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你說呢?” 他臉上的傷恰恰說明了一切,湛禎剛挨過打,正記著呢,便取出從戚思樂那里拿來的藥瓶,道:“這個去淤極好,孤幫你揉揉?” 咸笙爬上床,立刻察覺那東西從兇前滑落了腰間,他趕緊在床上抱緊雙膝,道:“你能保證不會占我便宜?” 湛禎誠實道:“不能。” 咸笙瞪他,湛禎打補丁道:“不過肯定不會傷你了,我背上的傷比你重多了?!?/br> 換句話說,他也挺怕挨打的。 咸笙無情道:“那我也不要你?!?/br> 湛禎看著他,咸笙面上有恃無恐,身體卻微微緊繃起來,像被野獸盯住的兔子,或許是感覺到了他的畏懼,湛禎放下了藥瓶,道:“孤去書房?!?/br> 咸笙目送他出去,緊繃的身體才終于放松下來,月華很快走了進來,道:“太子讓奴婢進來給您擦藥?!?/br> “嗯?!?/br> 月華心情復雜,轉身去打濕毛巾的時候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在她看來,咸笙再怎么是男子,可自小也是嬌生慣養(yǎng)的,嫁來晉國是湛禎逼迫,怎么也不該一言不合就動粗。 她很快回來,咸笙乖乖被擦著臉,看到她紅起來的眼圈,安撫道:“他沒打我,你不要擔心。” “他……可是知道了?” “沒那么容易?!毕腆系溃骸拔掖罅汗鞯纳矸菔钦娴?,他怎么也不會想到我能從小就男扮女裝,何況大梁本就勢弱,欺騙大晉是找死的行為,怎么也不合理……嘶,姑姑輕點,疼。” 月華差點沒掉下淚來,哪怕咸笙說了湛禎沒打他,但臉上的傷卻不能騙人,既然未曾識破,無論如何也不該對妻子下這么重的手。 “委屈公主了?!?/br> 這藥很涼,咸笙臉上的疼痛緩了很多,他半合著眼睛,沒說什么。 要說委屈,那委屈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如果只是被情緒左右,只怕他這會兒又要纏綿病榻了。 咸笙不敢去想自己的委屈,哪怕偶爾情緒深淵,只要想著父母兄長尚在人世,大梁百姓免于戰(zhàn)亂,就有一種油然而生的高興,即便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他們。 上好了藥,咸笙又讓月華尋來了胸墊。大都貴族多奢靡,好男風者眾多,其中也有一些愛好比較奇特的,于是就誕生了一些奇技yin巧的手藝人,這其中,便有‘點蕊白峰’,通俗講,就是假兇。 無論手感還是模樣,都與真辱極為相似,就是穿戴方法有些特殊,為此,月華還專門去學了。 咸笙原本準備等天暖了再用,如今看來是等不了了。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頭腦發(fā)昏,才會在馬車里跟湛禎說起‘男扮女裝’的事,說不準此刻他已經起了疑心。 這東西與咸笙膚色很配,潔白如玉,但無論怎么樣,上身總歸有些不適,咸笙也不好意思照鏡子,便伸手去拿衣裳。 他定做了幾個以備不時之需,這是最小號,其實差不多也就跟平時一樣,只是……如湛禎所說,能捏起來了。 他生無可戀的想,湛禎應該會喜歡。 “公主……”月華提醒他:“這個,也穿了吧?!?/br> “……”咸笙久久看著她手里的私物,沉默的接過來,道:“退下吧。” 書房內,湛禎托腮看著瓶子里的梅花枝,腦子翻來覆去都是那句:“若他是男扮女裝呢?” 怎么想,怎么覺得有問題。 但,于情于理,又都不太可能。 他舉起自己的手看。雖然衣服很厚,而且的確很小……但,確定有了。 應當是那酥點起了作用。 外面忽然傳來動靜,他抬眼看,道:“怎么了?” 高軒忙道:“回殿下,是下人不小心打翻了熱水?!?/br> “燙到了沒?” “穿得厚,倒也無礙?!备哕幱謱δ窍氯说溃骸澳慊厝ナ帐笆帐?,換個人來送。” 外頭傳來下人謝恩的聲音,湛禎忽然想到什么,大步走了出去,問:“那熱水,是公主要用的?” “回殿下,正是。” 湛禎眸子一閃,招了招手,讓高軒湊過來,附耳幾句,后者懵了一下,急忙照辦。 咸笙正坐在銅鏡前梳頭。 北國天冷,加上為了把風險降到最低,他不會每天沐浴,但習慣了干凈,他還是會隔一兩日洗一次,不過一般都會挑湛禎不在家的時候,而且都在浴桶里,可今日不一樣,他需要讓湛禎忘記他今天在馬車里說的話。 送熱水的下人久久未來,卻有人過來道:“送來的熱水打翻了,還要很久才能燒好,不過方才殿下走的時候說回來要沐浴,所以開了私湯里的地龍,您要不要去那兒洗?” 咸笙一頓,跟她確認:“殿下出去了?” “是,說軍營里有急事,今日只怕要回來晚一些?!?/br> 咸笙心里有了判斷,道:“帶路吧?!?/br> 如意趕緊拿來大氅,幾個下人打著燈籠走在前頭,咸笙穩(wěn)步跟上。 湛禎已經先一步到了湯閣,悄悄躲在了里頭,高軒守在窗外,沒忍住擦了擦額頭的汗,隔著一面小窗,道:“殿,殿下,屬下有句話……” “不當講?!