補償一二,淡化這件事的傷害,這事就算過去了。如果能說服她去派出所撤案,那就最好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前岳父的性子算不上圓滑,甚至可以說得上有些不知變通,現(xiàn)任岳父要好一點,會審時度勢。如今前岳父將周海一家子除族踢出周家,像是他那性子會做出來的事。但現(xiàn)任岳父太好說話了? 周徽嵐不知其心思百轉(zhuǎn),她朝鐘樹鴻走了過去。 周惠竹心里防備起來。 “我們之間,你打算怎么辦?” 周徽嵐問鐘樹鴻,說起來,他才是原主遭受那么多年苦難的罪魁禍?zhǔn)祝M管他本人并不知情。 鐘樹鴻看著眼前曾是他妻子的女人,頭發(fā)亂糟糟,臉色不如周惠竹白,嘴唇?jīng)]有血色,眉眼間皆是滄桑。 他們之前是夫妻,共同孕育了兩個孩子,分開十八年,她被迫嫁人被迫給人生孩子,而他也重新結(jié)了婚,重新組了家庭。 他最難過的時候也曾在心里狠狠地發(fā)過誓,定要好好努力,等再見時一定要讓她后悔當(dāng)初拋夫棄子的選擇。今天卻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是他一直以為的那樣。前妻當(dāng)初是被迫離開的,這些年過得很慘。但他現(xiàn)在在她面前,并無優(yōu)越感。 聽到她這些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努力地想要回來,并且為此吃了不少苦頭,他心里的感覺很復(fù)雜,感動有,卻也間雜著害怕與擔(dān)憂。 說實話,人到中年,他很滿意現(xiàn)在的生活,并不想出現(xiàn)太大的改變。 “鐘樹鴻?”周徽嵐體會不到他此刻五味雜陳的心理,只覺得這人咋在這個時候發(fā)呆? 鐘樹鴻回過神來,“你的想法呢?” 周徽嵐輕笑,果然是政客,不習(xí)慣將自己的底牌最先掀開。 “我的想法重要嗎?” “重要,畢竟你是國棟和思恬的mama?!?/br> 周徽嵐挑眉,“那我說了,就能按照我說的來或者以我的想法為主?” 鐘樹鴻如今事業(yè)蒸蒸日上,家庭美滿,此時她只是一個中年婦女,還是無業(yè)的,他心里明白,不可能以她的意愿為主的。 她的問題步步進逼,鐘樹鴻意識到此刻她非常清醒,也意味著她變得很難纏。 換個角度想,他應(yīng)該松了一口氣的,現(xiàn)在這情況總比她扒著他要重修舊好來得好吧? 于是他正色道,“那咱們商量著來吧?!?/br> 周徽嵐注意到周母眉眼間的疲憊,打住了繼續(xù)搞鐘樹鴻的念頭,決定今天先到這里。 “那行,等你想清楚了,咱們再坐下來談一談。對了,我想見見兩個孩子?!?/br> 鐘樹鴻下意識拒絕,“國棟和思恬都去外地上大學(xué)了,剛走,現(xiàn)在叫回來,不好吧?”大學(xué)生多金貴啊,孩子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呢。而且才開學(xué)就請假,萬一讓老師教授印象不好怎么辦? 周徽嵐揚眉,學(xué)業(yè)重要,那十八年未見的生母就不重要了嗎? 迎著她的目光,鐘樹鴻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 “這樣吧,你把聯(lián)系方式給我,我給他們拍一封電報,回不回來取決于他們,你看如何?” 周徽嵐話里有一絲不容拒絕的強勢,最終鐘樹鴻只能點頭,“行?!?