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森林愣了下，就看見蛋蛋眼神飄忽地轉(zhuǎn)移視線：“……上次我其實有偷偷抱過哥哥，哥哥不知道。”

    “哥哥身上很好聞?！?/br>
    莫森林喉嚨處有什么東西堵著。

    他印象里，蛋蛋來的那段時間，自己不停地使喚他，喚他狗蛋，沒一個哥哥的樣子。

    可蛋蛋還是喜歡他。

    喜歡得那么小心翼翼。

    蛋蛋想到了什么，瞅了眼病房里的mama，“mama，我想跟哥哥說悄悄話，你出去好嗎？”

    尹柔無奈地轉(zhuǎn)身出去。

    蛋蛋確定病房沒人了，他賊兮兮地從枕頭下拿出一張畫紙，帶著炫耀的語氣亮出來。

    “哥哥你看?！?/br>
    小孩兒的手不太穩(wěn)，畫紙上的內(nèi)容搖搖晃晃，莫森林看得有點頭暈，但終于看清了。

    是個q版小人。

    穿著黑色內(nèi)褲的。

    莫森林：“……”

    “芩芩jiejie送給我的?！钡暗昂茯湴恋赝ζ鹦?。

    他忽然垂頭喪氣起來：“我也很想芩芩jiejie，可我不爭氣，生病了，哪里也去不了?！?/br>
    他很想去蓉城。

    因為哥哥和芩芩jiejie在那里。

    尹柔透過玻璃望進去，見蛋蛋眼睛里仿佛有光，她眼眶濕潤，心上像壓了塊石頭。

    有人拍了拍她肩頭。

    尹柔側(cè)頭。

    看到了丈夫莫杰。

    她轉(zhuǎn)身靠在他懷里，眼淚嘩啦啦掉了下來，聲音哽咽：“杰哥，你說這次蛋蛋會不會好起來，如果沒了他，我肯定活不下去……”

    “別胡說！”

    莫杰訓斥了她。

    “醫(yī)生說了，只要換了健康的心臟，就能好起來。”莫杰把醫(yī)生的那一套說法搬了過來：“……只要沒出現(xiàn)排異反應(yīng)，蛋蛋以后就是個健康的孩子，能正常上學，正常談戀愛，正常結(jié)婚生孩子，你別擔心。”

    “我怎么可能不擔心?！?/br>
    蛋蛋站在病房門后面，把mama的話和哭泣聲都聽進耳里，他咬了咬唇，握緊了手機。

    mama從來不在他面前哭。

    心臟處忽然傳來絞痛，蛋蛋痛苦地擰著眉，他想忍住這股疼痛，要不然mama看到又要心疼了。

    “砰！”地一聲！

    聽到病房里的聲音，尹柔從莫杰懷里直起腰，驚慌地推開門，就看到蛋蛋倒在地上。

    “快！叫醫(yī)生！”

    她不敢亂動蛋蛋身體。

    莫杰去叫了醫(yī)生，幾個醫(yī)生和護士匆匆忙忙趕來，他們把蛋蛋推進了急救室進行搶救。

    家屬都等在外面。

    ——

    莫森林掛了電話后，給陸芩打過去電話，最近幾天，陸芩都在蘇魚魚那兒陪她胎教。

    陸芩疑惑：“怎么啦？”

    莫森林把蛋蛋的事跟她說了，又問她：“我訂了最近的機票，蛋蛋也想見你，你去嗎？”

    “當然去！”

    陸芩毫不猶豫。

    她跟蘇魚魚匆匆道別，就打車回到了青云小區(qū)，莫森林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抬頭看街道。

    兩人匯合后。

    一起打車去了機場。

    陸芩很擔心：“蛋蛋情況還好嗎？”

    莫森林沉默：“不清楚，具體情況我沒問，但畢竟是一場大手術(shù)，風險是有的?！?/br>
    他垂下了眸。

    不管跟父親有怎樣的心結(jié)，跟蛋蛋都沒有關(guān)系，他們是獨立的個體，莫森林心里清楚。

    兩人來到醫(yī)院時，蛋蛋恰好從急救室里推出來，醫(yī)生說，得盡快動手術(shù)，不能再拖了。

    尹柔只能去簽了字。

    看到莫森林以及陸芩，她愣了下，同時很感激，她實在沒想到他們會特地過來看望蛋蛋。

    莫森林仿佛沒看到莫杰。

    莫杰有點尷尬，他摸了摸鼻子，可尹柔去簽字去了，他撇下大老遠跑來的兩人走開也不厚道。

    父子之間。

    好像隔著什么。

    “你好，我是阿森的父親?！蹦荛L年身居高位，跟人打交道，有股生意人的腔調(diào)。

    他態(tài)度還算溫和。

    陸芩禮貌地頷首笑笑。

    “我是莫森林的女朋友?！?/br>
    莫杰打量著她，模樣可愛、眼睛清澈、很懂事，是溫溫柔柔的女孩子，他對她很滿意。

    重點是，這是阿森喜歡的人。

    “走了?！?/br>
    莫森林牽起陸芩的手。

    “阿森?！蹦芎白×怂?，不由得頓了頓：“……不等蛋蛋醒來嗎，他一直很想見到你?！?/br>
    莫森林腳步頓住。

    他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

    陸芩察覺他們父子間氣氛不對勁，便悄悄拉了拉他手臂：“莫森林，我們是來看蛋蛋的?！?/br>
    莫森林嗯了聲。

    他直接無視了不遠處的莫杰。

    莫杰訕訕不已。

    兒子貌似不想跟他說話。

    十年前那個電閃雷鳴的雨夜，他當時怒氣沖天，給了兒子一耳光，如今想來很是后悔。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打過兒女，卿然是老師，懂得怎么教育孩子，所以他總是聽她的。

    可那晚他還是打了。

    阿森當初必定是傷透了心，所以才這么決絕狠心，一走就是十年，連見都不想見他一面。

    跟他母親骨子里很像。

    作者有話要說：　　ヘ(_ _ヘ)

    咦，二更。

    第九十三章

    慶幸的是, 蛋蛋的手術(shù)很成功，就看后期有沒有排異反應(yīng)了。

    蛋蛋睜開眼后, 看到哥哥還不敢置信, 直到被哥哥抱在懷里，他才受寵若驚回過神。

    “哥哥？”

    “嗯?！?/br>
    蛋蛋咧開嘴笑了。

    莫森林摸了摸他的頭，松開他，蛋蛋看到哥哥身后的陸芩, 于是笑得更開心了：“芩芩jiejie?！?/br>
    莫森林：“叫嫂子?！?/br>
    陸芩正要上前跟蛋蛋說話，冷不丁聽見了這句話：“……”

    她頗有些無語，又有點好笑，莫森林表情無辜，她只好上前去摸摸蛋蛋的臉蛋。

    “別理他?！?/br>
    蛋蛋眨了眨眼。

    他想起了什么, 側(cè)身從枕頭底下拿出了那張寶貝的畫紙，求表揚地在空中晃了晃：“芩芩jiejie，你看, 你送給我的畫在這呢！”

    “我有很用心地保存?！?/br>
    圖紙上的q版內(nèi)褲小人一晃而過，陸芩漲紅了臉, 她下意識偷偷瞅向旁邊的莫森林。

    莫森林似笑非笑。

    陸芩支支吾吾：“那個, 蛋蛋，jiejie重新給你畫個好看的, 這一張, jiejie就……”

    蛋蛋眼神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