闭康潫o情道:“看到她過來你就可以走了?!?/br> “……” 高軒不敢再多說。 湛禎這鬼鬼祟祟的臭流氓完全不知道羞恥為何物,他說了估計也沒用。 過了一會兒,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湛禎冷道:“這是夫妻情趣,孤只是要給她一個驚喜?!?/br> 高軒沒忍?。骸啊?,不會還未跟公主洞房吧?” 實在冒犯,他這樣子實在像極了沒吃過rou的狗,偷偷藏起聞rou香來了。 半晌,湛禎語氣更為森冷:“滾?!?/br> 高軒剛走,幾個挑燈丫鬟就來了,咸笙走在后面,臉上戴著面紗,到了門口,丫鬟分立兩側,如意則帶著人先行布置,先要試探水溫,然后撒上花瓣,擺上皂膏香汁,同時還要在水中放下防滑墊,再然后將四周收攏的紗簾紛紛拉開,最后檢查門窗,以及湯閣是否藏人。 湛禎飛身上了房梁,才防止被抓出去。 如意很快回來,道:“都退下吧,我來服侍就好?!?/br> 咸笙卻道:“我自己來?!?/br> 如意沒問理由,應聲退下,咸笙坐在爐邊,烤了烤手,然后走向了那寬大的湯池。 湯池四角有龍頭出水孔,有冷有熱,機關也不復雜,咸笙試探的掰了下開關,然后又松開,新奇了一會兒。 湛禎悄悄撩開紗簾,看到他脫了鞋子,然后坐在池子邊兒,拿腳試了試水,那足也雪白精致,像極了白玉做的工藝品。 怎么還不寬衣? 他皺起眉,發(fā)覺咸笙忽然扭頭,忙又縮回來,心跳加快。 真是荒唐,他想,明明是光明正大娶回來的嬌妻,怎么搞得好像做賊。 他吸了口氣,再次探頭。 咸笙終于開始動了,他的腳踢著水里的花瓣,一只手拉開了腰側細細的一帶,還輕輕哼起了什么歌兒,像是南梁小曲兒。 有點好聽…… 湛禎捏緊紗簾,眸子漆黑,對襟高領拉開,他看到了咸笙掛在脖子上一根粉色的帶子,再然后,襟子下滑,他后腰也現(xiàn)出了女子的杜斗繩。 一雙玉色的手背過來解開。 咸笙就著坐姿抿著推滑入水里,杜斗被丟在了一旁。 手藝人做出來的‘點蕊白峰’,尖尖小小一團,是真心漂亮的很。 湛禎沒忍住,一把拉開紗簾,咸笙立刻朝水里躲,哪怕早有準備,也被這不要臉的東西給嚇得心跳差點兒出來:“湛禎!你騙我?!” “我……”湛禎色令智昏,勉強保持清醒:“你說你男扮女裝,孤自然要確認!” “你……”咸笙抓起瓢舀了水潑他,湛禎閉眼,抿了一嘴的花瓣水,咸笙怒道:“你現(xiàn)在確定了,還不出去?!” “誰說確定了?!闭康澞税涯?,沉沉道:“你給孤咬一口,若是出血,就是真的,不出血,定是假的?!?/br> “你這個……”咸笙臉色青白不定,又有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他瞪著湛禎,半晌,忽然噗嗤一笑:“湛禎,你流鼻血了。” 第28章 湛禎臉上被咸笙潑了水,聽罷下意識抬手抹了一把鼻子,如狼似虎的眼睛短暫從咸笙身上移到自己手上—— 殷紅一片。 血和水混合,他看上去有些狼狽。 但那雙眼睛卻又一次落在了咸笙過分漂亮的臉上,后者原本還想嘲笑他,一對上他的眼睛,就笑不出來了。 湛禎沒有在意自己的鼻血,抬步朝湯池走來。 咸笙臉色頓時繃緊,想要后退,又退無可退,只能護住胸口繃緊皮朝一側挪去,企圖斜著跟湛禎拉開距離。 如果此刻湛禎撲過來,他的秘密將會完全泄露,看湛禎這個態(tài)度,一定會殺了他。 “湛禎……”咸笙一邊在腦子里搜索解決方法,一邊移動蕩出水聲,能聽出聲音微微發(fā)抖:“過兩日就要祭祖了,你若傷了我,父皇定又要打你。” 他動,湛禎的眼睛也跟著他動,里頭黑沉沉一片,透著讓咸笙窒息的暗芒,長發(fā)水草一般在水中跟著他走,湛禎沿著岸邊,腳步也跟著他挪動。 咸笙縮在角落,不動了,湛禎停下來,然后蹲下去,眼睛還是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發(fā)出命令:“給孤看一眼?!?/br> 他像是饞rou的狼,想吃又不敢吃,許是怕傷了他,只敢發(fā)出陰狠的聲音,逼著他主動給兩口。 咸笙抿唇,道:“等我洗完,回去找你,行嗎?” “你休要糊弄孤?!闭康澱惺?,滿臉不爽道:“過來。” “我……” 就在這時,忽然有什么東西穿過紗簾,湛禎條件反射的側頭躲過,一枚手指長的黑色暗器打在了一側的柱子上,湛禎看清楚,頓時臉色一變,下一秒,他忽然入水,水花四濺,咸笙大驚失色,與此同時,又有三枚暗器發(fā)了過來,湛禎抓起大氅裹在他身上,摟著他躲過暗器,高喝:“來人!” 窗子發(fā)出‘砰’的巨響,咸笙差點兒在水里滑倒,他用力捏著湛禎的大氅裹住自己,顫聲道:“他好像跑了?!?/br> 有人在外面應聲:“殿下。” “去追!”湛禎臉色難看至極,他低頭看咸笙,后者神色倉皇,眼神含淚,他伸手抹開咸笙臉上的水珠,低聲道:“別怕,回屋里去洗?!?/br>