/br> 至此,三太爺叫散,各回各家,將空間留給久別重逢的一家人。 回去的路上,徐秋蘭發(fā)著牢sao,“真當(dāng)我們稀罕姓周啊?!闭f起來這些年,周家還是沾了他們一家子的光了。他們家發(fā)達之后,照應(yīng)了多少族人?等他們除族不姓周之后,這些人休想再占他們家便宜! 即使這么想,她心里仍舊難受,覺得丟人,他們這次與被驅(qū)逐無異,再一想兩日后還要在祠堂舉行除族儀式,她就恨不得那一天永遠都不要到來。。 “爸媽,如果你們擔(dān)心觸景生情,不想住在大興村了也可以,我縣里市里都有房子,你們考慮一下想住哪里?!?/br> “就依你的意思,這兩天收拾收拾,走吧。” 這下不走也得走了,大興村有近半人姓周,大家拜的都是同一個祠堂老祖宗,七拐八彎的,都沾親帶故。他們再住在這里,也不自在,而且還像死皮賴臉地賴在這里似的。 “你們啊——”周永福仰天長嘆,“希望你們?nèi)蘸蟛灰蠡诓藕?。?/br> “那魚塘咋辦?”周波悶悶地道。 這事態(tài)一路發(fā)展,周波都是懵的。他不明白,為何惠蘭堂妹回來這么一件高興的事,最后會發(fā)展成這樣。 這魚塘租的時候錢不多,但后期的清理費了很多人力物力,可以說清理那兩張墉的活他們夫妻倆就干了兩三個月,期間他岳父家都來幫忙了一陣子。現(xiàn)在魚塘弄好了,步入軌道,開始賺錢了?,F(xiàn)在他們卻要走了,魚塘該怎么辦? 周永福道,“轉(zhuǎn)出去吧,看看誰有意?!?/br> 許是看出周波情緒不高,周惠竹安慰道,“大哥,去縣上挺好的,至少去了,東東和麗麗可以上更好的學(xué)校。這幾天我陪你們到縣上看看,如果有合適的房子就買一套吧。要是錢不湊手,我這邊湊點給你們?!?/br> 周海也跟著說道,“要是還不夠,我這里也有點流動資金,先拿去墊上。” 周大嫂也是一肚子的郁悶,這件事發(fā)展到后面,怎么反而是他們家受到的沖擊最大。 小叔本來就在縣里辦公,頂多偶爾回來住一住。但他們不一樣,他們的根就在這里,而且他們都是莊稼人,去了縣里市里他們能干什么?現(xiàn)在不但要走,還得考慮在縣上買房子,買房子是好事,但欠債就讓人渾身難受了。 “小妹,我們?nèi)チ丝h里做什么啊,總不能啥也不干吧?” 周惠竹沉吟,“盤個帶后院的店面,做點買賣吧,大嫂你就做吃食好了。大哥的話,找個機會學(xué)門修自行車的手藝?!?/br> 周惠竹三言兩語就替自己的哥嫂安排好了未來的路子。 周永福想了想,對周海說道,“還有你那工程隊,準(zhǔn)備另外招人吧?!?/br> 周海的工程隊,最初的隊伍核心正是出自大興村周氏子弟,最初的那一批人,隨著工程隊做大做強,不少人都升上來了,其中有幾個還是核心骨干。 周海一愣,“他不會那么霸道吧?”他是連大伯也不愿意叫了,只用了一個‘他’字替代。 “有備無患,你自己多準(zhǔn)備一手吧?!?/br> 周海覺得不能吧,畢竟他又不曾虧待這些昔日的發(fā)小玩伴,他開出的工資,能是回來種地能比的? “你不懂?!?/br> 周氏子弟一向團結(jié),他大哥這些年一直很消沉低調(diào),看著就只是個不怎么吭聲的農(nóng)村老頭子,那只是表象。周惠蘭受了那么大的罪,他能能干看著? 見兒子還不警覺,周永福恨不得踢他,“讓你準(zhǔn)備就準(zhǔn)備,我這當(dāng)?shù)倪€能害你不成?” “我知道了?!敝芎5男那橛行┏林?。 幸虧先前他meimei提醒他多向外招攬一些優(yōu)秀的人才,不然這一下子抽離了那么多人,工程運轉(zhuǎn)不開,他就要抓瞎了。 回到家,徐秋蘭就拉著周惠竹進了房間,有些話不方便讓姑爺聽見。 “周惠蘭回來,禍害我們家也就禍害到這里了。倒是你那邊,他倆當(dāng)初畢竟是軍婚,她要是想回去,你可咋辦呀?” “媽,你放心吧,當(dāng)年部隊里也知道堂姐私奔的事,樹鴻轉(zhuǎn)業(yè)之后就登報離婚了,也去民政局補了離婚證,后來我和他可是補打了結(jié)婚證的。周惠蘭不是想回就能回來的。” 徐秋蘭拍拍胸脯,慶幸不已,“當(dāng)時我還覺得麻煩,嫌你瞎折騰,現(xiàn)在倒是慶幸你當(dāng)初堅持要這么做?!?/br> 徐秋蘭打量了自家女兒一眼,從臉蛋到身材,她女兒保養(yǎng)得比周惠蘭好多了。男人愛俏,她就不信姑爺能舍得棄了她女兒轉(zhuǎn)而選擇周惠蘭。這么一想,她心里總算解了點氣。 客人們都走了,幾人將院子略作收拾,就進屋說話了。 進去之前,周徽嵐去外面看了一眼,高煦他們的車也不在了,剛才她聽到車子發(fā)動的聲音不是錯覺。 “爸媽,都是為了我……”周徽嵐知道好賴,現(xiàn)在他們族里好多人都在周海的建筑工程隊做事,周父這么做總歸不太妥當(dāng)。 “也不全是為了你,周海年輕的時候就敢那么膽大包天,如今小有成就,桀驁也初見端倪,等他事業(yè)做大之后,只怕會惹出更大的禍?zhǔn)聛??!?/br> 周徽嵐想了想,不無這個可能。 “惠蘭,你有什么打算?” 李桂香挺擔(dān)心的,擔(dān)心她還想回去和鐘樹鴻過。 說實話,鐘樹鴻現(xiàn)在在市里是大領(lǐng)導(dǎo)了,他們之間又有兩個孩子,之前也不是沒有感情的,如果她有這種想法也不奇怪,捫心自問,誰不想過好日子呢? “媽,鐘樹鴻和周惠竹應(yīng)該打了結(jié)婚證了吧?” 周惠竹是重生的,應(yīng)該不會給自己留下那么大的漏洞才對。 “當(dāng)初你失蹤,周?;貋碚f你是和駱峰私奔到港城了。我和你爸一直不相信你是那樣的人,但時間久了,你又一直沒出現(xiàn),鐘樹鴻和周惠竹日久生情。鐘樹鴻想離婚,但鑒于你那樣的情況,我們不出面,他離不成。后來是你不在后的第三年,惠竹懷孕了,挺著個大肚子來求我們。還有你二叔,不,還有周永福一家都來求我們。你爸和我尋思著,鐘樹鴻這樣,沒意思極了。索性就允了,和他一起去相關(guān)部門說明了你失蹤的情況,給你們離了婚。后來他和周惠竹順利地補打了結(jié)婚證。” 所以沒有重婚罪。 “媽,鐘家我怕是回不去了。當(dāng)然,我也不稀罕回去和周惠竹搶男人。但很現(xiàn)實的情況就是,鐘樹鴻如今是大領(lǐng)導(dǎo)了,需要進行夫人交際應(yīng)酬。夫人交際嘛,就需要像周惠竹那樣的帶出去才有面子。你看我可能行?” “瞎說,你當(dāng)姑娘那會可比周惠竹好看多了?!倍际侵芎T斓哪酰?/br> “以前歸以前,可人家看的是現(xiàn)在嘛,不是我妄自菲薄,現(xiàn)在的我確實不如周惠竹好看。但以后嘛……”有凈水臺,調(diào)理調(diào)理,她應(yīng)該不會比周惠竹差。 看到眉眼飛舞的女兒,李桂香也跟著開心起來。是的,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 “那國棟思恬他們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